於是他點頭:“對,你說得對。”吃完飯林江涯回梨川,又準備先送秋焰回賓館,秋焰一下沒想到說辭,溫遇河又替他開了口,說:“昨天找的那家賓館不太好,今天準備換一家,你先走吧,一會我帶秋老師去。”等車開走後,秋焰站在夜風裏,淡淡笑著對溫遇河說:“昨天的賓館很好,今天我也沒準備換。”溫遇河也笑了,沒說話。兩人順著春霧河往回走,照舊路過涼糕攤又一人買了一隻捧著吃,前麵就是診所,秋焰嗦著涼糕四處張望,溫遇河問:“看什麽呢?”秋焰回看他一眼,努力狀似平常:“買東西啊,找便利店。”“這兒哪有便利店啊。”溫遇河說。秋焰一愣:“那去哪買?”溫遇河吃完了涼糕,把盒子丟進垃圾桶,說了句“你就在這兒等我”,然後轉頭小跑進了一家喪葬用品店,秋焰看得手裏的涼糕都忘了吃,等溫遇河出來,他驚問:“買到了?”溫遇河點頭,秋焰又回頭看,那是喪葬品店,沒錯吧?溫遇河看他吃驚的樣兒,笑說:“本地習俗,喪葬和性用品一起賣,一個生,一個死,都在一處。”秋焰簡直呆了……第86章 全球最浪漫的地方如果要秋焰評選全球最浪漫的地方,排名第一的一定是春霧診所的閣樓。作為男人,他對溫柔、浪漫這些字眼的體會,全都來自於另一個人給他的開悟,第二晚的同床共枕,秋焰突然記起,有個電影大師說過,兩人都心知肚明會發生什麽,那即將開始,卻又還未開始的時候,就是最好的時光。他想他正在經曆。他不知道這場即將到來的性與愛到底有沒有關聯,有多少關聯,但決定不管這麽多,浪漫就是浪漫,溫柔就是溫柔,有沒有愛,都不妨礙他沉浸其中。隻是,溫遇河親他的時候,秋焰在心跳加速中又感受到一縷悲傷,他到底不是個可以將所有事情切割幹淨的狠角色,白天目睹的情形還是影響了他的情緒,有人享受性愛,而有人因為罪惡的性而喪失尊嚴,他因此對自己此刻感受到的歡愉產生了負疚感。兩個人貼得那麽近,在秋焰突然低落的那一刻,溫遇河幾乎同時就感受到了,他停下,低沉地問道:“怎麽了?”秋焰覺得自己簡直太糟糕了,這明明是他期盼已久的時刻,竟然被自己搞砸了。他說:“我好像……覺得現在做愛……有罪惡感。”這麽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話,溫遇河竟然聽懂了,他沉默了會,躺下來說:“是這樣。”秋焰陷入四麵八方都糟透了的情緒中,而溫遇河伸出胳膊攬過他:“喂,才剛開始就這麽容易被情緒牽著走,這怎麽行。”秋焰頭枕在他胳膊上,抬頭問:“什麽?”溫遇河看著月光灑在秋焰裸露的肩背上,如玉如霜,他的指尖劃過雪一樣的背脊溝,說:“你們的事業啊,才剛剛開始,遇到遭遇過不平事的,無法施以援手的,就被弄得心緒不寧,以後要怎麽辦?”秋焰似乎明白他在說什麽。溫遇河說:“一定會有更多的惡,更麻煩的人和事需要你們麵對和處理,如果每一件事情都代入強烈的共情,隻會令你陷入情緒的漩渦,無法再做出任何有時效性的行動。”秋焰沉默少許,他知道溫遇河說得對,但還是為自己辯解了句:“可是很難不去共情,如果沒有共情,也就沒有去做這些事的念頭和動力。”溫遇河淡淡笑了:“當然,這是源頭。”他當然知道,甚至想說,這是你之所以是你的地方,是你最美好和可愛的地方。如果沒有共情,秋焰當初又何必去趟溫遇河這趟渾水,溫遇河就因為知道,才想要保護這珍貴又脆弱的善良。秋焰又問:“你認為應該如何?”溫遇河猶豫要不要說接下來這些話,道理上的應該和人心裏的應該往往是兩回事,置身事外總能客觀理性,但一旦身涉其中,往往渾然不顧。但他還是說了:“要煉一副銅牆鐵壁之心,不管見到什麽,經曆什麽,都能正常吃飯、睡覺,”他停頓了一下:“還有做愛。”“降低對情緒的敏感度,感情是珍貴的東西,偶爾流露,是讓自己體驗還活著的感受,但做許多事情,情緒是你的阻礙。”“這其實是個悖論,”溫遇河說:“但隻能在悖論中努力地去尋求平衡,讓自己一邊做事,一邊又還記得自己是個人。”秋焰想他聽懂了這番話,問道:“你說的是你自己,是嗎?”溫遇河坐牢、假釋,在漫長的三年裏像個正常人一樣吃飯睡覺甚至還去找了份工作,如果不是狠心到戒掉情緒,怎麽能一步步去完成他想做的那些事。溫遇河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坦白。秋焰側身抱住他:“可是我不想這樣。”他好不容易才跟喜歡的人重逢,才用自己的任性換來對方的性與溫柔,怎麽能在這個當口戒掉情緒?這簡直是他這輩子情緒最敏感的時刻。溫遇河卻沒反駁,也沒堅持,隻是拍了拍他的背:“沒事,那就不這樣。”這原本應該高潮迭起的一個夜晚,兩人卻什麽都沒做,隻是緊緊貼著相擁而眠。秋焰一夜無夢,醒得很早,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雨,淅淅瀝瀝打在樹梢上,像春蠶噬葉,他在朦朧的天光裏聽了會雨聲,撥開窗簾看外麵,深藍色的山腰繞了一縷縷的白霧,宛如仙境。雨一落下就降了溫,秋焰往被子裏縮了縮,重新貼近溫遇河,去親他,溫遇河喉嚨裏發出模糊的像動物一樣的咕嚕聲,秋焰又親了一會,然後貼著他的耳廓說:“溫遇河,我們做|愛吧。”這句話後,溫遇河閉著的睫毛抖了下,他緩緩睜開眼睛,有些迷蒙,腦子在還混沌的情況下,卻下意識親了口秋焰,說:“什麽?”秋焰又重複了一遍,開始主動去撩撥對方,溫遇河的精神沒醒,身體卻很快給出了反應,他被身體的反應帶出了一聲舒服的歎息,然後開始回應。至此主動與被動全然調轉了方向,秋焰停止他生澀的手法,全都交給了對方。……雨天是天然的助興劑,溫遇河用上了昨天買的東西,但第一次還是花費了很久的時間才得以順利,秋焰咬著牙,在某一刻像是周身被定住,動彈不得,抱著溫遇河緩了好一會才說:“我可以了。”一切都跟他想象的不同,他努力留著一絲清明看上方溫遇河的臉,怎麽也想不到,他們竟然會有這麽一天。而且這麽溫柔,溫柔到這樣的時刻,竟然沒讓他感受到多少痛意。一切停下來的時候雨還沒停,似乎越下越大了,雨聲打在窗戶上如珠落玉盤,聲聲清脆,外麵黛藍的山幾近模糊不見,秋焰在回味與喘|息中說:“我想再來一次。”溫遇河沒置可否,隻是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笑了笑。秋焰去貼他:“再來一次。”溫遇河還是沒說話,卻點了點頭。秋焰又高興起來,主動去親他,溫遇河按住他後腦勺:“等一等,不用急。”秋焰有些不好意思,又覺得都已經這樣了,還管什麽好不好意思,就不管不顧地繼續親:“你等你的,我親我的。”溫遇河簡直拿他沒辦法,一邊由著他,一邊回應這些親吻。吃早餐的時間已經過了,今天的春霧診所遲遲沒開門,因為大雨,也沒有人來敲門看診拿藥,閣樓裏充滿了胡鬧與渾濁的氣息,整個世界像是在為他們的性|愛在讓路。秋焰哪裏肯放過這麽好的機會,第二次的時候他又感受到更複雜豐富的觸感,溫遇河無疑是這方麵的高手,也許他天然如此,人人都有自己的天賦,有人對色彩敏感有人對聲音敏感,秋焰以前覺得溫遇河最大的天賦可能是做菜,現在才知道大錯特錯,原來是在這件事上。這令他無比性感。秋焰想要第三次,溫遇河按住他,又吻他:“慢慢來,我就在這裏,不用一次都做完。”秋焰快融化在這句話裏,多深情,如果其中有愛情的成分,這是他聽過最浪漫的話。但他已經不去想這個問題了,沒有意義,如同溫遇河昨夜教他的,戒掉無用的,多餘的傷感,跟他一起吃飯、睡覺,拿下他。溫遇河就是他的“事業”。閣樓裏歸於寧靜,雨勢潑天,兩人靠著床頭交換抽完了一支煙,看著雨簾,秋焰恍然這山外的世界已經不存在,天大地大,他的世界隻剩下一個溫遇河。他說:“你一個人的時候,碰到這種天氣,會不會突然覺得與世隔絕?”溫遇河點頭:“會。”“那會孤獨嗎?”問完之後秋焰又覺得是廢話,當然了,溫遇河從來都是孤獨的,但這並不算什麽。沒想到溫遇河坦然承認:“有時候會。”秋焰有些意外,溫遇河在他的記憶裏從來不是個坦白的人,銅牆鐵壁,刀槍不入,他總需要去猜對方的心思,但現在卻似乎有些變了。他很想抓住這一刻的坦白去問他,那你喜歡我嗎。溫遇河起身去浴室,叮囑秋焰:“你別動,我馬上上來。”樓下傳來一些動靜,溫遇河上來的時候端著一隻塑料盆,還搭著一塊毛巾,他把盆放到床墊邊,說:“給你清理一下。”秋焰還陷在剛剛的深情裏,被這句“現實”的話一下弄得尷尬起來:“不用……”“要的,”溫遇河說一不二,已經開始絞熱毛巾:“不然會不舒服,相信我。”秋焰節節後退,幾近求饒:“我自己來。”溫遇河耐心道:“你自己不方便,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我都看過了。”秋焰腦子裏轟隆一聲,聽到溫遇河又補了句:“再說我是醫生,要聽話。”語氣已經接近哄人了,秋焰覺得這一關逃不過去,這比做愛要難多了,這麽赤裸裸的清理,好似把剛剛的溫柔浪漫深刻全都稀釋掉了,他仿佛就是隻剛剛交gou過的動物。但溫遇河十分坦然,幫他用溫水清理完,又掏出隻藥膏來抹上去,一邊說:“有點腫,但沒事,好起來也快的。”秋焰趴著,埋在枕頭裏的臉氣得通紅,溫遇河說這話的語氣,真像是拿他當病人,問診開藥一樣。他不吭聲了,人也一動不動,溫遇河弄完給他蓋上被子,說:“先休息一會,待會能走了下去上個廁所,今天就不用出去跑了,多躺躺。”秋焰還是不吭聲,他恨溫遇河破壞了氣氛,恨自己是“接受”的一方,睡覺這件事明明是他主動挑起的,到頭來卻發現連半分主動權都沒有?第87章 像極了一個男朋友溫遇河下樓去忙事情,秋焰裝死一樣趴了好一會,才起床去上廁所。等他站起來走動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身體的某一處出現無法忽視的異樣。站在閣樓上杵了好一會,覺得簡直太可笑了,一直自認為身體素質十分過硬,十三歲就能從河裏救起溫遇河,沒想到一朝被他壓住,自己竟然連走路都變了形?慢慢挪著步子下樓,溫遇河聽到動靜從前廳過來,抬頭看著他,秋焰站定,他知道隻要一動溫遇河肯定能發現端倪,然而就這麽站著似乎也不對勁,溫遇河看著他:“能走嗎?”秋焰臉色瞬間紅了:“你煩不煩?”溫遇河沒說什麽,“哦”了一聲,說:“那我不管你了,有什麽叫我。”“嗯。”等人走後,秋焰才繼續慢慢挪動,到浴室,上廁所,刷牙洗臉,揉著腰想,這一天算是廢了。不過今天也沒什麽事,林江涯要上課,省委宣傳部的公函還沒拿到,雨還下得這麽大,他也做不了什麽,似乎老天給了他心安理得躺平的機會。溫遇河卻出了門,秋焰聽到摩托車響動,這人也不說下這麽大雨要去哪,秋焰搖搖擺擺地捏著腰又回了閣樓,蹲在了床邊。那些事情的餘溫和痕跡還在,秋焰看了會,去櫃子裏找出幹淨的床單,把弄髒的換掉,忙活一陣後重新躺平,沒多久聽到摩托車回來的聲音。樓下的人匆匆穿過走廊,進廚房,一陣叮叮咣咣,然後樓梯響動,溫遇河上來了。他發梢還滴著水,手裏一個醫用托盤上擺著兩隻碗和其他吃的,秋焰給看笑了。溫遇河解釋:“家裏沒托盤,隻有這個,是幹淨的,消過毒。”又說:“時間晚了來不及做吃的,外頭隨便買的先吃點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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