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年下一秒步子就軟了,有點飄飄然,這是主動和他說話了嗎?而且好像有點溫柔啊?“我都行,隨便。”寧年說話立刻有力氣,眼底又奕奕光彩亮起來。林洛一邊算是見證了他哥的寵愛,忍不住視線來回瞄著兩人,寧年全部注意力都撲在季遲栩身上,沒注意到。季遲栩這才終於想起弟弟,“你定吧。”林洛:“....”沒辦法,他哥的寵愛落不著他頭上,林洛看了眼附近店,“那就去吃私房菜吧。”前麵那家店人少,看著也幹淨,而且先前點過外賣味道確實不錯。季遲栩無所謂的點頭,下一秒寧年的聲音硬生生插了進來。“可是我還是想吃火鍋,我們去吃火鍋吧。”於是在弟弟瞬間幽怨下去的眼神和寧年熱切的目光中,季遲栩不得不再次做出選擇。熱氣氤氳著往上冒,店裏的人額頭紛紛冒著汗,寧年撈起辣鍋的一片嫩牛肉,塞進嘴裏時眼裏冒光。“林洛,他們家的好滑啊,你嚐嚐。”寧年下一筷子夾起肉就往林洛碗裏放,等著人吃過後反應,自從林洛搬來兩人常常一塊吃飯,都習慣了吃到好東西互相分享。林洛還是動了筷子,且渾身卸了勁。他也不能真和寧年生氣吧,畢竟是他哥太偏心了,寧年也沒什麽壞心思,說是吃火鍋還真就是想吃火鍋,林洛夾起肉嚐了口,收拾好心情,“是挺嫩的,比前天那家網紅店好多了。”“是吧。”寧年吃到東西高興,隻是一說話嘴裏的肉滑到了右邊口腔潰瘍那,疼的臉就皺了,季遲栩碗裏落下塊牛肉時,寧年正皺著臉衝他笑,“你嚐嚐,超級好吃。”從季遲栩開口主動搭話的那一刻,寧年已經什麽扭捏都沒了,又是一副粘乎乎樣湊上去,一周多的糾結失意轉頭拋腦後,高興地看著季遲栩夾起肉吃。“還行。”季遲栩簡短的點評,於是後半程寧年燙好的牛肉大部分全落進了季遲栩碗裏,連林洛筷子上滑落的那片,都被寧年重新撈起來送進季遲栩碗中。林洛真的恨,敢情他哥和寧年是雙向奔赴,就他活該連塊肉都撈不著,一頓飯吃的快成透明人。吃完飯,三人在店門口處分別,寧年眼裏滿是不舍,季遲栩則是眼神略有停留的在人身上幾秒,該說的話還沒說,可如何起這個頭,對於第一次試圖去解釋的季遲栩來說稍許困難,猶豫片刻,終究還是沒張口。“哥,那我們走啦,你開車小心。”最後還是林洛扛下所有,畢竟總不能一直讓他哥和寧年門口兩相對視含情脈脈,主要是有點擋道。寧年被拽著,不情願揮了揮手,“再見。”然後一步三回頭的被林洛拖走了,季遲栩等兩人身影消失在人堆裏,才輕聲歎了口氣。寧年先是不舍了一會,然後就興奮起來,對著林洛一頓說。林洛滿耳朵“你哥哥你哥哥”聽得要起繭子,沒好氣打斷,“我不想聽,剛才你不是當我透明人嘛,現在衝我說什麽?”寧年後知後覺,“有嗎?”“有。”林洛咬牙切齒控訴,“寧年,你重色輕友簡直離譜,我那麽大一活人就沒存在感嗎?”他算是發現了,隻要他哥在,寧年眼睛裏一粒沙子都沒。“哎,我這不是沒注意到啊。”寧年看他一眼,討好的笑,“我錯了,下周一周你的夥食我包了成嗎?”林洛冷哼一聲,“不稀罕。”“兩周。”寧年說,又很快補了句,“最多兩周,我掙錢不容易啊。”林洛不缺錢,但不坑下寧年總覺得委屈自己,想著寧年還有狗要養勉強同意,“成吧。”說完又忍不住嘲諷,“你說你矯情什麽呢?昨天喊你去我哥那你不去,得,今天還不是搖搖尾巴就上去了,想見我哥就直說嘛?”“我沒有。”寧年弱弱的回答。林洛翻了個白眼,沒忍住什麽都說了,“你就自欺欺人吧,喜歡我哥又不丟人,再說,我哥也喜歡你,你兩就別折騰了,你當我嫂子也不是不行,起碼有你在我哥前邊,我哥估計對我應該比較滿意了。”“你胡說什麽啊?”寧年直接炸了。林洛被耳邊寧年忽然的大反應震的懵了會,“你幹嘛啊?沒胡說啊,你別告訴我我哥表現這麽明顯,你還看不出來。”“看不出來,你別胡說。”寧年有點慌了,被林洛一番話嚇得不清,“你哥哥不能喜歡我的,他怎麽可能喜歡我?”“...為什麽不能?這有什麽啊,男的女的有什麽關係嗎,喜歡就是喜歡啊,我哥對你怎麽樣你心裏沒數啊。”林洛納悶了,他都能接受同性戀,寧年自己是個gay還避嫌棄直男?再說他哥這會也不直了啊。林洛是這麽想的,自然不知道寧年在意的壓根不是這個。寧年整個人像是被悶悶敲了一棍子,林洛為什麽會這麽覺得?季遲栩肯定不能喜歡他啊,喜歡他那就是移情別戀,他就是破壞感情的第三者。可林洛不至於無緣無故這麽說,這讓寧年避無可避的開始想很多,不隻是剛才季遲栩格外耐心或者說是溫柔?甚至於兩人從認識到現在....似乎是...一個寧年從不敢想甚至於無法接受的可能性冒出腦子,便膨脹發酵的越發大。“不是的。”寧年茫然且無措,心裏瞬間涼透。“你哥哥肯定看不上我的,他不會喜歡我的。”寧年最後說。蘇欽衍是在一周後打電話給季遲栩的,詢問進展。“沒什麽哪一步,就這樣。”季遲栩簽好字,遞給助理,門被掩上時口氣裏帶了無奈,“你什麽時候這麽八卦了?”“是關心你。”蘇欽衍糾正,“和小年說了嗎?”季遲栩沉默片刻,蘇欽衍就知道答案了,“或者我也可以幫你解釋。”“沒必要。”季遲栩起身時電腦微信閃了下,點開看時皺起眉,到電話裏蘇欽衍喊了他兩聲,才回過神。蘇欽衍說:“小年有些時候還是很敏感的,阿栩,你真打算發展的話最好是早點解釋清楚。”季遲栩吐了口氣,按了按太陽穴,“我知道了,先這樣吧。”電話掛斷,季遲栩盯著電腦屏上的聊天框好一陣,點擊退出了界麵,他起身踱步到窗前,正值下班高峰期,高處往下望是密密麻麻的車流,天色將暗未暗。季遲栩望著外頭好一陣,才有低不可聞的歎息聲響起。林洛在寧年這賴著,寧年直播他就客廳裏陪小金毛玩。他心不在焉的丟著手上的球陪小家夥玩“巡回”,視線時不時往敞開的房間門寧年背後瞧,又低頭看手機。林洛是真覺得他太辛苦了,都願意當高瓦的電燈泡撮合兩人,偏偏寧年不知道又犯哪門子軸,從上周一塊吃完火鍋後,寧年像是對他哥應激了。一周下來,隻要提到他哥名字,寧年就不說話了,哪像是之前對他哥的狂熱,林洛真納悶,但問也不說著實苦惱,還有他哥,林洛也琢磨不透,剛他添油加醋給他哥發消息,說是寧年最近不知道怎麽了心情不好不愛出門,明天說好的去他哥家可能不去,他哥簡單扼要回了個“好”。一點關心都不帶的,敢情上回兩人的雙向奔赴都是演給他看的啊,林洛感到無比的心累。這邊林洛感慨著,對著直播間裏強顏歡笑的寧年也被粉絲們一眼看穿,但怎麽問寧年都不說,最後粉絲們實在沒辦法,隻能讓寧年好好照顧自己,開開心心才最重要。第31章 你一點都不喜歡我從林洛修論文開始, 寧年都快習慣了每周末見到季遲栩,上周雖然是沒去季遲栩那,但好歹還有一頓飯的時間, 以至於這周他格外不適應,翻來覆去的想著人,又隻能強行壓下。林洛看他悶悶不樂的,之後也就沒來打擾他。於是寧年除了帶狗出去溜達, 整個周末就沒出門,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第二周, 林洛說是請客去吃日料, 這才總算把自己收拾一番, 照舊是趕在周五下班晚高峰前去了公司樓下等著。其實日料店離他們公寓更近些, 但寧年就想來樓下等著, 林洛看破不說破,但寧年注定是要失望的。下班點一到,浩浩蕩蕩就湧出一群人, 林洛也擠著人群出來了,寧年往他身後瞧了半天, 眼裏很明顯的失落。“走啦,今天你想吃什麽隨便點。”林洛搭上寧年肩,哥倆好的晃了晃。寧年打起精神,“那我不客氣了,我挑最貴的,吃窮你。”結果到了店寧年也沒點什麽,最後一頓飯林洛怎麽活躍氣氛都沒用。“哎呀, 其實我哥..”林洛試探著剛提起季遲栩, 寧年對麵眼神就躲閃了, 轉移話題,“我覺得這刺身好吃,再點一盤吧。”“...你還是先吃完吧。”壓根就沒吃幾口,這轉移話題那也不能讓他白白賠上好幾百啊,林洛後半程於是嘴巴閉的嚴實。寧年的生活再次恢複到了千篇一律,一點激情都沒有,但臉上笑容少了,不愛說話了,感覺一股勁怎麽都提不起來,可把直播間粉絲們心疼壞了。當然最不好受的就是寧年本人了,整整兩周時間渾渾噩噩,季遲栩也再沒來過,兩人就像回到各自軌道,沒了交集。寧年生物鍾於是亂的更加嚴重,白天黑夜不分,基本睡睡醒醒全亂了套,像是這會一覺醒來已經下午兩點,睡得整個人不僅懵還難受,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一陣。外頭下著雨,窗簾嚴嚴實實拉著,以至於房間裏頭一片昏暗,寧年窩在床上,空調打到十六度,裹在被子裏凍得縮著身體維持體溫,也不願意起來關空調,直到小金毛一連好幾個噴嚏,才嚇的床頭驚坐起,他可以生病,這小祖宗燒錢啊。寧年抓過遙控關了空調,顧不上見他總算醒了撲來求抱抱的小家夥,悶頭又倒下,小家夥爪子蹭蹭寧年蒙上的被子,“汪汪”兩聲,寧年一動不動,這才不甘心的垂下爪爪,扭頭要走時被子猛的一掀,嚇壞了狗,撲騰往後倒了個跟頭。“煩死了。”寧年吼了一聲。顯然是沒人回應的,但喊出來莫名舒服了些,寧年於是又吼了一聲,音量更大,“好煩啊。”小金毛歪歪腦袋,標準的小狗疑惑姿勢,黑豆似的眼睛盯著寧年瞧,寧年兩聲吼胸口悶著的情緒宣泄了些,但下一秒就被掏空蔫巴倒在了床邊,小家夥四爪飛撲上去歡快踩他,四十斤的體重差點沒踩著寧年肚子。寧年滾了個身,把情緒發泄在狗身上,扯著那耳朵就咬了一口,當然不是用力咬,小家夥嗷嗷慘叫起來,才總算是泄了火。他翻身下了床,心情鬱悶到不行,開窗透氣一氣嗬成,看外頭小雨淅淅瀝瀝,裹著自己單薄手臂站了好一會,眼神從呆滯茫然到變得堅毅,甚至有點氣勢洶洶的架勢,他大步走回床邊,掏出手機就是一頓操作。半小時後,門鈴聲響,寧年開門拎進一袋便利店外賣。小家夥好奇的上來嗅嗅,到隔著厚重的玻璃瓶都能聞見裏頭白色液體刺鼻的味道時,謹慎的往後退了兩步。寧年豪氣的擰開“江小白”,悶頭就是兩大口,然後被嗆的眼淚都要咳出來,他這會已經顧不上先前喝斷片第二天的難受滋味了。總之就是他想借酒澆愁,能再斷片一次那就最好,至於理由大概就是,今天天氣實在不好,讓他不想過今天了,想快進今天到明天。說不定明天是個大太陽,他曬一曬,就會像以前一樣了。寧年灌了兩大口後等了會,熟悉的胃裏開始燒起來,但是好像又不太夠,他起身到零食箱裏掏了泡麵和兩根香腸,無視了一旁小金毛垂涎的樣子,帶著幾分我不高興你也別高興的幼稚心思,兩根全丟在了自己的泡麵裏,一邊吃麵一邊喝酒,直接對著瓶口懟。在喝到三分之一的時候,寧年感覺精神愉悅起來,掏出手機看了眼,吃了口泡麵,半分鍾後又喝了口吃口麵,再次看了眼微信,到後頭好幾個來回,才憤憤的戳著微信界麵。手指上下劃來劃去,嘟囔著自言自語,“怎麽不給我發消息啊。”他一連念叨好多遍,到酒瓶裏酒液一點點空下去,才終於有些受不了,垂下眼睫看著腳底下的小金毛,聲音委屈傷心極了。“你說他為什麽不給我發消息啊。”寧年徹底昏了頭,視線裏的小金毛歪著腦袋左搖右晃的,實際上是他自己坐不穩床上左右搖擺,酒瓶“哐當”一聲從手上滾到地麵上,小金毛嚇得炸毛彈開,寧年倒在了床上,手裏還握著手機,執著的在微信界麵框上下滑來滑去。“為什麽不發消息。”寧年還在說著,視線時不時一陣昏黑,卻緊握著手機不肯放,他努力瞪大眼,已然神誌不清到壓根忘了他沒有季遲栩的微信,自然不可能等到季遲栩給他發來消息。眼皮越來越沉,寧年睫毛顫抖的幅度都低了,在意識沉入黑暗前,劃著屏幕竟莫名點開了相冊,手機相冊剛清過,置頂便是唯一一張兩人的合照,秀場昏暗的觀眾席上,季遲栩望來的眸光來冷淡,那樣的目光,像是永遠捂不熱似的。“有我沒我都一樣。”寧年小聲,幾乎聽不清晰了,“你一點都不喜歡我。”雨聲持續下著,夏季的雨少有的這麽綿長,大都是兜頭徑直澆下的,這一下到晚上九點才堪堪止住,床上被子蠕動了下,寧年從裏頭鑽出腦袋,睡眼惺忪的睜開。他短暫恍惚了幾分鍾,慢悠悠從床頭坐起,抵著額頭放空,感覺太陽穴一跳一跳的頓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