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季遲栩想起醒的時候,麵前的人八爪魚一樣扒拉著他,眼底有笑意,“收拾一下,吃完飯就出發。”七月份的天氣,又是在海島上,外頭太陽毒辣的很,寧年戴了個帽子,看季遲栩換了身運動的休閑裝,睡前取下的手表重新戴回手腕上,淺色豆沙綠襯的腕部白皙。“你其實偶爾也可以換著帶?”寧年說:“你有那麽多表,不用總戴我送你的?”他覺得季遲栩可能是不好意思,因此很貼心的表示沒關係,畢竟其他的那不能浪費。季遲栩扣好表,抬頭看了眼人,隻說了句,“沒事。”寧年就也沒多說。早餐吃的是當地有名的海鮮麵,九點整出發去的碼頭。排隊的人群很擁堵,隊伍繞了整整三圈,就在寧年以為要在烈日下暴曬的時候,季遲栩領著他們從另一邊大廳vip通道直接進去,隨後有工作人員過來帶路,穿過室內,到達海邊遊艇處。遊艇內部空間挺大,上頭擺滿水果甜點,寧年早餐吃得太飽沒吃多少,拿著相機拍太陽,隻是照片曝光很嚴重,最後專心欣賞起美景來。海平麵一望無際,遊艇速度快,很快身後的碼頭消失在視野裏,遊艇像是一葉小舟被深藍包裹住,太陽火球似的掛著,照的波光粼粼,遠處朦朧的島嶼山巒映出模糊剪影。十分鍾左右,才總算到達此次的目的地,出了遊客大廳往前不過五百米,寧年已經汗濕了衣服。季遲栩擰開瓶水遞過去,“噸噸噸”幾口就被喝光。“往哪走呀?”林洛也是第一次來,對著密密麻麻的人群,和各種指示牌一時間很茫然,“哥,衍哥,我們不是要自己走上去吧?還是排隊坐大巴啊。”這邊排隊鬧哄哄的,管理並不是很到位,林洛話音剛落下,不遠處排隊的地方爆發出一陣爭吵,人群推攘間,寧年往季遲栩身邊挨近了些,看著眼前讓他目瞪口呆的一幕。將近六十的老人和年輕小夥子動起手來,什麽矛盾不清楚,周邊的人一直在拉架,擁擠,安保卻遲遲沒來,結果這邊還沒解決,另一邊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和阿姨又再次爭吵起來,這回是阿姨所在的老年團嚴重插隊。“.....”寧年很是艱難的吐出一句,“他們在這吵..沒問題嗎?”來這的肯定是得誠心吧,這當著菩薩的麵真的好嗎?蘇欽衍對這幅場景顯然是早已經有數,“這幾年來的香客多,管理跟不上,有些人...”後頭的話還是沒說,“先走吧,等會安保會來的。”整座島很大,山頭也高,分布著十多個寺廟,主殿在最山頂,四人去了遊客中心,季遲栩父母每年對寺廟有捐款,因此一路有大師帶著上去,香火什麽的都早已準備好。大殿裏裏外外人多,寧年是第一次什麽規矩不懂,也會有大師手把手的教。跪在柔軟的蒲團上,他往身旁看了眼,季遲栩閉著眼手中舉著香,煙氣繚繞間模糊了麵容。寧年這才轉回身,閉上眼默默許願,拜了三拜後,把香插在了供奉的台子上。“林洛。”寧年拉過一邊早已經許完願的林洛,和人並排等著。之後大師又領他們去了幾處,拜完後蘇欽衍才帶著他們到寺廟門口處等,寧年往回瞧,季遲栩跟著大師往寺廟後頭去了。“阿栩父母和這邊一個大師交情不淺,得去拜見一下。”蘇欽衍給他們解釋,又問,“熱不熱,去買點喝的?”從上島到這會也過去將近兩個小時,已經是中午時間,寧年和林洛吃著雪糕,在樹蔭下聊著天等人,好半天等到季遲栩出來。正事處理完,後頭的行程就自由許多,寧年提出想去放一盞蓮花燈,放燈的寺廟在最底下,便打算吃過飯後再下去。吃的是素齋,冰過的酸梅汁一秒解暑。“你知道嗎?大圓和他男朋友和好了。”寧年跟林洛講了一上午八卦,這會收到大圓發來的消息第一時間跟林洛分享,“你說他作不作,是我的話我也不同意自己男朋友染一頭綠。”“那怎麽和好的?”林洛好奇。“因為他男朋友同意可以染介於綠色和藍色之間那種混合發色。”林洛:“......”“奇奇怪怪的。”寧年說:“不過大圓這段時間不是去上課嗎?剛才給我看他的畫,比起先前真的好太多,我在考慮也去報個課,你覺得怎麽樣?”“畫畫?”“攝影。”寧年指了指胸前的相機,有點蔫,“我拍的好醜,上個課說不定好點,你說的對,我不能總這麽擺爛活著,有點興趣愛好挺好的,大圓那機構是連鎖的,我搜了我們那有,正好可以去。”林洛當然是覺得沒有問題,十分支持,寧年就決定回去就溝通。吃過飯他們才沿著下山的路往最底下的寺廟去,山間略過陣風,吹得樹葉作響,高大的枝葉遮蔽住烈日,被陽光分割成細碎斑影。“還有多久啊?”寧年率先扛不住,顧不上熱拽著季遲栩手臂,被人拖著走幾乎。季遲栩看了眼指示牌,也無奈,“一個半小時。”寧年覺得腳廢了,發軟,挨著邊上石凳子就坐下,很是絕望,“我要休息會。”“讓你平常不動,虛吧?”林洛借機嘲諷。蘇欽衍看了眼不遠處,有移動的小賣部,這麽熱的天確實走兩步,就想喝冰的,“那你們休息會,我去買點水。”林洛要上廁所,跟著蘇欽衍一道走了。隻寧年和季遲栩坐著,寧年呼哧呼哧喘氣。“我不想走了。”他難受死了,夏天來了,連遛狗運動都少了,反正林洛會帶去遛,以至於他的運動量徹底變回了之前。“剛才喊你坐纜車,你不是不要?”季遲栩也沒辦法,這會已經過了纜車點。寧年對著季遲栩開始越來越不講理,埋怨道:“那你不勸我,反正我腿酸,我真不行了,我想睡了。”飯後的點困到不行,這會好不容易有風,陰陰涼涼,倦意湧上來,寧年要倒過去的時候被季遲栩撐著肩膀扶正了,納悶著腿就被架起來。季遲栩讓寧年把腿擱他身上,力道正好給他揉。來來往往的人不少,偏偏兩人又很養眼,不注意到都難,寧年小腿都鼓起硬硬的,揉著舒服又疼,好在是臉皮厚了不少,等季遲栩揉完一隻,心安理得讓人揉另一隻。“季遲栩。”寧年拽著人胳膊,屁股挪近了些,問他,“你剛才許的什麽願啊?”季遲栩手上動作沒停,眼皮抬起撩了他一眼,沒立刻回答,寧年心領神會。“是不是說出來就不靈了?所以不能說?”寧年問。季遲栩手是燙的,寧年覺得腿上被揉的也發燙,見人搖了頭,“不是。”“什麽?”“能說。”寧年見他說話大喘氣,心累道;“那你許的什麽願?”身體健康,工作順利,生活美滿?好像許來許去,就這些願望,像他隻求把倒黴的黴運給去了,再發點小財,多完美。“姻緣。”季遲栩說。寧年愣了兩秒,“啊?”“替我爸媽還了願,我自己隻求了這一個。”寧年心口跳了下,對視上季遲栩的眼睛,那裏頭躍著陽光,很亮,一眨不眨的望向他。“希望我喜歡的人,有一天也能願意勇敢地回應我的心意。”季遲栩緩緩說道,他的話語很輕,帶著那麽點似有若無的企盼與渴求,很快散在微熱的七月風中。第63章 就是換個地方躺..沿著石階一路下去, 隔著段距離就有野貓懶洋洋的趴在石頭上曬太陽,大多是狸花貓,眯著眼睛也不怕人。寧年沒摸, 怕撓人,隻拍了很多照片,小貓們眯眼打哈欠慵懶的模樣看著萌壞了。“這些都是有靈性的貓。”林洛湊過來說,“每天在這熏陶佛法, 喂的也白白胖胖的。”寧年很讚同,“在這生活多好, 大家都有愛心, 不像城市裏的流浪貓們, 遇到壞人命都沒了。”他是真挺喜歡貓, 想著要不要再養一隻, 但想起小金毛,又打消了念頭。一路這麽晃晃悠悠歇了好幾回,總算是到最山腳的寺廟, 裏頭一片竹林密地,門口的地方買了幾盞蓮花燈, 人群擁擠著進去,這比其他幾個寺廟人都多,燃起的香火被風一吹直熏眼睛,他們在蓮花池裏放好燈,許完願供起來後,才算是結束這麽一天的行程。回酒店時四人都累壞了,一覺睡到下午六點, 才起來去外麵找地方吃飯。小漁村自然是海鮮最為多, 幾乎遍地都是海鮮排擋, 倒是最簡單的家常菜想吃到頗為困難,最後隻能就近選了家音樂餐廳,駐唱彈著吉他,嗓音輕柔和緩,抬頭就是黑漆漆的整片天穹,鼻尖嗅到的空氣濕潤涼爽。寧年麵前的桌子上堆起蝦殼螃蟹殼小山似的,等季遲栩結完賬回來的時候,他正把對蝦連殼塞進嘴裏嚼。“...”季遲栩沉默了陣,沒忍住問:“你真的不膩嗎?”他們三人都沒怎麽吃,這兩天實在吃夠,寧年卻像是一點感覺沒有,本來飯量就大吃的多,還不膩,讓人少吃點容易鬧肚子,口頭上答應,實際壓根控製不住,也不能不讓吃。“膩啊。”寧年嚼巴咽下去,拿濕巾擦手,“但是別浪費呀,點都點了。”季遲栩沒話說了。明天的行程他們會換酒店,往島的另一頭去,寧年搜攻略,說是有個地方很著名能看日出,可日出時間需要很早,林洛爬不起來,打死不去,蘇欽衍也表示四點太早。車後座上,寧年可憐兮兮的瞧季遲栩,“我這輩子沒看過日出。”季遲栩妥協了,答應明早陪他去。一天下來的行程都累,再加上明天早起,寧年特地一早上了床睡,季遲栩坐在床頭,腿上筆記本燈光調到最弱,處理一些不太緊急但也算延後的事,指尖敲擊著細微的響。寧年翻過來翻過去,攤煎餅似的折騰好一陣,季遲栩開口。“吵到你了?”寧年睜開眼,裏頭一片清明,痛苦道:“我睡不著。”“那一會再睡。”“可我現在不睡,明天早上起不來。”季遲栩盯了他兩秒,重新在鍵盤上敲擊,淡淡道:“你現在睡了,明天也不一定起得來,所以該幹嘛幹嘛吧。”寧年覺得有道理,不折磨自己,拿出手機開始玩遊戲,趴著玩一會,姿勢累了翻個身舉著玩,來來回回,就是攤煎餅的節奏慢了些,到後頭眼皮緩緩往下掉,是真的困了。“你還不睡啊?”寧年迷迷糊糊抬眼問了句。季遲栩敲完最後個字,“睡了。”合上電腦,房間最後一絲光源熄滅,陷進黑暗裏,電腦被放在床頭時很輕的一聲響,季遲栩平躺下,閉眼前身邊忽然湊近熱乎乎的體溫,寧年這會意識更不清醒,最後含糊說了句,“睡了嗎?”腦袋抵在季遲栩肩頭。季遲栩回答他,“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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