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程玉陽的肩,大步回到辦公室。辦公室已經空了,隻剩下覃微微一個人,坐在座位上,嗚嗚地抽泣著。他的臉蛋哭得通紅,晶瑩的淚水掛在頰邊,一雙漂亮的杏眼有點腫。五官本就清秀好看,此刻哭起來,活脫脫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宋呈越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刺目的燈讓他原本柔和的五官顯得鋒銳立體了幾分,陰影沉沉地壓下,看起來有些刻薄冷淡。他緩步上前,站在了覃微微的麵前。覃微微雖然哭著,但還是準確地捕捉到了宋呈越的腳步聲。他抬起頭,無措又委屈地擦了擦眼淚,哽咽著說道:“你,你們想要怎麽樣!”“不是我做的,我什麽都不知道!”宋呈越挑了挑眉。“覃同學,”他語氣冷淡地說道,“程同學已經把事情全都告訴我了。”“如果我們自己查,看監控就可以,頂多費點時間。而且,程同學剛才已經將事情都交代清楚了。”“不過,”他頓了頓,“我還是……想聽你自己把事情說清楚。”在覃微微變得不敢置信的眼神中,他輕車熟路地說道:“畢竟讓你做這件事的人,也沒在乎你的死活。”“你猜最後,他會不會幫你解決你的學位問題呢?”程玉陽的倒戈,徹底擊碎了覃微微並不強的心理防線。宋呈越隻是稍微一嚇唬,他便哭著將所有事情都說了出來。就在前幾天,宋二伯給他打來了電話。電話裏,宋二伯告訴他,如果他能夠幫助自己將課題組內的研究成果拷貝一份出來,他和周靖言的婚事,便不再是問題。原本周靖言被趕出家門後兩人的生活就很拮據。而宋二伯則是將話說得很是漂亮:“你隻需要花一個晚上的時間,我會幫你安排好。到時候你隻要不認,就沒人能給你定罪。”“你以後就是正大光明的周太太,還需要擔心這種事嗎?”覃微微被宋二伯一蠱惑,便鬼迷心竅地動了手。他先從程玉陽那裏拿到了鑰匙,悄悄地留下模具,接著配了把新的。昨晚他壓根沒走,熬到淩晨連保安都走了的時候,才偷偷摸摸地溜進了實驗室。他幾乎拷貝走了實驗室電腦裏所有的資料,然後連夜發給了宋二伯。現在,不出意外的話,那些實驗數據都已經躺在宋家研究團隊的電腦裏,等待他們來解碼。宋呈越在確認好這些事情後,便離開了實驗室。他雙手插兜,獨自一人走在生科大樓能聽到腳步回聲的走廊上。一旁的窗戶裏透進來的錯落陽光隻占據了窗邊很小一塊地方,反倒讓整條走廊顯得更加昏暗。盡管事情十分棘手,他的神情卻是放鬆的。手閑閑插在兜裏,眉梢眼角一點緊張感都沒剩。他似乎想要下樓,朝著的是電梯間的方向。但走到半途,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宋呈越的神情不變,看眼屏幕上跳動的號碼,便幹脆利落地接通了電話。“喂,”他的表情不變,語氣卻是變得低沉,“二伯?”那邊傳來了兩聲沙啞的笑。“原來你還記得我的電話號碼,”那人說,“小越,你現在,在j大吧?”宋呈越眸光微閃。“在,”他冷冷地說,“真沒想到,你能見縫插針到這個程度。”“隻是他自己的選擇罷了。”那個人也就是宋二伯的語氣更加愉快。“資料在你們手裏?”宋呈越一副等不及陪他裝蒜的模樣,生硬地直接戳穿道。他靠在牆壁上,問:“您是在示威嗎,二伯?”那邊又笑了兩聲。宋二伯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蒼老,穿過電訊號,有種細沙滑過的粗糲感,磨得人耳膜有些不適。“怎麽會呢。”宋二伯狀似否認,“這個項目主要是竹音在推進,你們明盛,不是一直都沒有全身投入嗎?”他的言外之意太過明顯,以至於宋呈越沒辦法裝聽不到。宋呈越歎了口氣。“您打電話過來,是想對我說什麽?”他的語氣變得有些不客氣,“我想,您應該有很多您自己的事要忙。”宋二伯聲音一冷:“小越,你怎麽和二伯說話呢?”宋呈越便閉嘴沉默。兩人在電話裏遙遙僵持了陣,最終,還是宋二伯先開了口。“你怎麽就想不明白呢,小越。”宋二伯歎惋地說,“二伯給你打電話,是想提醒你這強效抑製劑一旦研發出來,你知道會導致什麽後果嗎?”“什麽後果?”宋呈越問。宋二伯再一次地笑了起來。他的笑裏有幾分得意,又有幾分憐憫。“你很喜歡鬱筠吧。”他說,“二伯知道你喜歡他,想得到他。但你有沒有想過,強效抑製劑一旦研製成功,他就不需要你了?”“強效抑製劑完全可以應付他的生活所需,他不需要哪個alpha來標記。”“你是沒想過,還是不明白?”話語冰冷銳利,像是想要直直插入宋呈越胸口的利劍。窗外的樹葉沙沙響了兩聲,落下一片斑駁的影子。宋呈越站在窗邊,半邊身子沒在陰影裏,垂下眼簾,多情的桃花眼在陰影裏一片漆黑。“是啊。”他應聲,“他就可以徹底自由,就不會……再需要我了。”“小越,你明白就好。”宋二伯像長輩似的,和藹地說道,“你其實不必參與竹音的事情,事成了,你也得不到。不如……”聽筒因為略差的信號,響起了點刺耳的滋啦聲。宋呈越也笑了聲。他的笑容很淡,像陰冷的毒蛇在爬。“我明白您的意思。”他說,“您說的沒錯……強效抑製劑的研製對我來說,百害無一利。”“我當然不會允許我自己失去他。”“看來我們的想法一樣。”宋二伯欣慰地說道。“和竹音合作,不如和我們宋現在數據在我們手上,想研製出新抑製劑,也隻是時間問題。”他善解人意地補了一句:“小越,你難道還在怨二伯當初送你出國嗎?”宋呈越笑容收束,麵無表情。“當然不,二伯。”他的話語裏卻暗含興奮之意。“我覺得,我們合作,會是一個很好的選擇。”第86章 一切都不一樣了江揚開車送鬱筠回j大的路上,鬱筠靠在椅背上睡了一覺。他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因為太困了,最後倒也是短暫地睡著了一會。在被江揚叫起來的時候,他還有些茫然,看著車窗外刺目的陽光,大腦都沒能成功轉起來。“到了,鬱總。”江揚低聲道。鬱筠“嗯”了一聲,直起身,推開車門鑽了出去。他關上門後,身後傳來發動機的運轉聲,江揚開著車走了。“小筠。”宋呈越的聲音響起,鬱筠一抬頭,就在生科院大樓底下,看到了宋呈越的身影。這人好像刻意在等,此刻正從生科院樓底的屋簷處迎了上來。“事情差不多搞定了。”他對鬱筠說。鬱筠按了按額頭:“是誰?”“覃微微。”宋呈越說,“程玉陽告訴我,是他讓覃微微拿到了鑰匙,昨晚他開門去拷走了數據。”停頓了一下,宋呈越補充道:“是我二伯指使的。”“果然是他們。”鬱筠冷笑一聲,“通過周靖言的關係嗎?”“不是。”宋呈越搖了搖頭,“我二伯親自聯係的覃微微,以和周靖言的婚事為籌碼,騙他幫自己做事。”“……那覃微微還真是夠拎不清的。”鬱筠更加不知評價什麽好,“他宋家,還幹涉不到周家的事情。”“是啊,他實在是……”宋呈越歎息道。兩人不知不覺並肩進了樓內。開得很足的空調讓方才沾染了點炎熱氣息的鬱筠複又涼爽了下來。他偏過頭看了看身邊神色如常的宋呈越,忽然有點躊躇。要問嗎?剛才在診所裏聽到的事情?但還沒等他開口,宋呈越卻率先說道:“小筠……我要向你道個歉。”“……什麽?”鬱筠一怔,心中湧起一陣不詳的預感。“覃微微偷走的,不是真實的資料。”宋呈越輕聲說。他的語氣很平淡,好像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聲音飄進鬱筠的耳朵裏,他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地睜大了眼:“你說什麽?為什麽不是真實的資料?”宋呈越輕輕歎了口氣。“我先前囑咐過徐教授,”他說,“讓他有成果了,第一時間告訴我。”鬱筠稍稍明白了點,目光泛起了冷,盯著宋呈越,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把成果告訴我之後,我讓他把數據轉存了起來。”宋呈越停下腳步,放緩語氣解釋道。“那份數據現在在徐教授本人的電腦裏,實驗室的電腦裏存儲的,是他們先前失敗的實驗結果。覃微微拷走的也是那一份。”鬱筠用力地抿了下唇。“什麽時候?”他問。“就在我前兩天易感期的時候。”宋呈越垂了垂眼,“在車上,我接到了他的電話。”鬱筠想起,那天同學聚會後下著瓢潑大雨,宋呈越像隻被拋棄的、濕淋淋的小狗一樣,直愣愣地杵在車裏。原來那天,他接電話就是為了這件事。“嗯,”宋呈越輕輕點頭。他四下看了眼,拉著鬱筠就躲進了樓梯間。樓梯間沒有窗戶,昏暗無光。鬱筠仰頭看著宋呈越,表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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