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枝禮貌性喝了一小口。“你這次是高燒。”鍾迎難得猶豫了一會,“眠枝,你這幾天狀態不對,是不是有事?”沈眠枝沒吭聲。過了一會,才小聲說:“是有點。等我處理完再告訴你。”“倒是你,鍾迎哥,我剛才聽到你打電話了,有事的話你先去忙吧。”“,有幾個不安分的股東趁我爸出差想搞事。我估計是得去坐鎮一下。”鍾迎捏了捏沈眠枝的臉,安慰他:“那我先走了。不怕,我給你搖了人過來。”沈眠枝緩緩表示疑惑:“……?”他大為困惑,但決定等等看搖了誰過來。半小時後,門口傳來規律又沉穩的腳步聲。沈眠枝抬頭,看見了傅斂。“大哥。”他喊道。“嗯,眠枝。”傅斂看向沈眠枝。夕陽從外麵漏了幾分進來,給室內的一切鍍了層淡淡的橘色。沈眠枝那張精致漂亮的臉布滿病態的潮紅,裹著毛絨毯子,有種頹靡又脆弱的,讓人想要嗬護的美麗。傅斂走過來,把沈眠枝身上鬆掉的毯子裹緊了點。不過當他鬆開手時,沈眠枝沒坐穩,差點一頭栽到沙發外麵。傅斂眼疾手快,一把伸手撈住人。沈眠枝順著力道落到了他的懷裏。懷中人一如既往的纖瘦。和舞會那天偶然的旖旎擁抱不同,這裏沒有輕快的音樂,隻有消毒水的味道。傅斂此刻唯有憐惜。那個渣男不值得你喜歡。傅裕都是在騙你。什麽倫理什麽道德,管他什麽弟媳不弟媳的,傅斂根本不在乎。沈眠枝本來就是他的寶貝……一直都是,本該如此。沈眠枝對傅斂的想法無知無覺。他暈暈乎乎地又喊了一聲:“大哥。”傅斂:“嗯?”“你怎麽過來了。”傅斂實話實說:“鍾迎告訴我你生病了。”“噢……”沈眠枝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思索他的小夥伴怎麽會和傅斂關係不錯。傅斂輕輕地摸了一下沈眠枝的頭發。“大哥。”沈眠枝再次出聲,“你抱得太緊了。”傅斂應了一聲,鬆開了這個懷抱,隻是伸出右手圈住沈眠枝的肩膀,權當固定。外麵的大廳人聲嘈雜。透過辦公室半開的門,他們看到了一對情侶朝這邊走過來。那對情侶一邊走,還一邊伴隨著激烈的爭執。“跟著我幹什麽?我不想看見你。”“小倩,你別生氣了。咱們都要領證了,彩禮給了,請帖也發了,你就原諒我這次吧。”女生冷笑:“你那相好的肚子裏都有崽了,我還原諒你?”那對情侶逐漸走遠,背影一點點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裏。他們無法再聽到那兩人的交談,也無從得知這對情侶的結局,隻能從女孩的態度隱約窺見一絲結局。“眠枝。”傅斂忽然開口,“你覺得,這種情況下還要繼續結婚嗎?”“我的意見嗎?”沈眠枝注視著漸行漸遠的情侶,不解地說:“為什麽要繼續。”兩人都在看那對爭吵的情侶,可彼此心知肚明,自己說的並不是他們。傅斂垂眸,注視著近在咫尺的沈眠枝。沈眠枝的呼吸滾燙,幾乎有些灼燒感,思緒也比平時慢了許多。他縮在毯子裏,渾身使不上勁,隻能用額頭輕輕靠住傅斂的手臂,勉強借力坐穩。他睜著霧蒙蒙的眼,回應傅斂的擔憂。“人不能犯賤。”第20章 出軌沈眠枝的聲音很小,還帶了濃濃的鼻音,聽上去委屈又惹人憐愛。但那簡短的語句,已經清晰無比的表明了沈眠枝的態度。傅斂忽然低聲笑了笑。關心則亂,他忽略了沈眠枝骨子裏的驕傲,是他想錯了,也看低了沈眠枝。他的心上人遲鈍柔軟,卻又不失鋒芒,像是那最最嬌貴的玫瑰沈眠枝絕不是無底線容忍伴侶劣行的受氣包。他很清醒。傅斂側過頭,認真地道歉:“對不起,我剛才想錯了。”沈眠枝不解地歪了歪腦袋:“嗯?”他的尾音綿長,像極了撒嬌。傅斂有種被小貓爪子輕輕撓了一下的感覺。“……沒什麽。我的意思是,我覺得你的觀點是對的。”沈眠枝的下巴擱在毛毯邊緣:“是吧,我也覺得。”兩人沒再說話。這處角落變得極為安靜,同時又帶了些溫存和諧的意味。橘紅色的夕陽一點點變暗,辦公室的白熾燈柔和明亮。沈眠枝在高熱和藥物的共同作用下,逐漸感受到了濃重的困意。他不自覺地回憶著傅斂剛才的話,以及那幾秒內細微變化的表情。這些細節指向一件事傅斂意有所指,又有所顧忌。第一袋藥水已經快要見底,傅斂計算著時間,出去找護士過來換另一袋。透明的藥液順著輸液管落下,一滴滴沒入血管。沈眠枝盯著針頭看了幾秒,主動問傅斂:“大哥,你是不是剛才有事想跟我說?”傅斂沉默半晌,承認:“是。”“是不太好的事情,對嗎?”沈眠枝輕聲說。傅斂再次承認:“是。”沈眠枝一臉病態的倦容,高燒之下臉頰潮紅,但唇瓣幾乎沒有血色。輸液的針別在白嫩的皮膚上,顯得觸目驚心。傅斂在心裏歎了口氣,忽然不舍得再用那些惡心的事對沈眠枝造成情緒波動。沈眠枝或許能猜到是一回事,直接接收言語描述的刺激又是另一回事。至少等退燒後再說。傅斂低頭對上沈眠枝濕漉漉的眼睛,選擇委婉的表達:“傅裕不是好東西。”沈眠枝緩慢地眨了眨眼,大腦遲緩地思索。他確實在感情上有些遲鈍,但他並不蠢。大哥暗示得足夠明顯,某個答案呼之欲出。沒有立刻言明,大概率是顧忌他的身體狀況……太體貼了。兩人對上視線,定定地對視了好一會。傅斂的瞳色漆黑,配合著淩厲俊美的五官,有種極強的壓迫感。而沈眠枝的眼睛偏圓,總是帶著一絲柔軟的無辜。“大哥,我跟你說一件事。”沈眠枝忽然挨近了一些些,開口說,“我連鍾迎都還沒有告訴。”連最好的朋友都沒有告訴的事情……傅斂瞬間像是得到了什麽肯定,心裏湧起滿足。傅斂一臉嚴肅,洗耳恭聽沈眠枝即將分享的事情。“我今天下午就在打算和傅裕分手了。”沈眠枝困倦地半眯著眼,語氣輕快,像是在說明天要吃什麽。傅斂猛地抬頭:“真的嗎?”他隻能用驚喜來形容此刻的心情雖然有些不厚道,但他盼著沈眠枝甩掉傅裕盼了很久了。“挺好的。”傅斂清了清嗓子,“……我是說,如果這是你的意願,那盡管去做。”“謝謝。”分享完這件事,他們默契地沒有再提傅裕。“……先吃點東西吧。”傅斂努力找著可以做的事情,用於轉移注意力,不讓自己的嘴角不合時宜地揚起來。他用手背碰了碰碗:“已經不燙了。”沈眠枝已經完全把眼睛閉上了,極小聲地拒絕:“不想吃,累。”傅斂隔著毛絨毯子幫沈眠枝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猶豫片刻,將勺子遞到了沈眠枝嘴邊。感冒時的嗅覺不怎麽靈敏,不過沈眠枝還是隱約嗅到了近在眼前的食物香氣。他睜開眼看了看勺子裏的粥,又微微側頭看了看傅斂。傅斂一動不動地舉著勺子,滿臉都是照顧病患的坦然與關切。沈眠枝困頓地思考幾秒之後,選擇放棄思考,啊嗚一聲咬住勺子,接受了投喂。傅斂的眼神瞬間又柔和了幾分。他投喂的動作極為熟練,精準把握了沈眠枝咀嚼和吞咽的速度,投喂的每一口都銜接自然。不過沈眠枝吃了小半碗就吃不動了,半張臉埋在毯子裏,半睡不睡的。這時已經過了醫院的正常接診時間,大廳裏安靜了許多。傅斂起身,把門關上,擋去最後的噪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