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擺了好幾道菜,不是宴請賓客那樣的名菜,都是日常菜,但看上去色香味俱全,而且都是沈眠枝喜歡的。“斂哥,你做的飯好香。”沈眠枝不吝嗇誇獎,誠懇地說,“比我厲害多了。”傅斂矜持點頭:“還可以,嚐嚐?”沈眠枝依言夾了塊小炒肉,咀嚼幾口,眼睛愉快地微微眯起。做飯問題也是他們商量協議時討論過的,主要討論的是共同在家時的做飯問題。沈眠枝自己的廚藝很一般,最多就是熬熬湯煮煮糖水,這種比較沒有技術含量的勉強能夠完成,更高難度的就不是他的能力範圍了,當時就直白說了他不做飯。傅斂倒是說他會,隻是沈眠枝沒吃上。他們倆這段時間都太忙,這幾天要麽是自家名下的餐廳按照他們的菜單做好送過來,要麽是家裏的廚師過來做飯,沈眠枝還吃了幾頓學校飯堂。這還是沈眠枝第一次吃傅斂做的飯。“斂哥,你什麽時候學的做飯啊。”沈眠枝越嚐越覺得合口味,持續表達禮貌的讚美,“好好吃哦。”“挺久了,大概是出國之後開始學的。”傅斂滿意地看到自己的廚藝得到肯定,坐在餐桌對麵,分享自己的過去:“那時候剛出國,國外的口味吃不慣,我媽找的廚師做出來的菜也差點意思。但是她不慣我,讓我自己去做飯。”彼時,十六歲的傅斂帶著竹馬不認識自己的滿腔失落,一個人坐飛機越過大洋,去母親那邊生活。小傅同學不習慣西餐,當然也有心裏苦澀的原因。總之他每天食不知味,國內跟過來的廚師不知道是不是被環境同化了,做的飯同樣沒得到傅斂的肯定。麵對鬱鬱寡歡的兒子,薑宛慈有種不顧兒子死活的豁達:“那你自己做唄,我們家這個城堡有四個廚房,你別全炸了就行。”說不定找個事情做,轉移轉移注意力,兒子能高興點呢,真的不能高興那她再想想辦法。薑宛慈女士有點母愛,但不多。小傅同學:“……行。”然後他就開始了自己的烹飪之旅。別說,想象著以後可以給沈眠枝做飯,傅斂的廚藝進步飛快,人也多了點鮮活氣息。那位請過來的廚師自歎不如,羞愧地辭職了。“……然後就這樣了,廚藝勉強過得去,有空的時候我會自己下廚。”傅斂的描述並不生動,但廖廖幾句,沈眠枝腦海裏一點點勾勒出少年傅斂研究廚具的模樣。少年傅斂最開始一定是皺著眉頭的,研究透徹之後會變得得心應手,淡然沉穩,隱約有幾分成年後的氣勢。沈眠枝眨了眨眼。奇怪,他怎麽這麽篤定傅斂會是那副模樣。……飯後,沈眠枝收到了他那位心理醫生給他回複的信息。[蘇醫生]:沒問題,本周六的白天我都在辦公室,如果時間可以的話,那就周六吧。[沈眠枝]:好。本來沈眠枝不用這麽頻繁的去複診,但是前段時間他有好幾次情況不穩定,蘇醫生就建議他半個月複診一次。“斂哥,我周六要去複診。”沈眠枝想了想,還是把這件事告訴了傅斂,“你上次說要跟我一起去……?”傅斂立刻點頭:“嗯,我周末有空,陪你過去。”說完,傅總給特助發信息:剛才說的那個會推遲一天,你先把材料準備好。特助樂得多了一天假,高高興興地回了個收到。沈眠枝揉了揉曲奇的腦袋:“麻煩斂哥了。”於是周六那天,就是一家三口一起去心理診所曲奇原本不在出行人員裏麵,但是憑本事賣萌混上車了。小狗恢複得不錯,兩人索性帶上了它。診所依舊是溫馨放鬆的氛圍。蘇醫生看著這一家三口,沒忍住笑起來:“養狗啦?”沈眠枝抬起曲奇的爪子:“嗯,它叫曲奇。”曲奇乖乖汪了一聲,很有眼力見地安靜團著,不打擾成年人類的活動。“好可愛的小狗。”蘇醫生笑眯眯地誇完,看向傅斂,“那這位是要……?”沈眠枝摸摸鼻尖:“他……我們倆結婚了,他來陪我治療。”傅斂坐在老婆旁邊,解釋道:“我已經征得了眠枝的同意。我過去曾經和他認識,陪他一起治療,說不定可以幫助他恢複記憶。”蘇醫生眼裏閃過一絲詫異。上一次在診所見到這兩人,他們之間的氣氛還是客氣疏離的。那位傅先生也坦白過沈眠枝對他有生理性的排斥,他是沈眠枝缺失記憶的關鍵。不知道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他們倆不僅結婚了,彼此之間還熟悉了不少。隻愣了一瞬,蘇醫生就調整好表情,真情實感地笑道:“很好的轉變,有時候記憶會因為一道聲音,一絲氣息被觸動,有曾經認識的人引導,效果會好很多。”沈眠枝應了一聲,其實沒有報以太大希望。畢竟他和姐姐弟弟,和那幾位好友,甚至是和傅裕都是幼年就相識的關係,但他們引起他回憶的時候,無一例外都沒成功,或是讓他產生排斥。傅斂要想幫助他不那麽痛苦地恢複……除非他們曾經關係很好很好,又或者他缺失記憶與傅斂有關。不過人腦如此複雜,究竟會有怎樣的反應,沈眠枝也不清楚。蘇醫生確定了傅斂能夠陪同,閑聊一會後轉入正題:“最近有做噩夢嗎?”“基本沒有。”沈眠枝說,“夢的話,有天想到了一點點記憶片段,當天晚上做了夢,不過不算是噩夢。”那個夢是什麽來著,哦,是他想熬夜玩遊戲,結果被那個看不清臉的人拎起來轉了幾圈,然後暈暈乎乎塞進被窩,那個人還用被子牢牢卷著他。夢裏的他一直在被子裏拱來拱去,最後累醒了。“好,能夠在夢裏回憶是好事,你的潛意識在變得活躍。”蘇醫生說。這場複診持續了兩個小時。最後十分鍾,沈眠枝主動在放鬆狀態下嚐試聯想回憶。但很遺憾,或許是因為心理診所的環境不夠觸動,他沒回憶出什麽內容,反而出了一身冷汗。眼前的視線逐漸模糊,耳邊的聲音也變得嘈雜起來。陪同的兩人很快製止他繼續。“眠枝,放鬆些,你可以停下了。”“眠枝,眠枝。”在旁邊陪同的傅斂輕輕握住沈眠枝的手腕,喚了好幾聲,才把他的注意力拉回來。沈眠枝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神清明:“我沒事。”“沒關係,今天的抗拒反應比之前減輕了很多。”蘇醫生把病曆本遞給沈眠枝,“你們在家裏這種有安全感的地方,可以嚐試處於狹窄空間,也可以嚐試複刻重現記憶裏的場景,適當刺激。”“好,我們知道了。”兩人在秋風中走了一小段路,鑽進車裏。今天是司機開車。傅斂和沈眠枝一塊在後座,把擋板放下,隔絕了司機的視線。沈眠枝把曲奇放在大腿邊,整個人還有些沒緩過來,曲奇也不鬧,團在沈眠枝手邊,用爪子扒拉住衣擺。傅斂看著臉色蒼白的愛人,抑製不住的心疼。“眠枝。”傅斂虛虛地攬住沈眠枝的肩膀,“剛才你是不是沒聽到我在喊你?”沈眠枝回憶幾秒:“嗯,剛開始的幾聲我沒反應過來。”大概是因為“眠枝”這個稱呼有太多人喊,太稀疏平常,缺少辨識度,在那樣的狀態下,他很難第一時間分出注意力去回應這樣的呼喚,甚至有時候會以為是記憶裏的人在喊他。傅斂虛扶的手緊了一點:“我可以要一個更親近一些的稱呼嗎?在必要的時候稱呼,比如下次遇到這種情況,可以幫你更快從不好的狀態裏出來。”這個說法,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挺像是安全詞的。沈眠枝狐疑:“真的有用嗎?”“可能有用。”傅斂老實地說。沈眠枝若有所思。有點道理,要是他姐姐或是鍾迎喊他乖崽,又或是沈曜淒淒慘慘地嚎叫喊哥,他肯定瞬間回神。傅斂等了一會,見沈眠枝不說話,主動坦白:“傅裕也是喊你眠枝,我想要一個不一樣的稱呼。”“可是如果喊你老婆,你會不高興。”傅斂如是說。怎麽又開始喊老婆了……司機在前麵是聽得到他們說話的!沈眠枝睜大眼睛,有點思考不過來:“我不知道讓你叫什麽。”他現在看起來脆弱漂亮,又無助。傅斂在老婆/寶寶等各種稱呼裏,勉強挑了個不會讓人害羞跑的:“眠眠?”沈眠枝睜著濕漉漉的眼睛看他:“啊?”“可以這樣喊嗎?”沈眠枝對上傅斂的視線,安靜了好一會,才輕輕點頭。“剛才蘇醫生說,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適當進行安撫性的接觸。”傅斂頓了頓,把這句話換成直白點的說法:“我可以抱一抱你嗎?”沈眠枝沒有表達出拒絕的情緒。傅斂試探著,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把沈眠枝完全攏在了自己懷裏。沈眠枝幾不可察的顫了一下。傅斂低下頭,抬手在沈眠枝蓬鬆柔軟的頭發上輕輕揉了揉。“眠眠。”第35章 貝斯轎車平穩地行駛在馬路上。今天沒什麽太陽, 窗外灰蒙蒙的,路旁的建築飛快閃過。沈眠枝無暇顧及轎車行駛到了哪段路,也顧不上旁邊小聲撒嬌的曲奇。在最初的本能顫栗過後, 沈眠枝便完全沉浸在了傅斂的懷抱。他們在重逢相識之後, 也有過幾次類似於擁抱的接觸,可今天這次不一樣。這並非出自這樣那樣的意外情況, 他們倆都是完全清醒的, 並且, 沈眠枝是默認同意的態度。沈眠枝被小心翼翼地攏在了懷裏。傅斂似乎不怎麽怕冷, 總是穿得很少,但靠近了就能感受到溫暖熱乎的溫度。隔著薄薄的兩件衣服, 沈眠枝聽到了傅斂略快的心跳, 也嗅到了一縷極淡的冷冽氣息。幾秒後, 他察覺到傅斂伸出了手,然後輕輕落在了他的頭頂, 揉了揉他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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