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裕做的事情也被告訴了傅老爺子。老人對他徹底失望,枯坐半夜之後,對外宣布把傅裕逐出家門。這又讓傅裕的親媽好一通哭天喊地,但並沒有讓傅老爺子回心轉意。老人隻是沉默地看了傅裕許久,說:“你真的太過了。你對不起眠枝,也對不起你哥。你收拾收拾,準備出國吧,別在他們麵前晃悠了。”傅裕一夜之間徹底失去了自己引以為傲的所有在失去沈眠枝之後,他的事業,家境,前途,名譽……現在也徹底沒了。而被趕出國,不亞於是讓他自生自滅的意思。他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不明白為什麽要這樣絕情。哦,他想到了自己曾經說的謊話曾經做過的孽……大概這就是報應吧。可傅裕終究是不想失去那麽好的舒適生活。他咬咬牙,一瘸一拐地去了傅斂家裏,想要向沈眠枝求情。開門的是沈眠枝。漂亮嬌貴的美人麵無表情,聽了幾句傅裕的道歉,沒什麽耐心地打斷。“你做了那樣的事情,騙了我那麽多年,你覺得我憑什麽原諒你?”沈眠枝一字一句,直白冷漠,不留情麵地說。“傅裕,你根本比不上斂哥,之前是,現在也是。”“你真的讓我覺得,非常,非常惡心。”被心愛的人這樣說,被不留情麵地比較,無異於是戳到了傅裕最難堪的地方。傅裕心裏針紮一樣疼。是,他哥比十年前還要優秀,他比不過,永遠都比不過。而他們倆始終站在一起,他求而不得的沈眠枝,哪怕是他小醜一樣偷來十年,也始終不是他的。傅裕垂下頭,心如死灰。“我知道了,對不起,我不會再出現了。”傅斂冷漠地看著血緣關係上的弟弟轉身,安撫地親親沈眠枝:“我出去一下。”大門掩上。傅斂挽起袖口,一拳把傅裕揍趴在地上。揍完之後,傅斂冷冷地警告。“你最好說到做到,滾遠點。”……那天之後,傅裕確實沒再出現。傅裕灰溜溜地出國了,想把自己還擁有的產業和股份都轉給沈眠枝,想做出實質性的補償,但沈眠枝拒絕接受。沒有在乎傅裕的想法。很快又過了三四天。沈眠枝那天輕微歪傷的腳踝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精神氣也恢複得很好。再過一天,就是沈眠枝的生日,以及他和傅斂的婚禮他們決定在沈眠枝生日這天舉行婚禮,讓這天有雙倍的喜悅。然後,傅斂又開始了婚禮焦慮。他們琢磨了一個月,最終從幾千種組合裏麵,確定了婚禮的地點和方式,以及婚服款式。由於中式婚禮和西式婚禮實在選不出來,他們決定辦兩次。婚禮前一天晚上,傅斂一遍遍檢查第二天的各種細節,又悄摸檢查要送給沈眠枝的生日禮物,順便檢驗曲奇的訓練成果。曲奇被來來回回訓練,累得趴在地上不動彈,伸爪拍拍按鈕:“爸爸,累,睡覺。”沈眠枝看了看曲奇,又看著傅斂轉來轉去,有些好笑地拉住他:“哥哥,你冷靜一點。”“明天可是和寶貝的婚禮。”傅斂聽話地坐下,摟住他,小心翼翼地確認,“眠眠是想和我舉行婚禮的,對吧。”沈眠枝說:“當然。不過我們都結婚這麽久了,哥哥不要緊張嘛。”搞得他都有些緊張了。不過就算是緊張,也是滿懷期待的緊張。傅斂琢磨幾秒,覺得有道理。說得對,他們都領證幾個月了,四舍五入一下,已經是老夫老妻了。不過說到這裏……傅斂忽然意識到,沈眠枝的思維,其實還停在剛從協議結婚對象變成男朋友的程度。但實際上,他們是已經領了證的。“眠眠說得對,明天隻是婚禮,我們已經結婚了。”傅斂提示道,“不過我們好像沒有注意關係以及稱呼的轉變?”沈眠枝一下子沒聽懂:“嗯?”傅斂努力暗示:“結婚了,可不止是喊男朋友的。”第90章 花開(正文完)在婚姻關係裏, 對彼此的稱呼當然不會隻停留在“男朋友”。沈眠枝幾乎在瞬間就明白了傅斂的意思。不過那個更親密的稱呼到了嘴邊,卻有些不知道怎麽喊出來。沈眠枝張了張嘴,磕磕巴巴半晌, 耳尖都開始有些紅了。他最後幹脆把臉埋在傅斂頸窩, 一動不動,假裝自己是不會說話的大型玩偶。這副薄臉皮的羞澀模樣, 勾得傅斂心癢癢的。每次逗沈眠枝, 傅斂都會被可愛得不行。他捏著沈眠枝的耳垂, 笑道:“眠眠, 害羞了?”沈眠枝慢吞吞地仰起頭,瞪了他一眼:“沒有。”那雙圓潤的漂亮眼睛像是小鹿眼睛一般, 澄澈明亮, 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在傅斂看來就是十成的撒嬌。沈眠枝小聲嘀咕:“斂哥說的容易。”“是挺容易的。”傅斂笑盈盈的,極其自然地喊, “老婆,我好喜歡你啊。”沈眠枝呆了兩秒,紅著耳尖應道:“嗯……”大意了, 他怎麽忘了,傅斂這人可是在領證當天就開始喊老婆的在他們協議結婚之初, 傅斂就已經悄摸跟人炫耀了。被傅斂暗搓搓秀老婆的群體,包括但不限於民政局工作人員, 寵物醫院工作人員等等。沈眠枝的額頭抵著伴侶的頸窩,小聲畫餅:“等婚禮之後,我也會喊你的。”傅斂愉快地應了一聲。他想到了某個可能的畫麵, 眸色微深。兩人在客廳膩歪了許久。曲奇中途醒了一次,它繞著客廳巡邏了兩圈。繞完之後, 它瞅了瞅親密貼貼的爸爸媽媽,發現沒有自己的位置,又慢悠悠地溜達回狗窩了。成熟穩重的小狗是不會打擾爸爸媽媽親熱的!客廳的時鍾哢噠一聲,時針轉到了零點。沈眠枝放在沙發扶手上的手機開始瘋狂震動,是他的家人朋友們在給他卡點發送生日祝福。不過沈眠枝暫時無暇顧及。傅斂把他抱在懷裏,啄吻著他,嗓音含笑:“眠眠寶貝,生日快樂。”沈眠枝彎起眼睛:“謝謝斂哥。”他被摟著親了一會,眼神帶了點期待,無聲地看傅斂,暗示意味十足。這絲明顯的期待給沈眠枝添了幾分鮮活靈動,可愛極了。傅斂心底柔軟,讓沈眠枝閉上眼睛。十幾秒後,傅斂變魔術一樣,拿出幾個精美的禮物盒子。沈眠枝接過來:“我可以現在拆嗎?”“當然可以。”沈眠枝靈巧地拆開絲帶,把禮盒打開。其中一個禮盒裏裝的是一條寶石項鏈,與沈眠枝之前設計的胸針風格類似。另一個禮盒裝著一塊設計感十足的手表。沈眠枝摩挲著表盤:“我好像第一次看到這個款式。”“項鏈是上次出差的時候看到的,剛好和寶貝之前送我的那枚胸針特別搭,至於手表的話……”傅斂報了一個頂尖品牌的名字,溫聲介紹,“是給寶貝單獨定製的,等了好幾年才設計製作好,差點以為趕不上今年的生日。”沈眠枝把這塊手表扣在手腕上,很快發現了它的十幾種精巧複雜的功能。傅斂看著壽星,有些忐忑:“不知道禮物合不合眠眠的心意。”“喜歡,很喜歡。”沈眠枝看著手表上隱約的枝條紋路,知道它確實是為自己量身設計的,“謝謝哥哥。”傅斂顯然鬆了口氣。他牽住沈眠枝的手,帶著人往主臥的方向走。走廊燈和主臥的燈都亮著,是柔和的暖橙色,給冷淡風的裝修染上暖融融的意味。傅斂並不是立刻就到主臥房間裏,他們先是在客廳的屏風處停下。沈眠枝疑惑幾秒,很快看到了一盞漂亮的手工琉璃燈。琉璃燈做得精致可愛,上麵綴了碎金和寶石流蘇。得益於沈眠枝已經恢複的記憶,在看到琉璃燈的一瞬間,他就檢索出了記憶深處的某個畫麵。十二歲的某天,沈眠枝和傅斂一起看了部電影。他突發奇想,也想和主角一樣有一盞手工製作的琉璃燈。少年傅斂寵他寵得不行,當即就是答應,還陪他一起畫了圖紙。不過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這件事耽擱了,再後來他就遇到了突發的綁架事件,最終不了了之。沒想到,這盞隨口一提的,早就遺忘在記憶裏的琉璃燈,還是被送到了沈眠枝手裏。“這是給十三歲的眠眠小朋友的禮物。”傅斂說。沈眠枝緩慢地眨了眨眼,意識到傅斂的用意,輕輕接過那盞燈。“謝謝,十三歲的沈眠枝超喜歡的。”他說。他們走走停停,走到主臥的窗前時,他們已經停下了十次。每次停下,沈眠枝都拆開了一個新的禮物盒子。而每個禮物都能看出是傅斂精心準備的,努力想要哄沈眠枝開心。比如十五歲的禮物是一個小巧漂亮的星象儀,十八歲成年禮物是兩把車和房的鑰匙,二十歲的禮物是一把遊輪鑰匙……十三歲到二十二歲,每年都有對應的禮物。傅斂看著站在禮物堆裏的沈眠枝,眉眼溫柔。“既然十年空缺的壓歲錢要補上,那空缺的生日禮物也要補上。眠眠小朋友要有很多很多禮物。”每一年他都記得……他始終都在。沈眠枝低頭看著這些禮物,看了好一會,小心翼翼地放下禮物,撲到傅斂懷裏抱住他,仰起頭主動與他親吻。“我很高興,哥哥。”沒有人會不喜歡被人惦記,被人毫無保留地愛著,尤其這個人還是他愛的人。他們說了會兒情話,沈眠枝挨個回複了收到的祝福,時間轉眼要到淩晨一點。傅斂摸了摸沈眠枝的頭發:“睡吧,明天我們要舉行婚禮呢。”兩人一起躺在床上。沈眠枝不自覺地想到自己恢複的記憶。他從來都不笨,知道了當年發生的事情,再結合傅斂之前說的心理因素,也就不難推斷出傅斂為什麽會失眠。說到底,傅斂失眠也是因為他,因為自責自己沒有保護好他。沈眠枝垂著眼,挨在傅斂懷裏,緊緊地貼著他,小聲哄道。“哥哥也睡。明天醒來,我們就要舉辦婚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