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助理能月領五萬工資,業務能力非常優秀,在柯啄要求要獨處後,他滴水不漏地請走那些難纏的女人,並迅速調動傭人為柯啄安排好最能讓他感覺到舒適的獨處環境。往常柯啄想要獨處時,都會要求絕對的安靜。然而那一次他突發奇想,讓生活助理給他推薦一部電影。萬能的生活助理給柯啄點播了一部文藝片,那部文藝片的內容有些無聊,但畫麵極具美感,配音配樂都不擾人。那時柯啄醉得有些厲害,生活助理就沒想過他能看進去電影的內容,就是把電影當做他獨處時的環境效果而已。那時候的柯啄醉得不省人事,卻在片刻的清醒中被文藝片中的某個片段打動。酒勁上頭,柯啄一個電話喊來理財顧問和律師,給了兩人一份長長的名單,讓兩人對名單上的人及其家屬進行補償,並要求兩人取得他們的書麵諒解。柯啄酒醒之後,徹底遺忘自己吩咐理財顧問和律師的事情,繼續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如今,時隔五月,律師重新將那份紙質名單交還到柯啄手中。“幸不辱命,就在今天您打電話讓我們來候命前,我們終於和最難纏的人達成共識,拿到了最後一份書麵諒解文件。您布置的工作,我們全部完成了。名單上一共325人,我們全部取得他們及其家屬的書麵諒解。”柯啄看著曆經五個月的時間而顯得有些髒汙的紙質名單,忽然就感覺到了一種荒謬的宿命感。原來他竟然漏看了莫比烏斯環中的某一環他激起陸厭的醋意,讓陸厭釋放出肉球中的月朗;月朗救下年少的陸厭,陸厭得以出現那片懸崖上;因為汪星燃對陸厭更感興趣,才會臨時改口,不要他當奴隸,而是讓他去特調科自首。他救了陸厭一命,陸厭就要還他一命。柯啄合上名單,從容地說道:“走吧,我們去特調科。”柯啄帶著兩人來到特調科時,閔舟已經在特調科等著他了。閔舟神色難看的臉上有個鮮明的巴掌印,絕對是他老婆打的,然而命運並沒有放過這個為工作付出了太多的男人。閔舟和柯啄麵對麵在審訊室中坐下,審訊桌旁是柯啄的理財顧問和律師上交的兩個裝滿文件的大紙箱。這間審訊室共有兩套照明設備,一套是平常使用的現代化led燈照明。另一套照明設備的電路已經十分老舊,照明的燈也是多年前就淘汰掉的瓦斯燈。瓦斯燈懸吊在審訊桌的正上方,瓦斯燈的開關鎖在一個加密的指紋鎖中,能打開指紋鎖的隻有閔舟和另外兩位副科長。閔舟進入審訊室的第一時間就打開指紋鎖,點亮了瓦斯燈。柯啄知道這盞瓦斯燈,它是一件壽命即將走到盡頭的道具,在瓦斯燈的燈光下,謊言皆無法遁形。閔舟想要用瓦斯燈對柯啄施加壓力,卻不知道,就算他什麽都不做,柯啄也會把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部交代清楚。柯啄將一直拿在手上的文件放到審訊桌上,推給對麵的閔舟,“這裏是325名受害者的名單。”“你在電話裏不是這麽說的,”閔舟沒有去動審訊桌上的文件,雖然他接電話時已經迷迷糊糊快要睡著了,但他還是記得很清楚的,“你說有352名受害者。”柯啄雙肘撐在審訊桌上,十指交叉輕輕抵住下巴,“這份名單上確實缺失了27名受害者。我對他們做過的事情當然也會如實奉告。隻是……這27人都是調查員,我竊取他們幸運的事情發生在副本中。按照調查員手冊的規定,我無需為此承擔責任吧。”老舊的瓦斯燈因為電流的不穩定而微微閃爍了幾下,卻沒有出現檢測到謊言的反應。閔舟無言以對,柯啄說的話,竟然全都是真的。閔舟終於翻開了那份受害者名單,“我們開始吧。”名單實在太長,柯啄交代清楚幸運神偷能力發動的條件後,就隻是簡單地說明自己是在何時何地偷竊受害者的幸運的。每個受害者交代幾句話,柯啄就足足說了半小時。柯啄交代自己罪行時,審訊室隔壁的監控室裏,多名情報員也在同步查詢受害者的情報。柯啄沒有對受害者遭到的傷害進行說明,而這些信息都被監控室那邊查出來了。所有受害者都在被柯啄竊走幸運的半年內遭遇不幸,死亡人數更是達到了44人。這無疑是個觸目驚心的數字。一旦證實這些人的死亡和柯啄有關,等待著他的隻有死路一條。閔舟聽到通訊耳機傳來的匯報,心中閃過種種陰謀論,“你偷取幸運的手段幾乎無跡可尋,你為什麽要認罪,你有什麽目的?”“要說目的的話……”柯啄沉吟片刻,“我是為了一個女人而來。”“哈?”閔舟下意識地抬頭看向瓦斯燈,瓦斯燈的燈光昏黃,依舊沒有對柯啄的話做出任何反應,“我對007的工作充滿熱情。”話音剛落,瓦斯燈的亮度陡然拔高,滾燙的熱度落在閔舟的手臂上,留下一小片燒焦的痕跡後,瓦斯燈又變回原本昏暗的亮度。瓦斯燈毫不留情地對撒謊的閔舟的謊言做出了懲罰,它並沒有壞。瓦斯燈的優先級是最高的,任何道具都無法屏蔽它對謊言的測探。柯啄真的沒有撒謊。柯啄從容微笑,伸手拍了拍審訊桌上的紙箱,“我已經和全部受害者及其家屬達成了和解,並支付了充足的補償金。這些是他們的諒解書。”瓦斯燈對柯啄的話依舊沒有任何反應。閔舟的通訊耳機傳來最新情報。最近五個月的時間,柯啄的理財顧問和律師積極和受害者進行接觸,他們打著柯啄最近開始相信玄學的旗號去接觸受害者,想要對他們和柯啄的關係結束後遭遇的不幸進行補償。那些受害者全都是一般人,哪會想到柯啄可以偷走幸運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柯啄的補償實在給得實在太多,所有受害者及家屬最終都在諒解書上簽了字所有人都接受了這個結果。除了那44名死去的受害者本人。閔舟沉聲說道:“柯啄,你不會以為用錢就能抵消你害死的44條人命吧!就算受害者的家屬不追究,特調科也不會坐視不管的。”頂著閔舟的死亡視線,柯啄毫無壓力地說道:“你說我害死44人?證據呢?”“你!”話到一半卡住,閔舟愕然發現,柯啄隻承認自己偷竊受害者的幸運,對受害者造成傷害,卻從未具體說過受害者遭受的傷害是什麽。受害者的死亡也是特調科的情報員查出來的,並非出自柯啄之口。汪星燃那道言靈說得太倉促,幾番試探下來,柯啄抓到了言靈的漏洞。受害者失去幸運後究竟了怎樣的不幸,全都通過淚痣傳遞到柯啄的腦海中,他對每一名受害者受到的具體傷害都心知肚明,但他就是故意沒說。柯啄按照名單逐一交代完全部的受害者,並承認自己對他們造成傷害之後,言靈的束縛果然消失了。現在唯一剩下的難題,就是他和特調科的博弈了。閔舟按著耳機,對監控室的情報員吩咐道:“給你們二十四小時,徹查44名受害者的死因。”淮市特調科的情報員一共才二十人,就算加上外勤人員的配合,二十四小時不合眼也查不完啊!就在情報員們的情緒瀕臨崩潰之際,簡墨站了出來,對閔舟說道:“科長,我這裏有其中39名死者完整的死亡報告,情報調查任務並不困難,隻是……”簡墨的聲音十分沉重,“39名死者的死因都綜合了多種因素,我拿不出有力的證據證明受害者的直接死因就是運氣不好……剩下5名死者的情報,我們會全力進行調查的。”簡墨對的情報把控力閔舟是知道的,連他都找不出證據,閔舟的心頓時涼了一半,但他絕不能在柯啄麵前露怯,便沉穩地回道:“好,你們去吧。”柯啄並不懼怕特調科的調查,他困倦地打個哈欠,“就算我取得受害者及其家屬的原諒,我想特調科也不會輕易放過我犯下的盜竊罪和傷害罪。我不想坐牢,不如我們來做一筆交易吧,一筆絕對會讓特調科心動的交易。”瓦斯燈沒有灼燒柯啄,那筆絕對會讓特調科心動的交易,聽得閔舟心頭一跳,“何必這麽著急,等我們查清楚44名受害者的死因再談也不遲。”“我現在已經失去偷竊幸運的能力,積累的幸運很快就要徹底消失了。”柯啄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的時間,“還有四十五分鍾,過後這筆交易就當我沒提過。怎麽樣,現在要聽一聽我的交易內容嗎?”瓦斯燈依舊沒有反應。特調科一直麵臨著諸多困難,那筆絕對會令特調科心動的交易,閔舟很擔心一旦自己聽了就會無法抗拒。死一般的寂靜持續了十分鍾,耳機傳來某名情報員無力的聲音,“科長,一名死者的死因已經證實,她在酒吧喝酒,與人產生口角衝突,最後演變成打架鬥毆,她被人圍毆致死了。屍檢報告顯示,致命傷為多次頭部受到反複暴擊。”這確實是一件不幸的事,但要把死因歸為運氣不好,那絕對是立不住的。沒過多久,另一名死者的死因也出來了,長期飲食不正常和過勞導致的死亡。死者還很年輕,這樣的死法確實非常倒黴,但結果也是一樣的,無法拿出強力的證據證明她的死就是運氣不好。第三名死者的死因……第四名死者的死因……全都不能證明是柯啄害死的他們。隻剩下最後一名死者了,而柯啄給出的最後時限,也隻剩下最後的三分鍾。閔舟妥協了,“你想要和特調科做的交易是什麽?”柯啄笑了。“我要特調科赦免我全部的罪行。”“作為交換,我會把我現有的道具,全部送給特調科。”閔舟:!“你確定嗎?”特調科租借調查員的道具,不僅需要支付龐大的金額,而且還要保證調查員想要使用道具時,十二小時內就能送至調查員手中。如果道具正在使用中,無法十二小時內將道具送至調查員手中,或者要跨省市使用道具,必須經過調查員的同意,還需要根據調查員的意願增加二至五倍的租金。柯啄擁有整整十七件道具,而且很多道具都非常實用,經常出現跨地區使用的情況,每個月都從特調科劃走近千萬的金額。就算特調科能拿出鐵證,證明那44名受害者都是柯啄殺死的,隻要柯啄奉上這十七件道具,都足夠死刑改判無期徒刑了。“還剩下一分鍾,”柯啄解開手表,疊起金屬表鏈,將表盤轉至閔舟的方向,“過後交易就作廢吧。”閔舟看著表盤的秒針一格格地接近終點,通訊耳機裏的聲音全都靜止了,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著他的決定。“特調科答應這筆交易。”這筆交易當然不是一兩句話就能結束的,閔舟和柯啄整整談了一夜,對交易進行了如下補充:柯啄現有的十七件道具全部贈予特調科;特調科特許柯啄保留十七件道具的租借權,柯啄每次進副本可以從這十七件道具中借取三件以下的道具,需按價支付租金;柯啄未來在副本獲得的道具,需以最低日租金五千元租借給特調科。以上條件,交換柯啄無罪赦免。交易合同手寫而成。簽字時,柯啄突發奇想在觸碰起來宛若膚感的紙張上加上了一句:合同生效的前三天,淮市特調科轄區內的調查員向特調科的工作人員提起柯啄時,特調科必須將柯啄的事據實以告。“我都這麽吃虧了,你們就再幫我多辦一件事吧。”柯啄將合同還給閔舟。這種紙是某件道具的產物,寫下上麵的內容隻要雙方都簽字認可就會強製生效。雖然那件道具可以無限再生這樣的紙張,但三十天產一張的速度還是讓紙張顯得十分珍貴。柯啄加上的條件除了瘋狂增加工作人員三天的工作量以外,並沒有任何威脅,閔舟不可能再多浪費一張合同紙,隻能捏著鼻子簽上自己的名字。這也是為什麽簡墨會突然改口,把柯啄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汪星燃的原因。汪星燃:……啊,總覺得柯啄最後做的事情,有點似曾相識呢。在那座懸崖上,他捏著女聲,對柯啄說:在未來的每個深夜,你輾轉難眠之時,一個問題始終在你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你不停地想我到底是喜歡你還是討厭你……夢回此刻,汪星燃仿佛看到柯啄掛著玩世不恭的痞笑在對他說:放過我你後悔嗎,你猜猜看,我到底有沒有害死那四十四個人?簡直就是被反將了一軍!汪星燃和簡墨都不怎麽開心地掛斷了電話,殊不知,那邊的閔舟送走柯啄之後,帶著合同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一個青年站在辦公室的窗戶旁,低頭看著柯啄離開的背影。閔舟將合同遞給青年,青年看著柯啄最後添上的一段文字,不屑地嗤笑一聲,真是癡心妄想。青年抖了抖紙張,柯啄寫的那段文字上方的合同內容,赫然多了一句:在特調科組織調查員進入現實世界的汙染之地時,柯啄必須無條件接受安排。“你真的要組織調查員進汙染之地?”閔舟對青年的這個決定一直持保留態度,他深深地歎了口氣,“不是我滅自己的威風,人力始終是無法對抗汙染的。”“那你認為要怎麽處理那片汙染之地,繼續封鎖嗎?以那片汙染之地幾何倍的擴張速度,不出一年就會將整片省區都吞噬掉,不出兩年整個國家都會淪陷。”青年說話半點不客氣,兩句話直接把閔舟堵得啞口無言。他從異空間取出一個文件夾,將柯啄的合同夾了進去,文件夾中已經存放著好幾張內容相同的合同,放在最上方的那張沾滿血跡的合同上,簽名人之一赫然是林溫雪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