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啄緩緩地點了點頭。“可以是可以。”汪星燃不太積極地說道,“不過汙染之地的女裝時間一到就會自動歸位。我異空間裏的備用女裝都是秋冬款,沒有合適夏天穿的。等這輪二十四小時快結束時,我再找個機會換上異空間裏的秋冬女裝吧。”“多謝。”柯啄站起身來,“我去一趟衛生間,你們要去嗎?”汪星燃和陸厭暫時沒有需要,月朗其實也不那麽迫切,但他不好讓柯啄落單,便跟著一起去了。兩人朝衛生間走過去時,正好迎麵遇到兩個手裏提著奶茶、蛋糕,親密地挽著手走向休息區的少女。兩名少女對柯啄拖在身後的人皮視而不見,兩眼冒光地看著月朗和柯啄的臉,嘴裏不斷發出“好帥啊”、“啊我死了”、“顏值殺我”之類的讚歎。月朗和柯啄離開後,兩名在另一張桌子坐下的少女又把目光放在了汪星燃和陸厭的身上,“帥哥的朋友也是帥哥”、“嗚嗚嗚我今天出門出對了”、“真的不是藝人嗎”等等活潑的發言不絕於耳。陸厭聽過太多對他容貌的誇讚,早就已經免疫了。放在平時,陸厭絕不會多看一眼兩名少女,然而此時此刻,陸厭卻轉過頭去,把兩名少女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直到把兩名少女看得麵紅耳赤,才轉過頭來。陸厭壓低聲音對汪星燃說道:“我總覺得她們不太對勁。”“有嗎?”汪星燃轉頭看向兩個羞得埋頭吃蛋糕的少女,“這不是看到帥哥的正常反應嗎,沒什麽不對勁的。”兩名少女的事情就這樣輕輕地揭了過去。月朗和柯啄方便完回來和他們會合之後,他們在商場逛了一圈,並沒有獲得新的收獲。在離開商場之前,他們找了個隱蔽的位置,用幾件道具組合成一個陷阱。陸厭說道:“那些怪物擁有我們的記憶,這些道具最多能拖住他們兩個小時。剔除預留出來的逃跑時間,我們最多隻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探索寫字樓,寫字樓一共88層,任務非常吃緊,我們分成兩組去探索寫字樓吧。”“不行。”汪星燃堅決反對分組的提議,他激動地說道,“我們離開飛天象廣場時就在那裏留下了給二組的信息,告訴他們我們會來探索teg商廈。二組進入汙染之地的時間已經超過二十七小時了,現在依舊沒能和我們會合,他們肯定是遇到不可抗力的意外了。萬一我們在寫字樓裏遭遇危險,也走散了怎麽辦?”陸厭看著鼓著腮幫的汪星燃,毫無原則地妥協了,“好吧,我們不分開走。那就更改策略,探索一個半小時,時間一到,無論有無線索,都必須即刻從寫字樓撤離。”汪星燃滿意地牽起陸厭的手,“一個半小時探索不完也沒關係,汙染吃不掉我的記憶,我們下輪二十四小時還可以找個不同的時間點再來一遍,對比不同時間的情況,說不定還能找到新的線索呢。”柯啄扭頭不去看含情脈脈對視的汪星燃和陸厭,深呼吸一口氣,用力一扯,將還剩下半隻腳就完全和他脫離的人皮給扯了下來。厚實的人皮完全與柯啄的身體脫離後,穿透柯啄的手,掉落在布置好的陷阱中。二十多天的記憶隨著人皮的掉落,徹底從柯啄大腦移除。突然失去多天的情緒的沉澱,即使現在還有這輪十幾個小時的記憶在,柯啄還是覺得有些難以麵對汪星燃是男人的事。柯啄努力平複情緒,以備隨時可以使用吉凶六麵骰,“我們走吧。”22:11,這個時間點早就超過正常的下班時間,然而teg商廈的寫字樓依舊燈火通明,關門落鎖的公司寥寥無幾。四人從一名拖著疲憊的身體下班的白領那裏偷來一張寫字樓的門禁卡,在保安懷疑的目光下坦然地刷卡四次,通過門禁。為了方便逃跑,他們事先就決定好,乘坐電梯到44層,然後一層層地往下查探。四人走進一架空電梯,汪星燃站在按鍵板前,抬手按下關門鍵,再去找44樓層的按鈕。就在這時,陸厭忽然抬手攔住即將合攏的電梯門,將其重新推開。汪星燃被他嚇了一跳,“怎麽了?”“來不及了,等下再和你解釋。”陸厭飛快地跑出電梯,跑到門禁處也沒有減速,在保安的怒吼聲中單手撐在齊胸高的門禁上,直接躍了過去。有汪星燃的心髒加持,陸厭的身體素質強得驚人,在最後的關頭,他抓住了那個被他們偷走寫字樓門禁卡的男人,扳著他的肩膀硬是把半邊身體都進入公交車內的男人拽下車。男人眼睜睜地看著公交車開走,竟然一點也沒有生氣,就呆呆地站在原地。陸厭搶走男人的手機,撥打了最近通話的號碼。汪星燃其他三人趕到公交站時,正好看到陸厭將手機從耳邊放下。陸厭把手機屏幕對著男人的臉,指著他沒能撥通的電話,“周全是什麽人,你剛才和周全通話時,為什麽對麵一點說話的聲音都沒有?”這就是陸厭剛才折返回來找男人的原因。門禁卡是汪星燃提議讓月朗用觸手遠距離偷的,當時那個男人正在打電話,月朗輕輕鬆鬆就從男人的公文包中偷出了門禁卡。男人為難地說道:“對不起,我幫不了你。實在抱歉,我也有我的難處。”停頓六七秒後,男人一邊歎氣一邊安慰對方,“你別放棄啊,隻要撐到這個項目結束,就會好起來的。”又是幾秒的停頓,男人無奈地說道:“好好好,下次請你吃飯。”男人停頓的間隙,應該是電話那邊的人在說話。因為距離有些遠,又是在車水馬龍、聲音嘈雜的街上,當時陸厭並沒有注意到這通電話的詭異之處。直到進入電梯,陸厭忽然驚覺電話對麵的人其實一句話都沒有說,所以才會立刻追了出來。男人在陸厭的逼問下,恍惚地說道:“周全是我的同事。”陸厭盯著男人的眼睛,“你沒發現嗎?在你們通話的時候,周全並沒有說話,可是你們卻在正常地對話。”“周全他要加班到淩晨一點才能回家……”男人抱著腦袋,額頭青筋暴起,表情十分猙獰,“加班加班加班加班!永無止境的加班!加班地獄!周全他不想再加班了,所以,他……他解脫了……我……我也不想再加班了……我想休息,休息……”男人的語速越來越慢,猙獰的表情也漸漸平靜下來,他放下雙手,狠狠地一腳踢開腳邊的公文包,文件從公文包裏掉出來,紛紛揚揚地飛到半空。他解脫地說道:“我不想繼續停留在2008年6月1日這一天了。”話音落下,男人的腳就像被橡皮擦來回擦拭,如同鉛筆畫那樣憑空消失了。橡皮擦飛快向上擦拭,很快就來到了男人的頭部。在即將消亡之時,男人冥冥中感受到一股恐怖的氣息,他不受控製地微微轉過頭,視線觸及陸厭身後的某個人時,眼中流露出驚恐的神情。他嘴巴動了動,卻什麽都沒能說出來,便徹底地消失了。第57章 永恒之城7這個承認了自己不斷重複經曆2008年6月1日的男人,他的消失讓一組的人立刻聯想到步念。步念是2019年12月31日誤入汙染之地的,她可以接受自己身處2008年6月1日的空間裏,卻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接受一組是來自2025年的人。步念的人皮盡數被另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怪物剝下,怪物穿上完整的步念的人皮,徹底被汙染同化,成為汙染之地中的一份子。一旦步念察覺並承認自己正在重複經曆2019年12月31日,她就會像那個男人和他的同事一樣,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步念不想消失,所以才會固執地自欺欺人,說一組的人都是騙子。“這些脫離無限循環的人,就是探測機器能將teg商廈的坐標傳遞到特調局的原因吧。”月朗說道,其他人也讚同了月朗的想法。他們隔空和二組想到一塊去了。柯啄蹙起眉,回頭看向teg商廈寫字樓的入口,“可如果這就是特殊坐標的秘密,又怎麽會絆住二組的腳,讓他們遲遲無法到達飛天象廣場?第一輪二十四小時,我們的人皮尚未剝離,是不會出現那些同位體怪物的啊。”柯啄舊事重提,汪星燃耐心地安撫他,“這才是我們進入汙染之地的第二天,探索度非常有限。還有別的我們沒有遇見的特殊汙染物也不奇怪。”“那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麽,回去看看二組有沒有抵達飛天象廣場嗎?”月朗問道。柯啄不住的點頭,要是這輪二十四小時結束還沒能和二組會合,失憶的他對上汪星燃+陸厭+月朗的組合,隻要稍微想象一下那個畫麵他就渾身不舒服,“如果還是沒能和他們會合,我可以使用一次吉凶六麵骰,占卜一下有沒有必要主動去尋找他們。”月朗還挺讚同柯啄的想法的,雖然他沒有說,其實他總覺得汙染之地裏到處充滿著說不明的違和感,就仿佛他們經曆的並不是第二輪的二十四小時。當然,月朗產生這種感覺並不是懷疑汪星燃在騙他,而是覺得汪星燃將記憶丟在汙染之地那麽多年,可能會對汪星燃本人產生一些不好的影響,導致汪星燃也無法抵禦這片汙染之地的汙染,不知不覺被剝奪了記憶。隻要和二組會合,他們就能通過十二個小時的時差,用接力的方式記錄情報,從而準確地掌握時間的流逝。“我也認為盡快和二組會合比較好。”汪星燃看向陸厭,“你覺得呢?”陸厭沉默許久,才開口說道:“不必小瞧白莎莎,隻要她願意,她總能找到辦法和我們會合的。等二組第二輪十二小時一到,同位體怪物襲擊他們後,如果他們還不與我們會合,那就說明白莎莎認為目前的情況最好不要兩組會合。我們不需要主動去尋找二組。現在我們還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什麽事?”月朗和柯啄異口同聲地問道。汪星燃則沉默地看著陸厭。“你們難道就不好奇那些怪物拿在手中的漆黑匕首嗎?”陸厭邊說著,邊用留在商場裏的監控道具同步轉播三隻怪物手持匕首破解陷阱畫麵給大家看。“它們追擊我們三次,除了第一次表現出強烈的攻擊欲望,第二次、第三次的主要目標都是回收柯啄掉落的人皮。它們擁有和我們完全相同的異空間,可是後兩次追擊,它們都始終把漆黑匕首拿在手裏。我想搶一把匕首,看看它究竟有什麽特別的。”被四個人通過監控畫麵盯著的三隻怪物,齊齊打了個冷戰。……一組膽大包天地把主意打到怪物身上時,二組結合其他特殊坐標的地理特點,很快便破解了跳江姑娘消失的秘密。自殺的人、瘋狂加班的人、臨近高考日以繼夜複習的應考生、醫院裏承受著極大痛苦的病人,等等……這些反複經受痛苦的人,比沉浸在幸福中的人更容易察覺自身的處境,一旦他們想要結束循環,就會無聲無息地消失。當新的循環開始,他們將不複存在。想通其中關鍵之處,眾人便即刻行動起來,他們盯上的第一個目標,是一名晚飯後來跨江大橋散步的老大爺。老大爺悠哉悠哉地打著蒲葵扇,嘴裏還哼著舊時的曲子,步履穩健地朝著眾人走來。結果眾人還沒出手,老大爺看到他們後,扇子不打了,歌也不哼了,急急後退幾步,如臨大敵地看著他們,“你們這些瘋子,我是不會上當的,電視裏都說了,你們這些故弄玄虛的死騙子就想騙我們老人家的錢。還有沒有良心了!”“我警告你們,不準靠近我!”老大爺氣哼哼地說道,調頭往回走,“不然我就報警了!”白莎莎看著老大爺越走越遠的背影,“看來我們上一輪二十四小時就和老大爺接觸過,老大爺拒絕從循環的美夢中醒來,場景修正了。我們去第五中學吧。”作為司機的尤策很快就從腦海中調出地圖,離江濱路最近的另一個特殊坐標是人民醫院,第五中學並非特殊坐標,且離江濱路更遠。看來白莎莎是認為他們已經去過人民醫院,不需要再去第二趟了。事實證明,白莎莎的判斷是正確的。尤策把車停在第五中學的門口時,門口的保安用非常不善的眼神看著他們,看來上一輪他們去人民醫院逛完一圈後,順勢來到了第五中學。上一輪他們強闖校園的行為經過場景修正,讓保安記住了他們,才沒有將他們視為空氣。“不準阻攔我們。不準通知其他人來妨礙我們。”蘇寂下車後,直接用言靈控製了保安的行動,“給我們開門。”二組一行人大搖大擺地走進夜色籠罩的校園中,現在已經是深夜22:54,教學樓三分之二的教室都已經熄燈落鎖,位於低層的三分之一的教室卻還亮著燈,教室裏麵坐滿了埋頭瘋狂做題的學生。馬上就要到十一點了,這些學生竟然沒有一個表現出晚自習即將到點,頻頻查看時間的舉動。看來晚自習結束的時間起碼還有二十分鍾以上。十七年如一日地苦學到深夜,想想就覺得非常窒息。白莎莎從異空間取出一整套擴音設備,放在教學樓前,她清了清嗓子,通過擴音器朝教室裏的學生們說道:“聽著,孩子們。你們在2008年6月1日這一天已經停留了十七年的時間。這六千多個日日夜夜,你們都被束縛在無盡的書海中,不得解脫。你們還要繼續過這樣的苦日子嗎?”擴音器的音量足以籠罩整座教學樓,讓每一名學生都聽得清清楚楚。然而對白莎莎的話做出反應,抬頭朝聲源看過來的人寥寥無幾,且那些人都是男生、都集中在其中兩間教室。其他學生依舊埋頭苦學,毫無反應。白莎莎立刻就分析出這些人的信息。上一輪二十四小時,他們是先去過人民醫院再來第五中學的。來到第五中學的時間肯定超過淩晨,學校再怎麽喪心病狂也不可能讓他們徹夜學習。既然教學樓已經熄燈,那他們便隻能去宿舍樓尋找高三學生,這些對她的喊話做出反應的,正是上一輪在宿舍裏被他們逮到的學生。一數人數,兩個教室,一個教室五人,另一個教室三人。2008年的高中住宿條件比2025年要艱苦許多,床鋪一般都是有上下鋪的架床,人數也是四人間、八人間等規整的安排。通過兩個班的人數差別,白莎莎可以確定,他們上一次就成功地讓數名高三學生從無盡的輪回中掙脫了。白莎莎的喊話無用,蘇寂便自告奮勇地朝白莎莎伸出手,讓白莎莎把話筒交給他。他可以用言靈讓那些學生們把他的話都聽進去。白莎莎關掉話筒的電源,“不著急,我們可以順便試一下場景人物對我們的反應機製是什麽。”他們兩人為一組,分別從教室的前後門走進那間有三個對白莎莎的喊話做出反應的教室。被人前後堵門的三名男學生像被堵住生路的小動物一樣,從座位上跳起來,一起擠到教室最角落的位置,左邊看看白莎莎和林溫雪,右邊看看蘇寂和尤策,互相依偎著瑟瑟發抖。白莎莎一邊觀察三名男學生的反應,一邊吩咐二組的三人進行實驗。那些埋頭苦學的學生,就像是心如止水的得道高僧,隻要二組的人不與他們產生接觸,就算有人在講台上跳脫衣舞,都無法引起他們的注意。隻有直接和他們產生肢體接觸、直接或間接讓他們產生位移、直接或間接傷害到他們的身體,以及蘇寂的言靈、道具的影響這幾種情況,才能讓他們注意到教室裏多出了四名不速之客。要是能和一組會合,哪怕丟失了之前n輪二十四小時的記憶,那也能通過這條情報讓他們盡快地掌握過去的行動軌跡。可為什麽她會警告自己不要和一組會合呢?從那句警告之語的筆跡就能看出來,她寫下那句話時是自願的、迫切地想要把信息留給自己,並沒有受到外力的脅迫。真是太奇怪了。白莎莎暫時將疑問按捺在心底,讓蘇寂用擴音器將言靈送入每一名高三學生的耳中,告訴他們外麵的世界已經是2025年,煽動他們早日脫離苦海。短短半個小時,被二組堵住出口的教學樓裏,學生的人數便少了一半。蘇寂的言靈隻是起到導火索的作用而已,這些學生的消失,更多的是因為他們自己早已不堪重負的精神狀態。又過去半小時,教學樓裏的人數又少了三十多人後,白莎莎也不戀戰,帶著擴音設備去高一高二的宿舍樓轉上一圈,便帶著二組撤離漸漸變得混亂起來的第五中學,朝著下一個可能積攢了大量痛苦的地點進發。二組從深夜一直馬不停蹄地忙到早晨,讓將近兩千人脫離循環的斐然戰果,還算對得起他們付出的勞動。尤策將越野車靠邊停下,“馬上就到六點,這一輪循環也要滿十二小時了。我們休息一下,吃個早餐吧。”兔子先生的禮物都是即送即開的,被上一件禮物折騰得快要崩潰的林溫雪舉雙手雙腳讚同,“是啊,就算一輪循環結束我們的身體狀態又會恢複如初,也沒必要那麽拚命吧。咱們就休息一下。”白莎莎又不是什麽魔鬼,她露出一個非常溫柔的微笑,“那就休息十分鍾。吃完早餐繼續幹活。”二組其餘三人默默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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