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門借了件戲裏的紅色棉服套在謝知奕身上,寬大的棉服把他罩得像個圓溜溜的球。謝知奕戴著帽子和圍巾,小步跟在簡臨身後,麵無表情的樣子反而又乖又可愛。正是冬天,山上覆蓋著一層白雪,臨近封山的時候,連風聲裏都裹著冰棱。謝知奕剛開始還一蹦一蹦的在簡臨身後走,好奇的左看右看,但後來便靠在簡臨身旁,時不時小心勾一下簡臨的手,讓他走慢點。“怎麽了?”簡臨偏頭看著謝知奕,挑著眉問道:“前麵有個小坡,往下看能看到好幾座山。”“……你慢點。”謝知奕抿著唇,直直的望向簡臨:“我喘不過來。”簡臨放慢了腳步,臉上帶了點得意。然後再次打了個噴嚏。簡臨覺得自己以後不能耍帥了,耍帥遭報應。小坡的距離不遠,簡臨抓著謝知奕的手,站在小坡向下看。綿延的坡度起起伏伏,目光所及除了一片白外,還有黑色的冰縫和綿延拔起的巍峨山峰。謝知奕第一次看到真實的雪山景色,眼底被灼眼的白色籠罩,他的眼底露出驚歎,卻又壓低聲音和簡臨笑:“好漂亮啊”“嗯。”簡臨一錯不錯的注視著謝知奕的側臉,把他的模樣刻在心底。等兩個人回到營地的時候,正撞見副導演。副導演沒看清謝知奕的模樣,隻看他穿著劇組的紅棉襖,以為他是劇組的演員。他麵向簡臨茫然問道:“簡哥剛才去哪了?我剛才找了一圈都沒找見您。”“剛才去那邊,看山。”簡臨指了指營地外。副導演更迷惑了:“簡哥,你不是說身體不舒服,不願意出去嗎?”簡臨:“……”副導演沒太把這話放在心上,他給簡臨交代了下臨時增加的拍攝任務,要眾人晚上在小坡上拍場動作戲。“天氣狀況不好,封山要提前了,戲份又要壓縮。”簡臨沒有抱怨,隻是點頭答應了。他猶豫著拉拉謝知奕的衣服:“你晚上待在營帳裏別出來,我們拍夜戲要拍到很晚,不要等我。”“我不能去看嘛?”謝知奕緊張的揪著衣服:“我想跟著你過去。”“……有點狼狽。”“我想看。”簡臨拗不過謝知奕,最終還是點頭了。他們利用下午時間補覺,晚上的時候,謝知奕陪著簡臨到了現場。他裹著厚厚的棉襖,又在簡臨的腰上貼了一圈的暖寶寶,才滿意的蹲在周圍,看著簡臨做準備。謝知奕第一次在片場圍觀拍戲。來來往往的人群正做著準備,簡臨被化妝師和助理圍著,而他正默念著台詞。謝知奕不知道要拍什麽,便歪著頭看。“快去準備,別等著了。”突然有人拍拍謝知奕的肩膀催促道:“簡哥都要準備好了,怎麽還不在位置上?”謝知奕:“我不是群演。”劇務愣了下:“啊?你……”他終於看清了紅帽子下的臉,原本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裏。劇務的手掌抵著鼻子咳嗽了聲:“哦哦,是嗎。”他卡了半天也沒說出話,反而是路過的道具認出了謝知奕:“謝教授?你來探班啊?”謝知奕不知道自己竟然出名到這種地步。他點點頭,又把手往袖子裏藏。劇務也恍然大悟,立刻招呼人給謝知奕拿熱水,然後在場內到處跑了起來。等拍攝準備好後,閑下來的一群人悄悄地看著謝知奕的方向。簡臨在片場的習慣是禮貌而又冷淡。他的咖位大,卻獨來獨往的,喜歡安靜的在片場邊上看劇本,有想法會直接和導演交流簡臨有資格跟導演和製片人直接談改戲除了拍戲候場階段外,他連助理也不要,更沒見帶誰來過片場。前段時間劇組搬到低海拔營地後,不少人都出過營地去看雪山,簡臨病得重,誰去邀請都冷冷淡淡的一句“不去”。今天就陪著謝知奕去斜坡看山了。一群場工好奇死了,又不敢往謝知奕麵前湊,隻敢悄悄觀察他們,試圖判斷簡臨和謝知奕的關係。而謝知奕的眼裏隻有簡臨。簡臨在準備階段還朝著他的方向看,但當導演開始倒數時,簡臨的眼神瞬間變了。他像是隻狼。即使厚厚的衣服幾乎把他包裹成一個球,但他的眼神仍然淩厲。他的手指把玩著軍刀,黝黑的麵容在黑暗中隱沒,然而軍刀拋接時,刀刃上反射出弧光落入人眼。“今晚的天氣更冷,通過這,那邊的斜坡背風。”簡臨走在哆哆嗦嗦的幾人前,像是領頭的狼王。他攀著石頭向上爬,幾下就輕巧的跳了上去,翻身去拉下麵的人。即使知道簡臨吊著威亞,謝知奕還是看得目瞪口呆。好帥啊。謝知奕看得眼睛亮晶晶的。而當導演的“哢”聲一落,簡臨便抬頭朝著謝知奕看了過來。他的目光穿過人流看向謝知奕,對他挑眉笑了下。然後,又打了個噴嚏。第19章 簡臨麵無表情的抱著暖手寶。他低下頭用帽子遮住臉,才拿著紙巾狠狠擦了下鼻子。簡臨都不敢抬頭去看謝知奕的表情生怕謝知奕一言難盡的望著他。畢竟他和謝知奕的差距太大了,要是連帥都沒有了,怎麽追人啊?第二場開拍時,簡臨快速投入了表演中。動作戲非常考驗演員,簡臨的腰被威亞吊著,努力磨動作戲卻還是ng了幾次。夜間的山裏很冷,拍動作戲時身上卻很熱,幾乎是每次拍完就必須吸幾口氧氣,抱著暖水袋緩上一會兒,才能繼續拍攝。終於在導演喊過以後,簡臨脫力般的趴在雪堆上,渾身上下分不清是汗還是冰。一瓶水遞到麵前,簡臨抬手捉住,一眼就看到了握著瓶子的手。“謝知奕。”簡臨眼底露出笑。他反手捉著謝知奕的手腕,把人拉得更低了點,然後抬頭去看他。“拍戲好累啊。”謝知奕蹲在旁邊小聲嘀咕著。他原本以為拍戲隻是隨便演演,有天賦的隻需要幾分鍾就能拍完幾集的戲份。然而真看著簡臨掛著威亞一遍遍嚐試,寒風中幾個小時的時間來拍攝一場戲……謝知奕有點難受看著簡臨,輕聲道:“先喝點水。”在高海拔拍動作戲,簡臨每動幾下,就會氣喘籲籲,等整場動作戲拍完,他的喉嚨裏隻有血腥氣。喝了口水咽下腥氣,簡臨抓著謝知奕的手,笑著仰頭:“拍得帥不帥?”謝知奕垂下眼:“帥……你每次拍都這麽累嗎?”“有動作戲時候才累,但值得。等上映的時候,我陪你去看,大熒幕上更帥。”簡臨對謝知奕眨眨眼睛。謝知奕點點頭。他想拉簡臨回去,但簡臨搖搖頭:“等下還有一場。”“還拍啊?”謝知奕有點擔心。“沒事,今天隻剩一場了。”準備階段簡臨捧著氧氣管聽導演講接下來的戲份,而謝知奕也在旁邊聽了幾句。簡臨要吊著威亞從斜坡頂部直接摔至幾米高的斜坡下方,在預設地點摔進雪堆。、“直接砸進雪裏不會有事嗎?”謝知奕蹲下身子按著雪麵。夜晚的溫度已經降到了零下十幾度,整個雪地的表麵都已經凍得硬邦邦的了。謝知奕有點擔心,又去那邊預定的位置按了按雪堆的雪。果然已經凍得硬了,柔軟的雪花凍成了冰碴,而高高的預訂摔落位置距離地麵幾米。“再處理一下吧。”謝知奕皺著眉:“很危險。”“時間來不及了。”導演斜眼看著謝知奕,又收回目光。“但是直接摔下來,我怕會受傷。”“之前已經挖了別的地方的新雪鋪了一層了,底下還有個坑。”導演不耐煩的解釋了一遍。謝知奕沒再說話,他戴上手套,自己慢慢刨開雪,將底下還未凍硬的部分翻上來。簡臨放開氧氣罐,他也走過來蹲到謝知奕旁邊,抬手按了下雪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