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後後的事情攤桌麵一講,多多少少發現了一些疑點。路城的脾性大家都清楚,不可能僅憑著幾條莫名其妙的信息,就不分青紅皂白地要斷了聯係,甚至把他們所有人的聯係方式都給刪了。這麽極端的,他們隻認識路姚遠一個。起初曲暮以為路城隻拉黑了他,一切都發生得過於突然,他完全來不及細想,以至於銜著理智的最後一根弦斷裂,整個人都沉浸在前所未有的恐慌中。就好像你早已將某個人的身影規劃進未來,但一覺醒來,你卻發現那隻是一場夢,跟他相關的一切在夢醒時全部銷聲匿跡,你再怎麽回憶,他都猶如雲煙般消散。冷靜下來想想,這一切確實漏洞百出。他本來想直接去路家找人,卻被許恒風攬住了。如果這些都是路姚遠幹的,那麽他們還有一件需要確認的事,那就是路城是不是真的被送出國了。路姚遠老奸巨猾,在職場上摸爬滾打幾十年,沒點下三濫的本事也無法將路家的企業做得這麽大,要對付兩個還未踏出社會的小孩,對於他來說簡直輕而易舉,更別說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路城送出去。裴羽老早就在路家附近蹲著,晚間下了點小雨,他就找了個地方躲躲雨,所幸他眼尖,也沒打瞌睡,老遠才能瞟見一個人影急匆匆從路家院子裏出來。這會路城正坐在摩托車後座上給許恒風打電話,裴羽說,下午見到曲暮時,幾人都被他嚇得不輕。他像是沒了生氣,臉上連敷衍人的微笑都沒有,唇色慘白,如果來一場大風,他絕對時刻能被刮走。許恒風很快接了電話,不確定問:“是小路嗎?”終於撥通了一個電話,路城語氣有些不穩,“風哥,是我,曲暮呢?”“小路!”許恒風也很激動,他幾乎喊了出來,但那頭說完這句就沒了聲。“風哥?”路城屏著呼吸問。“別急,來來來,你接。”許恒風的聲音有些遠,像在哄小孩。正當路城疑惑時,那頭突然傳來一聲極大的動靜,像是有人碰倒了杯子,但電話很快換了個聲音。那聲音小心翼翼的,不敢喊出聲般,帶著點顫抖。曲暮喊了一聲:“路城。”像是有心靈感應,路城從這一聲中品出了多種情緒,期待、膽怯、焦躁......這些情緒混雜在一起,他心底酸澀一片,雨滴打在指尖上,他也怯生生地喊了一聲:“未未。”兩聲呼喚交至在一處,再怎麽強撐著的情緒都繃不住了。兩人全然顧不上旁人,積壓的情緒如同泄洪,閘口一開,就擋也擋不住了。曲暮不顧許恒風他們在身後喊著,抓著手機奪門而出。他剛喝了點酒,這會有些頭昏腦漲,傘都沒拿就往外跑。他帶著點哭腔道:“路城,我找不到你了......”路城紅了眼眶,他感覺到裴羽悄悄提了速。他現在也顧不上丟人,聲音顫抖道:“未未,下雨了,你乖乖待著別出來,我馬上就到了,我馬上就能找到你了。”“不行,”曲暮一腳深一腳淺地踩著雨坑,但沒說不行什麽,隻是固執地問:“你到底在哪裏啊?我怎麽看不到你......”前方沒有一個人影,他擦了擦額前碎發滴下來的雨珠,以為隻要擦掉了這些礙眼的雨珠,路城就會出現在眼前。路城哽咽著,他從來沒覺得這條路這麽長,隻能不斷重複著一句:“快到了,快到了,我快到了,未未......”“哎,你這孩子!”齊文寬撐著把傘追上來,一把將曲暮拉了回來,把他嚴嚴實實遮在傘下。冉在野和許恒風緊跟其後,手裏拎著條毛巾。許恒風實在見不得人這副模樣,就要去將他手裏的手機拿下來,給他擦擦濕透了的頭發。但曲暮緊拽著手機不動,臉頰緊緊貼著手機,生怕錯過路城的每一句話。“哥,我沒事,我想聽聽他的聲音。”他看起來有些醉了,臉頰紅撲撲的,神情帶著渴求。許恒風是個很感性的人,他仿佛能感同身受般,由著他去,隻把毛巾給他,“擦一擦。”“謝謝哥。”曲暮該說的話倒是一點也不含糊,但另一邊的路城卻聽得有些難受。他還是淋雨了。終於,不知道兩人聽了彼此的呼吸聲聽了多久,遠處傳來一陣摩托聲,曲暮渾身一激靈,立馬往那個方向望了過去。兩人對上視的那個瞬間,曲暮什麽都顧不上了,他飛快穿過雨簾,隻想奔向他。電話都來不及掛,路城也奔向他。雨聲連綿,天地輪轉,世界安靜了。他們緊緊擁住了彼此。路城的聲音不再隻存在電話裏,而是連同著氣息真真切切環繞著曲暮。他用顫抖的聲線說:“我現在找到你了。”第77章 來不及複盤任何事,眾人選擇先把空間留給兩人。路芸不知什麽時候睡著了,被齊文寬抱走了。他們這會正在許恒風和冉在野的房子裏,許恒風徑直帶著兩人上了二樓一間房間,悄悄把房門帶上便下了樓。情緒擠壓得太久,在那麽多人麵前不好宣泄,這會隻剩下兩人,便是一發不可收拾。來不及說任何話,路城就把人抵在房門上親。曲暮焦急地將手攀上他的脖頸,熱切地回應他,任憑滾燙的氣息和舌尖侵|占著自己。兩人的眼睛都沒閉緊,留著一道小縫跟彼此對視,生怕眨眼的功夫,對方又會像先前一樣憑空消失。路城緊緊摟著他的腰,滾燙的指尖抵在他的腰間摩挲著,驅散了濕衣物帶來的涼意。曲暮被燙得一抖。曲暮從來沒這麽心慌過,失而複得的感覺實在不真實,他急切地空出一隻手去尋路城的手,想與他十指相扣。像是有感應,路城一把將人的手緊緊扣在掌心中,指尖一鬆一緊,就將他的手舉過頭頂,摁在房門上,跟他十指相扣。好在剛才的雨不大,盡管淋了點雨,衣服也沒有全濕,隻是泛著潮氣。那點潮氣並不打緊,一會兒的功夫便被彼此炙熱的溫度取代。兩具身體貼得很近,不見一點空隙,像是要將對方揉入骨髓裏。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祟,曲暮剛才還能主動回應著人,這會卻隻能仰著頭,張著嘴,被動地接受來自於口腔的掃蕩。他的身體被路城禁錮著,腿有些發軟站不住,原本勾著人脖子的手鬆鬆地掛在人的肩頭上。但盡管這樣,他小動作依舊不少,時不時抬起指尖,若有若無地挑撥路城紅透了的耳垂。“唔...”路城咬了他一下。他咬得很輕,不敢用力,但他咬完卻沒有鬆開,反倒就著下唇描摹,輕|咬著,吮|吸著,跟他交換津液。津液如同剪不斷的藕絲般晶瑩剔透,帶著熟悉的氣味,讓彼此都很安心。曲暮睫毛翕動,垂眸就看見被帶出的津液,他後知後覺覺得有些羞恥,重重地捏了下路城的耳垂。他總算有了實感。路城抵著他的額頭,睜開眼看他現在的樣子。兩人呼吸都很重,溫熱的鼻息交換著,襯得臉色更為紅潤。“未未。”他親昵地呼喚了一聲。曲暮鼻尖抵了他一下,“我在的。”路城忍不住,又偏頭親了他一口,將他唇上沾著的液體舔去,他說:“喝酒了。”曲暮沒有掩飾,隻是朝他笑了笑。早些一行人確定不好路城在不在國內,好在許恒風人脈很廣,他找人幫忙查路城下午的航班信息,結果半點痕跡都沒有。所以他們覺得路城還在國內,但還有一種情況排除不了,那就是路姚遠找了私人飛機把路城送出去了。按照路姚遠的尿性,後者似乎更說得通。這麽一通分析,曲暮不僅得不到任何安慰,反倒越來越鬱悶,後來越想越氣,順手就把桌子上的果酒當做路姚遠,一口悶了。許恒風他們想攔都來不及,後來一想,便隨他去了,這酒又不醉人。“喝了多少?”路城看著他傻笑,忍不住捏了下人的後頸。曲暮這會有了點力氣,他討好地揉著路城的耳垂,又親了他一下,比出兩根手指道:“就兩罐。”路城挑了下眉,“啤的?”“不算,”曲暮頓了下,驕傲道:“是果酒,整整兩罐果酒。”路城一聽就笑了,他還說就曲暮的酒量,兩罐啤酒怎麽可能不醉人,原來是果酒。“我也想喝啤的,”看得出來路城在笑他,他忙解釋,“但風哥他們桌子上隻有果酒。”看來還是有點醉,路城心道。曲暮現在的狀態有些小孩子心性,但路城覺得很可愛,甚至想上手掐一掐人的臉。這麽想的他就這麽做了,他上手掐了一把曲暮紅潤的臉,輕笑道:“沒笑話你。”曲暮咧嘴笑了一下,心裏的不安被填滿後,便隻剩下依賴。他就著路城圈他腰的姿勢趴進人的懷裏,頭枕在他的肩頭上,湊過去親他的喉結,說:“我好想你啊。”路城喉結滾動了兩下,偏頭親了親他的耳朵,“我也好想你,很想很想。”曲暮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以為你不見了。”路城將人抱緊,側臉貼著他的耳朵,輕輕蹭了兩下,“以後不會了,不會不見了。”他能想象到曲暮找不到人時的恐懼,手機撥不通,微信全被刪,滿世界都找不到人。他想,如果是他,可能會瘋。外邊的雨聲不知什麽時候響了不少,一聲一聲砸在窗沿上,落在曲暮心裏。他趴在路城的肩上,眯著眼睛看著沿著窗戶一串串垂下來的雨珠,拽著路城衣領的手突然緊了緊。他輕聲道:“路城,好像每次跟你在一起時,總會有好事發生。”聞言,路城抓緊他的手,就聽他繼續說:“下雨天也是。”以前下雨那會,曲暮親眼見證了家庭的破裂,現在的下雨天卻不一樣。原本以為找不到的人,卻踏著令人討厭的下雨夜,趕著回來與他重逢。路城心裏顫動萬分,他聽出了他家未未的弦外之音,忍不住再一次掐起人的下巴,跟他接了一個又綿又密的吻。不知親了多久,曲暮身體正抵著的那道房門突然傳來三聲敲門聲。“扣扣扣”那聲音很小聲,像是怕打擾到兩人。兩人被打斷後,曲暮下意識將背遠離房門,朝路城靠過去,整張臉埋進路城的肩窩處。“呃......那個,”沒聽到人回應,外邊裴羽出聲道,“你們衣服都濕了,我把衣服放門口了,先換下衣服吧,待會該感冒了。”裴羽的聲音透著幾分拘謹,像是有些尷尬。路城聽出來了,他將曲暮的腦袋往懷裏摁了摁,親了下人紅透了的耳尖以表安撫,這才朝外邊道:“這就來了,羽哥。”裴羽聽出來路城的聲音跟他僅隔著一道門,不由得一愣,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直接撞到了後邊跟上來的齊文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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