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藍想起關於柳莊主的傳言。


    慈善,樂善好施,助人從不問出身,喜交各路朋友。


    果然,這世上,太過完美的善人是不存在的。


    走出石室,外麵透亮,陽光打在身上不比石室的燈光,暖暖的,很舒服,似是能洗淨身上一切病菌。扶風閉眼,張開雙手,讓陽光照向身上的每一處。


    "扶風姐..."


    遲疑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扶風睜眼轉身,虎頭虎腦的少年正在身後的陽光下,不比以往那燦若朝陽的笑,一張臉上擠滿了憂色:"怎麽呢,小虎?"


    "那個...那個..."少年支支吾吾:"你有沒有看見公子,我,我怎麽都找不到他,好幾天了。"少年的聲音幾乎帶著哭腔。


    "..."扶風的心一沉,剛剛被陽光照暖的身子重新陷入冰冷中"他...什麽時候不見的。"


    少年悄悄抬頭看她,目光閃躲:"就,就那天找了扶風姐以後。"


    "..."


    少年什麽時候走的扶風並不知道,腦中一片空白,恍然回神時,陽光依舊刺眼,冰涼的身子卻是怎麽曬也暖不起來了。


    大婚當日。


    圓凳之上,一身火紅霞披包裹纖宜身子,青絲拖地,喜婆白胖的手執起木梳走至她身旁,木梳穿過青絲,緩慢而下。


    "一梳,舉案齊眉。"


    話語落,木梳至青絲上半抽出,再由上梳下。


    "二梳,百子千孫。"


    話語落,木梳至青絲下抽出,再由上梳下。


    "三梳,白頭偕老。"


    話語落,木梳至青絲下抽出,再由上梳下。


    "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話語落,木梳已到發根,輕輕由發尾滑落,身邊丫鬟接過,遞來另一把木梳。


    喜婆接過執起木梳,白胖的手掃過青絲,發髻高高挽起,火鳳金叉插髻,鳳冠高掛,火紅珠簾遮擋白皙光滑的額跡。


    "小姐,請抬頭。"胭脂清掃過秀挺的鼻,輕擦臉瑕,原本白皙的臉頓時露出淡淡的粉,有如那三月的桃花。


    "小姐,請啟唇。"紅紙當中折,輕放於唇縫,淡色櫻唇抿起,粉色的唇瓣在鬆開之時,有於含苞釋放的玫瑰花瓣綻放開來,嬌豔,散著芬芳。


    喜婆伸手接過喜帕,妝點精致的臉上滿是喜色:"新娘子可真漂亮,等嫁過去還不迷得夫家暈頭。"


    身旁丫鬟嬌笑出聲。


    嬌豔櫻唇輕輕翹起,喜帕蓋下,擋去若有若無的笑,也擋去一切明豔的陽光,最終被黑暗所取代,自此,命運的齒輪扭轉,她的人生悠悠變色。


    誰不知,她的''夫家'';並非平常,後宮佳麗三千,誰又知誰能迷倒誰呢?


    道的不過是一個吉利。


    而她柳扶風不在乎,她要的不過是一個答案。


    "新娘子準備好了!"


    "新娘子準備好了!"


    "新娘子準備好了!"


    一聲高吭尖銳響起,引來屋外一遍遍的重複,由遠至近,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如同回音。


    圓凳上安靜的人在兩旁丫鬟的饞扶下緩緩而起,一身火紅和這屋子行成一色,融入其中。


    屋外,一聲敲門聲傳來,緊接而至的是丫鬟的聲音:"吉時已到。"喜婆繞過丫鬟蹙近輕聲到:"小姐,吉時已到。"


    "嗯!"喜帕下的頭輕點,唰的一聲,寬袖抽出收回於身前交疊,蓮步微移,喜袍浮動翻轉,在半空劃下一道絕美紅弧,緩緩的一絲絲落於腳下,絲絲婁婁,蔓衍於身後地毯之上。瞬間的側轉卻美如曇花一刹那,讓人久久移不開眼。


    得了準,喜婆白胖的手纏上紅衣包裹下的纖腕:"小姐,開走了,注意腳下。"


    身後丫鬟分為兩排一字排來一步一渡的跟在身後,微微頷首。


    "小姐,抬腳跨欄。"隨著一聲吱咋聲傳來,她微微低頭,透過喜帕之下的縫隙看著腳前那熟悉的門檻,抬起蓮足,裙擺微動,象征喜氣的紅色繡鞋稍稍由裙下探頭,邁過門檻落下,也正是在這時,手臂一鬆一重,不同的觸感讓她知道,饞扶著自己的人換了。


    "扶風..."一聲輕喚,輕柔中帶著沙啞,似飽含千言萬語。


    "..."落於半空的腳停頓半刻,須於緩緩落下,邁過門檻不再遲疑,朝著前方而去。


    "你..."手臂上的力道猛地加重:"你不要走,那晚是我不對,我不該說那些話的,對不起對不起..."


    柳青藍泣不成聲:"我這就去找我爹,不該是你嫁的,應該是我,是我,你不要走。"


    終於,喜怕下的人動了,卻是拿了什麽放在柳青藍手中,攤開,竟是那碧綠的鐲子,柳青藍看著手中物驚愕抬頭:"這...這是..."


    "帶我還給他。"


    "什麽?"柳青藍臉色蒼白,猛的抓緊扶風的手就要把鐲子塞回去:"扶風,你不要這樣,不要,嗚..."


    "另外,你好像誤會什麽了,我並沒有代替誰進宮,是我自己要進宮的。"


    "不是的。"柳青藍大力搖頭:"若是後悔,現在還來得及。"


    柳青藍的聲音有著太多複雜情愫。


    擔憂,焦急,遲疑,苦澀,甚至有著期待。


    "隻要你說一聲不,今天就是一場夢。"握著手臂的手冰涼一片,隨著等待而微微顫抖。


    紅袍下的人未動分豪,任憑手臂被不斷加力的握住,隱隱的刺痛竟是換不來一個皺眉。


    "小姐,外麵已經來接人了,吉時過了不吉利。"清冷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情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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