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過頭看去,烏爾目悠閑站在遠處,把玩著自己手上玉扳指,四目相對時輕輕一笑,別有深意,而柳一言麵上的笑則在轉身的瞬間消失。


    勝利比想象中來的要快,短短五天的時間,和城淪陷,亂軍直進城池,三天後,何將軍帶大軍回營,柳一言帶著眾人出營迎接,上下同慶。


    這是借兵過後的首捷,如同一個好的開始。


    勝利來得太快,快得讓扶風有些措手不及。


    "同涿鹿軍會合後我軍一舉擊敗半路所出的都軍,然後沿路包抄城內衛兵,直攻主城,一路下來我軍勢不可擋,都軍節節敗退。"何將軍一臉興奮的說著此次戰事,口氣輕鬆,麵上更是輕鬆,四周叫好聲不斷,一旁扶風卻是緊縮了眉。


    "一路暢通無阻?"


    "是啊。"何將軍大喝一口水說道:"都軍簡直不堪一擊,姑娘當時不在場,不然就可看看我軍把都軍打得落花流水的畫麵。"


    扶風:"穆遠就這麽容易敗了?"


    據她對穆遠的了解,不該如此啊,難道多年不見什麽都變呢?


    "穆將軍?"何將軍喝水的動作頓住,末了皺眉扔了手中碗:"久聞穆將軍用兵有方,卻一直無緣相對,這次難得的機會,卻從頭到尾沒看見人。"


    "領兵的不是穆遠?"


    這下莫說扶風呢,就連一旁一言和一向不問世事的烏爾目也是麵露驚訝。


    "不可能吧,起初領兵的一直是穆遠,怎麽..."


    何將軍也是一臉不解:"早在一開始我就覺得奇怪了,特別是攻城後發現,那些都軍看似有序,實如散沙,最終輕點人數時發現都軍的數量也不對。"


    "哈哈!"不遠處李師傅嗤笑而起:"這有什麽好想的,我軍現在與涿鹿聯合,不同以前了,定是怕了唄,隻是誰能想到大名鼎鼎的穆將軍竟也是個縮頭烏龜。"


    "不可能吧,我以前雖然不是在穆將軍騎下做事,對其為人還算了解,那可是鐵錚錚的男兒,斷然不會做出..."何將軍想著記憶中那一身銀白盔甲俊郎星目的男人,怎麽看都不像啊。


    穆遠平日為人嚴謹,近兩年來更是沉默了很多,行事間卻是從不掉以輕心,遇事更是從不退縮,戰時衝在最前線。


    "有什麽不可能,說不定隻是外強中幹而已。"


    這話一出,四周哄笑而起。


    "就是,想那麽多做什麽,贏了便好。"


    "可是..."


    "別多想了。"一隻手啪一聲落在肩膀上,何將軍扭頭看向側邊一襲白衣的男人:"公子。"


    柳一言溫潤一笑,眉眼間難掩激動,看上何將軍的目光中更是讚賞:"何將軍此次一戰多有勞累,先去好生歇息,回頭我們大家給你接風。"


    何將軍麵上頓時轉為喜色,雙手一抱拳朗聲開口:"謝柳公子。"


    整個廳中一片喜色,直到眾人簇擁著何將軍離去屋中才恢複安靜,扶風麵上若有所思。


    如此重要的事,穆遠怎麽會突然消失了,還是在自己找了他以後,會不會太巧了些?


    離去時穆遠眉眼間那一抹憂色以及那句似有若無的話浮現腦中。


    穆遠,最好不要是我想的那樣。


    扶風半夜是被打鬥聲吵醒的,夏季的微風透過開啟的窗子照進,屋中未滅的燭火隨之撲閃,掀開蚊帳下床,打鬥聲越加清晰了,沒有刀劍的劈啪聲,卻是拳風陣陣。


    下床打開門朝外看的瞬間,一道身影恰恰襲來,掌風擦肩而過,另一道黑影更快的擋在身前,伸手握住前麵那隻手臂,緊接而來的是一道不悅斥責:"怎麽突然開門。"另一人看了人,麵上一驚,快速收回手。


    扶風這才看清麵前兩人,一個不用說,沈臨風,至於另一個...不正是眾人白天討論的對象。


    抬眼一掃兩人摸樣,算是明白個大概。


    秀眸一挑,直接錯過人看向沈臨風:"別告訴我你們大半夜興致好的在我屋前切磋武藝。"


    沈臨風收了手,冷硬的目光看向在場第三人,側身退了兩步,沒有說什麽。


    扶風這才把視線落在另一人身上,上下一通打量,才短短幾天不見,這人好像瞬間蒼老了很多,眉目間透著絲暗淡。


    "穆將軍是不是半夜走錯了營地?"


    眼前這一身戎裝的不是穆遠還有誰。


    堂堂八尺有餘的男人卻是唰的一聲跪地,伸手進腰間,一把軟劍如同緞帶般被抽出,雙手托起奉上:"請。"


    白皙纖長的手執起軟劍細看,指腹輕輕摸索著上麵紋路,一圈圈掃過,劍鋒鋒利,劍柄雕花精致,確是一把好劍。


    "穆將軍這大晚上的如此興師動眾就為送劍?"啪一聲,軟件重新落入穆遠攤開的手中。


    雙膝落地,穆遠微低著頭,聲音格外低沉,卻有力:"你說要穆遠的命,穆遠在此奉上。"


    ——扶風姑娘想要什麽盡管來口,隻要穆遠辦得到。


    ——那扶風要將軍的命呢?


    一年前遠在關外的幾句對話,以''玩笑'';兩字終結,卻又在今夜被重新翻出。


    "穆遠的命是''她'';的,隻要''她'';想要,穆遠絕無二話。"


    ——我的命是你救了,以後就歸你了,你說生便生,你說死便死,這額頭的傷就是印證,我會一直留著。


    昔日刑房中一句承諾,誰都沒有忘記。


    微低著頭,炎夏的風吹過,額前零碎的發隨之而起,發下疤痕若隱若現。(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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