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還在等著他,但謝朗沒上車,隻是靠在車門邊給黎江也發了條微信“我在外麵等你”,然後就陷入了沉思。黎江也好像從小到大都不太怕事,黎衍成笑著說過,一年之中他媽媽得被請去學校七八次,次次是因為黎江也和人打架。謝朗總覺得很奇特,因為黎江也好像從不給他看那帶著刺的一麵。因為沒打電話,所以謝朗本來以為怎麽也要等一會的,但沒想到才過了十多分鍾,pub裏就有個人影匆匆衝了出來。黎江也顯然出來得很匆忙,那件花襯衫在秋夜裏有點過於單薄,但卻顧不上了,連大衣都隻是抓在手裏,把落葉都踩得嘎吱嘎吱的。“朗哥!”他靠近那輛轎車時先是把腳步頓住了一秒,微微歪著腦袋,像是要確認真的是謝朗似的。隨即,才終於雀躍地衝了過來,旁若無人地就要撲進謝朗的懷裏。謝朗不喜歡在外麵這樣,接住他之後,就輕輕把他推拒開來。可黎江也是顧不上失落的,他的臉頰也不知道是喝酒還是跑得,紅撲撲的。這是他一整天裏,第一次顯出這麽漂亮可愛的神色。他在寒風裏忍不住打了個抖,眼睛彎得像是月牙一樣,瞳孔卻比星星還要亮:“朗哥,你怎麽沒告訴我你回來了!你等多久了?冷不冷?”謝朗不知道該先回答哪個問題,又看了一眼黎江也單薄的、領口大敞開的襯衫,最終隻是轉身幫他打開後車門:“上車。”黎江也本來是聽話地跟了上去,探頭看到車前麵坐著的司機時,卻忽然又縮回了身子。他沒上車,而是轉過身對著謝朗:“朗哥”拉長了的聲音軟綿綿的,在秋夜裏聽來,更有種故意釀出來的糯甜。黎江也見謝朗沒理他,幹脆一掉頭,繞了一圈跑到副駕駛那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坐進去之後,還故意把腦袋一偏,他看車窗外的銀杏樹、看車、看馬路,反正就是不看謝朗。他這一秒真是任性極了。強烈的幸福是眩暈的,讓人得意忘形。謝朗回來陪他過生日了,隻是這個念頭,就足以讓他放肆。隻是這一下子,司機不由有點尷尬,總不好他來開車,叫老板的人坐在副駕駛。“呃,”於是他把車窗降了下來,用有點探尋的眼神看向謝朗:“謝總,這……”謝朗站在那沉默了片刻。最終,他還是默默關上了後車門,然後走到了駕駛位的車門旁邊。雖然還是沒說話,但司機一下子心領神會,直接就下了車。“不好意思。”謝朗對他點了點頭,低聲說:“你先回去吧,這幾天……我自己開車。”--------------------曾經想叫這篇文《醜小鴨之舞》,但因為太土還是作罷!第2章 《假寶石》坐進車裏時,謝朗也沒有先看黎江也,而是徑自低頭準備係安全帶,隻不過手指才剛剛一動,就已經毫不意外地感覺到一具溫熱的身體貼了上來。“朗哥……”黎江也環住了謝朗的脖子。他實在一刻也等不了。謝朗抬起手臂,在空中有些躊躇了一秒,終於還是落了下來,把黎江也揉進了懷裏。車子裏好安靜,像是能聽到外麵銀杏葉悄悄飄落的聲音。一個月沒抱他了。以至於那一瞬間,謝朗感覺到了某種微妙的、戰栗的滿足,他分不清究竟是來自肉體還是什麽,隻是不得不微微閉上了眼睛。“喝了不少?”過了許久謝朗才低聲問,他聞得到黎江也身上酒精和女士香水混合著的味道。“嗯……”黎江也在他懷裏回答:“ktv裏喝了兩瓶啤酒,後來在pub裏又點了三小杯威士忌,加冰的。”他小聲地嘟囔著,但交待得卻很事無巨細。“朗哥,我想你。”黎江也從謝朗胸口抬起頭,鼻尖和臉頰都蹭得紅紅的:“想得好難受。”昏暗的車子裏,謝朗看不太真切黎江也的神情,但是目光卻不得不在他那璀璨的耳釘和眉釘上停留了片刻。能聽到黎江也說話時帶著綿軟的鼻音,像是含著點委屈在給他解釋因為想他,所以才喝了那麽多酒,有兩瓶啤酒加三杯威士忌那麽多。“我們回家。”謝朗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放開黎江也啟動了車子。……深夜了,湛江小區裏已經一片安靜,大多數單元裏的燈都已經滅了。謝朗的車長驅直入,一直開到最裏麵的那棟樓前才停了下來。下車時黎江也有點醉了,他隻覺得走路輕飄飄的,像是腳下有一片雲那樣快活。也不太記得自己是怎麽下電梯的,他們那一層樓的聲控燈剛好壞了,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樓道裏,黎江也幾乎是整個人都掛在謝朗身上。“小也,唔”謝朗的腳步聲也因此有些沉重,他半抱著黎江也,才剛剛摸索到指紋鎖,可還沒等按下去,就被熱烈地吻住了嘴唇。“朗哥,你操^我好不好?”謝朗因為那過於直白的話而悶哼了一聲,他的呼吸在黑暗中格外急促,指紋鎖因為沒能識別而發出了一聲輕而急促的警示音。他吮吸著黎江也柔軟的舌頭,可是額頭到太陽穴的那根青筋卻忽然暴起了一根,那分明是警覺而充滿防備的身體信號。謝朗隻在絕對安全隱秘的環境裏才可以親密,而即使是毫無一人的樓道裏也不屬於這個範疇。他感到無比的焦躁。“小也,下來。”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含著一種隱隱的不愉。謝朗艱難地摸索著指紋鎖,卻又因為黎江也的親吻手指偏離了開來,嗶嗶的聲音突地變成了警示意味更濃更快的嗶嗶嗶、嗶嗶嗶。“朗哥……”黎江也了解謝朗,他知道這樣的過線是多麽危險。可他忍不住,在接吻間隙的喘息聲已經近乎是某種難耐的呻吟:“你操^我吧,好不好?”當然會上床的。可他還是想這樣問。不,不是問,是祈求。明知道會做,可還是想這樣求謝朗,像是他們第一次那樣,有種近乎自虐般的快感。他隻是想聽他答應。“他媽的。”謝朗忽然凶狠地罵了一聲,他把黎江也整個人死死地摟進懷裏,終於準準地摁開了指紋鎖,然後砰地一聲踹開了門刺耳的警報音在那一刻終於戛然而止。謝朗把黎江也直接橫抱起來,大步走進了臥室裏。房間很大,但是家具其實不太多,因為過分整潔所以看起來空空蕩蕩的,一張大床就在正中央。但謝朗卻調轉過身子,把黎江也放在了床邊的梳妝台上。他很柔軟,即使隻是那麽一個小小的台麵,也能彎起雙腿坐得穩穩的。“朗哥……”黎江也有點惶恐:“不開燈了吧。”謝朗沒有回應他,但也沒有開燈,隻是轉過身把床邊的窗簾猛地拉了開來月光透過落地窗,像一池水銀泄進房間裏。謝朗把大衣脫了下來反手扔在床上,然後又重新走了過來,因為仍然為剛才走廊裏的失控而感到些許煩躁,所以嘴唇到下巴的線條都繃得緊緊的。謝朗站在梳妝台前,低頭看了黎江也半晌,然後忽然用手托起他的下巴,強迫黎江也揚起了臉。黎江也整個人都縮得小小的,他把屁股夾得很緊,小心得連梳妝台上擺著的兩瓶潤膚水都沒有撞掉,可是卻沒辦法把他的臉藏起來。皎潔的月光明晃晃地迎麵照過來,他抬頭看著謝朗,沒有遮擋。而謝朗背著光,五官都看不太真切,隻有一雙漆黑的眼睛深深地凝視著他。這對於黎江也來說無疑是一種酷刑。小時候他看過檢驗珠寶的節目,那些人帶著花花綠綠的大顆珠寶過來,把寶石都放在一塊華貴得有點好笑的紅布上,然後讓珠寶鑒定師拿著放大鏡還有各種儀器,反反複複地仔細查看。那其中大多數當然不是真寶石。黎江也因此總記得那個珠寶師檢查完之後的神情,他會放下放大鏡,笑得露出一顆鑲金的牙,然後得意地、嘲弄地、意味深長地說:“假的嘞,不值錢的。”假的,不值錢的。他也是假的。他禁不起謝朗這樣看的。黎江也隻扛了三秒就已經忍不住求饒。“朗哥……我錯了。”他望著謝朗。他不知道怎麽了,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他錯了,他真的錯了,他知道錯了。這麽說著的時候,謝朗卻把他的頭強硬地轉過去,讓他露出那隻打了五個耳洞的耳朵。黎江也側著臉,他看不到謝朗的神情,卻能看到鏡子裏自己的半張麵孔和黎衍成非常相似、卻又完全無法較量的一張臉。謝朗俯身下來摘他的耳釘,從耳骨最上麵的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