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也?怎麽了?”謝朗在身邊輕輕開口的時候,黎江也才反應過來,他剛才其實一直在看著黎衍成離開的方向出神。“我說,我們去隔壁的休息室吃吧。”謝朗又重複了一遍:“這裏冷。”“好。”黎江也這才抬頭對著謝朗笑了一下。他一邊跟著謝朗往旁邊走,一邊又低頭去咬菠蘿包。男孩此時專心致誌吃東西的模樣有種說不出來的可愛,鼻尖上沾著的那碎屑還沒拿下去,嘴巴還一鼓一鼓的咀嚼著。這時候他不像小禽鳥了,像……花栗鼠。謝朗因為自己此時腦中迸發的靈感而感到有些吃驚,他甚至都不太知道花栗鼠長的是什麽模樣,可卻就是莫名地想到了這樣的比喻吃東西時,可愛得像花栗鼠一樣的小也。“朗哥……”黎江也並不知道謝朗此時腦中想的完全是天馬行空不相幹的事,他一邊吃一邊若有所思地問:“我大哥他最近是不是挺火的?我舞室裏都有很多女孩子是他的粉絲。”他問這個,是因為在想黎衍成的事。黎江也對自己大哥身上的攻擊性倒並不感到意外。在那個風雨煞人的晚上,黎衍成想逼他頂罪的時候不也曾經那樣揪著他最痛的地方一刀又一刀地剮過。或許每一個從小就習慣被驕縱的人,都有成為脆弱的暴君的底子。因為在家庭中始終都是中心,所以連一丁點的風雨都不能接受。黎江也其實已經不怕黎衍成了,無論謝朗在或者不在,他都不會再在暴怒的黎衍成麵前後退。而且他甚至能夠在這樣的對峙中,敏銳地察覺到一絲黎衍成的不對勁大哥不是已經那麽成功了嗎?為什麽卻感覺……他的狀態好像越來越糟糕了?“嗯?什麽?”沒想到謝朗卻第一次在他麵前走神了。“你都沒在聽我說話。”黎江也咬著菠蘿包抬眼看過去,他嘴巴鼓鼓的,像是撐的,又像是氣的:“朗哥,你在想什麽?”“我在想,”謝朗停頓了一下,還是低聲說:“你剛剛說,也給我嚐一口的。”“……”黎江也頓時被這句話給噎住了,他一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謝朗的神情那麽認真,不像在開玩笑。可謝朗又怎麽會是惦記著一口菠蘿包的人呢?“那……”黎江也小心地把最後一口菠蘿包角角扯了下來。他怎麽就吃得這麽快呢?是餓死鬼投胎嗎?因為看起來實在太寒酸,所以臉都臊得有些發燙了。“那個……沒有餡兒了,都被我吃完了,朗哥。”他小小聲地說,把那塊幹巴巴的菠蘿包角遞給了謝朗。謝朗沒說話,隻是看著黎江也那臉蛋紅撲撲的、嘴角還沾著餅皮碎屑的模樣時,眼裏泛起了一絲含蓄的溫柔。為什麽一直惦記著呢,其實謝朗自己也不知道。他從來不饞任何食物,但剛才卻真的很想嚐嚐,不是別的菠蘿包,是黎江也雀躍地對著他說“朗哥你嚐嚐”的這塊菠蘿包。他特意叫李秘書送黎衍成回家,就是為了可以和黎江也私下分吃一口菠蘿包,沒想到黎江也這麽饞,吃著吃著就把他給忘了。於是他從饞嘴的小花栗鼠嘴裏這樣生生地奪來一塊食,隻要一這麽想,就感覺心像是被誰翻來覆去地揉搓。有那麽一瞬間,謝朗真的感覺他要脫口而出說出一些不對勁的話了,為了堵住自己的嘴巴,他把這塊菠蘿包角放進嘴巴裏,然後刻意一下一下細細地咀嚼著。不甜,其實隻是麵皮的味道。“好吃。”謝朗咽下去之後,還是認真地說:“小也,皮也好吃的。”他其實是在悄悄地哄黎江也,隻是其實臊勁兒上頭的小禽鳥是不能用這麽明顯的笨法子哄的。他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黎江也大口大口地喝著豆漿,喝出了咕嘟咕嘟的動靜。等他喝了這麽大半杯之後,終於想到了自己要說什麽:“朗哥,我剛是在問你,我大哥他最近是不是挺火的?”“是吧。”謝朗先想了想,但發現他也是真的不太知道黎衍成的確切情況,於是誠實地說:“但我也不太清楚。我和衍成最近都沒太聯係。”“為什麽?”黎江也這下終於找到了刁鑽的切入點:“上次聖誕節的時候,你和我說,說我哥想和你……那樣。你們是因為這個覺得尷尬,所以就不聯係了嗎?”他一下子蓬了起來。這可以說是舊賬新算、舊醋新吃,完全沒任何道理可講。總而言之,上一次沒找的麻煩、沒發的難,這下忽然全部都找到了出口。謝朗一下子愣住了。“小也……”他苦惱著、遲疑著,終於輕聲說:“我沒有和他上床。”這根本是答非所問,但對於謝朗來說懂得答非所問其實是一大飛躍,因為他竟然能感覺到危險了。“我沒問這個。”黎江也有些嗔怒地瞪他。他吃飽了。因為吃飽了所以麵孔因為食欲的滿足而顯出發光似的漂亮神色,找茬也顯得可愛。黎江也扭開頭去,過了一會,忽然用很小聲地說:“朗哥,好幾個月了……你有沒有,那方麵的需求?”他聲音太小了,小得謝朗簡直沒聽清楚,下意識地問:“什麽需求?”“我說生理需求。”黎江也被激得麵孔一紅,他也不知道怎麽就聊到這兒了,不合時宜又奇怪,可偏偏就是這樣了。“好幾個月了,我說我有生理需求!”菠蘿包角角的惱羞成怒和此時的惱羞成怒雙重疊加,他幹脆把問的主體從謝朗變成了自己:“你不是說滿足我的一切需求嗎?這個怎麽辦?”第49章 《燕子都會成雙入對》謝朗的嘴巴一下子就抿緊了。黎江也對於他這種時刻會流露出來的神態其實很熟悉,蚌殼一樣緊閉著的不僅是嘴唇,好像還有謝朗整個人的語言體係開關。隻是他這個人特別的是,即使是這樣被動地進入防守狀態的時候,也並不會移開眼神,背挺得筆直筆直,像是在被罰站一樣的體態。那雙漆黑的眼睛仍然看著黎江也,那麽專注,純淨得如同黑夜,怔怔的眼神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回避,倒更像是一種求救。黎江也甚至覺得他是在問自己:小也,我該怎麽辦?謝朗,你該抱我啊。黎江也的臉燙得厲害,竟然是他先扭開了頭不去看謝朗。他其實也沒想這麽快的,隻是因為聊起了黎衍成,所以話趕話突然就到了這裏,刹不住車。兩個人的安靜這一刻聽起來有種異樣的曖昧,謝朗的目光有如實質,執著地投在黎江也的後頸上。最後還是黎江也先頂不住了。他並沒有回頭去看,可隻是在腦中想到剛才謝朗看著他那純淨的、求救似的眼神,他忽然就不行了。明明是他先發動的進攻,可竟然也是他先心軟了。“朗哥,”他很小聲地說:“這個是你不想回答的問題嗎?”他是在提醒謝朗:你可以不回答的。他們之間有君子協定的,不想回答就隨時可以沉默,他給謝朗指出了逃生的通道。“小也!”可謝朗誤會了,因為男孩一直都扭開頭去不看他,他有點急切,忽然之間就牽住了黎江也的手:“不是不想回答。”“我隻是……”他卡住了,腦子裏一片混亂。他是承諾過要滿足小也的一切需求,可卻本能地又覺得,這一切好像太快了、太不對勁了。小也回來之後,他持守的一切都在被迅速地摧毀,明明黎江也接受了他的理論,可這一切的發展卻分明和他答應的不一樣。他是想把小也放在神的位置,摒除私欲、奉獻一切。可如果神要和他上床,他到底該不該去做,他如果做了,這是出於私欲還是出於別的?這在他的腦子裏簡直形成了一種混沌的悖論。黎江也等待著的時候,一直在低頭看著謝朗牽著自己的手掌。明明今天早上的時候,牽手還是需要他用“手冷”來作為一種需要逼迫謝朗的事,可到了晚上,謝朗自己也沒意識到的是,他已經可以這樣緊緊地握著他的手了欲望像潺潺流動的河流。哪怕湧向的另一端是一顆沉默的笨石頭,這石頭大概也終究會被欲望之水不斷衝刷而露出內裏的吧?黎江也在心裏無奈地歎了口氣。“朗哥,”他終於轉過頭來,望進了謝朗的眼睛:“你其實也不用現在就回答。我反正隻是告訴你,我有……那方麵的需求。”黎江也聳了聳肩膀,淡淡地說:“但也還好,忍著或者自己弄一下都行,反正、反正我之前那幾個月也是這麽解決的。”他像是饒了謝朗,但又其實沒完全饒過。謝朗握著黎江也的手下意識地更用力了一些,像是想把男孩的手指都攥進掌心裏似的。沒法形容黎江也這簡單的兩句話對他造成了多大的衝擊。小也,之前的幾個月一直要忍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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