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星野先是呆萌萌地眨眼,然後脆生生地回答:“嗯嗯,晏丞哥,我等你。”白晏丞笑了笑,抬手衝前麵看熱鬧的花有渝揮一揮,示意對方可以走了。花有渝回了一個手勢,啟動車子,轉動方向盤調轉車頭。那一襲白色的身影站在路邊,越來越模糊,宿星野舍不得錯過任何一個畫麵,腦袋跟著車身轉了一圈,透過車窗追尋白晏丞的影子。“我說弟弟,你也太好哄了吧。”花有渝笑著調侃。一路上宿星野都悶悶不樂,明顯是有心事,花有渝都看出來了,白晏丞怎麽可能沒察覺。然而白晏丞不為所動,臨走前搭理一句就讓人滿血複活,簡直了。宿星野坐正身子,一臉懷春:“你懂什麽。”花有渝歎息搖頭:“是是是,我不懂。”宿星野心情不錯地“哼”了一聲,美滋滋地看向窗外。另一頭的白晏丞走進研究所,找到所屬部門會議廳,老夏坐在領導專屬位置,照例拿梳子擺弄那兩根寶貴的頭發。部門會議總共也沒幾個人,除了老夏和白晏丞,就隻有宋菲菲和兩個剛調過來的工程師,年齡都不大,嘴巴卻特能說。這些人湊到一起,說是開會還不如說是侃大山,三言兩語打成一片,一點也不嚴謹。會議主要是探討下個月西北出差的事宜,整個部門都要做好準備,還提到了安家費和獎金,最重要的是項目實驗的成果,備受所有人關注。老夏為了調動大家的積極性,也為了減輕工作壓力,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這次出差的住宿環境要比以往好很多,讓他們安心。領導的話,基本是沒人信的。會議結束天快黑了,眾人張羅著出去吃飯,白晏丞婉拒了,老夏不同意,非要拽著他去吃燒烤。白晏丞無奈,隻能說家裏還有人在等。宋菲菲立馬湊過來,笑眯眯地問:“小嬌妻嗎?”“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白晏丞不按套路出牌,一點也不掖著藏著。倒給宋菲菲整不會了,氣悶地撇撇嘴:“那我可真去看了。”白晏丞笑笑不語,轉身走了。他騎著腳踏車,先去菜市場買菜,買完菜又去超市買飲品,然後馱著兩袋子食品回小區。整個下午,宿星野一直窩在家裏的沙發上等他回來,時刻練台詞,費盡心思想向他解釋清楚。他一進屋,宿星野猛地站直,好像見到長官的士兵。“星星,等急了吧?”白晏丞晃了晃手裏的蔬菜和飲品,臉上掛著親和的笑意,“我做飯很快的,準備洗手。”他很利落地脫鞋換衣服,拎著兩袋食品從宿星野身邊越過,完全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宿星野六神無主地跟在他屁股後麵,神色怔怔的,有複雜,有感概,最多的還是焦急,欲要開口說話,可是又被白晏丞搶先了。“回來的有點晚,簡單做兩道家常菜,”白晏丞抄起塑料盆,將要炒的油麥菜放到盆裏,擰開水龍頭清洗,“星星,你去客廳等著,好了我叫你。”宿星野急的想用腳刨地,聲音有些抖:“白博士,需要我幫忙嗎?”“不需要。”宿星野鼓起腮幫子:“其實今天早上....”“嗡嗡嗡”白晏丞打開抽油煙機,在一片噪音中,回頭說:“你說什麽?”“........”宿星野鬱悶地咬嘴唇,按照他的脾性,現在很想撲到白晏丞的背部,勾著男人的脖子大聲喊:統統閉嘴聽我說!想象很美好,現實很骨感。現實的宿星野慫的一批,至少在白晏丞麵前,隻能耷拉著腦袋不情不願地離開。“沒什麽,我去洗手...”軟乎乎地拋下這句話,他縮回踏入廚房的半隻腳,隨即廚房的拉門被關上。等他離開,白晏丞將油麥菜放入炒鍋中,用菜鏟翻炒兩下,唇角竟然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宿星野屬於心裏裝不住事兒的那種人,最容易受情緒驅動,隻要想到什麽必須去實行,不然真的容易憋瘋。白晏丞覺得他偷偷嘟嘴的模樣挺可愛的,想多看幾次。等了十幾分鍾,兩道家常菜出鍋,兩人終於可以安安靜靜地坐在餐椅上吃晚飯。宿星野害怕錯過機會,一刻都不耽誤,坐下來後立馬挑起話題:“晏丞哥,謝謝你的晚餐。”“客氣什麽,”白晏丞拿過一雙筷子遞給他,“多吃一點,爭取吃兩碗飯。”“嗯...”宿星野低頭扒一口飯,再抬頭時臉有些紅,不是羞澀,而是因為緊張,“還要謝謝晏丞哥帶我出去玩。”白晏丞垂眸,淡淡地說:“你高興就好。”似乎被這句溫暖的話蠱惑,宿星野心裏暢快不少,有了一點勇氣,讓他說出在心底徘徊許久的話題:“晏丞哥,我和謝小舟不是那種關係,今天早上我倆鬧著玩呢,就像你和花老板,他不是也總是對你動手動腳的,確實有點過了....”提到花有渝那個不正經的,宿星野話裏話外都夾帶私貨,酸味都要溢出窗外了。白晏丞抬眸看他,微微一笑,幫他加了一塊小炒肉,柔聲道:“星星,你這個年紀談戀愛很正常。”宿星野立馬急了,手心裏全是汗:“真的不是!你千萬不要誤會!”見他一臉惶恐不安,白晏丞輕輕挑眉:“家裏人不知道嗎?”“什麽?”宿星野沒明白,下意識地問。白晏丞吃了一口菜,麵色不改:“你的性取向。”“我...”宿星野指著自己,反應突然變薇日免xiǎ貝曾整王裏得遲鈍。白晏丞笑起來:“嚴教授是一個接受能力很強的人,我覺得他不會說什麽,你不用擔心。”老頭的接受能力當然強,不止是老頭,父母接受能力更強。十五歲就大膽出櫃的宿星野在心裏犯嘀咕,甕聲甕氣道:“我家裏人都知道...”“那你在怕什麽?”白晏丞疑惑不解。宿星野心裏一急,不自覺拔高了裝腔的小奶音:“當然是怕你誤會。”話落,他眼角一紅,頓時有些無措。這話說早了,白晏丞會不會提防他。白晏丞執筷子的手微頓,眼底閃過疑惑又探究的情緒,轉瞬即逝,快到不易察覺。他慢慢放下筷子,抬頭直視宿星野那雙淺褐色的大眼睛,神色依舊溫和:“星星,你更不需要怕我誤會,我向你保證,絕不會亂說話。”他還把手指移到嘴邊,特意做了一個拉拉鎖的動作。裝!真能裝!宿星野不滿地鼓起兩腮,心裏無限吐槽,為什麽覺得白晏丞比自己還能裝呢。事已至此,再拖拉下去也沒有必要,倒不如敞開天窗說亮話,正好驗證一下最近的成果。“白博士。”宿星野坐姿端正,頗有幾分老成模樣,淡粉的唇瓣往上翹了翹,展露出些許頑皮的意味。不容許白晏丞用裝糊塗來逃避,他直接了當地說:“我之所以向你解釋,這和別人沒有任何關係,我隻怕你一個人誤會,我再鄭重強調一次,我和謝小舟之間隻是純潔的友誼,我不喜歡他那種類型的,我喜歡的類型盡在眼前。”話說到這份上,這回應該聽懂了吧。這已經屬於變相表白了,完全在計劃之外,宿星野的小心髒有點激動,他腰板挺的更直,心底的勇氣也逐漸增多,一臉期待又忐忑地看著對麵的男人。白晏丞不動聲色地輕挑了下眉毛,加一口菜到碗裏,沉默幾秒,輕聲說:“哦。”哦,就哦?宿星野臉色驟變,氣得想拍桌子,手都抬起來了又硬生生忍住,他把一口氣憋在嘴裏,很像一隻蓄意待發的加菲貓,讓人隻覺可愛,沒有一點攻擊性。殊不知,白晏丞就喜歡看他這副模樣,心裏暗暗發笑,表麵還是氣死人不償命的無所謂的姿態。“晏丞哥,你說話...”硬的不行來軟的,宿星野把碗筷往前一推,撒嬌模式上線。白晏丞輕咳一聲,有點無辜:“你想讓我說什麽?”“你回答我的問題...”宿星野忽然鼻子一酸,暗罵白晏丞是一個不開竅的木魚腦袋,又覺得對方在故意欺負他似的。白晏丞攤開手,一頭霧水的樣子:“星星,你問我什麽了嗎?”這家夥的臉上仿佛刻著“無辜”兩個大字,反而像是被欺負的那個。白博士不會欺負人,白博士是正人君子。宿星野認為是自己的問題,話沒有講清楚,重啟大腦組織語言:“晏丞哥,肖筠喜歡你,你喜歡他嗎?”兩人玩的好好的,突然提到另一個男人,這讓白晏丞有些意外地挑眉,稍微思索一瞬,正經回道:“肖總對我好像是有點意思,但也隻是有點而已。”“那你呢?”宿星野急忙問,“你對他有感覺嗎,如果他再約你出去玩,你還會去嗎?”白晏丞溫柔地笑起來:“我想他不會再來找我,他沒有那麽多時間談感情,家裏的事已經夠他忙的,除非他想把康佳集團拱手讓人。”“嗯?”宿星野歪著頭,傻呼呼的沒聽懂。白晏丞的眼神變得意味深長:“至於我和他從來都不是一路人,我早就拒絕過他,之所以會答應和他一起去山莊,也是因為有你,是誰在我耳邊念叨想出去玩的,最後怎麽反過來質問我了。”“因為我?”宿星野眼睛一亮,仿佛有朵花在心間綻放,高興的差點原地起跳,“我明白啦白博士,你不喜歡肖筠,太好了!說明他已經出局了。”白晏丞抬起胳膊,拿筷子在他腦門輕輕敲了一下,“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你高興什麽?”“因為我喜歡呀!”宿星野整個人處於極度興奮中,說話不經過大腦,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他嘴邊的笑容慢慢收斂,薄唇抿著,低頭去拉扯桌布,不太敢去看白晏丞的表情。他能感覺到白晏丞的目光,溫和中帶著一點灼熱,正在探索他的身心,導致他從腳底升起一股熱氣,直達頭頂。兩人都沒有言語,意外的,沉默並不尷尬。好半晌,白晏丞開口打破沉寂,用一種長輩開導小輩的語氣說:“星星,不要亂說話。”宿星野最討厭他這種調調,明顯會拉開兩人的距離,憤憤地抬頭反駁:“我不可以喜歡你嗎?”“喜歡誰是你的自由。”白晏丞在這方麵似乎不占理。同時也好奇宿星野怎麽突然從軟乎乎的師弟變成咄咄逼人的小獸,不禁懷疑對方偷吃了豹子膽。青年的表白並沒有讓他過多驚訝,畢竟早有預感,隻是對方短暫的改變令他感到新奇,從山莊回來好像被掉包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