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簡單?”宿星野瞪大眼睛。白晏丞說:“確實不難。”宿星野不可思議地張了張嘴,本以為他會提出很多困難的條件來戲弄自己,沒想到就是幾句話。難道想讓他正式表白,或者求婚?這是不是代表他們已經度過曖/昧期,馬上迎來確定關係的好日子了。宿星野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興奮的心口打鼓,終於熬出頭了,真後悔沒早點強吻了白晏丞。他露出明亮的笑容,衝著男人點頭:“我答應你。”“一言為定。”白晏丞伸出手指。宿星野圈住男人的手指,說:“騙人的是小狗。”“好,躺下睡覺。”“一起睡唄~”“這位同學,你幾天沒洗澡了。”“睡覺。”.......夜空幽藍,月亮昏沉,星光稀疏的深夜,整個大地似乎都沉睡過去了。就在這靜謐之際,窗戶外麵突然傳來一兩聲狗的吠叫,緊接著是摩托車的引擎聲漸行漸近。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的白晏丞瞬間睜開清明的雙眸,他臉上還架著眼鏡,微一偏頭便能看見進入夢鄉的宿星野。涼風穿過窗戶,輕撫青年熟睡的臉頰,畫麵令人心悸。白晏丞在身側摸到手機,打字飛速,發出去一條短信:[人來了。]顯示發送成功的那一刻,耳邊陡然響起一道刺耳的破碎聲,一塊透明玻璃被石頭砸成無數碎片散落,那個石頭從白晏丞的床鋪滾了下去,“鐺鐺”兩聲落在水泥地麵上。白晏丞利落地坐起身,掃一眼落在薄被上的玻璃渣,臉色有些陰沉。宿星野被砸玻璃的聲響驚醒了,兩手撐在床鋪,驚訝地問:“誰?”這時候窗外閃著燈光朝屋裏晃了兩下,摩托車被人踩了油門,引擎聲更加響亮,院外傳來幾個混雜在一起的男性嗓音:“城裏來的小白臉,哥哥來看你們了!”“哈哈哈哈肯定嚇的尿褲子。”“大哥,等會把他們的東西搶光賣了換錢,他們玩的東西肯定值錢,我都去網吧查過了。”......宿星野聽出是誰的聲音,怒火中燒道:“是鐵棍那個王八蛋!”白晏丞扶了一下眼鏡,不慌不忙地下床,避開腳底的玻璃碎片,穿上鞋打算出門去看看。宿星野拖著一條不便的腿也要起身,嘴裏罵罵咧咧:“大爺的!竟敢往我男神的床上扔石頭,小爺要把他們的皮扒了,打的他們滿地找牙!”白晏丞上前製止,按住宿星野的肩膀,語氣不容拒絕:“你坐著,不許亂動。”每當他用這種嚴肅認真的口吻講話,宿星野都不自覺地老實下來,很順從地沒再亂動,眼睜睜看著他獨自一人開門走了出去。宿星野很想跟著他一起衝出去,可手腳不聽使喚,腦海裏始終回蕩他那句溫和有力的叮囑。不許亂動。院子裏的燈亮起來,住在隔壁的謝小舟和薛嘉也被吵醒了,從窗口探出頭,一臉睡眼惺忪,還不知道什麽狀況。隻瞧見白晏丞頎長的身影向鐵大門走去,步伐輕緩穩重,手裏拿著一個手電筒。他推開鐵門,正巧撞見一個身材微胖的男人彎腰撿石塊,似乎還要往院子裏扔。這個男人的就是鐵棍,一張醜臉掛著欠揍的笑容,嘴裏嘀嘀咕咕地罵人,猛地一抬頭,舉著石塊的動作突然僵住,詫異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白晏丞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他麵前,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借著微弱的光亮,鐵棍看清楚了眼前人的長相。不同於宿星野令人印象深刻的豔絕容顏,這是一個非常有氣質的男人,鏡片下的眼睛細長靈動,流露出遍覽群書的溫潤之光。男人用手電筒晃了晃鐵棍呆住的臉,開口道:“你找誰。”第44章 鐵棍穿著短褲, 滿身大汗,與白晏丞對視兩秒後額頭汗水加重,順著臉頰猶如瀑布似的滑落。他臉色一變, 莫名其妙的大叫一聲,扔掉手裏的石塊,一步跨上小弟的摩托車, 急躁地催促:“快走快走!”小弟懵逼:“大哥, 不搶了?”“搶個屁!”鐵棍終於想起白晏丞是誰了。白晏丞帶著夏醫生來幸福鎮的路上,其實在鎮外三公裏的加油站碰見過鐵棍一行人。鐵棍先是注意到那輛與眾不同的suv,看見兩名人高馬大的保鏢,還有腰間突出的家夥。他嚇了一跳, 還以為是縣裏的警察來抓人,領著小弟迅速躲起來。很快就察覺出不對勁,這輛suv不是派出所的車,更不像私家車, 類似於軍車,車裏坐的人肯定身份不一般,用腳趾頭想也惹不起。然後他就很幸運地看見白晏丞的側顏,驚鴻一瞥, 深深印在腦子裏。這個男人跟小白臉是什麽關係, 為什麽住在一起?來不及想這些有的沒的, 鐵棍驚出一身冷汗, 不妙的感覺侵襲全身,直覺告訴他,今天可能要栽在這個人手裏了。“走走走!”鐵棍猛拍小弟的肩膀, 焦急地喊道:“快跑!孫咂!愣著幹啥, 還不快跑!”小弟猛加油門, 三輛摩托車一前一後地從小路飛馳而過,車胎摩擦地麵激起層層灰塵,發出的聲音也極其刺耳。白晏丞瞧著他們逃跑的狼狽樣子,不由冷笑一聲。想跑,沒門。前方二百米遠的交叉路口,三輛摩托車突然被一輛suv劫持,鐵棍一行人刹車不及時,有兩個人連車帶人一起滾到滿是汙垢的水溝裏,當即“嗷嗷”亂叫。另外的幾個人原地打轉,有一個人的腿還被車軲轆壓到,疼的直翻白眼,已經沒有心思去想別的,隻顧抱著腿呲牙咧嘴。這些人當屬鐵棍最慘,還沒來得及搞清楚什麽狀況就被眼前閃過的一道黑影一招製服。那人神出鬼沒,用石頭一樣硬的胳膊抵住他的喉嚨,借著摩托車飛馳的力量,直接把他從車上擼下來,摩托車飛到前麵的水溝,而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喉嚨話都說不出來,沒有一點反抗能力。將他踩在腳底的人伸手穩健,出手的速度奇快,明顯是練過擒拿術,鐵棍意識到,這是碰到練家子了,比那個能抗能打的美少年還要猛。“咳咳...你們...誰...”鐵棍從牙縫裏勉強擠出幾個字。踩著他的人發出一聲短促的嗤笑,沒有回答,好像很不屑跟他這種人多說一個字。鐵棍和他的同夥被製服後,前麵蹲點準備包抄的大隊書記也帶著幾名安保和其他幹部紛紛跑來。書記見到鐵棍就開罵,又氣又怒,吧啦吧啦指著人的腦袋罵人都不重樣。“我不服!”鐵棍也不甘示弱,嗓子恢複了說話能力就開始咆哮,“你們狗日的憑什麽抓我,論輩分我是小襪子的哥哥,老子找弟弟玩怎麽了,犯哪條王法了!”“死到臨頭了!還嘴硬!”書記不再搭理他,轉身看向徐步走來的白晏丞,臉上的表情立刻從憤怒轉換為殷勤的親切。“白先生,人抓住了。”白晏丞微一頷首,越過書記走到鐵棍跟前,執起手電筒,打量著被保鏢踩在腳底的男人。鐵棍抬頭瞅一眼,很快又耷拉著腦袋,嘴裏嘟噥:“算老子倒黴,跳進你們的圈套...”白晏丞饒有興致地問:“你說什麽?”鐵棍抬高聲調,試圖做最後的掙紮:“你們給老子等著!大不了去看守所蹲幾天,老子又不是沒去過!等我出來,看我怎麽收拾你們!”白晏丞恍若沒聽見一般,轉頭看向書記,淡定開口:“他好像不太懂法,故意傷人,恐嚇勒索,攔路搶劫,最重要的是,這幾個人從加油站一直跟蹤到我的住處,趁著夜深人靜企圖入室盜竊機密,我懷疑他們是敵方派來的間諜。”好大一個帽子扣下來,鐵棍當即就懵了,好像沒過世麵似的,頭一次聽到這個詞:“間...間諜?”白晏丞麵色不改,有理有據地繼續說:“勞煩書記明天帶著這幾個不法分子去當地的公安局做交接,務必嚴刑拷問,揪出他背後的幕後主使。”書記幹笑兩聲:“白先生,這不可能吧?”“你在質疑我的判斷?”白晏丞往前邁了一步,放低的嗓音特別富有磁性,“到底是不是,審過才知道,若不是就把他交給派出所,現在是嚴打時期,憑他做過的惡事,少說也要判五年。”“是是是...”書記連連點頭,“白先生說的對,審過才知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這就把他們帶走。”書記招呼著身後的安保,命令安保把鐵棍和同夥帶上車。白晏丞招手叫來自己的保鏢,神色漫不經心,似是在聊今日的天氣:“辛苦你和張隊,找個麻袋給鐵棍套上,拉到後麵的胡同狠狠湊一頓,別做的太難看。”保鏢說:“白博士放心,我知道怎麽做。”不遠處,鐵棍還不肯認命地試圖反抗,扒著車門不肯上車,嘴裏罵罵咧咧,還往書記臉上吐口水,與此同時,兩名保鏢也氣勢洶洶地走了過去。“哎哎哎...你們要帶我去哪?”“狗日的!你們到底要幹嘛!書記!這不合規矩吧。”書記抹了一把臉,怒道:“竟敢吐我口水,活該!給我狠狠的教訓這個王八蛋!”鐵棍被兩個人架著拖進後麵漆黑的小胡同,終於不再逞強,嚇的露出原形,一口一個大哥連連求饒,其實從見到白晏丞的那一刻,他的腿就軟了。在被黑暗蒙住視野之前,他又瞥到白晏丞的側顏,溫潤之氣已不複存在,隻剩深入骨髓的銳利,他恍然大悟,知道自己惹了不該惹的人。........翌日清晨,殘月像一塊失去光澤的鵝卵石掛在天邊若隱若現。並不安分的一晚過去,宿星野出奇的沒有賴床,早早地起床迎接太陽,也為了早點見到小襪子,分享昨晚收獲的好消息。房間裏不見白晏丞的身影,隻有夏醫生坐在床頭為他更換外用藥,詢問他的傷口還痛不痛。“不疼了,”他答完,立馬問,“夏醫生,晏丞哥去哪裏了,昨天晚上的石頭和玻璃有沒有傷到他。”夏醫生已經處理完傷口,一邊收拾藥箱一邊說:“白博士沒事,你不用擔心,傷你的那些人都被警察帶走了,拖白博士的福分,他們一時半會回不來。”宿星野感到欣慰地點頭,很快又想到另一個問題,臉色瞬變,不顧夏醫生的阻攔,著急忙慌地從床上爬下來去找白晏丞。白晏丞之所以答應他的請求,絕大原因是顧及鐵棍的存在,現在鐵棍被抓了,肯定鋃鐺入獄,那昨晚說的話還算數嗎?他一瘸一拐地走到門口,兩手扒著門框,剛要抬腳邁出一步,院外就傳來白晏丞和大隊書記交談的聲音:“白先生,謝謝您,小襪子遇到你真是三生有幸,您是他的貴人,我一定交待他,將來有了出息,可不能忘了您。”“書記這話太嚴重了,稱不上貴人,舉手之勞而已。”書記歎息道:“原本還犯愁怎麽安排這孩子呢,他父母有了小的就不要大的,奶奶又聾又不記事,清官難斷家務事,我又不能逼著他父母把孩子領到縣裏去養,再說了,小襪子也不願意去,就算去了也是過憋屈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