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沒人回複他，周圍滿是吵吵囔囔的陌生語言，牧白黎皺起眉，耐心直線下降，就在他準備動手時，有個聲音出現。牧白黎側頭去看，是那個控製霧氣的異能者，他站在人群的另一邊，眼神躲閃，不敢與他直視，“在後麵的船板上。”牧白黎往他的方向走去，男孩慌慌張張地連連後退，“臥.槽臥.槽別殺我！”男孩有一口很熟練的華夏語，和他外表的年齡很不相符。“……阿尼亞？”牧白黎回憶起刀疤男死之前叫的名字，喊了男孩一聲。“……嚶。”阿尼亞蹲在地上雙手抱頭，可憐兮兮地抬頭，“您、您有什麽事嗎？”牧白黎沒什麽事，隨便叫了一下而已。牧白黎道了聲謝，往後麵走去，名為阿尼亞的男孩緊貼在船身上，小心翼翼讓路，就在這時，後邊響起一聲怒吼，阿尼亞睜大眼睛，驚恐用母語大喊：“停下！”然而遲了。背後槍聲響起，十幾發子彈劃破空氣，攜帶尖銳刺耳的聲響，朝牧白黎的方向飛來。牧白黎稍稍側頭，眉頭微微皺起，“煩人。”他嘖道，子彈還未靠近，就化成碎屑掉落在地，隨即無形的威壓向外擴散，將那些人手中的槍支炸裂，連帶著那些人的手掌也紛紛爆開。“啊！我的手！該死的混蛋！！我要扒了你的皮！！”人群開始混亂，有人冒出蹩腳的華夏語，或是驚懼或是暴怒，各種不同的表情出現在那一張張臉上，但相似的是某種看向怪物般的眼神。牧白黎平靜移開視線，準備離開。旁邊那個控霧的異能者男孩小聲自語。“臥.槽，這個時候脾氣這麽好？！”牧白黎瞥他一眼，“華夏語說的不錯，還有少說髒話。”“好的，謝謝謝謝。那下次能不能輕點？”控霧的男孩受寵若驚地說。牧白黎：“？”他沒再理這男孩，往後邊走去。軍艦後麵也有一處空地，牧白黎過來的時候，沒什麽人警戒。直到來到後方，才發現原來這裏聚著十幾個人，他們圍在一起歡呼大笑，腳邊的地麵緩緩流出鮮血。齊斯書被按在地上，額角流出的鮮血劃過眼角，視野中景象鮮紅一片，渾身上下都被小刀割出傷痕，鮮血染紅船板。呼吸間都是刺痛，他壓住壓在後背上的手臂好像有些骨裂，內髒應該出血了，小腿筋被挑斷……md混蛋玩意兒！齊斯書越數傷勢越氣。就在十分鍾前，他們還在船板上細化搜救計劃，不知不覺周圍就起了霧，因為天色本就陰沉有下雨的跡象，起霧也很正常，因此他們隻是稍微提了點心，沒怎麽警惕。然而就是因為這份粗心大意，連何時中了敵人詭計都沒意識到！直到牧白黎的身影突然消失，他們才後知後覺意識到有敵人，然而已經晚了。敵人是莫亞國的一個以村落為核心的民間暴力組織，要是以前這些人根本不足為懼，然而世界大災變後的現在，異能者的存在打破了平衡。根據目前觀察已知，這夥人中隻有兩個異能者，一個是能起霧並以此創造霧中空間的異能者，還有一個是能操控他人的異能者。就是這個能操控他人的異能者在所有人還未反應之前，將二隊的異能者們控製住，威脅齊斯書投降。然後……就變成了這樣，被控製的隊友反過來傷害他，而主導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微笑著坐在椅子上，饒有趣味地欣賞他的慘狀。那是一個很漂亮的男人，留著長發，眼睛被一條白色長絲帶綁住，渾身氣息病弱脆弱，仿佛一陣風都能將他吹倒，然而正是這麽個貌似弱不禁風的人，卻能說出“把他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來喂魚”這種殘忍的話。這幾條特點讓齊斯書有點熟悉，然而他開會總是摸魚，絞盡腦汁想了好久，直到現在他才終於想起這人是誰。穆卡奇，［暴君］身邊經常出現的下屬。那麽，能否憑借這個讓這家夥露出馬腳呢。“喂，你叫穆卡奇對吧？”鋒利尖銳的匕首穿透肩膀刺到船板上，齊斯書悶哼一聲，抬眸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充滿嘲諷與挑釁。“就是那個被暴君折斷四肢扔在蛇窟裏半年多最後自己爬出來的穆卡奇。”穆卡奇微笑不變，“是我，沒想到你竟然也和我們一樣，”他的語氣很溫和，耐心解釋，“至於你口中的那件事，隻是先生對我的考驗而已，像我這種人如果表現不出價值，是會被扔掉的。”“所以一點點抹滅真正的自己，活成別人的模樣？”齊斯書嗤笑，他雖然對這人的了解大多出自那些重生者們的口述，但根據心理學家們的分析，穆卡奇這個人的性格扭曲偏執，對於［牧白黎］懷有極端的情感。［殺死原先真正的自我，去成為自己最為恐懼的人］。“看起來你似乎不太理解，當然，像你們這種人怎會理解我？”穆卡奇臉上掛著虛偽的溫和笑意，慢慢俯身湊近齊斯書，呢喃細語，“隻有先生才是真正理解我的人，他是我的神，我的父，我的信仰，而我是他最為虔誠的信徒……”“砰！”齊斯書瞳孔緊縮，上一秒還在輕聲低語的男人轉眼間頭顱炸裂，腦漿血液混雜著頭骨碎片往四周飛散。在漫天的血霧中，齊斯書和站在不遠處的牧白黎對上了視線。在齊斯書的視野中，滿臉冷漠的少年看向他的方向，表情微微變化，然後慢慢抬手比了個“耶”。……耶個頭啊耶！旁邊還有敵人！因為穆卡奇的突然死亡，旁邊十幾個高大男人陷入巨大的震驚，但很快反應過來，手忙腳亂打開手.槍。不過齊斯書反應更快，穆卡奇死去後，被.操控的隊友已全部倒下陷入昏迷，而脫離被壓製的他自然也能瞬移進行反擊。牧白黎就這麽站著，看到短短三秒，齊斯書就把那十幾個人撂倒在地。牧白黎：“哇，你殺人了。”“哈？”齊斯書左手不停顫抖，鮮血順著肩膀流下，幾乎已經麻掉，但他還是故作鎮定，“這時候就別嘰嘰歪歪和我開玩笑了吧，去把簡娜叫醒，她再不醒我估計就要廢掉了。”簡娜，治愈係異能者，目前昏迷中。“好。”牧白黎跑過去用力搖晃簡娜的肩膀。齊斯書轉身跨過欄杆往海裏跳，牧白黎動作一頓以為對方是跳海，但轉念一想這怎麽都不可能，果然很快，齊斯書再次出現在船板上，手裏還拉著三個不停咳嗽的隊友。……他們被繩子綁住扔進了海裏，其中就有那個會給牧白黎糖果的王小帥，現在麵色蒼白，渾身是被異變魚類啃咬的痕跡。“嗷隊長啊嗚嗚嗚！”王小帥嚇得眼淚鼻涕都冒出來了，一遍咳嗽一遍哭嚎。“嘶，瞎叫喚啥呢？”齊斯書剛落在船板上就差點倒下，嘔出一口淤血，齜牙咧嘴，“簡娜醒了沒？草我要疼死了。”“醒了醒了。”牧白黎迅速回答。滿腦子昏沉的簡娜剛睜開一條縫，就被拽了起來，還有點呆傻，“啊？”“齊斯書受了很重的傷。”牧白黎把簡娜推到齊斯書幾人麵前。“喊隊長。”齊斯書不滿道，把手臂伸出去，聲音悶悶，“大概骨頭斷了吧。”簡娜原先還有點搞不清狀況，但一看到眼前這幾人的慘狀，連忙開始治療。牧白黎稍微看了一會兒，見沒問題後轉身準備去踹醒另外幾個人。“哎，牧白黎！”牧白黎回頭，就看到齊斯書掙紮地伸出一隻手揮動，臉上表情還挺輕鬆的，“這次你做得不錯，回去以後我幫你向上麵申請要套房子吧，要求隨你挑，住哪都行。”牧白黎沒有直接回答，他凝視齊斯書，稍稍沉默片刻，情緒莫名有些低沉，“如果我沒來或者來晚了，你打算怎麽辦？”“能怎麽辦，拚一把唄。”齊斯書輕描淡寫地說，整個人被治愈的白光籠罩，暖洋洋地不太想回憶剛才的事，“別說這個了，你快去叫醒那些還昏著的混蛋們，把其他敵人控製住，如果……”其實用不著牧白黎去叫，那些倒地的隊友們逐一清醒，捂著腦袋用力搖晃，一臉茫然，然後看到齊斯書的模樣，紛紛大驚失色。“臥.槽！隊長！隊長你怎麽變成這樣了啊？誰幹的？我們幫你去報仇！”捅他最用力的那人憤怒地說道，齊斯書忍住翻白眼的念頭，簡單敷衍過去。“牧白黎已經幫我報仇了。”他看向牧白黎的方向，正要說話，卻突然看到地上的無頭屍體站了起來，起身的瞬間頸部血肉飛速蠕動生長，不過呼吸間就出現完整頭顱的雛形。齊斯書瞳孔緊縮，高聲道：“所有人閉眼！牧白黎！不要回頭！”牧白黎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往前看，“怎麽了？”齊斯書也有點愣住，但很快回神，麵色嚴肅，“把你身上的槍給我。”牧白黎把槍扔過去。齊斯書接住就試圖往那詭異屍體上開槍，然而就在那刹那，旁邊冒出一雙手用力勒住他的脖頸，射出去的子彈從那屍體邊飛去，射偏了。簡娜麵無表情地壓住齊斯書，眼中無神。“混蛋！不是讓你們閉眼嗎？！”其他人悶悶開口，感覺挺委屈的，“報告隊長！我們閉眼了！”齊斯書氣笑了，轉手砍暈簡娜，正要再次開槍時，卻驚愕發現穆卡奇已經恢複原樣。容貌堪稱漂亮的男人轉動脖子，眉眼帶笑，目光若有若無往齊斯書這邊瞥來，似有幾分輕蔑。“齊斯書，你知道我為什麽不控製你嗎？”穆卡奇一步步走向牧白黎，語氣輕飄飄，又暗藏某種厭惡，“你曾多年不擇手段地暗殺先生，令先生重傷十餘次。如今又滿口仁義道德，強行控製先生為你們所用，囚禁自由，壓抑本性，才讓先生沒能意識到真正的自我。”“本來我想讓你死於痛苦與絕望中，如今想來，讓先生親手了結你，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結局。”牧白黎：“……？”他覺得說這話的人估計腦子不太正常，要不再炸一次吧。就在這時，肩膀傳來觸感，牧白黎還記得齊斯書說的不要回頭，然而就在那個瞬間，腦海中冒出一個聲音。［嘎！我親愛的小主人！我終於研究出這個能力啦！您在哪裏呀？我最近發現一件超有趣的事哦～］於是一時分神，下意識就轉過了頭，看見背後那人的瞬間，牧白黎腦海中頓時閃現“糟糕”二字。果不其然，下一秒齊斯書暴怒。“不是讓你不要回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