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鬧這麽大,肯定要驚動警方,到時候警方過來,我再想知道任明山給司機的是個什麽東西怕是沒希望了。


    我不甘心的看著麵目全非的公交車,反正已經脫離危險了,不如趁著警方沒來,我先檢查一下,有沒有什麽可疑的東西。


    然,我還沒有動作,殘破的公交車中突然發出“桀桀……”的笑聲,司機被撞的隻剩一半的頭顱,從一處窗口跳出來。


    在地上滾了幾下,我看到司機血肉模糊的半邊臉,掉出來的眼珠死死盯著我,咧著隻剩一半兒的嘴對我笑。緊接著,半拉的胳膊,連著掛著腸子的大腿,一一從車窗裏跳出來……朝著我的方向蠕動。


    我發誓,這是我見過最惡心的畫麵,絕對沒有之一!


    我捂著受傷的胳膊,咬著牙掙紮起身,想要跑去火葬場的方向,卻發現自己的腳已經腫成一塊,剛剛站起來又跌到了。


    眼看司機的頭顱就要滾到我腳下,我像是被火燒了屁股一樣,用僅剩的還完好的一隻手,扒著地往前一點兒一點兒挪。


    然並卵,這點速度根本不能支撐我逃離這裏,沒一會兒我的鞋子就已經被那一半兒的頭顱咬住了,摔斷了的胳膊被一隻血糊拉碴的手死死的抓住……


    靠,沒死到付小影手裏,倒死在任明山的手裏了。


    我絕望的看著漸漸向我靠近的零碎屍體,再也沒有逃生的想法……


    “顧爭氣!”


    我猛的睜眼看向來人,王大軍冷著臉以極快的速度周轉在這些碎屍中,穩準的把手裏的銀針紮進碎屍中,碎屍立馬就不動了。


    得救了?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還活著……我驚喜的看著王大軍,全然沒注意到另一個不起眼的身影,正背對著我蹲在公交車旁邊扒拉著什麽。


    製住這一片碎屍,王大軍大氣都不喘一下,麵無表情的俯視著躺在地上一片狼藉的我,“沒事吧?”


    我真想說你特媽是不瞎?老子都這樣了,你還問我有沒有事……可我卻沒敢真的說出口,自己的小命都是人家救回來的,這麽一說,他生氣了拔了銀針走人我就慘了。


    無奈,我隻能用還能動的那一隻胳膊,指指我腫的老高的腳踝,苦巴巴的說,“右胳膊斷了,腳腫了,起不來了!”


    王大軍意會,這才彎下腰來把我扶起了,拉著我還能動的那一隻胳膊,把我背起來,朝公交車的方向喊了一聲,“狗蛋,找什麽呢?”


    我這才注意到狗蛋也來了,正蹲在公交車的遺體旁翻找著什麽。


    奇怪,他們怎麽知道我在這兒出了事兒?


    “你怎麽知道我出事了?”我舒舒服服的趴在王大軍的背上,疑惑的問道。


    王大軍背著我向狗蛋的方向走去,說,“是狗蛋,他拉著我過來的,還替我背著工具箱,來到這兒才知道是你遇到危險了。”


    “狗蛋?”我來火葬場這麽多天,隻見過狗蛋倆次,今天算一次。上一次,是路過停屍間的時候,看到纖弱的他一個人背著屍體從裏麵走出來,看到我,還十分熱心的過來打招呼,笑的時候隻能看到嘴裏的少半截舌頭,一跳一跳,叫我很不習慣。沒想到,這一次再見,卻是救我性命。


    趙叔說過,狗蛋的舌頭,是因為他總能預感到不好的事情,而被村裏的無知的村民生生鉸掉的。


    我根本無法想象那有多痛,狗蛋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來歲的模樣,身子那麽纖弱,即便遭受了那樣的待遇,他還是努力的生活著,見到誰都是一副陽光的笑容,縱使可憐卻從不自憐。


    狗蛋兒突然站起身來,手中還捏著一個拇指大小的黑色木雕娃娃給王大軍看,娃娃倆隻手捂著耳朵,眼睛緊閉,嘴的部分卻微微上揚,像是在笑,看起來有點詭異,背部用紅色朱砂寫著繁複的咒文。


    王大軍從狗蛋兒手裏把娃娃接過來,仔細打量半天,嚴肅的說,“就是這個,傀儡娃娃,對方手藝很高超,你得罪什麽人了,人家這麽治你?”


    這個叫做傀儡娃娃的東西應該就是任明山交給司機的那個,這個人果真是做事滴水不漏,心狠手辣……我隻是稍微多問了幾個問題,就要殺我滅口。


    這麽說,付小影的死真的和他有關……


    紙是包不住火的,人家救了我,我也沒打算隱瞞是任明山所為,“是南塘火葬場的主管任明山!”


    在聽到任明山這個名字後,王大軍萬年不化的臉,終於有了一絲情緒,吃驚的問,“任明山……他為什麽要對付你?”


    我搖頭,說,“可能是覺得我礙著他事兒了……”


    王大軍也沒有多問,手指抹過傀儡娃娃的嘴,那抹詭異的笑容瞬間就消失了。


    我看著神奇,問,“怎麽回事?”


    平時很少能在王大軍的臉上看出情緒的波動,但提及傀儡娃娃的時候,王大軍的語氣中有著難掩的氣憤,“傀儡娃娃是來自苗疆的一種黑巫術,也叫做傀儡術,槐樹是樹中之鬼,陰氣極重,極易招鬼。傀儡娃娃就是用槐木雕刻,和不過百天死嬰密封埋在一起,嬰孩的魂魄會附到槐樹娃娃上,過個三年挖出來,槐木經過陰魂的滋養會漸漸變黑,用朱砂在槐木後麵寫上控鬼符文,就能認主。鬼娃無知,喜食屍油,他的嘴本來不是笑的,一旦抹上屍油就會上揚,主人就能命令傀儡娃娃為他做事。不過,被附在傀儡娃娃上的嬰孩的鬼魂永遠無法投胎,實在太過惡毒。”


    確實惡毒,嬰孩懂什麽,才來到這個世界不到白天,就要被永遠鎖在這個黑漆漆的木頭娃娃裏,受人操縱。


    這個任明山還真是個“人才”,惡毒的手段層出不窮,還敢說讓我不要相信這裏的人?老子下次遇到他,一定打的他媽都不認識他,渾蛋。


    王大軍沉默了會兒,從口袋中掏出一枚銀針,對著傀儡娃娃的太陽穴輕輕轉動,一分一毫的刺進去,直到銀針貫穿傀儡娃娃的太陽穴。


    “啊……”嬰兒淒厲的嚎叫聲從傀儡娃娃中傳出來,伴隨著慘叫聲,傀儡娃娃瞬間變成黑色粉末從王大軍的手裏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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