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鋼琴前麵,翻了翻琴譜,腦子裏模擬手指的走向,琴譜本身其實難度還好,可是我想最難的是要如何配合其他的樂器吧,薩克斯風ㄟ!那種跟鋼琴感覺完全不搭軋的東西,我真的很懼怕等一下一聽到它的聲音,我就完全傻掉。


    “放輕鬆。”要跟我搭擋的人輕拍我的肩膀。


    “第一次?”他問,清柔的聲音很好聽,長的秀氣的臉也很漂亮。


    我點點頭:“不要說合奏了,我連在這麽多人麵前演奏也是第一次。”我很緊張,緊張的胃絞痛。


    “那真糟糕。”他輕皺了一下眉,不過隨即又對我說:“不過既然遇上了,就一起加油吧!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他露出和善的笑容。


    我伸出手對他說:“魏君寶!今年高一。”我喜歡他!雖然掛滿笑容的臉上感覺充滿了心事。


    他也伸出手說:“夏雨彌!今年國三。”


    “你才國三!”我嚇了一跳,比我要小哎,可是怎麽感覺比我還要成熟。


    他悶聲的笑著:“嗯!你已經高一了也嚇我一跳。”


    “你們準備好了嗎?”一個低沉的嗓音插入我們的談話,“可以聊天了,表示沒問題了吧?”這家店的老板帶著算是微笑的表情對著我們說。


    “啊!”我想要出聲說還沒的時候,現場原本的音樂已經停止了。


    老板拿起麥克風說:“現場的貴賓們,今天本場所安排了餘興節目。”


    大家聽到老板的話,目光全集中在我們身上,老板又繼續說:“左邊的夏雨彌大家很熟,右邊的則是第一次來玩的小朋友他叫魏君寶,別小看他,他是我們鋼琴貴公子樂音的愛徒。”


    當老板說到這裏我偷看了老師一眼,發現他已經怒氣衝天的瞪著老板。


    “他們兩個小朋友將要表演合奏曲fine給大家欣賞,結束後如果覺得好聽的,請大家鼓掌,難聽的話就請各位用力的噓吧!”


    “這個有趣喔!”


    “老板!我對那兩個的身體比較有興趣啦!”


    一堆鼓噪聲傳出,更加深了我的緊張感,我完蛋了!雖然剛才很有氣魄的喊出:我一定要留下來,可是現在的我好害怕!


    “別害怕!你是主角喔,我會配合你的。”夏雨彌輕聲的對我說,他果然看得出來我很緊張,“不要理我,隻要彈你自己的就對了。”


    翻起琴蓋,架起琴譜我瞄一眼在我身邊的夏雨彌,已經準備好了,最後眼光對上坐在我正前方的老師,他拿著酒跟老板優雅的坐在包廂中也看著我。


    “上帝也好!佛祖也罷!拜托你們保佑我。”我深深吸了口氣,雙手堅定彈了下去,我的眼中、腦中就隻能有眼前的樂譜,我第一次的處女秀就這樣開始了……


    “左手往左邊移兩個琴鍵右手跳音!”


    “這邊彈延長音!”


    “三次的休息!”


    我的腦袋在運轉著彈鋼琴的公式,然後我擔心的時候到了,薩克斯風要加進來了……


    一陣輕輕淡淡的長音加了進來,很奇怪的聲音不大,也沒有我想像中渾厚的聲音,原本以為會被他的音拉走的我,手卻很順暢的彈奏著自己旋律,完全不會受影響。


    “好厲害!夏雨彌真的好厲害!”


    我的緊張感似乎都被柔和的琴聲跟薩克斯風的聲音帶走了,感動的雞皮疙瘩也肅立了起來,接下來的部分,我很順利的接著彈,而薩克斯風追隨著我的音符,巧妙地點綴著我的琴音,這樣就算我彈錯一兩個音符,他也是可以很巧妙的幫我修飾,我不太記得我是怎麽彈完曲子的,我隻是任由身體自己彈奏下去。


    第一次彈琴可以享受自己的琴音,以往我都是彈給別人聽,自己完全沒有好聽的感覺,就算人家誇獎我,我也不覺得自己哪裏好,可是這次不一樣,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彈的很棒。


    最後夏雨彌拉長了一個音,讓我輕鬆的作個結尾,當我彈完最後一個音以後,現場鴉雀無聲。


    算了!就算被噓我也甘願,反正我自己覺得好就行了。


    再次看向老師,老師的表情也是沒什麽改變,不過他又皺起眉,似乎很無奈的摸著自己的後頸,夏雨彌表情平靜的對著我微笑。


    然後!啪!啪!啪!的聲音,像下大雨一樣的連番向我襲來,讓我呆在原地。


    “真棒!不虧是樂音的學生。”


    “雨彌!我又愛上你了喔。”


    “小子!再彈一首嘛!”


    “很棒的合奏喔!”


    這是什麽情形,我真的不知道。


    “你很棒!”夏雨彌露出道賀的笑容:“不虧是樂音哥的學生。”


    “啊!厲害的是你吧!”我這時才回過神來,耳根子發紅的接受大家的讚美,這種感覺好棒,好像自己是大明星。


    老板在一片掌聲中,朝這邊走了過來,他又跟大家說:“看來大家對他們的曲子很滿意,最後再送大家一首歌,阿音!上來彈一曲吧!”大家循著老板的話看著老師。


    “我不要!我又不是來工作的。”老師白了老板一眼喝著自己的酒。


    老板低著嗓子緩緩的又說:“阿音!一首曲子就好了,給我點麵子。”


    隻見老師歎了口氣,喝光手中的那杯酒朝這邊走過來。


    大家又是一片掌聲,老師走到老板身邊,以我們四個都聽的見的音量咬牙說:“你要整我到什麽時候?”


    “別這樣,我欠你一份情行了吧。”老板拍拍老師的腰似乎在安撫他。


    老師坐在鋼琴前朝著我這邊緩緩的說:“聽好了!《卡農》你起碼要彈到現在這種程度才行。”老師說完手擺在琴上,此時整間酒吧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不用譜?”我發出疑問。


    “不用!這家夥彈琴不用譜的。”老板對我笑笑。


    第一個音符出來開始,沒有人可以把目光從老師身上移開,老師閉上眼睛,手指流暢的滑過每一個琴鍵,卡農的曲調完整的一個一個音符的跳出來,跟我在教室裏聽的卡農完全不一樣,這邊彈的節奏更輕快了,像是一條河一樣順暢的流動,像似沒有任何一個休止符,除此之外老師好吸引人,他彈琴的姿勢跟氣質好優雅,有點蒼白的斯文臉龐、長而翹的睫毛、穿著白色襯衫稍微露出的胸膛、手指的動作,都深深吸引著我……我好喜歡他,又更加確定了。


    老師在最後一段卡農,稍微的再把速度放慢,讓樂曲進行的步調稍微緩和一下,最後利落的斷音收尾。


    到結束之後,一直到他蓋上琴蓋,啪的一聲才喚醒了全酒吧的人。


    掌聲淹沒了整個酒吧,比我跟夏雨彌的合奏還要轟動,我們完全被比下去了。


    我第一次聽到老師表演的琴聲,這已經不是用厲害兩個字可以形容的。


    “樂音大哥每次彈完一下子,大家才會如大夢初醒般的給予喝采,因為每個人都聽呆了。”夏雨彌也邊鼓掌說道。


    “我現在才知道我老師那麽厲害。”我呆呆的說。


    夏雨彌驚訝的轉過頭對我說:“你不知道嗎?他是天才!有樂評家說他是百年都找不到一個的天才哎。”


    “啊?”老師來頭那麽大啊,我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我想我的感情路注定要走的很坎坷的原因,因為我喜歡的人是個天才,頓時我的心情開始低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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