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性衝動獵人RIOT(內褲獵人) 作者：築地俊彥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戰鬥結束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再吐出來。肺裏充斥著樹木的新綠氣息，把我的鼻腔搔得癢癢的。這是和平的味道，我細細品味著大自然的豐饒之美，格外珍惜可以再次像這樣上學的感覺。
我緩緩走在通往學校正門的道路上。
我的名字叫陸曜一，是高中二年級生，今天是我轉學的第一天。
走在同一條道路上的學生們，臉上表情都很安穩。雖然有的學生對於又要開始上一整個星期的課感到煩躁，不過基本上每個人都開朗地在謳歌青春。
這都是在那場戰鬥中獲勝的成果。因為我把那些家夥打得落花流水，所以世界恢複了和平，寧靜的日常生活也因此沒出現任何改變。雖然這件事無人知曉，因為那是發生在時間隧道內的戰鬥，總之一切都恢複了正常。(吐槽：這種中二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我輕輕地捂著胸口。這是好事，那麽痛苦的戰鬥過程不足為外人道，也不需要留下任何紀錄。雖然那件事我想忘也忘不掉，但我已經非常滿足了。
然而我不禁心想，勝利的代價還真大。為了世界和平，相對的我也失去了某樣東西。要恢複應該很花時間吧，或許必須耗費難以想像的漫長歲月，又或許根本再也找不回來了。
不過，我並不後悔。正因為當時下定了決心才能奪得勝利，既然如此，如今再怎麽感歎也於事無補。
我穿過私立英星高中的校門，這裏就是我轉學的新學校。趁戰鬥結束的這個機會，為了轉換心情，我決定換一所高中就讀。學校校舍建築雖然很老舊，卻充滿了靜謐的氣氛，在這裏度過餘生的話——我才高二而已，說是餘生其實滿怪的——實在非常適合。
身邊穿著相同製服的學生漸漸增加，因為我已經進入校區內，所以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很多女生穿著套裝製服外套，在轉學前我曾經調查過，英星高中的男女比例是四比六，女生比較多，畢竟這所學校曾經是所女校。
不知為何，女學生們都在偷瞄我，竊竊私語。我仔細一聽才發現，原來她們在說“那個人是誰”、“不知道，應該是轉學生吧”、“沒看過耶”之類的話。我總覺得自己被當成了奇珍異獸，不過她們不認識我是當然的，所以就算被當成來自中國的大象也沒辦法。其中似乎有女學生說“他長得還算帥耶”，大概是我聽錯了吧。
無論是前方或後方，到處都是成群結伴的女生。她們肩並肩走著，感情似乎特別要好，嘰嘰喳喳地講著話。這些人能像這樣歌頌青春，多少也都托了我的福吧。
我突然把臉轉向旁邊。
沒有任何理由，真的就是莫名很在意右邊而已。雖然明顯是個偶然，但事後想想，其中或許也存在著某種必然。總之，這個瞬間成了重要的分界點。
在我右手邊有一大片如茵的草坪，一直延伸到圍牆附近。高中校園有草坪算是很奢侈的，大概是外界對本校的捐款很多吧。
草坪深處種了數棵高大的樹木，後麵設置了長凳，景色相當美麗，午休時應該會有很多學生在這裏吃便當而熱鬧不已。
那邊的樹蔭下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蠢動。
大概是迷路的小狗吧。明明是件無關緊要的事，不知為何我卻非常在意，於是我往那個方向走了過去。距離第一堂課還有點時間，我想去看看情況就回來。
我走近樹木，在這段期間裏，樹蔭下傳出“啊——夠了。讓我來”的聲音。咦？
然後，我發現在樹蔭下有不明物體，而且是兩個。
用不明物體來形容似乎太誇張，不過我心裏真的是那麽想的。一個是紅色的物體，另一個則是白、藍與淺粉紅相間的橫條紋物體。兩個不明物體都是布做的，而且包著形狀渾圓的東西。
為什麽會有布包著啊？難道是包東西的布巾嗎？雖然我沒有立刻明白過來，不過我很快就理解了。因為位於紅色物體與條紋物體另一端的物體爬起來了，製服的裙子覆蓋了它們。
換句話說，它們是內褲。兩個女孩呈現走光的狀態跌落在我眼前。
對男學生來說，眼前的光景大概讓人亢奮又害羞吧，然而我卻沒有特別的感覺。
不，也不全然是那樣。我輕輕壓住胸口，感覺心跳有點加快，有種疼痛感。不過，如果隻有這種程度，想恢複“那個”畢竟還是不太足夠。
我的上方又傳來剛才的聲音：
“好了，快點站起來。”
我望向聲音的來源，隻見一個穿著相同製服的女生，攀爬在粗大的樹枝上。
黑色的頭發綁成現在很少見的馬尾，身材苗條纖細，曲線玲瓏有致。那女孩爬到那麽高的地方卻完全不害怕，感覺她運動神經應該很發達，而且膽量也不小吧。
從女孩端麗的側臉，看得見她的眼睛的眼尾有點上勾。之所以隻能看到女孩側臉，是因為她的臉蛋沒有正對著我，而是朝向樹幹的關係。
她就這麽看著前方，對著我所在的地方說話：
“一個女孩子怎麽能跌到走光呢，萬一被別人看到的話要怎麽辦？”
“這又沒什麽。”
位於右前方的“紅色”女生出聲回答，她站起來向我點頭打招呼。
她那雙眼眸眼尾下彎，留著一頭微卷的長發。西裝製服外套穿得很整齊，鈕扣扣到領口，領帶也係得很牢，因此十分貼合胸部。
“咲繪，你應該要多少在乎一下啦。”
“正是因為不在乎，才能在人際關係上占優勢。相反的，如果有誰被看到內褲就會很害怕，那我就有好一陣子可以用來取樂了呢。”
“你的個性其實頗s呢……三奈，你也快點起來。”
“沒關係呀，反正哥哥看到會很開心。”
說這些話的人是左邊的“條紋”少女。她同樣也站起來看著我，她的身材非常嬌小，我霎時還以為有小學生跑進高中來了。她留著一頭短發，分邊的瀏海用發夾夾住，眼珠轉來轉去的，顯然好奇心很旺盛，胸部顯得非常平坦。
我原本想說些什麽，可是在樹上的女生速度比我還快。
“哥哥是指誰啊……話說回來，如果不是三奈想把幼鳥放回去，就不會從樹上摔下去啦。”
“發現幼鳥的人是綠裏，說要把它放回去的也是綠裏喔。”
“如果三奈跟咲繪沒跌下去，我哪需要上場啊。”
樹上那位名叫綠裏的女生，手裏捧著一隻幼鳥。用枯枝做成的小鳥巢和母鳥就在
她眼前，原來如此，她打算把它送回那裏啊。
她把手伸了出去，母鳥不時發出威嚇般的高亢鳴叫，她卻安撫似地說道：“再過一會兒就好，媽媽你忍耐一下喔。”
女孩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乖乖乖。要聽媽媽的話，然後好好長大唷……咲繪，三奈，結束了……”
她滿臉微笑地轉向下方，但待在那裏的人是我。
我們正好四目相接。
“什……什麽！？……呀啊啊啊！”
她發現我之後，連忙壓住裙子，身體因此失去了平衡。
“呀啊——！”
她從粗樹枝上墜落，穿著裙子的身影由上往下掉，我的身體因為豐富的戰鬥經驗而反射性地移動。
就在她即將猛烈撞擊地麵之前，我伸出了雙手，懷裏那種沉甸甸的感觸對我來說實在有點負擔。
為了緩和衝擊力道，我一邊讓落下的速度放慢，一邊把她的身體橫放在草坪上。萬一我失手，不是她直接摔落在地麵，就是我的手會因此骨折吧。幸好我的運氣不錯。
她眨著眼睛凝視著我。
“謝……謝謝。”
“不客氣。”
人似乎沒受傷的樣子，她立刻就站了起來，臉上瞬間掠過安心的神情後隨即朝我瞪來。原本她的眼尾就微微上揚，這下子吊得更高了。
“……你看到了？”
一頭霧水的我不禁睜大眼睛。
“……看到什麽？”
“還問我什麽，你一直站在這裏對吧！”
“沒有一直。”
“可是你從下麵看到我啦！就像這樣，一直抬頭看我裙底……”
她說到這裏似乎有點臉紅。
“男生從底下往上看，還能有什麽目的啊！你一定看到了吧？”
我終於理解她的意思了。
“你的內褲嗎？”
“別說得這麽白！”
我微微搖頭。
“我沒看到。”
“真的！？”
“不對，對不起。我看見了。”
“到底是有還沒有啦！”
“都是。”
我回答道，方才的光景浮現在我的腦海。
“角度不是很好，而且你很快就壓住了裙子，所以你的內褲我沒看見。但是這兩個女生……”
我望向那兩名眼角下彎與個性似乎很活潑外向的女生。
“……她們的內褲我看到了。右邊的女生是紅色的，左邊的是條紋狀。”
“唉呀呀。”
右邊的女學生——那個“紅色”的女孩臉上露出微笑，我記得她的名字叫咲繪。
她朝我輕輕低了頭。
“那還真是抱歉。我並沒有打算輕易讓別人看，不過這樣的意外實在是教人防不勝防呢。”
“你說的沒錯，我平常也很努力讓自己盡量避開危險，但最後還是會發生無論如何都避免不了的事件。”
“真是傷腦筋。我實在沒辦法預測自己的內褲何時會被男生看到，不過，我每天早上都會換上幹淨的內衣褲。因為我家的洗衣機性能很好，所以我有自信自己的內衣褲洗得很幹淨，不論在哪裏走光都不會丟人現眼。”
“那真是太好了。”
我回應。如果內衣褲很幹淨，表示個人衛生做得很好。
咲繪跟我最初看見她時的印象一樣，散發著溫柔且有點難以捉摸的氣質。這種說話方式大概是天生的吧，口氣悠哉又有禮貌，感覺很像個千金小姐。因此語氣中似乎也隱藏著“既然看了我的內褲本來應該叫你無償貢獻勞力，但你救了我的朋友所以就放你一馬吧”的涵義。
“欸，哥哥你看見三奈的內褲了嗎？”
這麽問我的是“條紋”女學生，也就是三奈。
“怎麽樣？”
“這個嘛……”
我靜靜地思考了半晌。
“條紋很細，因此眼睛看得有點吃力，不過淺粉紅的色調緩和了吃力的感覺，和你散發的氛圍很搭。”
“嘿嘿嘿。人家很喜歡今天穿的內褲喔。”
她這麽說道，我的回答似乎讓她很滿意。
三奈說話的口吻十分稚氣，而且口齒不是很清晰，那大概是與生俱來的，但也有可能是她在裝可愛。畢竟三奈的外型長得像小學高年級女生，因此那種說話方式很適合她，她身上散發出“讓人操心的妹妹”的氣息。
“我不知道那是你喜歡的內褲。”
“或許以後還會露給你看，所以要記起來喔。”（吐槽：一頁我都忍不住啊！這是什麽樣的交流模式！掀桌！）
三奈露出了笑容，她的笑容和咲繪不一樣，就像盛夏的太陽一樣燦爛。
“等等，你們怎麽那麽悠哉啊！”
一陣怒吼響起。
我的視線跟著移動，發難者是從樹上掉下來的馬尾少女。
“我說咲繪、三奈，為什麽你們內褲被人看見會那麽開心啊！？”
“畢竟被看到也是無可奈何的啊。”
“因為哥哥他很高興嘛。”
“你們應該要害羞或生氣呀！”
她又大吼大叫了。
“三奈，為什麽你要叫他哥哥啊！？”
“因為他就像是哥哥一樣嘛。”
三奈答道。看來他口中的“哥哥”似乎是指我，我是沒有妹妹啦，不過如果在這裏突然冒出一個妹妹，那還真是很大的驚喜。
你碰到誰都把對方當成哥哥吧——馬尾女孩如此抱怨道。
隨後她使從正麵凝視著我：
“還有，你怎麽可以隨便看別人的內褲？”
“那不是普通的內褲。我重申一次，分別是紅色和條紋。”
“別再說了！”
馬尾女孩滿臉通紅地怒吼。
“你幹麽要特地說明啦！？”
“因為她們兩個的臉幾乎都快貼到草坪上了，還把屁股翹得高高的，要是裙子很短當然會被我看到。”
“我並沒有叫你解釋！這世上怎麽會有男生看了女生的內褲之後還光明正大解說起來啊？你的腦袋有問題嗎！？”
雖然被講得很難聽，但她的話確實沒錯。剛到學校就針對女生的內褲展開說明，這樣的男生應該不多，我的行為會遭到責難也無可厚非。
然而我會變成這樣是有原因的——就算看到女生的內褲也不為所動、依舊非常冷靜的原因。
那個叫綠裏的女生還在生氣。
“我說你啊，就算隻是偶然看到也好，這種時候不是應該先道歉，或堅稱自己沒看到嗎？”
“如果我說謊你就會高興了？”
“不是高興而是安心。因為她們兩個都摔倒了，所以裝做沒看到才算是體貼的表現嘛。”
“哼嗯……原來如此。那我沒看到。”
“現在才說太慢了啦！”
她發怒的氣勢幾乎快讓馬尾翹起來了。綠裏繼續對著我大聲怒吼：
“真是的，你這個人既不細心又不體貼！而且說話老是牛頭不對馬嘴……”
她說到這，臉蛋忽然往我的方向靠近。
一張美麗的臉龐就在眼前，仔細地端詳著我。
“……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
“誰知道。”
“這算什麽回答止
“畢竟人生很漫長，或許我們曾經在哪裏見過也不一定。”
我一邊繼續說下去，一邊回看著她的臉龐。
“況且，我也覺得自己似乎對你有印象。”
“‘似乎’是怎樣？”
“隻有淡淡的印象而已，或許是我想太多了。”
“真奇怪，可是會是在哪裏……嗯——”
或許是因為特別在意，她凝視著我低聲尼兩。
“跟那家夥很像……不過氣質完全不一樣……”
女孩說到這裏搖了搖頭，綁起來的馬尾隨之晃動。
“嗯，算了。下次你要注意點。”
“該注意的人是你吧？別再莽莽撞撞地爬到樹上去了。”
“這時候你應該要說‘好，我知道了’才對啦！另外——”
她的臉頰微微泛紅。
“……謝、謝謝你救了我。”
馬尾少女話說得含糊不清，沒看我一眼便向右轉，催促其餘兩人往校舍的方向走去。
三個少女一邊說著“綠裏在害羞喔”、“居然會說謝謝，這大概是天崩地裂的預兆吧”、“囉嗦死了。走快一點免得遲到”之類的話題，身影逐漸遠去。
我獨自一個人被留了下來。
一大清早運氣就很不好，我才剛到學校，就在詭異的狀態下認識了三個女生。話雖如此，對方並末得知我的姓名，我也隻知道那些女生們的名字而已。（吐槽：竟然認為運氣不好麽！？）
我抬頭仰望樹梢，母鳥與幼鳥們團圓後一起發出鳴叫聲。雖然我沒有幫忙做什麽，但小鳥們一家團聚真是太好了。
突然，母鳥激烈地拍動翅膀。
它並不是要展翅飛翔，而是有如在威嚇般，反覆地揮動著翅膀，尖銳的叫聲在四周回響。
我專心凝視著母鳥的動作，鳥獸的感覺比人類更銳利、敏感數倍，如果有不明的氣息出現它們立刻就會察覺，若對方並非人類就更是如此。
我望向周圍，結果什麽都沒發現，隻有小鳥們在騷動而已。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
（應該不是……吧。）
想必是我多心吧。那些家夥早就被打倒了，用我的這雙手。
所以，一定沒什麽異常，可能隻是遠方有人在按汽車喇叭之類的。
我一邊這麽想著一邊走向校舍。剛才那三位女生的事，我一下子就忘得一幹二淨了。
*
“我叫陸曜一。”
在導師催促之下，我開始做自我介紹。我轉進的二年一班，總共有三十名左右的學生，但在男女比例方麵，女生有二十人之多，男生卻不到十人。我之所以會被分配到這個班級，大概是因為校方想盡量修正男女的比例吧。
班上同學們意味深遠的視線紛紛落在我身上。男生的眼神大多隻是“哦”或“嘿”之類的無意義反應；女生的眼神則是“好像有點帥耶”、“好帥喔”之類的反應。我感覺自己好像是被品頭論足、或在市場競標的貨物一樣。
老師輕輕地拍了一下手：
“好了。陸同學剛搬家到我們這裏沒多久，大概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所以各位同學要多多照顧他……”
導師是女的這點不錯，不過看上去總是一副愛困的模樣。她從剛才就一直在強忍哈欠，根據我事後聽到的八卦，她一天如果沒睡滿十個小時似乎就會撐不下去。
“呃……”
女老師睡眼惺忪地環顧教室內，頭偶爾會咚地一下往旁邊歪，所以站在隔壁的我還滿提心吊膽的。她應該不會整個人突然往後倒，然後高聲打呼吧？
“位置的話……班長的後麵有空位呢。喂——南波。”
“是？”
名字叫南波的女學生有了反應，或許是在確認手中的課本，她的視線一直沒往我這邊看。
“陸同學，你就坐到南波後麵吧。”
“我知道了……啊！”
抬起頭的女學生突然大喊，導師露出了訝異的表情。
“怎麽啦？”
“陸……曜一？”
“雖然名字有點少見，不過應該不是假名啦。”
那當然。因為“陸”這個姓氏的緣故，我的名字總是很快就被大家記住了。
那個名叫南波的女學生凝視著我，她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眼睛和嘴巴都張得大大的。我可以理解她的心情，畢竟現在的我也有點驚訝。
眼前的女學生居然就是那個在校門口附近幫助幼鳥的馬尾女孩。
以偶然來說未免也太湊巧了，但這真的就是偶然。如果命運之神拿了兩個骰子在擲，現在的狀況應該是剛好兩個骰子都骰出一點，我記得機率是三十六分之一。
南波綠裏持續注視著我，一臉愛困的老師不由得開口：
“奇怪，南波你討厭男生嗎？”
“倒不是那個原因……”
“就算你的年齡相當於沒男朋友的時間，但你還是要習慣一下跟男生相處會比較好喔。”
“請別說些多餘的話！”
老師毫不在意地忍住哈欠，轉頭對我指示：“陸同學，你去坐那邊。”
我回了一聲“好”，隨即走到綠裏的後麵。這裏是她座位的正後方，雖然位置還不錯，說到底就是個多出來的座位。
在我坐下的同時，老師也講出“那麽，繼續開班會——”這句話。在那之後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看來差不多快睡著了。
此時，坐在我前麵的馬尾女學生轉過頭來，那張精明幹練的臉緊盯著我。
“你過來一下。”
“咦？”
“你身體不舒服吧？”
“？我很健康啊亡
“你身體很不舒服呢，對吧？”
那就像是在說不準反駁一樣的口氣，然而突然被人這麽逼問也隻會感到困惑而已。
“我說過了，我很健康……”
“老師！”
綠裏很迅速地舉手。
“陸同學好像身體不舒服，我帶他去保健室。”
“真是剛好，因為老師我也開始想睡覺了，所以……”
“請您繼續上課。”
綠裏蠻不講理地抓住我製服袖子，硬是把我帶到走廊上去。
雖然我心裏想著保健室不知在哪，但最後我們卻沒有去保健室。相反的，我被從鞋櫃那裏帶到了戶外去。
“我們要去哪？”
“別問那麽多，跟我來。”
我們走到校舍外麵，我被她帶進了後巷，這裏似乎是個不太會有人經過的地方，隻有一些灌木叢和樹木而已。
“這裏應該可以。”
她低聲說完之後，重新轉向我，以篤定的眼神凝視著我。
“你……難道是曜一？”
“我是陸曜一啊。”
“不是啦，你是曜一嗎？”
“我說過了，我是陸曜一。”
“啊——受不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少女急得直跺腳。
“我是在問你，你是我的青梅竹馬曜一嗎？”
青梅竹馬。一聽見這個詞匯，我大腦的記憶皮層便開始活躍地運作。過去各階段的回憶逐一閃現，以前見過的女性臉孔，接二連三地浮現在腦海裏。
從幼年時期到現在為止的記憶不斷飛掠而過，最後定格在某個人物身上。
“啊……”
我不由得低聲喊了出來。
“難道你就是那個……綠裏嗎？念幼稚園的時候同班的南波……”
“我就是綠裏啦，南波綠裏！不隻是念幼稚園的時候，以前小學六年，還有到國中二年級為止，我一直都跟你同班！”
她大聲喊叫。
我也很想大聲喊叫，倒不是像她一樣因為生氣，而是出自於驚訝。眼前的這位馬尾少女，跟我記憶中的綠裏實在很不一樣。
國中時期的綠裏雖然可愛，可是感覺很稚氣，或者該這麽說——她是個讓人感受不到男女差異的女生。胸前也一直很平坦，不像現在身材發育得如此曼妙，以前到處都是傷痕的腿，現在則變得勻稱修長。
無視於感到佩服的我，綠裏抓住我的雙肩，把我壓到校舍的牆壁上。
“你把曜一藏到哪裏去了！？”
“……什麽？”
“你到底把曜一藏到哪裏去了啦！”
她的眼神顯得很凶狠。
“你看過我的裙底風光了吧。”
“我說過沒看到啊|
“這樣太詭異了，如果是曜一本人的話，在那種情況下，不論他是不是真的看到了，應該都會大聲嚷嚷著‘我看到了看到了’才對。那家夥很下流，根本就是變態，和性x欲魔神沒有兩樣，是個超級誇張的大色狼！你跟我認識的曜一不一樣！這麽冷靜成熟又帥氣，才不可能是曜一呢！”
搖晃搖晃搖晃，我的頭前後晃動著。
原來如此。她的意思似乎是，現在的我和她印象中的那個人截然不同。因為感覺很奇怪，導致她開始懷疑我到底是不是那個人。
她繼續說下去：
“那家夥到哪裏去了啦？快把曜一還給我！”
看來她似乎在生氣，而且還是非常氣憤。
真是傷腦筋。我能理解她想說的話，也可以體會她的心情，但我到底該怎麽解釋才好呢？
在被晃得有點頭昏腦脹的狀態下，我這麽開口說道：
“不……我就是你的青梅竹馬陸曜一。”
“少騙人了！”
“真的，你聽請楚……”
此時，我閉上了話說到一半的嘴。
我的視線移向情緒激動的綠裏後方。
“怎樣啦？你不要不說話啦。”
“等等。”
“你想蒙混過去！？”
“不是。”
“當然不是啊！你和曜一……”
“不是那樣。那個是……”
“什麽？”
我視線落向樹叢深處。
那裏散發出不明的氣息。以前我曾體會過好幾次，時而敗北、時而戰勝的那種氣息。在女孩們把幼鳥放回鳥巢的時候，我還把那當成錯覺，誤以為是自己神經過於敏感，然而情況似乎不是我想的那樣。確實是那些家夥的氣息，不斷地刺激著我。
那股氣息突然增強。
“快趴下！”
我大聲叫喊，不隻是大喊而已，我還把綠裏壓倒在地麵上。
“呀啊！”
綠裏發出尖叫聲，因為我整個人趴在她身上，而在我頭上則有一道黑霧般的光線飛竄而過。
我抬起頭，卻沒見到對方的身影，因為對方隻是把武器射過來而已。
（噗哈哈哈——）
一陣笑聲響起，那種黏膩的嗓音、曾經聽過好幾次的語調，再次傳入我耳裏。
（閃避得還真漂亮，真不愧是獵人呢。）
我抬起頭。
“你們居然還活著！”
聲音從黑暗之中傳了過來。
（吾等本來就不是生物，隻是純粹存在罷了。”
“你們應該都在那場戰鬥當中被我消滅了……”
（吾等與祖王確實是被殺死了，但，手腳都還會動。所以隻要花一段時間進行重生，吾等就能再次與你相會。”
模糊不清的聲音裏帶著欣喜之情，帶著將要踐踏這個世界的黏稠亢奮，那些家夥正是我一直以來在對抗的敵人。
（吾等是為了真正的複活才現身的，卻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
“我也有同感呢，可惡。”
（那正好，就讓我在此一雪前恥吧。）
黑霧準備進行實體化。因為要化為武器，它在空中逐漸成形，硬度也越來越高，
最後變成前端尖銳的細長物體，難道是一支長槍嗎？
尖銳的槍尖正對著我，大事不妙了。
我把力量灌注在手臂上，我的掌心散發出非常微弱的光芒。
不過就隻是這樣而已，當我覺得光芒忽明忽滅時，它就完全熄滅了。完全沒有任何變化，我手上並未出現在先前那場戰鬥出現的武器。
我冷冷地嘖了一聲。這一點我早就明白了，我知道現在的我和那時候不一樣。我沒辦法取得武器，變成了平凡的人類，再繼續這樣下去，我大概會被對方幹掉吧。如果想再次戰鬥，有件事我非做不可。
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
“南波！”
或許是突然被叫到的關係，她就這麽待在我的下方，睜大了眼睛。
“幹、幹麽？”
“借我！”
我把手放到綠裏裙子上，準備一口氣掀起來。
她霎時滿臉羞紅地放聲尖叫。
“呀啊！等等，做什麽？”
“快借我啦！借我！”
“借什麽！？”
“內褲啦！”
我打算硬掀綠裏的裙子，綠裏發出尖叫後，使盡渾身力氣拚死抵抗。
“你、你做什麽啊！我的內褲怎樣啦！？”
“我沒時間解釋了，快把內褲脫下來給我！”
“我我我我我為什麽要做那種事啊？你這變態！”
“隻是看一下也行！快點！”
“你別胡說八道了！”
“你再不認真一點的話，我真的要發飆囉！”
“我不要！救命呀——！這裏有變態強奸犯——！”
綠裏改變姿勢趴在地上，打算就這麽爬著逃走。那可不行，於是我直接跨騎到她身上。
“你如果乖乖聽話，很快就結束了！”（吐槽：噗……神台詞）
“我不要——！誰來救我——！”
她抵抗得很激烈，裙子怎樣都掀不起來，於是我改變方法，直接把手伸了進去。
“不要——！”
綠裏的尖叫聲震耳欲聾，可是我無暇去理會她了。我把手臂和手指都伸了進去。
食指傳來觸感，它摸到了內褲的鬆緊帶。於此同時，心髒一帶開始如針紮般地發疼。就是這個。這正是那種感覺。雖然速度很緩慢，不過我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正在提升。還差那麽一點點，為了填補力量不足的部分，我一定要取得內褲才行。
我在指尖上使力，準備脫掉她穿的那件內褲。
“笨蛋——！”
啪的一聲。
綠裏緊握的拳頭擊中了我，她扭轉身體揮出的拳頭強而有力，足以讓我瞬間感到暈眩。
我的手從裙子裏抽了回來，上半身則不斷搖晃。
但也多虧如此，伴隨銳利的風聲，長槍通過我剛剛所在的空間，插進了地麵裏，土塊與黑霧一起飄了起來。
已經沒辦法了。我從綠裏身上退開，與飄浮在空中的長槍對峙。
操縱者大概位在別處，或許是校舍的正對麵，隻要擊倒那家夥就可以了。為此，我必須先擺脫這支長槍的攻擊才行，然而現在的我手上卻沒有武器。
對方就像是看穿我的窘境似地發出笑聲。
（哈哈哈！你果然失去力量了！）
“咕……”
（那股以往一直困擾著吾等的力量，現在竟然消失了，這真是再好不過了。）
“閉嘴。”
（我特地過來確認果然有價值，這是一件很棒的情報。）
“閉嘴！”
（不管再怎麽激動，現在的你都贏不了我。）
我緊咬嘴唇，完全無法出言反駁。我沒有任何方法打倒這個家夥。
（我要把這個消息通知給所有的虛夢知道。）
浮在半空中的長槍回轉之後，高度開始攀升。敵人似乎原本就沒打算衝著我來，長槍就那樣持續往空中升去。
（今後你就一直活在恐懼之中吧，你就作為吾等完全複活的糧食吧！）
對方撂完狠話之後，長槍在空中化為霧氣，隨即消失無蹤。
“…………”
我一直凝視著天空，然後目光落在自己的掌心之上。
果然沒出現任何變化。自從我上次擊敗了那些家夥之後，武器就再也沒回到我手上過。
我輕輕閉上眼睛。一切都太遲了，如果要在這裏戰鬥的話，還需要一些不同的東西。我並未取回在那場戰鬥中失去的東西。
就在我陷入沉思的瞬間，一股驚人的力道壓在我背上。
“你這個……變態！”
那是綠裏。她從地上站了起來，因為憤怒與恥辱而漲紅了臉。她單手牢牢壓住裙擺，對我充滿戒心。
“你……你你你你你做什麽啊！突、突然就把人家壓倒，打算脫掉人家的內褲……你這個強奸腦！色☆情星人！”
“好罕見的詞匯啊。”
“色☆情星人是你國中時的綽號啦！”
說起來似乎是那樣沒錯。
“你竟然敢對我做出那種事！我一定會告你的！而且是刑事訴訟喔，刑事訴訟！”
我舉起一隻手，要她先冷靜下來。
“總之請你等一下，我是有理由的。”
“誰管你什麽理由啊！無論是什麽藉口我都要讓你被法院判有罪。”
“理由很正當。”
“反正你多半是要說如果我不被你強奸的話，你就會死掉之類的，就是這種說詞對吧！”
“你的說法已經很接近了，這關係到這個世界的命運。”
“……啊？”
綠裏的憤怒稍微變淡了點，她聽見我的話後一臉狐疑。
“什麽意思？”
我緩緩地向她訴說：
“這個世界陷入危機了，我是說真的。”
“什麽？夢話就等你作夢的時候再……”
綠裏原本打算破口大罵，但或許是因為我的語氣很嚴肅吧，盡管她覺得十分可疑，還是提出了問題。
“……這個世界和我的內褲到底有什麽關聯？”
“關聯很深。那關係到我的……身為獵人的力量。”
我開始娓娓道來。
虛夢是人類之敵。他們會從夢的世界侵蝕我們人類。
至於這些家夥何時出現、又如何和人類接觸，其實連我也不清楚。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們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存在了，許多文獻也有相關記載，他們正是操縱人類惡夢的元凶。根據資料，有些人會一輩子被惡夢糾纏，或者是因此被虛夢殺死。
我們幾乎每天晚上都會作夢，而人類的夢境正是虛夢侵略世界的基礎。
一直以來，夢的內容就隻會在發生在夢境之中，然而不知自何時起，虛夢開始藉機來到外麵的世界。他們會吃人，或者是刻意透過操縱的手法，將現實世界轉化為夢境中的世界。
人類一旦成為他們的獵物，全身精力就會逐漸被吸幹，變得與行屍走肉無異。而後那些人不是緩緩走向死亡之路，就是變成按照虛夢旨意去行動的人偶。
對於虛夢的陰謀，極少數察覺到的人類展開了反擊，那就是我們獵人。獵人是透過導師的教導，或者是靠當事人的自覺發現到虛夢的存在，進而與其交戰。雖然獵人有時會受到國家的庇護，但也曾遭受國家迫害，盡管如此，獵人的血脈仍舊傳承了下來。
我們保護人類不受夢境的侵蝕，可說是人類的最後防線。
“我是從爺爺那裏得知自己擁有的力量。”
我對綠裏這麽說道。
“雖然感到很吃驚，不過這是我自己的命運，因此還是接受了。我在訓練之下成為獵人，後來打倒了為數眾多的虛夢。”
“…………”
“這些都是真的。我在國中二年級時轉學了對吧？”
“是啊。”
“那都是為了和虛夢交戰。現實與夢境世界的縫隙就位在我轉去的學校，所以我必須在那邊進行戰鬥。”
“……那麽，你現在之所以在這裏是？”
“因為戰鬥結束了，所以我就回來啦。”
“哦——原來這樣子啊……才怪，鬼才相信呢！”
綠裏突然大聲怒吼。
“虛什麽的從夢裏攻過來！？耍白癡也該有個限度吧！”
她咄咄逼人地說：
“因為作完夢之後會醒過來，所以才叫作夢啦！拜托你別把它跟現實混淆，你是不是漫畫或者動畫看太多了！？”
“無論你怎麽講，我說的全都是事實。”
“是妄想啦！”
“不然我問你，難道剛才那些怪聲你都沒聽到？”
聽到這句話，綠裏頓時停止反駁。
“聽……聽到了。”
“長槍的攻擊呢？”
“……看見了。”
“對吧。你看見的既不是幻覺，也不是妄想，而是不爭的事實。虛夢已經主動展開攻擊了。”
綠裏不發一語。
她臉上的表情，顯示出不否認親眼看到的景象，卻也不想就這麽承認的矛盾。
無論是誰，剛開始聽到關於虛夢的事一定都會有這種反應。我當初也是這樣，當我從爺爺那裏聽聞這件事的時候，心裏還想著“這老頭終於也癡呆了嗎？”甚至還去查了專門照護老年的醫院，綠裏的反應已經算好的了。
她開口這麽問道：
“可、可是，戰鬥已經結束了吧？”
“應該是那樣沒錯。”
“為什麽那個虛什麽的還會來攻擊人類啊？”
“詳細情形我也不清楚，不過似乎沒有掃蕩幹淨，我自己也很驚訝。”
真是的……
我也隻能詫異而已，畢竟我以為自己不會再遇到第二次。
那些每天都必須戰鬥的辛苦日子又要重新開始了，安穩的日常生活已經宣告結束。
綠裏依然凝視著我，然後她微微低下了頭。
“……你為什麽要做出那種事……”
“什麽？”
“為什麽要把人家壓倒啦！”
她又羞紅著臉大吼大叫。我立刻回答：
“因為你的狀況很危險，如果不趴下就會被殺死了。”
“不是那個啦！在那之後，你、你不是掀了人家的裙子，打算脫掉人家的內褲嗎！”
“那是——”
為了讓情緒激動的她能理解，我刻意保持平靜地開口說道：
“因為我需要‘性x欲’。”
“……什麽？”
“‘性x欲’。”
我複誦了一遍。與其說是綠裏睜大了眼睛，倒不如說她神情恍惚，眼神飄忽不定。
“……我覺得聽見的好像是性x欲，又好像是力量。”
“兩者都是對的。”
“……什麽鬼啦！”
這恐怕是她今天遇見我之後所發出的最大的聲音。
“你的意思是性x欲等於力量嗎！？說什麽鬼話啊？”
“就是力量啊。隻有性x欲才能在夢中消滅掉敵人，所以我們獵人直接把力量稱為‘性x欲’。”
“有沒有搞錯啊！”
“這是很合理的事。你知道魅魔嗎？”
綠裏麵對突如其來的提問盡管感到困惑，但還是做出了回答：
“咦，呃——那是出現在奇幻故事裏的人物嘛，又稱為夢魔或淫夢？我記得那種惡魔會做一些很色的事。”
“沒錯。魅魔也是虛夢的一種，會奪走人類的精氣作為糧食，那些過去受魅魔所擾的人，想出了提高性x欲藉以對抗的方式。”
“喔……”
“他們認為，隻要身上擁有的精氣量比被吸走的更多就行了。這個方式運作發展得十分順利，然而沒過多久，他們就發現單純提升精氣存量是行不通的。此時，有人想出將性x欲轉化為攻擊手段的方法。”
我凝視著自己的右手。我的右手在麵對虛夢時沒有綻放出光芒，就這麽眼睜睜看著敵人逃走。（吐槽：宅男的好朋友——勤勞的雙手）
“那方法就是將性x欲實體化，使其化為一種武器，然後用它來打倒虛夢。我也是那樣一路戰鬥過來的。”
“可是，剛才你什麽都沒做呀。”
“是啊。在最後的那場戰鬥中，我耗盡了自己身上所有的‘性x欲’。如果我不那麽做，根本無法擊敗眼前的敵人。”
想打倒虛夢需要的是獵人自身的性x欲，如果性x欲越強就越有效果，可以轉化成更強力持久的武器。所以在國中時期就被稱為“色☆情星人”的我，才能獲得傳說中的最強武器。正因如此，我才能打倒那麽多敵人，與那家夥進行決戰。
“結果我還是沒能徹底擊潰他們。更慘的是，我已經拿不出任何武器了。”
我輕輕地笑了。其實我沒有特別想笑，隻是想透過這個動作掩飾自己的窩囊。
所謂獵人靠的就是‘性x欲’。如果失去了‘性x欲’，那就比退休的老人更沒有價值。此刻如果我不露出苦笑，根本就撐不下去。
綠裏花了好一段時間，在腦中反覆思索著我說的話。不久之後，她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那麽，你給人的印象跟國中時不同……是因為……”
我輕輕點了點頭。
“大概是沒有了性x欲的緣故吧，我也知道自己和那時不同。”
“色☆情星人，飛天性騷擾怪人，色鬼之王，變態性x欲大將軍。雖然你有過各式各樣的綽號，但現在卻完全不搭耶。”
“我的綽號居然那麽多？”
“你是變得很成熟啦，但總覺得有種枯萎的感覺。一開始看到你的時候，我完全沒能認出來。”
“你也變得很漂亮啊|
我心裏沒想太多，隻是打算說出事實而已，但綠裏的臉蛋卻紅了起來。
“笨蛋。你別……別說一些奇怪的話。”
“真的啊。因為你給人的印象變了，所以我也沒能認出來。”
“我跟以前一樣是南波綠裏，而你是我的青梅竹馬曜一，對吧？”
“對，沒錯。”
綠裏似乎鬆了口氣，輕撫著自己的胸口。她或許思考過，如果我不是曜一的話該怎麽辦。
“我突然就轉學離開，一直覺得對你很不好意思。明明就跟你交情最好，結果我卻連向你說聲再見的時間都沒有。”
“沒、沒關係啦……當時我是覺得有點寂寞，但事到如今……這樣啊，曾經那麽好色的曜一，因為是大色狼，所以才變成了獵人……”
她把臉轉向旁邊，喃喃自語著，不一會又忽然把臉轉回來。
“欸、欸，我問你喔，你本來打算掀我的裙子嘛？你的那個動作，是因為很想恢複失去的性x欲？”
我點了點頭。
“是啊，現在的我力量等同於零，所以我必須設法解決。”
她畏畏縮縮地問：
“……就算對象不是我也一樣？”
我稍微想了一下，還是老實地回答了。
“嗯，對象是誰都沒差啦。”
“……大笨蛋！”
我又被罵了，這次綠裏是把臉湊近我之後才大吼的，所以讓我瞬間一陣暈眩。
“你你你你你是獵人或什麽東西的我是不知道啦，但你換個立場好好想想，一個女孩裙子突然被掀起來，到底會作何反應啊！”
“人類的危機迫在眉睫啊。”
“人家的貞操危機也迫在眉睫啦！突然要人家把內褲給你，人家怎麽可能拿得出來啊！”
“說得也是，抱歉。”
我低頭謝罪。
“自從性x欲消失後，我好像變得不太了解女性的心情……我向你鄭重道歉。”
我心裏真的這麽想。以前的我充滿性x欲，同時也很清楚女生大概討厭哪些事，雖然刻意去戳那些點也是種樂趣，但現在的我卻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抓時機。
麵對我的道歉，綠裏不知為何顯得很動搖。
“知、知道就好……”
“謝謝。那麽就把內褲給我看吧。”
我準備把手伸向裙子，但她卻縱身往後一跳。
“做、做什麽啊變態！我還在想你這次特別老實耶！”
“我已經道過歉啦，所以想重新拜托你。快把內褲給我看看……不對，把內褲給我。”
“為什麽！”
“我說過了，如果我不設法提高‘性x欲’，情況就會變得很糟糕。方才那家夥很可能會再來攻擊，我想讓自己可以再度使用武器。”
“我不要！居然叫人家把內褲給你……”
“你不用在意內褲髒髒的啦。雖然我比較喜歡幹淨的內褲，但如果是剛脫下來的內褲，應該會讓我的情緒亢奮起來才對。”
“你別說些多餘的話啦！”
“所謂的‘性x欲’沒有什麽多不多餘。‘性x欲’就是‘性x欲’。”
“去死！你快去死一死！”
綠裏真下地對我破口大罵後，轉身打算離開。
我開口叫住離我而去的她。
“快回來，你的內褲可以拯救這個世界。”
“關我什麽事啊！虛什麽的，你自己想辦法解決！”
“我忘記說了，虛夢基本上會變成靄氣或霧氣潛伏在暗處，不然就是附身在人類身上，他們就像魅魔一樣，所以你在作夢或睡覺的時候要特別小心喔。”
“吵死了！”
她的身影消失在校舍裏，完全沒有回頭。
我獨自一個人被丟了下來。沒辦法，我決定自己開個檢討會議，研究剛才的對話內容究竟哪裏出了錯。
最糟糕的部分，大概是我沒尊重綠裏的意願，就突然把她推倒在地上。可是在那種狀況下，我若不那麽做她就會有生命危險。然而對重視禮貌的人而言，或許還是有必要在事前告知對方，例如先說“接下來我會把你推倒喔”之類的。
不僅如此，突然要求對方給我內褲似乎也不太好。如果沒拿東西抵押，單方麵要對方給我東西，這根本和恐嚇沒有兩樣。我個人是不太喜歡用金錢交易，但或許把情況講清楚再要求她會比較好。
不對……即使我後來解釋說要和虛夢作戰，她也還是拒絕了我。怎麽想都隻能認為有別的原因存在，問題大概就出在內褲上麵。
“果然提到內褲幹不幹淨是敗筆啊……”
就算是剛洗過的內褲，隻要穿著內褲就不可能會是幹淨的，所以她才會拒絕。我應該要猜想到她之所以拒絕，背後的原因應該是“自己的內褲很髒，人家才不想給你不幹淨的東西”。
沒能讀出對方心裏的想法，被臭罵一頓也是應該的。念到高中二年級卻連這種事都無法理解，我到底在搞什麽啊？她親身教會了我這個道理。
下一次我要記得跟她說，其實內褲有點汙漬比較好。畢竟我無論如何都必須提高自己的性x欲。
下定決心之後我回到了教室，在腦海中不斷反芻著“內褲”這個詞匯。
回到二年一班的教室後，綠裏始終沒有轉過身來看我一眼。
我的座位在教室最後麵，她的座位我的正前方，但她的背部強烈地散發出“不準找我講話”的氣勢，所以我也莫可奈何。這種狀態就好像在色☆情行業的等候室，明明意識到對方的存在、彼此卻都默默不語的情況一樣。當然，因為我沒去過，所以這純粹隻是想像而已。
上古文課時有發講義，但她的身體仍舊沒向後轉，就這麽用手把講義遞給我。而且還是隨意地用兩根手指夾著扔在桌上，而不是直接拿給我。
這種狀況真的不太好，我實在很想早點恢複自己的力量，因此我需要綠裏的協助。我當然打算讓彼此解開剛才的誤會，就算是有汙漬的內褲我也不在意，隻讓我看其實也可以。這一切都是為了全人類，隻要我好好解釋，想必她一定能夠理解的。不過，如果她完全不想和我說話，那我就束手無策了。我看了看前方，試圖想從她的背部看到胸罩的肩帶，但這也是不可能的。
說到這個就讓我想哭。在國中時期，就算對方的穿衣方式是多層次穿搭，我也可以準確猜出胸罩肩帶的顏色。這能力曾經讓部分同學稱讚我像“神”一樣，現在卻變成了平凡無奇的普通人。失去‘性x欲’後，我什麽事都做不到。
不一會來到午休，這是愉快的用餐時間，原本應該是這樣才對，可是綠裏卻很快地加入了其他女孩的小圈圈，連看都不肯看我一眼。
百般無奈之下，我決定自己一個人吃飯，所幸身邊的同學都很親切，因此很快就來找剛轉學過來的我聊天。
“陸同學，你住在哪裏？”
“你的興趣是什麽？”
發問者大多都是女同學，因為班上男女比例是一比二，所以女生格外積極也是理所當然的。
被人家問了那麽多問題，想必是不能不回答了。
“轉學之前我一直住在隔壁縣市，為了方便而寄住在爺爺家。至於興趣的話，不知道該怎麽說。”
“你沒有任何方麵的興趣嗎？”
“正確來說，我覺得大家對它應該不太感興趣。”
“沒關係啦，告訴我們是什麽嘛。”
“性x欲。”
“咦？”
“就是提高性x欲。因為我過去被稱為色☆情星人、色鬼之王，所以我想重新得到那些綽號。”
“……？”
“變態性x欲大將軍也曾經是我的綽號。”
發問的女生臉上夾雜著混亂和不知所措，直直地往後連退好幾步。不隻是像綠裏那種易怒類型的女生，連普通的女生也無法理解我的心情，‘性x欲’這種能力很難用因果關係去解釋啊。
而在那些來找我聊天的人當中，有一張我見過的麵孔。
“今天早上真是謝謝你了。”
眼前這名客氣地向我致謝的人，就是被綠裏喚作咲繪的少女。
“我的名字叫藏原咲繪。”
無論是彬彬有禮的言行舉止，或者是那種非凡脫俗的氣質，正當我覺得她實在很像千金小姐的時候，就聽見同學說出“藏原同學是真正的千金小姐喔”這句話。她似乎出身於和貴族有關的家族，父親則是某個集團企業的大人物。
“那還真是厲害。”
“也沒有那麽誇張，隻是我父親的家族當中有不少成功人士。”
“既然如此，你們想必有經營愛情賓館之類的……”
“我們家有經營飯店，不過名字裏麵沒有愛情這兩個字。為了不讓輿論對我們家族有所批評，我們會把這些業務交給旗下的子公司去做。”
“哦——聽起來感覺好像也會製作成人遊戲和發行a片呢。”
“那些業務當然也是交給子公司去做。”
我的瞎猜居然都蒙對了。
我暗自思忖，自己或許認識了一個不簡單的人物。對於恢複‘性x欲’這件事來說，我需要成人遊戲與a片。然而，因為日本法律禁止未成年人接觸那些物品，所以未成年的我很難弄到手。我認為刻意禁止性x欲很強的國高中生接觸那些商品，讓他們瀕臨爆發的欲望轉向其他經濟活動，這一切都是政府的陰謀；對於必須處理迫切危機的我來說，無疑是件非常棘手的事。
在這種時候，如果我能透過特殊管道取得情色商品，那麽情況將會比較樂觀，或許我就能對抗虛夢的威脅了。
“今天早上真是失禮了。”
她又鞠躬道歉。她這麽慎重其事地道歉，讓我感到有些惶恐。
“如果你不在意的話就太好了。”
“請你放心，我並不在意。”
周圍的人或許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麽，但我卻鬆了一口氣。紅色是熱情的象征，我覺得穿那種內褲就好像在宣告“來吧，寶貝”一樣，不過穿在咲繪身上卻有一種文靜穩重的感覺。
“相對的，我想藉這機會請你提供成人遊戲給我，錢我當然會付。”
“我們有糟糕的遊戲、超糟糕的遊戲和真的是糟糕過頭了的遊戲，你想選哪一種？”（吐槽：噗……一切以糟糕為出發點麽）
“關於這部分我們晚一點再聊。”
因為其他同學開始起疑了，所以我打算之後再跟她談這件事。
咲繪轉頭四處張望。
“綠裏她不在這裏嗎？”
“嗯。”
“明明是班長還用這種態度，真是不應該。我去叫她過來吧。”
這真是太令人感激了。比起我去，由咲繪出馬應該比較不會激怒她。
然而在咲繪開口之前就有人先回應了。
“那個，綠裏說今天她要在那邊吃。”
“唉呀呀。”
“‘你就給我這麽說！’她是這麽交代我的。”
說話的是那個叫三奈的少女。她身材嬌小，非常適合“少女”這個詞匯，身上穿的製服顯得鬆垮垮的。
咲繪像是百貨公司的電梯小姐一樣擺出手勢。
“我替你介紹一下，這位同學是今早和我們在一起的皆都三奈。”
“你要叫我三奈唷。”
她心情雀躍地說道，然後點了點頭致意。她看起來就像是個好奇心旺盛的妹妹，其實今早我就隱約感覺到了。
“你剛才是不是覺得她很像妹妹？”
這麽說的人是咲繪。
“咦？”
“這也沒辦法，幾乎所有的人都覺得三奈同學像個妹妹。”
“三奈也想叫各式各樣的人哥哥喔。”
我總算理解了。
“喔喔，所以你才會那麽叫我。”
“可是，大家好像都不太願意。”
“那是當然的呀，男生們都很害羞嘛。”
咲繪像是在哄小孩似地說道，三奈則嘟起了嘴。
“感覺好無趣喔。”
“但這世上一定存在著不害羞的男士。那樣的男生不但可以當哥哥，還可以當一條忠犬。”
這樣的男生或許是有，不過想找到應該很困難。例如我國中時期朋友的哥哥，他最喜歡在自己的創作裏，寫妹妹角色被肮髒老頭霸王硬上弓的情節，手上也有好幾本相同類型的同人誌。即便如此，他還是對現實生活中的妹妹角色毫無興趣，所以可以預想得到三奈要找到理想對象並不容易。
話雖如此，因為這與我持續追求性x欲的提升有類似之處，所以我暗自希望她能成功。在某種層麵上，我們倒算是有誌一同。
眼前的兩人看起來很要好，從早上的情況來看，我想她們一定是很親密的死黨。我想另外一人——綠裏，大概也跟她們感情不錯，不過她人畢竟不在這，所以我也沒辦法進一步確認。
咲繪的視線移回我身上。
“其實從剛才開始，班上的女生們就一直偷偷在聊陸同學的事。”
“哦，為什麽？”
“大家在說，陸同學感覺是一個很成熟的人。一堆女同學都說你跟班上的男生完全不一樣，很有魅力。”
“嗯嗯，她們有說。”
三奈附和著。
“也有很多女同學說你很帥。”
“這真是過獎了。”
我感到有點猶豫，不知是否該對這種反應表示歡迎。我的成熟感似乎是因為失去了性x欲，即使說我整個人都失去了活力也不誇張。
“你真的很受歡迎耶，超有人氣的。”
三奈一臉欽佩地說著。
“會嗎？”
“嗯，要交多少女朋友都隨你。”
“我對這個不怎麽感興趣。”
我老實地說道，三奈很吃驚地發出“咦！”的一聲。
在那場與祖王的最後決戰當中，我失去了對性的欲望，同時也喪失了想談戀愛的情感。戀愛與性x欲關係密切，兩者的共通點都是對異性抱持興趣。我嚐試打倒祖王的時候，懷著豁盡全力的心情，因此就連談戀愛所需的情感也被我耗損殆盡了。
三奈一副不太能接受的模樣。
“咦——可是，陸你長得那麽帥，會很搶手喔。”
“要說值得感謝的話，倒是很值得感謝啦。”
我也很想活用這股受歡迎的人氣，難道沒辦法用它來恢複性x欲嗎？譬如可以藉此收購到便宜的內褲等等，或者有沒有辦法可以藉此看到女生的裸體呢？
不過，利用個人的人氣做為恢複性x欲的手段，我認為不太道德。但為了與虛夢交戰，我勢必得取回自己的性x欲才行，現在不是挑剔方法的時候了，真的很讓人傷腦筋。
至於自己究竟能恢複到原來的幾成，我其實不太清楚。做了哪些事之後能取回何種程度的性x欲，也還無從判斷。綠裏的內褲似乎讓我恢複到某種程度，但仍非常不足。那麽，如果看過半裸的女孩會如何？完全赤裸的情況又會如何？如果是泳裝裝扮呢？運動服裝扮呢？是大白天換衣服的場景比較好，還是夜晚熟睡的姿態比較好呢？我現在完全在摸索當中。
而且已經快沒時間了。在我做這些事的期間，虛夢們正逐步地往現實世界進逼。
“性x欲……啊。”
“什麽？”
咲繪反問。
“喔，抱歉。沒事。”
我搖了搖頭。在目前這個階段，大概也不能對她說得太深入吧。
她沒繼續追問下去，而是問起了別的事。
“對了，陸同學，你以前參加過什麽社團嗎？”
“沒有。”
畢竟我一直都在和虛夢戰鬥，所以無論是運動或藝文活動都沒空參與。國一的時候我曾經想過，如果有偷窺社或偷拍社這種社團，那我說什麽也一定要加入，無奈的是現在不僅我們學校沒有這種社團，我的性x欲也完全消失了。
“如果你想融入學校的環境，我認為參加社團也是一個好辦法喔。”
“藏原同學參加過什麽社團嗎？”
“我是合唱團的，不過算是幽靈社員啦。”
“有有有！三奈是回家社的！”
三奈很有精神地舉起了手。
“那麽，我也參加回家社好了。”
“你去問綠裏比較好唷。”
三奈上下揮舞著雙手。
“她對學校的事很清楚。”
“是哦，為什麽？”
“畢竟綠裏是班上的班長，同時也是學生會副會長呢。”
眼前這名嬌小的女孩像是在炫耀玩具似地說道。她轉過身去：
“對吧——綠裏！”
在靠近走廊的那一側，綠裏與其他女生們坐在一起，視線並未轉向我這邊，不過我認為她應該有聽見那些話。
三奈叫了她好幾遍，她都沒有回應。
“奇怪。”
“真少見呢，她明明還算滿熱心的呀。”
“我去叫她。”
三奈小跑步到綠裏身邊，她們彼此交談之後，盡管嬌小的身體上下跳了好幾次，馬尾依然如拒絕般左右搖晃。
不久之後，三奈硬是拉著她的手臂回來了。
“我把人帶來了！”
被拉過來的綠裏一臉陰沉。
“幹麽。”
“我說過啦，陸同學想了解社團的狀況，綠裏你就解釋給他聽嘛。”
“不要。”
綠裏拒絕得非常明確，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她一臉氣憤的模樣，雙手交叉在胸前。
“他自己一個人去看不就得了？我們學校的社團多得很，我也不知道詳細的情況是怎樣。”
“可是社團預算都是綠裏在處理的吧？你不是說過哪邊是什麽社團在做什麽事，你全部都記得一清二楚嗎？”
“我沒說過，沒說過。我忘光了，全部忘光光了。況且曜一……新轉來的陸同學或許根本不想參加社團啊。”
三奈睜大了雙眼，視線落到我身上。
“是嗎？”
“我是沒那麽感興趣……”
“你看，我說得沒錯吧？不需要我出場。”
綠裏隨便揮了揮手打算離開，我看著她的動作繼續說下去：
“不，其實是有啦|
比起說出這句話的我，綠裏臉上的表情更怪。
“什麽？”
“我產生興趣了。”
“為什麽你突然產生興趣了啊？”
“可以說嗎？”
“至少解釋一下原因吧。”
“也就是說，我發現這和我的性x欲問題有關。比起漫無目的地在學校跟家裏之間往返，參加社團活動應該會更有效果。我的意思是，隻要看到女學生們在遊泳或打排球時香汗淋漓的樣子，我的海綿體就會充……”
啪的一聲！我的嘴在近乎甩巴掌般的力道之下被捂住了。
“你到底在想什麽啊！”
綠裏滿臉羞紅地挑高眼尾。
“嗚唔嗚唔。”
我想回答“明明是你叫我說的耶”，然而話卻說得七零八落。不過綠裏似乎明白我的意思，“問題不在那裏吧！”她如此回應。
“這裏是教室耶！”
“嗚唔嗚唔。”（如果不說出來就傳達不了我的意思。）
“你想被班上同學看不起嗎！？”
“嗚唔嗚唔。”（這是人類的危機，就算必須承受磨難我也甘之如飴。）
“你的耍帥根本沒有意義啦！”
我被綠裏痛罵了一頓。然而比起不願意和我交談，彼此可以像現在這樣對話未嚐不是件好事，但她總是沒事就在生氣耶。
咲繪和三奈興致盎然看著嘴巴被捂住的我和莫名火大的綠裏之間的互動。
“海麵有什麽問題嗎？”
“是要遊泳嗎？”
回答這個問題的人不是我而是綠裏，她不願意把手鬆開，似乎是不打算讓我開口說話：
“誰、誰知道，我倒是沒聽說曜一擅長遊泳啦。”
“曜一……？”
咲繪不解地偏著頭。
“綠裏和陸同學很熟嗎？”
“咦……啊。”
綠裏抽回了捂住我嘴巴的手，和我拉開距離之後，她顯得一臉狼狽。
“沒、沒有，我們不是特別熟。嗯、嗯……該怎麽說呢，他算是很久以前就認識的人……交情也不、不是那麽深啦……”
“？”
咲繪依然一臉狐疑，站在旁邊的三奈卻像是在說“我知道了”一樣跳了起來。
“啊——綠裏先前提過的那個青梅竹馬的男生，原來就是陸啊！”
她的雙眸閃閃發亮，似乎覺得很有趣地開口說道。
“綠裏曾經說過，青梅竹馬在國中時轉學了，所以讓她覺得好寂寞。因為對方沒有告訴她要轉學的事，所以綠裏那時候還哭了呢。”
“討、討厭啦，二奈。你在講什麽啊？我才沒有說過那種話……”
“綠裏說，那家夥連賀年卡也沒寄來，根本就不曉得去了哪裏，如果再見到麵一定要好好痛罵他一頓……”
“曜、曜一，你要去逛社團對吧！？”
她臉上露出顯然是硬擠出來的笑容之後，牢牢地抓住我的手臂。
“我陪你一起去逛。因為這是學生會副會長的義務，所以我當然是因為受到責任感的驅使才帶你去，我們走囉。”
眼前的狀況似乎由不得我反抗或拒絕，綠裏不容置喙地拖著我走，把我帶到走廊上去。
我以為她會在走廊上停下來，但似乎不是如此。我被一個走得像蒸氣火車一樣快的女學生拖著穿越走廊，來到了另一棟建築物，這簡直跟綁架沒有兩樣。
到了沒有人的地方之後，綠裏總算停下了腳步。她鬆開了抓住我手臂的那隻手，深深地歎了口氣。
“唉……真慘……”
“你老是硬拖著我走呢。”
“沒辦法嘛！情況自然而然就變成那樣了。”
她搖了搖頭，馬尾隨之晃動。
“這真是一場惡夢，三奈居然會記得那種事。”
“閑聊時小心點比較好。”
“哼，一切都是曜一的錯啦。”
綠裏憤然環起手臂，雖然沒說出口，但我心裏想著“想不到你還滿有架勢的”。
“剛才的事情要忘掉喔。”
“你哭過的事？”
“我說過了，別講些多餘的話！快點給我忘掉！”
綠裏的眼神像隻凶猛的老虎，她從以前個性就很強勢，現在感覺又更上一層樓了。這種性格的女生很難跟她爭，就算是男生大概也沒幾個能鎮得住她。
“要我忘記可以，但作為交換條件你得把內褲或胸罩給我……”
“啥！？”
我為了收回剛剛說出口的話，像是宣誓般舉起右手。
“我知道了，我會忘記。”
“很好，要給我忘得幹幹淨淨喔。就算你隻是想起一點點，我也絕對不會饒過你的。”
“放心，無論是你曾經哭過的那件事，或者是賀年卡那件事，我都會忘得一幹二淨……”
因為她的眼神從猛虎變成厲鬼，我連忙閉上了嘴巴。
綠裏點了點頭。
“知道就好。話說回來，剛剛你說社團怎麽樣？”
“由於我的目的是要恢複‘性x欲’，所以想參加可以讓我達成目的的社團活動。”
“怎麽可能有那種社團啊。”
“因為你好像很了解，才想向你打聽看看。”
“沒有社團會把那種詭異的目的當成賣點啦。對了，這裏就是社團大樓……”
我也跟著她一起環視建築物內部。這裏一共有四層樓，與校舍連接在一起且麵向操場，運動相關社團似乎大多位於一樓。
“來回逛個一圈？”
我點頭表示同意。
“我也是這麽想的，能做的事我都想做，即使不是現在也可以，放學之後再來好了。”
“你真是認真得莫名其妙。”
“或許在那之前就能先恢複一點性x欲了。”
“為什麽你老是把話說得那麽白啊！”
我拜托綠裏放學後帶我參觀，雖然她一直大吼大叫，最終仍答應了我的請求。
*
這件事是我後來才聽說的，據說英星高中的社團活動不太熱絡。社團分割得又細又雜，其中一部分還搞得像是在經營事業一樣，努力設法增加收益。
“因此社團和社團之間的差距很大。”
放學後，綠裏一邊帶我參觀，一邊感歎著。
“我們學校能拉高社團收益的大多是文化類社團，所以在預算分配上就會產生爭執。社團的收益一般都是繳回給學生會，然後再作為次年度的預算，不過有些社團會做內帳，或者是偷天換日，隱藏實際收益的情況非常嚴重，每次開預算會議都吵得不可開交呢。”
“那還真是辛苦啊。我深表同情。”
“雖然你這麽說，我卻完全感受不到你的誠意。”
“抱歉。我既沒有參加過社團，也不曾加入學生會，所以不是很懂。我隻是很羨慕你。”
她瞥了我一眼。
“嗯……假如你想享受高中生活的話，我建議你進有人氣的社團。”
“例如怎樣的？”
“最近的輕音樂社就很有人氣呀。”
“輕音啊……”
我停下腳步，陷入沉思。
“……演奏時是穿製服嗎？”
“誰知道？練習的時候應該是吧。”
“若是搖滾樂之類的演奏，表演得很熱血很激烈的話，感覺還滿不錯的。”
“你喜歡那種風格？”
“不，裙底或許會走光。”
“…………”
“既然練習跟live都穿製服，那麽一定少不了裙子，我很喜歡那種裝扮。”
“你腦子裏在想什麽啊！”
麵對我滔滔不絕的解釋，綠裏忍不住抱怨起來。
“太a了啦。”
“我在想的事隨時都與‘性x欲’有關。打鼓的女生是坐著的，所以走光的可能性很高，可是大鼓很礙事，或許會擋到。”
“別說那些惡心的話！”
“或許請她們幹脆穿內衣演奏也是個辦法。”
“你在說什麽蠢話？我嚴禁你加入輕音樂社！”
她大聲嘶吼著，我不禁皺起眉頭。
“我都還沒去參觀過耶？”
“讓你用那種邪惡的心態去參觀誰受得了啊！給我選別的社團！”
“那麽，運動類社團如何？一共有多少個？”
綠裏聽見我的提問之後稍微思索了一下。
“大致上該有的都有……”
“那先去遊泳社好了，在哪裏？”
“在室內遊泳池，不過應該已經開始練習了吧。”
“靠你的力量沒辦法進去嗎？”
“嗯……”
“拜托了。”
我認真地向她懇求。不知是否我的心情順利傳達出去了，綠裏露出一臉困惑的模樣。
“……你真的那麽喜歡遊泳？”
“沒有，我需要的是學校泳裝。那種打扮很催情，穿著泳裝展現身體曲線十分具有藝術感。尤其是身體弄濕的時候，那種水滴滴落的感覺特別棒。啊，還是別戴泳帽比較好，如果頭發也弄濕了，更能襯托出性感的效果。”
“……不行！遊泳社也不行！”
“如果是隻有男生參加的遊泳社就算了，拜托讓我加入隻有女生參加的遊泳社。”
“那更不行！”
她放聲嘶吼，於是我決定轉移目標。
“不然排球社如何？可是一定要隻能穿燈籠褲，我希望別穿五分褲。”
“就是五分褲啦！”
“怎麽淨做些多餘的事……那麽田徑社怎樣？被叫到選手名時要舉手吧？舉起手的時候，腋下部位讓人怦然心動。”
“你這變態！這些想法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啊！”
“如果能從正後方直視蹲踞式起跑也很不錯。我個人對男生是沒興趣啦，但如果田徑社專攻女子短跑，我自願去當經理。”
“我絕對不準你加入！禁止你加入運動類社團！”
她很嚴肅地阻止了我。就是因為有這種不理解什麽叫世界和平的家夥，才會讓人這麽頭痛。
我決定再改變一下做法。
“既然如此，文化類社團如何？”
“嗯……不是輕音樂社就可以。”
“那天文社怎麽樣？”
“感覺滿正經的嘛，應該不會有很色的事，而且也沒有製服的問題。”
“隻要有夜間的天文觀測就行了，讓我參加那個活動就好。”
“……？”
綠裏似乎聽不太懂，於是我仔細向她解釋：
“如果是夜間的天文觀測，所有女社員都會全神貫注地凝視夜空，那我就可以凝視她們的側臉。”
“……唉。”
綠裏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我毫不在意地繼續說下去：
“尤其是耳下到脖子的曲線，那簡直可稱之為藝術。躺著觀測也是我的目標之一，可以好好觀察胸部的曲線。”
“……你那樣根本是偷窺狂嘛！”
“請別拿我跟罪犯相提並論。”
“半斤八兩啦！應該說你根本就是罪犯！天文社不行！我不準你加入！”
“既然如此，我想想……書法社怎麽樣？”
她一臉狐疑地瞪著我看。
“你想說寫書法的模樣很a之類的，對吧？”
“不，我沒打算這麽說。”
“認真的側臉讓人覺得很性感？”
“這倒是真的，但不全然是那樣。”
“那就好……”
她似乎快答應了，但或許是為了以防萬一吧，她開口追問：
“理由是什麽？”
“書法要用毛筆吧，可以加以利用。”
我做出以手指握筆的動作。
“像這樣子使用幹的毛筆，慢慢地輕撫女生的耳朵。”
“大笨蛋！”
綠裏亂搔著自己的耳朵一帶。
“我光聽都覺得很癢啦！”
“也可以脫掉對方的衣服，然後慢慢地在她的小肚臍旁邊畫圈圈。”
“那是怎樣的a片啦！？”
“哦，你看過a片？”
“才、才沒有呢！不準你加入書法社！”
真是的，她實在是個很固執的人。她思想僵固的程度簡直就像鑽石一樣硬，我想連戍守國會殿堂的警衛，大概都比她更通情達理。
我繼續用心思忖，提出了好幾個候補選項。
“美術社，在女生的裸體上做人體彩繪。”
“他們社團沒有搞前衛藝術啦！”
“那麽生物社如何？讓蜥蜴爬在女學生的柔嫩肌膚上。”
“引起ptsd怎麽辦（注：創傷後壓力症候群）！？你會被人家告啦！”
“攝影社，找很多全裸的女模特兒來拍照。”
“他們專拍風景照！”
“不然我想拜托漫畫研究社幫忙畫很多黃色漫畫。”
“我們學校的漫研社一向走清新路線啦！為什麽你腦子裏老是在想這些東西？”
她好像激動到不能自己，所以我刻意采取安撫的語氣。
“你應該明白吧，我原本的目的就是恢複‘性x欲’，所以我需要協助。”
“你自己設法解決啦，自己去解決！”
“你真的很不講理耶。”
我搖了搖頭。
“你做的事是侵害人權、不對，可以說是讓全人類陷入危機。”
“本校的女學生才陷入危機呢。”
“這件事可是關係到全世界人類的存亡喔？我想盡早恢複到可以戰鬥的狀態，拜托你設法理解。”
“如果我真的理解了，那我會很想去死啦。”
她像旋轉中的電風扇一樣用力搖頭。
完了，這女人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讓‘性x欲’恢複，因此我有必要把所有的一切與性x欲連結。無論是輕音社或遊泳社，隻要是派得上用場的事物，我都必須將其化為糧食。透過這種做法，我才能找出讓人類獲救的可能。縱使眼前存在著許多障礙，我也非跨越過去不可，獵人的宿命就是如此悲哀。
我歎著氣說道：
“對你這種普通人來講，大概很難理解吧。”
“我當普通人就好。”
“在這個和平世界的背後，發生過好幾場像這種痛苦的戰鬥。我想，你也差不多到該知道這種事的年齡了。”
“說話的口氣別像個老人家一樣，況且你腦袋還怪怪的。”
“我問得直接一點好了，有沒有愛情賓館社這種社團啊？”
“怎麽可能會有啊……”
“不過在設定上，經常會把保健室拿來當賓館使用喔。”
“那是什麽鬼設定啊？我隻知道這世上有草食男的存在，而你則是情色男啦。”
“這個詞還挺不錯的呢。”
“我這是諷刺你好嗎！你就不能進比較正常一點的社團嗎？正常的……”
綠裏說到這裏，像是突然醒悟似地抬起了頭。
“我介紹一個好社團給你。”
“夠a嗎？”
“你別問了，跟我來。”
她領著我邁開腳步，我們爬上樓梯，來到社團大樓四樓最角落的地方。
她敲了敲門上什麽都沒寫的門扉。
“不好意思，有人在嗎？我是學生會的南波。”
她再次敲了敲門，可是卻沒有人回應。綠裏把手放在門把上打開了門。
“有沒有人……”
裏麵不是很寬敞，雖然空間並不算小，但因為鐵櫃就放在兩側的牆邊，所以產生了一些壓迫感。房間中央有一張十分老舊的桌子，上頭擺著電腦，桌後放著摺疊椅。
窗邊站著一名男學生。
綠裏像是鬆了口氣似地開口叫他。
“什麽嘛，壹原社長，原來你在啊。”
“……抱歉，我在想一些事。”
那位被稱為社長的男生轉向我們。
對方比我還要高，身材算是十分高大。他戴著黑框眼鏡，品味感覺很不錯，整體給人一種知性、冷酷、體格強健的印象。簡單來說就是大帥哥，而且腦袋似乎也很聰明。
他仔細地打量著我。
“這位是客人嗎？”
回答的人不是我，而是綠裏。
“嗯，對。是我帶他過來的，他是轉學生陸曜一，這位是普通社的社長，壹原鵜月學長。”
“你好。”
鵜月輕輕點頭向我打招呼。因為製服的徽章上印著“3”，所以他大概是三年級吧。無論是態度或者氣質，都充滿了“社長”的感覺。
比起這一點，我更在意社團名稱。
“普通社……？”
“你沒聽錯，這裏就是普通社。”
鵜月回答。
“很普通地做普通的事，這就是普通社。我讀一年級時去找學生會交涉，請他們讓
我成立這個社團。”
“好怪啊。”
“大家都這麽說。”
鵜月苦笑道。在我身旁的綠裏低聲呢喃：“曜一你自己才更怪咧。”
我試著提出疑問：
“這裏都在做些怎樣的事？”
“很普通的事吧。”
總覺得好像在問什麽是禪一樣。綠裏隨後轉向我：
“我一開始知道的時候也很詫異，但這個社團不會做什麽奇怪的事喔。”
“這裏是普通的社團喔，非常普通。”
鵜月特別強調了普通這兩個字。我不曉得綠裏是否發現了這點，她繼續說明下去：
“正因為這個社團很普通，所以我覺得非常適合曜一，畢竟你老是在打一些奇怪的主意。”
“才不奇怪呢，我說過我有正當理由吧？那是……”
“不用講出來！總之，你就給我加入這個社團，讓壹原社長好好矯正你的行為。”
綠裏幾乎是用命令語氣在說話，因為她小學的時候也是這樣，所以我不禁有種懷念的感覺，但冷靜思考之後就知道她其實是打算硬把我塞進普通社。
“這是為了本校所有的女學生好，你最好給我變得正常一點。”
“這樣我沒辦法恢複‘性x欲’。”
“請你用最不下流的手段恢複啦！健康一點好嗎？”
看來要使她回心轉意似乎很困難，我聳了聳肩：
“我沒有拒絕的權利嗎？”
“怎麽可能有，這是學生會命令。”
“最近的學生會還真激進啊。”
“如果不激進一點，你就不會加入吧？”
這已經到了不講道理的程度了，或者該說隻有綠裏會蠻橫地做出這種事，我回想起她以前經常會靠自己的魄力度過難關。
“我個人是十分歡迎喔。”
我還以為鵜月會露出苦笑，但他的表情卻意外認真。
“本社團歡迎任何人加入，麵試時也不會把人刷掉，畢竟我們對本社涉獵領域廣泛這件事非常自豪。”
“你看，胸襟很寬大吧？”
綠裏仿佛像是在說自己的事一樣驕傲。
“跟你這種情色男不同，壹原社長為人正派，個性又很成熟，他跟那種隻有外表看上去很成熟的水準不一樣啦。”
“你這是在拿我做比較嗎？”
“廢話，你就在這裏好好磨練吧。”
“加入是沒關係啦……”
與其說是沒辦法加入別的社〔團，倒不如說是加入其他社團綠裏不會同意，所以這麽做是最恰當的。至於恢複‘性x欲’的方法，我隻要慢慢想出來就行了。綠裏大概沒有發現，這邊的窗戶可以俯視室內遊泳池，如果遇到緊急關頭，我也可以立刻從遠處觀察穿泳裝的女生。
“那就這麽說定囉。壹原社長，曜一就麻煩你了。”
綠裏低頭致意，鵜月又露出了苦笑。
“南波學妹，你還真是熱心啊。”
“咦？沒有啦……也、也不是那樣……”
“陸學弟是個幸運兒呢。”
然後他倚著牆壁，凝視著時鍾。
“雖然你們人都來了，可是很抱歉，我差不多該回家了。”
鵜月這麽說道。
“那麽，陸學弟明天再來就可以了，因為還有其他社員，屆時我再替你介紹一下。”
“謝謝。”
“總覺得，今後將會跟你非常有緣呢。”
“嗯？”
突然聽到這種話，讓我的思考稍稍混亂了一下。
“我真的不覺得是第一次見到你……不，雖然是初次見麵，但我認為情況會演變成這樣也是必然的。”
“……什麽意思？”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大概、吧。”
鵜月這麽說完之後，臉上露出意味深遠的微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再吐出來。肺裏充斥著樹木的新綠氣息，把我的鼻腔搔得癢癢的。這是和平的味道，我細細品味著大自然的豐饒之美，格外珍惜可以再次像這樣上學的感覺。
我緩緩走在通往學校正門的道路上。
我的名字叫陸曜一，是高中二年級生，今天是我轉學的第一天。
走在同一條道路上的學生們，臉上表情都很安穩。雖然有的學生對於又要開始上一整個星期的課感到煩躁，不過基本上每個人都開朗地在謳歌青春。
這都是在那場戰鬥中獲勝的成果。因為我把那些家夥打得落花流水，所以世界恢複了和平，寧靜的日常生活也因此沒出現任何改變。雖然這件事無人知曉，因為那是發生在時間隧道內的戰鬥，總之一切都恢複了正常。(吐槽：這種中二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我輕輕地捂著胸口。這是好事，那麽痛苦的戰鬥過程不足為外人道，也不需要留下任何紀錄。雖然那件事我想忘也忘不掉，但我已經非常滿足了。
然而我不禁心想，勝利的代價還真大。為了世界和平，相對的我也失去了某樣東西。要恢複應該很花時間吧，或許必須耗費難以想像的漫長歲月，又或許根本再也找不回來了。
不過，我並不後悔。正因為當時下定了決心才能奪得勝利，既然如此，如今再怎麽感歎也於事無補。
我穿過私立英星高中的校門，這裏就是我轉學的新學校。趁戰鬥結束的這個機會，為了轉換心情，我決定換一所高中就讀。學校校舍建築雖然很老舊，卻充滿了靜謐的氣氛，在這裏度過餘生的話——我才高二而已，說是餘生其實滿怪的——實在非常適合。
身邊穿著相同製服的學生漸漸增加，因為我已經進入校區內，所以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很多女生穿著套裝製服外套，在轉學前我曾經調查過，英星高中的男女比例是四比六，女生比較多，畢竟這所學校曾經是所女校。
不知為何，女學生們都在偷瞄我，竊竊私語。我仔細一聽才發現，原來她們在說“那個人是誰”、“不知道，應該是轉學生吧”、“沒看過耶”之類的話。我總覺得自己被當成了奇珍異獸，不過她們不認識我是當然的，所以就算被當成來自中國的大象也沒辦法。其中似乎有女學生說“他長得還算帥耶”，大概是我聽錯了吧。
無論是前方或後方，到處都是成群結伴的女生。她們肩並肩走著，感情似乎特別要好，嘰嘰喳喳地講著話。這些人能像這樣歌頌青春，多少也都托了我的福吧。
我突然把臉轉向旁邊。
沒有任何理由，真的就是莫名很在意右邊而已。雖然明顯是個偶然，但事後想想，其中或許也存在著某種必然。總之，這個瞬間成了重要的分界點。
在我右手邊有一大片如茵的草坪，一直延伸到圍牆附近。高中校園有草坪算是很奢侈的，大概是外界對本校的捐款很多吧。
草坪深處種了數棵高大的樹木，後麵設置了長凳，景色相當美麗，午休時應該會有很多學生在這裏吃便當而熱鬧不已。
那邊的樹蔭下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蠢動。
大概是迷路的小狗吧。明明是件無關緊要的事，不知為何我卻非常在意，於是我往那個方向走了過去。距離第一堂課還有點時間，我想去看看情況就回來。
我走近樹木，在這段期間裏，樹蔭下傳出“啊——夠了。讓我來”的聲音。咦？
然後，我發現在樹蔭下有不明物體，而且是兩個。
用不明物體來形容似乎太誇張，不過我心裏真的是那麽想的。一個是紅色的物體，另一個則是白、藍與淺粉紅相間的橫條紋物體。兩個不明物體都是布做的，而且包著形狀渾圓的東西。
為什麽會有布包著啊？難道是包東西的布巾嗎？雖然我沒有立刻明白過來，不過我很快就理解了。因為位於紅色物體與條紋物體另一端的物體爬起來了，製服的裙子覆蓋了它們。
換句話說，它們是內褲。兩個女孩呈現走光的狀態跌落在我眼前。
對男學生來說，眼前的光景大概讓人亢奮又害羞吧，然而我卻沒有特別的感覺。
不，也不全然是那樣。我輕輕壓住胸口，感覺心跳有點加快，有種疼痛感。不過，如果隻有這種程度，想恢複“那個”畢竟還是不太足夠。
我的上方又傳來剛才的聲音：
“好了，快點站起來。”
我望向聲音的來源，隻見一個穿著相同製服的女生，攀爬在粗大的樹枝上。
黑色的頭發綁成現在很少見的馬尾，身材苗條纖細，曲線玲瓏有致。那女孩爬到那麽高的地方卻完全不害怕，感覺她運動神經應該很發達，而且膽量也不小吧。
從女孩端麗的側臉，看得見她的眼睛的眼尾有點上勾。之所以隻能看到女孩側臉，是因為她的臉蛋沒有正對著我，而是朝向樹幹的關係。
她就這麽看著前方，對著我所在的地方說話：
“一個女孩子怎麽能跌到走光呢，萬一被別人看到的話要怎麽辦？”
“這又沒什麽。”
位於右前方的“紅色”女生出聲回答，她站起來向我點頭打招呼。
她那雙眼眸眼尾下彎，留著一頭微卷的長發。西裝製服外套穿得很整齊，鈕扣扣到領口，領帶也係得很牢，因此十分貼合胸部。
“咲繪，你應該要多少在乎一下啦。”
“正是因為不在乎，才能在人際關係上占優勢。相反的，如果有誰被看到內褲就會很害怕，那我就有好一陣子可以用來取樂了呢。”
“你的個性其實頗s呢……三奈，你也快點起來。”
“沒關係呀，反正哥哥看到會很開心。”
說這些話的人是左邊的“條紋”少女。她同樣也站起來看著我，她的身材非常嬌小，我霎時還以為有小學生跑進高中來了。她留著一頭短發，分邊的瀏海用發夾夾住，眼珠轉來轉去的，顯然好奇心很旺盛，胸部顯得非常平坦。
我原本想說些什麽，可是在樹上的女生速度比我還快。
“哥哥是指誰啊……話說回來，如果不是三奈想把幼鳥放回去，就不會從樹上摔下去啦。”
“發現幼鳥的人是綠裏，說要把它放回去的也是綠裏喔。”
“如果三奈跟咲繪沒跌下去，我哪需要上場啊。”
樹上那位名叫綠裏的女生，手裏捧著一隻幼鳥。用枯枝做成的小鳥巢和母鳥就在
她眼前，原來如此，她打算把它送回那裏啊。
她把手伸了出去，母鳥不時發出威嚇般的高亢鳴叫，她卻安撫似地說道：“再過一會兒就好，媽媽你忍耐一下喔。”
女孩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乖乖乖。要聽媽媽的話，然後好好長大唷……咲繪，三奈，結束了……”
她滿臉微笑地轉向下方，但待在那裏的人是我。
我們正好四目相接。
“什……什麽！？……呀啊啊啊！”
她發現我之後，連忙壓住裙子，身體因此失去了平衡。
“呀啊——！”
她從粗樹枝上墜落，穿著裙子的身影由上往下掉，我的身體因為豐富的戰鬥經驗而反射性地移動。
就在她即將猛烈撞擊地麵之前，我伸出了雙手，懷裏那種沉甸甸的感觸對我來說實在有點負擔。
為了緩和衝擊力道，我一邊讓落下的速度放慢，一邊把她的身體橫放在草坪上。萬一我失手，不是她直接摔落在地麵，就是我的手會因此骨折吧。幸好我的運氣不錯。
她眨著眼睛凝視著我。
“謝……謝謝。”
“不客氣。”
人似乎沒受傷的樣子，她立刻就站了起來，臉上瞬間掠過安心的神情後隨即朝我瞪來。原本她的眼尾就微微上揚，這下子吊得更高了。
“……你看到了？”
一頭霧水的我不禁睜大眼睛。
“……看到什麽？”
“還問我什麽，你一直站在這裏對吧！”
“沒有一直。”
“可是你從下麵看到我啦！就像這樣，一直抬頭看我裙底……”
她說到這裏似乎有點臉紅。
“男生從底下往上看，還能有什麽目的啊！你一定看到了吧？”
我終於理解她的意思了。
“你的內褲嗎？”
“別說得這麽白！”
我微微搖頭。
“我沒看到。”
“真的！？”
“不對，對不起。我看見了。”
“到底是有還沒有啦！”
“都是。”
我回答道，方才的光景浮現在我的腦海。
“角度不是很好，而且你很快就壓住了裙子，所以你的內褲我沒看見。但是這兩個女生……”
我望向那兩名眼角下彎與個性似乎很活潑外向的女生。
“……她們的內褲我看到了。右邊的女生是紅色的，左邊的是條紋狀。”
“唉呀呀。”
右邊的女學生——那個“紅色”的女孩臉上露出微笑，我記得她的名字叫咲繪。
她朝我輕輕低了頭。
“那還真是抱歉。我並沒有打算輕易讓別人看，不過這樣的意外實在是教人防不勝防呢。”
“你說的沒錯，我平常也很努力讓自己盡量避開危險，但最後還是會發生無論如何都避免不了的事件。”
“真是傷腦筋。我實在沒辦法預測自己的內褲何時會被男生看到，不過，我每天早上都會換上幹淨的內衣褲。因為我家的洗衣機性能很好，所以我有自信自己的內衣褲洗得很幹淨，不論在哪裏走光都不會丟人現眼。”
“那真是太好了。”
我回應。如果內衣褲很幹淨，表示個人衛生做得很好。
咲繪跟我最初看見她時的印象一樣，散發著溫柔且有點難以捉摸的氣質。這種說話方式大概是天生的吧，口氣悠哉又有禮貌，感覺很像個千金小姐。因此語氣中似乎也隱藏著“既然看了我的內褲本來應該叫你無償貢獻勞力，但你救了我的朋友所以就放你一馬吧”的涵義。
“欸，哥哥你看見三奈的內褲了嗎？”
這麽問我的是“條紋”女學生，也就是三奈。
“怎麽樣？”
“這個嘛……”
我靜靜地思考了半晌。
“條紋很細，因此眼睛看得有點吃力，不過淺粉紅的色調緩和了吃力的感覺，和你散發的氛圍很搭。”
“嘿嘿嘿。人家很喜歡今天穿的內褲喔。”
她這麽說道，我的回答似乎讓她很滿意。
三奈說話的口吻十分稚氣，而且口齒不是很清晰，那大概是與生俱來的，但也有可能是她在裝可愛。畢竟三奈的外型長得像小學高年級女生，因此那種說話方式很適合她，她身上散發出“讓人操心的妹妹”的氣息。
“我不知道那是你喜歡的內褲。”
“或許以後還會露給你看，所以要記起來喔。”（吐槽：一頁我都忍不住啊！這是什麽樣的交流模式！掀桌！）
三奈露出了笑容，她的笑容和咲繪不一樣，就像盛夏的太陽一樣燦爛。
“等等，你們怎麽那麽悠哉啊！”
一陣怒吼響起。
我的視線跟著移動，發難者是從樹上掉下來的馬尾少女。
“我說咲繪、三奈，為什麽你們內褲被人看見會那麽開心啊！？”
“畢竟被看到也是無可奈何的啊。”
“因為哥哥他很高興嘛。”
“你們應該要害羞或生氣呀！”
她又大吼大叫了。
“三奈，為什麽你要叫他哥哥啊！？”
“因為他就像是哥哥一樣嘛。”
三奈答道。看來他口中的“哥哥”似乎是指我，我是沒有妹妹啦，不過如果在這裏突然冒出一個妹妹，那還真是很大的驚喜。
你碰到誰都把對方當成哥哥吧——馬尾女孩如此抱怨道。
隨後她使從正麵凝視著我：
“還有，你怎麽可以隨便看別人的內褲？”
“那不是普通的內褲。我重申一次，分別是紅色和條紋。”
“別再說了！”
馬尾女孩滿臉通紅地怒吼。
“你幹麽要特地說明啦！？”
“因為她們兩個的臉幾乎都快貼到草坪上了，還把屁股翹得高高的，要是裙子很短當然會被我看到。”
“我並沒有叫你解釋！這世上怎麽會有男生看了女生的內褲之後還光明正大解說起來啊？你的腦袋有問題嗎！？”
雖然被講得很難聽，但她的話確實沒錯。剛到學校就針對女生的內褲展開說明，這樣的男生應該不多，我的行為會遭到責難也無可厚非。
然而我會變成這樣是有原因的——就算看到女生的內褲也不為所動、依舊非常冷靜的原因。
那個叫綠裏的女生還在生氣。
“我說你啊，就算隻是偶然看到也好，這種時候不是應該先道歉，或堅稱自己沒看到嗎？”
“如果我說謊你就會高興了？”
“不是高興而是安心。因為她們兩個都摔倒了，所以裝做沒看到才算是體貼的表現嘛。”
“哼嗯……原來如此。那我沒看到。”
“現在才說太慢了啦！”
她發怒的氣勢幾乎快讓馬尾翹起來了。綠裏繼續對著我大聲怒吼：
“真是的，你這個人既不細心又不體貼！而且說話老是牛頭不對馬嘴……”
她說到這，臉蛋忽然往我的方向靠近。
一張美麗的臉龐就在眼前，仔細地端詳著我。
“……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
“誰知道。”
“這算什麽回答止
“畢竟人生很漫長，或許我們曾經在哪裏見過也不一定。”
我一邊繼續說下去，一邊回看著她的臉龐。
“況且，我也覺得自己似乎對你有印象。”
“‘似乎’是怎樣？”
“隻有淡淡的印象而已，或許是我想太多了。”
“真奇怪，可是會是在哪裏……嗯——”
或許是因為特別在意，她凝視著我低聲尼兩。
“跟那家夥很像……不過氣質完全不一樣……”
女孩說到這裏搖了搖頭，綁起來的馬尾隨之晃動。
“嗯，算了。下次你要注意點。”
“該注意的人是你吧？別再莽莽撞撞地爬到樹上去了。”
“這時候你應該要說‘好，我知道了’才對啦！另外——”
她的臉頰微微泛紅。
“……謝、謝謝你救了我。”
馬尾少女話說得含糊不清，沒看我一眼便向右轉，催促其餘兩人往校舍的方向走去。
三個少女一邊說著“綠裏在害羞喔”、“居然會說謝謝，這大概是天崩地裂的預兆吧”、“囉嗦死了。走快一點免得遲到”之類的話題，身影逐漸遠去。
我獨自一個人被留了下來。
一大清早運氣就很不好，我才剛到學校，就在詭異的狀態下認識了三個女生。話雖如此，對方並末得知我的姓名，我也隻知道那些女生們的名字而已。（吐槽：竟然認為運氣不好麽！？）
我抬頭仰望樹梢，母鳥與幼鳥們團圓後一起發出鳴叫聲。雖然我沒有幫忙做什麽，但小鳥們一家團聚真是太好了。
突然，母鳥激烈地拍動翅膀。
它並不是要展翅飛翔，而是有如在威嚇般，反覆地揮動著翅膀，尖銳的叫聲在四周回響。
我專心凝視著母鳥的動作，鳥獸的感覺比人類更銳利、敏感數倍，如果有不明的氣息出現它們立刻就會察覺，若對方並非人類就更是如此。
我望向周圍，結果什麽都沒發現，隻有小鳥們在騷動而已。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
（應該不是……吧。）
想必是我多心吧。那些家夥早就被打倒了，用我的這雙手。
所以，一定沒什麽異常，可能隻是遠方有人在按汽車喇叭之類的。
我一邊這麽想著一邊走向校舍。剛才那三位女生的事，我一下子就忘得一幹二淨了。
*
“我叫陸曜一。”
在導師催促之下，我開始做自我介紹。我轉進的二年一班，總共有三十名左右的學生，但在男女比例方麵，女生有二十人之多，男生卻不到十人。我之所以會被分配到這個班級，大概是因為校方想盡量修正男女的比例吧。
班上同學們意味深遠的視線紛紛落在我身上。男生的眼神大多隻是“哦”或“嘿”之類的無意義反應；女生的眼神則是“好像有點帥耶”、“好帥喔”之類的反應。我感覺自己好像是被品頭論足、或在市場競標的貨物一樣。
老師輕輕地拍了一下手：
“好了。陸同學剛搬家到我們這裏沒多久，大概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所以各位同學要多多照顧他……”
導師是女的這點不錯，不過看上去總是一副愛困的模樣。她從剛才就一直在強忍哈欠，根據我事後聽到的八卦，她一天如果沒睡滿十個小時似乎就會撐不下去。
“呃……”
女老師睡眼惺忪地環顧教室內，頭偶爾會咚地一下往旁邊歪，所以站在隔壁的我還滿提心吊膽的。她應該不會整個人突然往後倒，然後高聲打呼吧？
“位置的話……班長的後麵有空位呢。喂——南波。”
“是？”
名字叫南波的女學生有了反應，或許是在確認手中的課本，她的視線一直沒往我這邊看。
“陸同學，你就坐到南波後麵吧。”
“我知道了……啊！”
抬起頭的女學生突然大喊，導師露出了訝異的表情。
“怎麽啦？”
“陸……曜一？”
“雖然名字有點少見，不過應該不是假名啦。”
那當然。因為“陸”這個姓氏的緣故，我的名字總是很快就被大家記住了。
那個名叫南波的女學生凝視著我，她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眼睛和嘴巴都張得大大的。我可以理解她的心情，畢竟現在的我也有點驚訝。
眼前的女學生居然就是那個在校門口附近幫助幼鳥的馬尾女孩。
以偶然來說未免也太湊巧了，但這真的就是偶然。如果命運之神拿了兩個骰子在擲，現在的狀況應該是剛好兩個骰子都骰出一點，我記得機率是三十六分之一。
南波綠裏持續注視著我，一臉愛困的老師不由得開口：
“奇怪，南波你討厭男生嗎？”
“倒不是那個原因……”
“就算你的年齡相當於沒男朋友的時間，但你還是要習慣一下跟男生相處會比較好喔。”
“請別說些多餘的話！”
老師毫不在意地忍住哈欠，轉頭對我指示：“陸同學，你去坐那邊。”
我回了一聲“好”，隨即走到綠裏的後麵。這裏是她座位的正後方，雖然位置還不錯，說到底就是個多出來的座位。
在我坐下的同時，老師也講出“那麽，繼續開班會——”這句話。在那之後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看來差不多快睡著了。
此時，坐在我前麵的馬尾女學生轉過頭來，那張精明幹練的臉緊盯著我。
“你過來一下。”
“咦？”
“你身體不舒服吧？”
“？我很健康啊亡
“你身體很不舒服呢，對吧？”
那就像是在說不準反駁一樣的口氣，然而突然被人這麽逼問也隻會感到困惑而已。
“我說過了，我很健康……”
“老師！”
綠裏很迅速地舉手。
“陸同學好像身體不舒服，我帶他去保健室。”
“真是剛好，因為老師我也開始想睡覺了，所以……”
“請您繼續上課。”
綠裏蠻不講理地抓住我製服袖子，硬是把我帶到走廊上去。
雖然我心裏想著保健室不知在哪，但最後我們卻沒有去保健室。相反的，我被從鞋櫃那裏帶到了戶外去。
“我們要去哪？”
“別問那麽多，跟我來。”
我們走到校舍外麵，我被她帶進了後巷，這裏似乎是個不太會有人經過的地方，隻有一些灌木叢和樹木而已。
“這裏應該可以。”
她低聲說完之後，重新轉向我，以篤定的眼神凝視著我。
“你……難道是曜一？”
“我是陸曜一啊。”
“不是啦，你是曜一嗎？”
“我說過了，我是陸曜一。”
“啊——受不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少女急得直跺腳。
“我是在問你，你是我的青梅竹馬曜一嗎？”
青梅竹馬。一聽見這個詞匯，我大腦的記憶皮層便開始活躍地運作。過去各階段的回憶逐一閃現，以前見過的女性臉孔，接二連三地浮現在腦海裏。
從幼年時期到現在為止的記憶不斷飛掠而過，最後定格在某個人物身上。
“啊……”
我不由得低聲喊了出來。
“難道你就是那個……綠裏嗎？念幼稚園的時候同班的南波……”
“我就是綠裏啦，南波綠裏！不隻是念幼稚園的時候，以前小學六年，還有到國中二年級為止，我一直都跟你同班！”
她大聲喊叫。
我也很想大聲喊叫，倒不是像她一樣因為生氣，而是出自於驚訝。眼前的這位馬尾少女，跟我記憶中的綠裏實在很不一樣。
國中時期的綠裏雖然可愛，可是感覺很稚氣，或者該這麽說——她是個讓人感受不到男女差異的女生。胸前也一直很平坦，不像現在身材發育得如此曼妙，以前到處都是傷痕的腿，現在則變得勻稱修長。
無視於感到佩服的我，綠裏抓住我的雙肩，把我壓到校舍的牆壁上。
“你把曜一藏到哪裏去了！？”
“……什麽？”
“你到底把曜一藏到哪裏去了啦！”
她的眼神顯得很凶狠。
“你看過我的裙底風光了吧。”
“我說過沒看到啊|
“這樣太詭異了，如果是曜一本人的話，在那種情況下，不論他是不是真的看到了，應該都會大聲嚷嚷著‘我看到了看到了’才對。那家夥很下流，根本就是變態，和性x欲魔神沒有兩樣，是個超級誇張的大色狼！你跟我認識的曜一不一樣！這麽冷靜成熟又帥氣，才不可能是曜一呢！”
搖晃搖晃搖晃，我的頭前後晃動著。
原來如此。她的意思似乎是，現在的我和她印象中的那個人截然不同。因為感覺很奇怪，導致她開始懷疑我到底是不是那個人。
她繼續說下去：
“那家夥到哪裏去了啦？快把曜一還給我！”
看來她似乎在生氣，而且還是非常氣憤。
真是傷腦筋。我能理解她想說的話，也可以體會她的心情，但我到底該怎麽解釋才好呢？
在被晃得有點頭昏腦脹的狀態下，我這麽開口說道：
“不……我就是你的青梅竹馬陸曜一。”
“少騙人了！”
“真的，你聽請楚……”
此時，我閉上了話說到一半的嘴。
我的視線移向情緒激動的綠裏後方。
“怎樣啦？你不要不說話啦。”
“等等。”
“你想蒙混過去！？”
“不是。”
“當然不是啊！你和曜一……”
“不是那樣。那個是……”
“什麽？”
我視線落向樹叢深處。
那裏散發出不明的氣息。以前我曾體會過好幾次，時而敗北、時而戰勝的那種氣息。在女孩們把幼鳥放回鳥巢的時候，我還把那當成錯覺，誤以為是自己神經過於敏感，然而情況似乎不是我想的那樣。確實是那些家夥的氣息，不斷地刺激著我。
那股氣息突然增強。
“快趴下！”
我大聲叫喊，不隻是大喊而已，我還把綠裏壓倒在地麵上。
“呀啊！”
綠裏發出尖叫聲，因為我整個人趴在她身上，而在我頭上則有一道黑霧般的光線飛竄而過。
我抬起頭，卻沒見到對方的身影，因為對方隻是把武器射過來而已。
（噗哈哈哈——）
一陣笑聲響起，那種黏膩的嗓音、曾經聽過好幾次的語調，再次傳入我耳裏。
（閃避得還真漂亮，真不愧是獵人呢。）
我抬起頭。
“你們居然還活著！”
聲音從黑暗之中傳了過來。
（吾等本來就不是生物，隻是純粹存在罷了。”
“你們應該都在那場戰鬥當中被我消滅了……”
（吾等與祖王確實是被殺死了，但，手腳都還會動。所以隻要花一段時間進行重生，吾等就能再次與你相會。”
模糊不清的聲音裏帶著欣喜之情，帶著將要踐踏這個世界的黏稠亢奮，那些家夥正是我一直以來在對抗的敵人。
（吾等是為了真正的複活才現身的，卻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
“我也有同感呢，可惡。”
（那正好，就讓我在此一雪前恥吧。）
黑霧準備進行實體化。因為要化為武器，它在空中逐漸成形，硬度也越來越高，
最後變成前端尖銳的細長物體，難道是一支長槍嗎？
尖銳的槍尖正對著我，大事不妙了。
我把力量灌注在手臂上，我的掌心散發出非常微弱的光芒。
不過就隻是這樣而已，當我覺得光芒忽明忽滅時，它就完全熄滅了。完全沒有任何變化，我手上並未出現在先前那場戰鬥出現的武器。
我冷冷地嘖了一聲。這一點我早就明白了，我知道現在的我和那時候不一樣。我沒辦法取得武器，變成了平凡的人類，再繼續這樣下去，我大概會被對方幹掉吧。如果想再次戰鬥，有件事我非做不可。
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
“南波！”
或許是突然被叫到的關係，她就這麽待在我的下方，睜大了眼睛。
“幹、幹麽？”
“借我！”
我把手放到綠裏裙子上，準備一口氣掀起來。
她霎時滿臉羞紅地放聲尖叫。
“呀啊！等等，做什麽？”
“快借我啦！借我！”
“借什麽！？”
“內褲啦！”
我打算硬掀綠裏的裙子，綠裏發出尖叫後，使盡渾身力氣拚死抵抗。
“你、你做什麽啊！我的內褲怎樣啦！？”
“我沒時間解釋了，快把內褲脫下來給我！”
“我我我我我為什麽要做那種事啊？你這變態！”
“隻是看一下也行！快點！”
“你別胡說八道了！”
“你再不認真一點的話，我真的要發飆囉！”
“我不要！救命呀——！這裏有變態強奸犯——！”
綠裏改變姿勢趴在地上，打算就這麽爬著逃走。那可不行，於是我直接跨騎到她身上。
“你如果乖乖聽話，很快就結束了！”（吐槽：噗……神台詞）
“我不要——！誰來救我——！”
她抵抗得很激烈，裙子怎樣都掀不起來，於是我改變方法，直接把手伸了進去。
“不要——！”
綠裏的尖叫聲震耳欲聾，可是我無暇去理會她了。我把手臂和手指都伸了進去。
食指傳來觸感，它摸到了內褲的鬆緊帶。於此同時，心髒一帶開始如針紮般地發疼。就是這個。這正是那種感覺。雖然速度很緩慢，不過我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正在提升。還差那麽一點點，為了填補力量不足的部分，我一定要取得內褲才行。
我在指尖上使力，準備脫掉她穿的那件內褲。
“笨蛋——！”
啪的一聲。
綠裏緊握的拳頭擊中了我，她扭轉身體揮出的拳頭強而有力，足以讓我瞬間感到暈眩。
我的手從裙子裏抽了回來，上半身則不斷搖晃。
但也多虧如此，伴隨銳利的風聲，長槍通過我剛剛所在的空間，插進了地麵裏，土塊與黑霧一起飄了起來。
已經沒辦法了。我從綠裏身上退開，與飄浮在空中的長槍對峙。
操縱者大概位在別處，或許是校舍的正對麵，隻要擊倒那家夥就可以了。為此，我必須先擺脫這支長槍的攻擊才行，然而現在的我手上卻沒有武器。
對方就像是看穿我的窘境似地發出笑聲。
（哈哈哈！你果然失去力量了！）
“咕……”
（那股以往一直困擾著吾等的力量，現在竟然消失了，這真是再好不過了。）
“閉嘴。”
（我特地過來確認果然有價值，這是一件很棒的情報。）
“閉嘴！”
（不管再怎麽激動，現在的你都贏不了我。）
我緊咬嘴唇，完全無法出言反駁。我沒有任何方法打倒這個家夥。
（我要把這個消息通知給所有的虛夢知道。）
浮在半空中的長槍回轉之後，高度開始攀升。敵人似乎原本就沒打算衝著我來，長槍就那樣持續往空中升去。
（今後你就一直活在恐懼之中吧，你就作為吾等完全複活的糧食吧！）
對方撂完狠話之後，長槍在空中化為霧氣，隨即消失無蹤。
“…………”
我一直凝視著天空，然後目光落在自己的掌心之上。
果然沒出現任何變化。自從我上次擊敗了那些家夥之後，武器就再也沒回到我手上過。
我輕輕閉上眼睛。一切都太遲了，如果要在這裏戰鬥的話，還需要一些不同的東西。我並未取回在那場戰鬥中失去的東西。
就在我陷入沉思的瞬間，一股驚人的力道壓在我背上。
“你這個……變態！”
那是綠裏。她從地上站了起來，因為憤怒與恥辱而漲紅了臉。她單手牢牢壓住裙擺，對我充滿戒心。
“你……你你你你你做什麽啊！突、突然就把人家壓倒，打算脫掉人家的內褲……你這個強奸腦！色☆情星人！”
“好罕見的詞匯啊。”
“色☆情星人是你國中時的綽號啦！”
說起來似乎是那樣沒錯。
“你竟然敢對我做出那種事！我一定會告你的！而且是刑事訴訟喔，刑事訴訟！”
我舉起一隻手，要她先冷靜下來。
“總之請你等一下，我是有理由的。”
“誰管你什麽理由啊！無論是什麽藉口我都要讓你被法院判有罪。”
“理由很正當。”
“反正你多半是要說如果我不被你強奸的話，你就會死掉之類的，就是這種說詞對吧！”
“你的說法已經很接近了，這關係到這個世界的命運。”
“……啊？”
綠裏的憤怒稍微變淡了點，她聽見我的話後一臉狐疑。
“什麽意思？”
我緩緩地向她訴說：
“這個世界陷入危機了，我是說真的。”
“什麽？夢話就等你作夢的時候再……”
綠裏原本打算破口大罵，但或許是因為我的語氣很嚴肅吧，盡管她覺得十分可疑，還是提出了問題。
“……這個世界和我的內褲到底有什麽關聯？”
“關聯很深。那關係到我的……身為獵人的力量。”
我開始娓娓道來。
虛夢是人類之敵。他們會從夢的世界侵蝕我們人類。
至於這些家夥何時出現、又如何和人類接觸，其實連我也不清楚。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們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存在了，許多文獻也有相關記載，他們正是操縱人類惡夢的元凶。根據資料，有些人會一輩子被惡夢糾纏，或者是因此被虛夢殺死。
我們幾乎每天晚上都會作夢，而人類的夢境正是虛夢侵略世界的基礎。
一直以來，夢的內容就隻會在發生在夢境之中，然而不知自何時起，虛夢開始藉機來到外麵的世界。他們會吃人，或者是刻意透過操縱的手法，將現實世界轉化為夢境中的世界。
人類一旦成為他們的獵物，全身精力就會逐漸被吸幹，變得與行屍走肉無異。而後那些人不是緩緩走向死亡之路，就是變成按照虛夢旨意去行動的人偶。
對於虛夢的陰謀，極少數察覺到的人類展開了反擊，那就是我們獵人。獵人是透過導師的教導，或者是靠當事人的自覺發現到虛夢的存在，進而與其交戰。雖然獵人有時會受到國家的庇護，但也曾遭受國家迫害，盡管如此，獵人的血脈仍舊傳承了下來。
我們保護人類不受夢境的侵蝕，可說是人類的最後防線。
“我是從爺爺那裏得知自己擁有的力量。”
我對綠裏這麽說道。
“雖然感到很吃驚，不過這是我自己的命運，因此還是接受了。我在訓練之下成為獵人，後來打倒了為數眾多的虛夢。”
“…………”
“這些都是真的。我在國中二年級時轉學了對吧？”
“是啊。”
“那都是為了和虛夢交戰。現實與夢境世界的縫隙就位在我轉去的學校，所以我必須在那邊進行戰鬥。”
“……那麽，你現在之所以在這裏是？”
“因為戰鬥結束了，所以我就回來啦。”
“哦——原來這樣子啊……才怪，鬼才相信呢！”
綠裏突然大聲怒吼。
“虛什麽的從夢裏攻過來！？耍白癡也該有個限度吧！”
她咄咄逼人地說：
“因為作完夢之後會醒過來，所以才叫作夢啦！拜托你別把它跟現實混淆，你是不是漫畫或者動畫看太多了！？”
“無論你怎麽講，我說的全都是事實。”
“是妄想啦！”
“不然我問你，難道剛才那些怪聲你都沒聽到？”
聽到這句話，綠裏頓時停止反駁。
“聽……聽到了。”
“長槍的攻擊呢？”
“……看見了。”
“對吧。你看見的既不是幻覺，也不是妄想，而是不爭的事實。虛夢已經主動展開攻擊了。”
綠裏不發一語。
她臉上的表情，顯示出不否認親眼看到的景象，卻也不想就這麽承認的矛盾。
無論是誰，剛開始聽到關於虛夢的事一定都會有這種反應。我當初也是這樣，當我從爺爺那裏聽聞這件事的時候，心裏還想著“這老頭終於也癡呆了嗎？”甚至還去查了專門照護老年的醫院，綠裏的反應已經算好的了。
她開口這麽問道：
“可、可是，戰鬥已經結束了吧？”
“應該是那樣沒錯。”
“為什麽那個虛什麽的還會來攻擊人類啊？”
“詳細情形我也不清楚，不過似乎沒有掃蕩幹淨，我自己也很驚訝。”
真是的……
我也隻能詫異而已，畢竟我以為自己不會再遇到第二次。
那些每天都必須戰鬥的辛苦日子又要重新開始了，安穩的日常生活已經宣告結束。
綠裏依然凝視著我，然後她微微低下了頭。
“……你為什麽要做出那種事……”
“什麽？”
“為什麽要把人家壓倒啦！”
她又羞紅著臉大吼大叫。我立刻回答：
“因為你的狀況很危險，如果不趴下就會被殺死了。”
“不是那個啦！在那之後，你、你不是掀了人家的裙子，打算脫掉人家的內褲嗎！”
“那是——”
為了讓情緒激動的她能理解，我刻意保持平靜地開口說道：
“因為我需要‘性x欲’。”
“……什麽？”
“‘性x欲’。”
我複誦了一遍。與其說是綠裏睜大了眼睛，倒不如說她神情恍惚，眼神飄忽不定。
“……我覺得聽見的好像是性x欲，又好像是力量。”
“兩者都是對的。”
“……什麽鬼啦！”
這恐怕是她今天遇見我之後所發出的最大的聲音。
“你的意思是性x欲等於力量嗎！？說什麽鬼話啊？”
“就是力量啊。隻有性x欲才能在夢中消滅掉敵人，所以我們獵人直接把力量稱為‘性x欲’。”
“有沒有搞錯啊！”
“這是很合理的事。你知道魅魔嗎？”
綠裏麵對突如其來的提問盡管感到困惑，但還是做出了回答：
“咦，呃——那是出現在奇幻故事裏的人物嘛，又稱為夢魔或淫夢？我記得那種惡魔會做一些很色的事。”
“沒錯。魅魔也是虛夢的一種，會奪走人類的精氣作為糧食，那些過去受魅魔所擾的人，想出了提高性x欲藉以對抗的方式。”
“喔……”
“他們認為，隻要身上擁有的精氣量比被吸走的更多就行了。這個方式運作發展得十分順利，然而沒過多久，他們就發現單純提升精氣存量是行不通的。此時，有人想出將性x欲轉化為攻擊手段的方法。”
我凝視著自己的右手。我的右手在麵對虛夢時沒有綻放出光芒，就這麽眼睜睜看著敵人逃走。（吐槽：宅男的好朋友——勤勞的雙手）
“那方法就是將性x欲實體化，使其化為一種武器，然後用它來打倒虛夢。我也是那樣一路戰鬥過來的。”
“可是，剛才你什麽都沒做呀。”
“是啊。在最後的那場戰鬥中，我耗盡了自己身上所有的‘性x欲’。如果我不那麽做，根本無法擊敗眼前的敵人。”
想打倒虛夢需要的是獵人自身的性x欲，如果性x欲越強就越有效果，可以轉化成更強力持久的武器。所以在國中時期就被稱為“色☆情星人”的我，才能獲得傳說中的最強武器。正因如此，我才能打倒那麽多敵人，與那家夥進行決戰。
“結果我還是沒能徹底擊潰他們。更慘的是，我已經拿不出任何武器了。”
我輕輕地笑了。其實我沒有特別想笑，隻是想透過這個動作掩飾自己的窩囊。
所謂獵人靠的就是‘性x欲’。如果失去了‘性x欲’，那就比退休的老人更沒有價值。此刻如果我不露出苦笑，根本就撐不下去。
綠裏花了好一段時間，在腦中反覆思索著我說的話。不久之後，她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那麽，你給人的印象跟國中時不同……是因為……”
我輕輕點了點頭。
“大概是沒有了性x欲的緣故吧，我也知道自己和那時不同。”
“色☆情星人，飛天性騷擾怪人，色鬼之王，變態性x欲大將軍。雖然你有過各式各樣的綽號，但現在卻完全不搭耶。”
“我的綽號居然那麽多？”
“你是變得很成熟啦，但總覺得有種枯萎的感覺。一開始看到你的時候，我完全沒能認出來。”
“你也變得很漂亮啊|
我心裏沒想太多，隻是打算說出事實而已，但綠裏的臉蛋卻紅了起來。
“笨蛋。你別……別說一些奇怪的話。”
“真的啊。因為你給人的印象變了，所以我也沒能認出來。”
“我跟以前一樣是南波綠裏，而你是我的青梅竹馬曜一，對吧？”
“對，沒錯。”
綠裏似乎鬆了口氣，輕撫著自己的胸口。她或許思考過，如果我不是曜一的話該怎麽辦。
“我突然就轉學離開，一直覺得對你很不好意思。明明就跟你交情最好，結果我卻連向你說聲再見的時間都沒有。”
“沒、沒關係啦……當時我是覺得有點寂寞，但事到如今……這樣啊，曾經那麽好色的曜一，因為是大色狼，所以才變成了獵人……”
她把臉轉向旁邊，喃喃自語著，不一會又忽然把臉轉回來。
“欸、欸，我問你喔，你本來打算掀我的裙子嘛？你的那個動作，是因為很想恢複失去的性x欲？”
我點了點頭。
“是啊，現在的我力量等同於零，所以我必須設法解決。”
她畏畏縮縮地問：
“……就算對象不是我也一樣？”
我稍微想了一下，還是老實地回答了。
“嗯，對象是誰都沒差啦。”
“……大笨蛋！”
我又被罵了，這次綠裏是把臉湊近我之後才大吼的，所以讓我瞬間一陣暈眩。
“你你你你你是獵人或什麽東西的我是不知道啦，但你換個立場好好想想，一個女孩裙子突然被掀起來，到底會作何反應啊！”
“人類的危機迫在眉睫啊。”
“人家的貞操危機也迫在眉睫啦！突然要人家把內褲給你，人家怎麽可能拿得出來啊！”
“說得也是，抱歉。”
我低頭謝罪。
“自從性x欲消失後，我好像變得不太了解女性的心情……我向你鄭重道歉。”
我心裏真的這麽想。以前的我充滿性x欲，同時也很清楚女生大概討厭哪些事，雖然刻意去戳那些點也是種樂趣，但現在的我卻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抓時機。
麵對我的道歉，綠裏不知為何顯得很動搖。
“知、知道就好……”
“謝謝。那麽就把內褲給我看吧。”
我準備把手伸向裙子，但她卻縱身往後一跳。
“做、做什麽啊變態！我還在想你這次特別老實耶！”
“我已經道過歉啦，所以想重新拜托你。快把內褲給我看看……不對，把內褲給我。”
“為什麽！”
“我說過了，如果我不設法提高‘性x欲’，情況就會變得很糟糕。方才那家夥很可能會再來攻擊，我想讓自己可以再度使用武器。”
“我不要！居然叫人家把內褲給你……”
“你不用在意內褲髒髒的啦。雖然我比較喜歡幹淨的內褲，但如果是剛脫下來的內褲，應該會讓我的情緒亢奮起來才對。”
“你別說些多餘的話啦！”
“所謂的‘性x欲’沒有什麽多不多餘。‘性x欲’就是‘性x欲’。”
“去死！你快去死一死！”
綠裏真下地對我破口大罵後，轉身打算離開。
我開口叫住離我而去的她。
“快回來，你的內褲可以拯救這個世界。”
“關我什麽事啊！虛什麽的，你自己想辦法解決！”
“我忘記說了，虛夢基本上會變成靄氣或霧氣潛伏在暗處，不然就是附身在人類身上，他們就像魅魔一樣，所以你在作夢或睡覺的時候要特別小心喔。”
“吵死了！”
她的身影消失在校舍裏，完全沒有回頭。
我獨自一個人被丟了下來。沒辦法，我決定自己開個檢討會議，研究剛才的對話內容究竟哪裏出了錯。
最糟糕的部分，大概是我沒尊重綠裏的意願，就突然把她推倒在地上。可是在那種狀況下，我若不那麽做她就會有生命危險。然而對重視禮貌的人而言，或許還是有必要在事前告知對方，例如先說“接下來我會把你推倒喔”之類的。
不僅如此，突然要求對方給我內褲似乎也不太好。如果沒拿東西抵押，單方麵要對方給我東西，這根本和恐嚇沒有兩樣。我個人是不太喜歡用金錢交易，但或許把情況講清楚再要求她會比較好。
不對……即使我後來解釋說要和虛夢作戰，她也還是拒絕了我。怎麽想都隻能認為有別的原因存在，問題大概就出在內褲上麵。
“果然提到內褲幹不幹淨是敗筆啊……”
就算是剛洗過的內褲，隻要穿著內褲就不可能會是幹淨的，所以她才會拒絕。我應該要猜想到她之所以拒絕，背後的原因應該是“自己的內褲很髒，人家才不想給你不幹淨的東西”。
沒能讀出對方心裏的想法，被臭罵一頓也是應該的。念到高中二年級卻連這種事都無法理解，我到底在搞什麽啊？她親身教會了我這個道理。
下一次我要記得跟她說，其實內褲有點汙漬比較好。畢竟我無論如何都必須提高自己的性x欲。
下定決心之後我回到了教室，在腦海中不斷反芻著“內褲”這個詞匯。
回到二年一班的教室後，綠裏始終沒有轉過身來看我一眼。
我的座位在教室最後麵，她的座位我的正前方，但她的背部強烈地散發出“不準找我講話”的氣勢，所以我也莫可奈何。這種狀態就好像在色☆情行業的等候室，明明意識到對方的存在、彼此卻都默默不語的情況一樣。當然，因為我沒去過，所以這純粹隻是想像而已。
上古文課時有發講義，但她的身體仍舊沒向後轉，就這麽用手把講義遞給我。而且還是隨意地用兩根手指夾著扔在桌上，而不是直接拿給我。
這種狀況真的不太好，我實在很想早點恢複自己的力量，因此我需要綠裏的協助。我當然打算讓彼此解開剛才的誤會，就算是有汙漬的內褲我也不在意，隻讓我看其實也可以。這一切都是為了全人類，隻要我好好解釋，想必她一定能夠理解的。不過，如果她完全不想和我說話，那我就束手無策了。我看了看前方，試圖想從她的背部看到胸罩的肩帶，但這也是不可能的。
說到這個就讓我想哭。在國中時期，就算對方的穿衣方式是多層次穿搭，我也可以準確猜出胸罩肩帶的顏色。這能力曾經讓部分同學稱讚我像“神”一樣，現在卻變成了平凡無奇的普通人。失去‘性x欲’後，我什麽事都做不到。
不一會來到午休，這是愉快的用餐時間，原本應該是這樣才對，可是綠裏卻很快地加入了其他女孩的小圈圈，連看都不肯看我一眼。
百般無奈之下，我決定自己一個人吃飯，所幸身邊的同學都很親切，因此很快就來找剛轉學過來的我聊天。
“陸同學，你住在哪裏？”
“你的興趣是什麽？”
發問者大多都是女同學，因為班上男女比例是一比二，所以女生格外積極也是理所當然的。
被人家問了那麽多問題，想必是不能不回答了。
“轉學之前我一直住在隔壁縣市，為了方便而寄住在爺爺家。至於興趣的話，不知道該怎麽說。”
“你沒有任何方麵的興趣嗎？”
“正確來說，我覺得大家對它應該不太感興趣。”
“沒關係啦，告訴我們是什麽嘛。”
“性x欲。”
“咦？”
“就是提高性x欲。因為我過去被稱為色☆情星人、色鬼之王，所以我想重新得到那些綽號。”
“……？”
“變態性x欲大將軍也曾經是我的綽號。”
發問的女生臉上夾雜著混亂和不知所措，直直地往後連退好幾步。不隻是像綠裏那種易怒類型的女生，連普通的女生也無法理解我的心情，‘性x欲’這種能力很難用因果關係去解釋啊。
而在那些來找我聊天的人當中，有一張我見過的麵孔。
“今天早上真是謝謝你了。”
眼前這名客氣地向我致謝的人，就是被綠裏喚作咲繪的少女。
“我的名字叫藏原咲繪。”
無論是彬彬有禮的言行舉止，或者是那種非凡脫俗的氣質，正當我覺得她實在很像千金小姐的時候，就聽見同學說出“藏原同學是真正的千金小姐喔”這句話。她似乎出身於和貴族有關的家族，父親則是某個集團企業的大人物。
“那還真是厲害。”
“也沒有那麽誇張，隻是我父親的家族當中有不少成功人士。”
“既然如此，你們想必有經營愛情賓館之類的……”
“我們家有經營飯店，不過名字裏麵沒有愛情這兩個字。為了不讓輿論對我們家族有所批評，我們會把這些業務交給旗下的子公司去做。”
“哦——聽起來感覺好像也會製作成人遊戲和發行a片呢。”
“那些業務當然也是交給子公司去做。”
我的瞎猜居然都蒙對了。
我暗自思忖，自己或許認識了一個不簡單的人物。對於恢複‘性x欲’這件事來說，我需要成人遊戲與a片。然而，因為日本法律禁止未成年人接觸那些物品，所以未成年的我很難弄到手。我認為刻意禁止性x欲很強的國高中生接觸那些商品，讓他們瀕臨爆發的欲望轉向其他經濟活動，這一切都是政府的陰謀；對於必須處理迫切危機的我來說，無疑是件非常棘手的事。
在這種時候，如果我能透過特殊管道取得情色商品，那麽情況將會比較樂觀，或許我就能對抗虛夢的威脅了。
“今天早上真是失禮了。”
她又鞠躬道歉。她這麽慎重其事地道歉，讓我感到有些惶恐。
“如果你不在意的話就太好了。”
“請你放心，我並不在意。”
周圍的人或許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麽，但我卻鬆了一口氣。紅色是熱情的象征，我覺得穿那種內褲就好像在宣告“來吧，寶貝”一樣，不過穿在咲繪身上卻有一種文靜穩重的感覺。
“相對的，我想藉這機會請你提供成人遊戲給我，錢我當然會付。”
“我們有糟糕的遊戲、超糟糕的遊戲和真的是糟糕過頭了的遊戲，你想選哪一種？”（吐槽：噗……一切以糟糕為出發點麽）
“關於這部分我們晚一點再聊。”
因為其他同學開始起疑了，所以我打算之後再跟她談這件事。
咲繪轉頭四處張望。
“綠裏她不在這裏嗎？”
“嗯。”
“明明是班長還用這種態度，真是不應該。我去叫她過來吧。”
這真是太令人感激了。比起我去，由咲繪出馬應該比較不會激怒她。
然而在咲繪開口之前就有人先回應了。
“那個，綠裏說今天她要在那邊吃。”
“唉呀呀。”
“‘你就給我這麽說！’她是這麽交代我的。”
說話的是那個叫三奈的少女。她身材嬌小，非常適合“少女”這個詞匯，身上穿的製服顯得鬆垮垮的。
咲繪像是百貨公司的電梯小姐一樣擺出手勢。
“我替你介紹一下，這位同學是今早和我們在一起的皆都三奈。”
“你要叫我三奈唷。”
她心情雀躍地說道，然後點了點頭致意。她看起來就像是個好奇心旺盛的妹妹，其實今早我就隱約感覺到了。
“你剛才是不是覺得她很像妹妹？”
這麽說的人是咲繪。
“咦？”
“這也沒辦法，幾乎所有的人都覺得三奈同學像個妹妹。”
“三奈也想叫各式各樣的人哥哥喔。”
我總算理解了。
“喔喔，所以你才會那麽叫我。”
“可是，大家好像都不太願意。”
“那是當然的呀，男生們都很害羞嘛。”
咲繪像是在哄小孩似地說道，三奈則嘟起了嘴。
“感覺好無趣喔。”
“但這世上一定存在著不害羞的男士。那樣的男生不但可以當哥哥，還可以當一條忠犬。”
這樣的男生或許是有，不過想找到應該很困難。例如我國中時期朋友的哥哥，他最喜歡在自己的創作裏，寫妹妹角色被肮髒老頭霸王硬上弓的情節，手上也有好幾本相同類型的同人誌。即便如此，他還是對現實生活中的妹妹角色毫無興趣，所以可以預想得到三奈要找到理想對象並不容易。
話雖如此，因為這與我持續追求性x欲的提升有類似之處，所以我暗自希望她能成功。在某種層麵上，我們倒算是有誌一同。
眼前的兩人看起來很要好，從早上的情況來看，我想她們一定是很親密的死黨。我想另外一人——綠裏，大概也跟她們感情不錯，不過她人畢竟不在這，所以我也沒辦法進一步確認。
咲繪的視線移回我身上。
“其實從剛才開始，班上的女生們就一直偷偷在聊陸同學的事。”
“哦，為什麽？”
“大家在說，陸同學感覺是一個很成熟的人。一堆女同學都說你跟班上的男生完全不一樣，很有魅力。”
“嗯嗯，她們有說。”
三奈附和著。
“也有很多女同學說你很帥。”
“這真是過獎了。”
我感到有點猶豫，不知是否該對這種反應表示歡迎。我的成熟感似乎是因為失去了性x欲，即使說我整個人都失去了活力也不誇張。
“你真的很受歡迎耶，超有人氣的。”
三奈一臉欽佩地說著。
“會嗎？”
“嗯，要交多少女朋友都隨你。”
“我對這個不怎麽感興趣。”
我老實地說道，三奈很吃驚地發出“咦！”的一聲。
在那場與祖王的最後決戰當中，我失去了對性的欲望，同時也喪失了想談戀愛的情感。戀愛與性x欲關係密切，兩者的共通點都是對異性抱持興趣。我嚐試打倒祖王的時候，懷著豁盡全力的心情，因此就連談戀愛所需的情感也被我耗損殆盡了。
三奈一副不太能接受的模樣。
“咦——可是，陸你長得那麽帥，會很搶手喔。”
“要說值得感謝的話，倒是很值得感謝啦。”
我也很想活用這股受歡迎的人氣，難道沒辦法用它來恢複性x欲嗎？譬如可以藉此收購到便宜的內褲等等，或者有沒有辦法可以藉此看到女生的裸體呢？
不過，利用個人的人氣做為恢複性x欲的手段，我認為不太道德。但為了與虛夢交戰，我勢必得取回自己的性x欲才行，現在不是挑剔方法的時候了，真的很讓人傷腦筋。
至於自己究竟能恢複到原來的幾成，我其實不太清楚。做了哪些事之後能取回何種程度的性x欲，也還無從判斷。綠裏的內褲似乎讓我恢複到某種程度，但仍非常不足。那麽，如果看過半裸的女孩會如何？完全赤裸的情況又會如何？如果是泳裝裝扮呢？運動服裝扮呢？是大白天換衣服的場景比較好，還是夜晚熟睡的姿態比較好呢？我現在完全在摸索當中。
而且已經快沒時間了。在我做這些事的期間，虛夢們正逐步地往現實世界進逼。
“性x欲……啊。”
“什麽？”
咲繪反問。
“喔，抱歉。沒事。”
我搖了搖頭。在目前這個階段，大概也不能對她說得太深入吧。
她沒繼續追問下去，而是問起了別的事。
“對了，陸同學，你以前參加過什麽社團嗎？”
“沒有。”
畢竟我一直都在和虛夢戰鬥，所以無論是運動或藝文活動都沒空參與。國一的時候我曾經想過，如果有偷窺社或偷拍社這種社團，那我說什麽也一定要加入，無奈的是現在不僅我們學校沒有這種社團，我的性x欲也完全消失了。
“如果你想融入學校的環境，我認為參加社團也是一個好辦法喔。”
“藏原同學參加過什麽社團嗎？”
“我是合唱團的，不過算是幽靈社員啦。”
“有有有！三奈是回家社的！”
三奈很有精神地舉起了手。
“那麽，我也參加回家社好了。”
“你去問綠裏比較好唷。”
三奈上下揮舞著雙手。
“她對學校的事很清楚。”
“是哦，為什麽？”
“畢竟綠裏是班上的班長，同時也是學生會副會長呢。”
眼前這名嬌小的女孩像是在炫耀玩具似地說道。她轉過身去：
“對吧——綠裏！”
在靠近走廊的那一側，綠裏與其他女生們坐在一起，視線並未轉向我這邊，不過我認為她應該有聽見那些話。
三奈叫了她好幾遍，她都沒有回應。
“奇怪。”
“真少見呢，她明明還算滿熱心的呀。”
“我去叫她。”
三奈小跑步到綠裏身邊，她們彼此交談之後，盡管嬌小的身體上下跳了好幾次，馬尾依然如拒絕般左右搖晃。
不久之後，三奈硬是拉著她的手臂回來了。
“我把人帶來了！”
被拉過來的綠裏一臉陰沉。
“幹麽。”
“我說過啦，陸同學想了解社團的狀況，綠裏你就解釋給他聽嘛。”
“不要。”
綠裏拒絕得非常明確，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她一臉氣憤的模樣，雙手交叉在胸前。
“他自己一個人去看不就得了？我們學校的社團多得很，我也不知道詳細的情況是怎樣。”
“可是社團預算都是綠裏在處理的吧？你不是說過哪邊是什麽社團在做什麽事，你全部都記得一清二楚嗎？”
“我沒說過，沒說過。我忘光了，全部忘光光了。況且曜一……新轉來的陸同學或許根本不想參加社團啊。”
三奈睜大了雙眼，視線落到我身上。
“是嗎？”
“我是沒那麽感興趣……”
“你看，我說得沒錯吧？不需要我出場。”
綠裏隨便揮了揮手打算離開，我看著她的動作繼續說下去：
“不，其實是有啦|
比起說出這句話的我，綠裏臉上的表情更怪。
“什麽？”
“我產生興趣了。”
“為什麽你突然產生興趣了啊？”
“可以說嗎？”
“至少解釋一下原因吧。”
“也就是說，我發現這和我的性x欲問題有關。比起漫無目的地在學校跟家裏之間往返，參加社團活動應該會更有效果。我的意思是，隻要看到女學生們在遊泳或打排球時香汗淋漓的樣子，我的海綿體就會充……”
啪的一聲！我的嘴在近乎甩巴掌般的力道之下被捂住了。
“你到底在想什麽啊！”
綠裏滿臉羞紅地挑高眼尾。
“嗚唔嗚唔。”
我想回答“明明是你叫我說的耶”，然而話卻說得七零八落。不過綠裏似乎明白我的意思，“問題不在那裏吧！”她如此回應。
“這裏是教室耶！”
“嗚唔嗚唔。”（如果不說出來就傳達不了我的意思。）
“你想被班上同學看不起嗎！？”
“嗚唔嗚唔。”（這是人類的危機，就算必須承受磨難我也甘之如飴。）
“你的耍帥根本沒有意義啦！”
我被綠裏痛罵了一頓。然而比起不願意和我交談，彼此可以像現在這樣對話未嚐不是件好事，但她總是沒事就在生氣耶。
咲繪和三奈興致盎然看著嘴巴被捂住的我和莫名火大的綠裏之間的互動。
“海麵有什麽問題嗎？”
“是要遊泳嗎？”
回答這個問題的人不是我而是綠裏，她不願意把手鬆開，似乎是不打算讓我開口說話：
“誰、誰知道，我倒是沒聽說曜一擅長遊泳啦。”
“曜一……？”
咲繪不解地偏著頭。
“綠裏和陸同學很熟嗎？”
“咦……啊。”
綠裏抽回了捂住我嘴巴的手，和我拉開距離之後，她顯得一臉狼狽。
“沒、沒有，我們不是特別熟。嗯、嗯……該怎麽說呢，他算是很久以前就認識的人……交情也不、不是那麽深啦……”
“？”
咲繪依然一臉狐疑，站在旁邊的三奈卻像是在說“我知道了”一樣跳了起來。
“啊——綠裏先前提過的那個青梅竹馬的男生，原來就是陸啊！”
她的雙眸閃閃發亮，似乎覺得很有趣地開口說道。
“綠裏曾經說過，青梅竹馬在國中時轉學了，所以讓她覺得好寂寞。因為對方沒有告訴她要轉學的事，所以綠裏那時候還哭了呢。”
“討、討厭啦，二奈。你在講什麽啊？我才沒有說過那種話……”
“綠裏說，那家夥連賀年卡也沒寄來，根本就不曉得去了哪裏，如果再見到麵一定要好好痛罵他一頓……”
“曜、曜一，你要去逛社團對吧！？”
她臉上露出顯然是硬擠出來的笑容之後，牢牢地抓住我的手臂。
“我陪你一起去逛。因為這是學生會副會長的義務，所以我當然是因為受到責任感的驅使才帶你去，我們走囉。”
眼前的狀況似乎由不得我反抗或拒絕，綠裏不容置喙地拖著我走，把我帶到走廊上去。
我以為她會在走廊上停下來，但似乎不是如此。我被一個走得像蒸氣火車一樣快的女學生拖著穿越走廊，來到了另一棟建築物，這簡直跟綁架沒有兩樣。
到了沒有人的地方之後，綠裏總算停下了腳步。她鬆開了抓住我手臂的那隻手，深深地歎了口氣。
“唉……真慘……”
“你老是硬拖著我走呢。”
“沒辦法嘛！情況自然而然就變成那樣了。”
她搖了搖頭，馬尾隨之晃動。
“這真是一場惡夢，三奈居然會記得那種事。”
“閑聊時小心點比較好。”
“哼，一切都是曜一的錯啦。”
綠裏憤然環起手臂，雖然沒說出口，但我心裏想著“想不到你還滿有架勢的”。
“剛才的事情要忘掉喔。”
“你哭過的事？”
“我說過了，別講些多餘的話！快點給我忘掉！”
綠裏的眼神像隻凶猛的老虎，她從以前個性就很強勢，現在感覺又更上一層樓了。這種性格的女生很難跟她爭，就算是男生大概也沒幾個能鎮得住她。
“要我忘記可以，但作為交換條件你得把內褲或胸罩給我……”
“啥！？”
我為了收回剛剛說出口的話，像是宣誓般舉起右手。
“我知道了，我會忘記。”
“很好，要給我忘得幹幹淨淨喔。就算你隻是想起一點點，我也絕對不會饒過你的。”
“放心，無論是你曾經哭過的那件事，或者是賀年卡那件事，我都會忘得一幹二淨……”
因為她的眼神從猛虎變成厲鬼，我連忙閉上了嘴巴。
綠裏點了點頭。
“知道就好。話說回來，剛剛你說社團怎麽樣？”
“由於我的目的是要恢複‘性x欲’，所以想參加可以讓我達成目的的社團活動。”
“怎麽可能有那種社團啊。”
“因為你好像很了解，才想向你打聽看看。”
“沒有社團會把那種詭異的目的當成賣點啦。對了，這裏就是社團大樓……”
我也跟著她一起環視建築物內部。這裏一共有四層樓，與校舍連接在一起且麵向操場，運動相關社團似乎大多位於一樓。
“來回逛個一圈？”
我點頭表示同意。
“我也是這麽想的，能做的事我都想做，即使不是現在也可以，放學之後再來好了。”
“你真是認真得莫名其妙。”
“或許在那之前就能先恢複一點性x欲了。”
“為什麽你老是把話說得那麽白啊！”
我拜托綠裏放學後帶我參觀，雖然她一直大吼大叫，最終仍答應了我的請求。
*
這件事是我後來才聽說的，據說英星高中的社團活動不太熱絡。社團分割得又細又雜，其中一部分還搞得像是在經營事業一樣，努力設法增加收益。
“因此社團和社團之間的差距很大。”
放學後，綠裏一邊帶我參觀，一邊感歎著。
“我們學校能拉高社團收益的大多是文化類社團，所以在預算分配上就會產生爭執。社團的收益一般都是繳回給學生會，然後再作為次年度的預算，不過有些社團會做內帳，或者是偷天換日，隱藏實際收益的情況非常嚴重，每次開預算會議都吵得不可開交呢。”
“那還真是辛苦啊。我深表同情。”
“雖然你這麽說，我卻完全感受不到你的誠意。”
“抱歉。我既沒有參加過社團，也不曾加入學生會，所以不是很懂。我隻是很羨慕你。”
她瞥了我一眼。
“嗯……假如你想享受高中生活的話，我建議你進有人氣的社團。”
“例如怎樣的？”
“最近的輕音樂社就很有人氣呀。”
“輕音啊……”
我停下腳步，陷入沉思。
“……演奏時是穿製服嗎？”
“誰知道？練習的時候應該是吧。”
“若是搖滾樂之類的演奏，表演得很熱血很激烈的話，感覺還滿不錯的。”
“你喜歡那種風格？”
“不，裙底或許會走光。”
“…………”
“既然練習跟live都穿製服，那麽一定少不了裙子，我很喜歡那種裝扮。”
“你腦子裏在想什麽啊！”
麵對我滔滔不絕的解釋，綠裏忍不住抱怨起來。
“太a了啦。”
“我在想的事隨時都與‘性x欲’有關。打鼓的女生是坐著的，所以走光的可能性很高，可是大鼓很礙事，或許會擋到。”
“別說那些惡心的話！”
“或許請她們幹脆穿內衣演奏也是個辦法。”
“你在說什麽蠢話？我嚴禁你加入輕音樂社！”
她大聲嘶吼著，我不禁皺起眉頭。
“我都還沒去參觀過耶？”
“讓你用那種邪惡的心態去參觀誰受得了啊！給我選別的社團！”
“那麽，運動類社團如何？一共有多少個？”
綠裏聽見我的提問之後稍微思索了一下。
“大致上該有的都有……”
“那先去遊泳社好了，在哪裏？”
“在室內遊泳池，不過應該已經開始練習了吧。”
“靠你的力量沒辦法進去嗎？”
“嗯……”
“拜托了。”
我認真地向她懇求。不知是否我的心情順利傳達出去了，綠裏露出一臉困惑的模樣。
“……你真的那麽喜歡遊泳？”
“沒有，我需要的是學校泳裝。那種打扮很催情，穿著泳裝展現身體曲線十分具有藝術感。尤其是身體弄濕的時候，那種水滴滴落的感覺特別棒。啊，還是別戴泳帽比較好，如果頭發也弄濕了，更能襯托出性感的效果。”
“……不行！遊泳社也不行！”
“如果是隻有男生參加的遊泳社就算了，拜托讓我加入隻有女生參加的遊泳社。”
“那更不行！”
她放聲嘶吼，於是我決定轉移目標。
“不然排球社如何？可是一定要隻能穿燈籠褲，我希望別穿五分褲。”
“就是五分褲啦！”
“怎麽淨做些多餘的事……那麽田徑社怎樣？被叫到選手名時要舉手吧？舉起手的時候，腋下部位讓人怦然心動。”
“你這變態！這些想法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啊！”
“如果能從正後方直視蹲踞式起跑也很不錯。我個人對男生是沒興趣啦，但如果田徑社專攻女子短跑，我自願去當經理。”
“我絕對不準你加入！禁止你加入運動類社團！”
她很嚴肅地阻止了我。就是因為有這種不理解什麽叫世界和平的家夥，才會讓人這麽頭痛。
我決定再改變一下做法。
“既然如此，文化類社團如何？”
“嗯……不是輕音樂社就可以。”
“那天文社怎麽樣？”
“感覺滿正經的嘛，應該不會有很色的事，而且也沒有製服的問題。”
“隻要有夜間的天文觀測就行了，讓我參加那個活動就好。”
“……？”
綠裏似乎聽不太懂，於是我仔細向她解釋：
“如果是夜間的天文觀測，所有女社員都會全神貫注地凝視夜空，那我就可以凝視她們的側臉。”
“……唉。”
綠裏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我毫不在意地繼續說下去：
“尤其是耳下到脖子的曲線，那簡直可稱之為藝術。躺著觀測也是我的目標之一，可以好好觀察胸部的曲線。”
“……你那樣根本是偷窺狂嘛！”
“請別拿我跟罪犯相提並論。”
“半斤八兩啦！應該說你根本就是罪犯！天文社不行！我不準你加入！”
“既然如此，我想想……書法社怎麽樣？”
她一臉狐疑地瞪著我看。
“你想說寫書法的模樣很a之類的，對吧？”
“不，我沒打算這麽說。”
“認真的側臉讓人覺得很性感？”
“這倒是真的，但不全然是那樣。”
“那就好……”
她似乎快答應了，但或許是為了以防萬一吧，她開口追問：
“理由是什麽？”
“書法要用毛筆吧，可以加以利用。”
我做出以手指握筆的動作。
“像這樣子使用幹的毛筆，慢慢地輕撫女生的耳朵。”
“大笨蛋！”
綠裏亂搔著自己的耳朵一帶。
“我光聽都覺得很癢啦！”
“也可以脫掉對方的衣服，然後慢慢地在她的小肚臍旁邊畫圈圈。”
“那是怎樣的a片啦！？”
“哦，你看過a片？”
“才、才沒有呢！不準你加入書法社！”
真是的，她實在是個很固執的人。她思想僵固的程度簡直就像鑽石一樣硬，我想連戍守國會殿堂的警衛，大概都比她更通情達理。
我繼續用心思忖，提出了好幾個候補選項。
“美術社，在女生的裸體上做人體彩繪。”
“他們社團沒有搞前衛藝術啦！”
“那麽生物社如何？讓蜥蜴爬在女學生的柔嫩肌膚上。”
“引起ptsd怎麽辦（注：創傷後壓力症候群）！？你會被人家告啦！”
“攝影社，找很多全裸的女模特兒來拍照。”
“他們專拍風景照！”
“不然我想拜托漫畫研究社幫忙畫很多黃色漫畫。”
“我們學校的漫研社一向走清新路線啦！為什麽你腦子裏老是在想這些東西？”
她好像激動到不能自己，所以我刻意采取安撫的語氣。
“你應該明白吧，我原本的目的就是恢複‘性x欲’，所以我需要協助。”
“你自己設法解決啦，自己去解決！”
“你真的很不講理耶。”
我搖了搖頭。
“你做的事是侵害人權、不對，可以說是讓全人類陷入危機。”
“本校的女學生才陷入危機呢。”
“這件事可是關係到全世界人類的存亡喔？我想盡早恢複到可以戰鬥的狀態，拜托你設法理解。”
“如果我真的理解了，那我會很想去死啦。”
她像旋轉中的電風扇一樣用力搖頭。
完了，這女人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讓‘性x欲’恢複，因此我有必要把所有的一切與性x欲連結。無論是輕音社或遊泳社，隻要是派得上用場的事物，我都必須將其化為糧食。透過這種做法，我才能找出讓人類獲救的可能。縱使眼前存在著許多障礙，我也非跨越過去不可，獵人的宿命就是如此悲哀。
我歎著氣說道：
“對你這種普通人來講，大概很難理解吧。”
“我當普通人就好。”
“在這個和平世界的背後，發生過好幾場像這種痛苦的戰鬥。我想，你也差不多到該知道這種事的年齡了。”
“說話的口氣別像個老人家一樣，況且你腦袋還怪怪的。”
“我問得直接一點好了，有沒有愛情賓館社這種社團啊？”
“怎麽可能會有啊……”
“不過在設定上，經常會把保健室拿來當賓館使用喔。”
“那是什麽鬼設定啊？我隻知道這世上有草食男的存在，而你則是情色男啦。”
“這個詞還挺不錯的呢。”
“我這是諷刺你好嗎！你就不能進比較正常一點的社團嗎？正常的……”
綠裏說到這裏，像是突然醒悟似地抬起了頭。
“我介紹一個好社團給你。”
“夠a嗎？”
“你別問了，跟我來。”
她領著我邁開腳步，我們爬上樓梯，來到社團大樓四樓最角落的地方。
她敲了敲門上什麽都沒寫的門扉。
“不好意思，有人在嗎？我是學生會的南波。”
她再次敲了敲門，可是卻沒有人回應。綠裏把手放在門把上打開了門。
“有沒有人……”
裏麵不是很寬敞，雖然空間並不算小，但因為鐵櫃就放在兩側的牆邊，所以產生了一些壓迫感。房間中央有一張十分老舊的桌子，上頭擺著電腦，桌後放著摺疊椅。
窗邊站著一名男學生。
綠裏像是鬆了口氣似地開口叫他。
“什麽嘛，壹原社長，原來你在啊。”
“……抱歉，我在想一些事。”
那位被稱為社長的男生轉向我們。
對方比我還要高，身材算是十分高大。他戴著黑框眼鏡，品味感覺很不錯，整體給人一種知性、冷酷、體格強健的印象。簡單來說就是大帥哥，而且腦袋似乎也很聰明。
他仔細地打量著我。
“這位是客人嗎？”
回答的人不是我，而是綠裏。
“嗯，對。是我帶他過來的，他是轉學生陸曜一，這位是普通社的社長，壹原鵜月學長。”
“你好。”
鵜月輕輕點頭向我打招呼。因為製服的徽章上印著“3”，所以他大概是三年級吧。無論是態度或者氣質，都充滿了“社長”的感覺。
比起這一點，我更在意社團名稱。
“普通社……？”
“你沒聽錯，這裏就是普通社。”
鵜月回答。
“很普通地做普通的事，這就是普通社。我讀一年級時去找學生會交涉，請他們讓
我成立這個社團。”
“好怪啊。”
“大家都這麽說。”
鵜月苦笑道。在我身旁的綠裏低聲呢喃：“曜一你自己才更怪咧。”
我試著提出疑問：
“這裏都在做些怎樣的事？”
“很普通的事吧。”
總覺得好像在問什麽是禪一樣。綠裏隨後轉向我：
“我一開始知道的時候也很詫異，但這個社團不會做什麽奇怪的事喔。”
“這裏是普通的社團喔，非常普通。”
鵜月特別強調了普通這兩個字。我不曉得綠裏是否發現了這點，她繼續說明下去：
“正因為這個社團很普通，所以我覺得非常適合曜一，畢竟你老是在打一些奇怪的主意。”
“才不奇怪呢，我說過我有正當理由吧？那是……”
“不用講出來！總之，你就給我加入這個社團，讓壹原社長好好矯正你的行為。”
綠裏幾乎是用命令語氣在說話，因為她小學的時候也是這樣，所以我不禁有種懷念的感覺，但冷靜思考之後就知道她其實是打算硬把我塞進普通社。
“這是為了本校所有的女學生好，你最好給我變得正常一點。”
“這樣我沒辦法恢複‘性x欲’。”
“請你用最不下流的手段恢複啦！健康一點好嗎？”
看來要使她回心轉意似乎很困難，我聳了聳肩：
“我沒有拒絕的權利嗎？”
“怎麽可能有，這是學生會命令。”
“最近的學生會還真激進啊。”
“如果不激進一點，你就不會加入吧？”
這已經到了不講道理的程度了，或者該說隻有綠裏會蠻橫地做出這種事，我回想起她以前經常會靠自己的魄力度過難關。
“我個人是十分歡迎喔。”
我還以為鵜月會露出苦笑，但他的表情卻意外認真。
“本社團歡迎任何人加入，麵試時也不會把人刷掉，畢竟我們對本社涉獵領域廣泛這件事非常自豪。”
“你看，胸襟很寬大吧？”
綠裏仿佛像是在說自己的事一樣驕傲。
“跟你這種情色男不同，壹原社長為人正派，個性又很成熟，他跟那種隻有外表看上去很成熟的水準不一樣啦。”
“你這是在拿我做比較嗎？”
“廢話，你就在這裏好好磨練吧。”
“加入是沒關係啦……”
與其說是沒辦法加入別的社〔團，倒不如說是加入其他社團綠裏不會同意，所以這麽做是最恰當的。至於恢複‘性x欲’的方法，我隻要慢慢想出來就行了。綠裏大概沒有發現，這邊的窗戶可以俯視室內遊泳池，如果遇到緊急關頭，我也可以立刻從遠處觀察穿泳裝的女生。
“那就這麽說定囉。壹原社長，曜一就麻煩你了。”
綠裏低頭致意，鵜月又露出了苦笑。
“南波學妹，你還真是熱心啊。”
“咦？沒有啦……也、也不是那樣……”
“陸學弟是個幸運兒呢。”
然後他倚著牆壁，凝視著時鍾。
“雖然你們人都來了，可是很抱歉，我差不多該回家了。”
鵜月這麽說道。
“那麽，陸學弟明天再來就可以了，因為還有其他社員，屆時我再替你介紹一下。”
“謝謝。”
“總覺得，今後將會跟你非常有緣呢。”
“嗯？”
突然聽到這種話，讓我的思考稍稍混亂了一下。
“我真的不覺得是第一次見到你……不，雖然是初次見麵，但我認為情況會演變成這樣也是必然的。”
“……什麽意思？”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大概、吧。”
鵜月這麽說完之後，臉上露出意味深遠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