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ashley說:“但我要給你一個忠告,寶貝。”“你可以喜歡他,迷戀他,但是不能愛上他。”ashley像是醉糊塗了,她吃吃地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如果你有朝一日真的愛上他,你就會徹底失去他。”“被愛扭曲的嘴臉是最醜陋的。”ashley說:“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會喜歡。”“那我怎麽才能徹底得到他。”齊燕白虛心請教道。“你要讓他知道你喜歡他。”ashley高深莫測地說:“但又讓他無法確定。”第14章 “別讓我擔心。”陸野見義勇為“英勇負傷”的事兒昨晚就傳回警局了,今早一上班,他就收到了來自四麵八方的無差別詢問。“我說你昨天吃飯吃到一半就跑了。”同事端著個暖水杯,第三次路過他的工位,擠眉弄眼地用胳膊肘拐了一下陸野,說道:“怎麽回事,合著忙著英雄救美去了?”“哪來的美。”陸野哭笑不得地說:“是我朋友。”“拉倒吧。”那同事幹脆倚在他的桌麵書架上,興致勃勃地說:“我們都聽昨晚出警的小姚說了,那小年輕長得賊帥,賊好看,跟小明星似的。”“我發誓我沒誇大其詞!”辦公室角落裏,一個年輕姑娘噌地舉起手,從電腦後麵探出頭,插話道:“而且主要是氣質好哎,你別說,見慣了犯罪嫌疑人,現在但凡來個眉眼齊全的,我都覺得是帥哥了。”“而且小姚說,你那個‘朋友’特別緊張你。”同事百轉千回地在“朋友”倆字兒上咬了個重音,然後像個八卦監察處處長一樣,微微低下頭,擠眉弄眼地戳了戳陸野的胳膊:“怎麽樣,是有什麽情況嗎?”陸野是個天然彎,曾經也談過戀愛。雖然那段感情隻隱隱約約冒了苗頭,不到半個月就夭折了,但警局裏一些老同事還是知道了他的性取向。青壯年男女走到哪都是被催婚的主力軍,哪怕陸野是個gay,也很難完全阻止同事的八卦。他聞言撲哧一樂,沒好氣地撇開同事的手,笑著罵道:“有什麽情況,昨晚是臨時碰見的你有這個功夫八卦我,不如趕緊去把你的季度報告寫了去。”“哎喲,急了急了。”同事衝他做了個鬼臉,然後長長地歎了口氣,做作地聳了聳肩,說道:“我們這不是要抓緊一切稀缺人才嗎,正好局裏還有得是年輕單身小姑娘呢,你那‘朋友’要是單身還直的話,介紹給她們認識認識唄。”“我同意!”姚星噌地舉起手,興致勃勃地報名道:“陸哥,我申請排第一個。”“排什麽啊?”李誌文拎著豆漿從門口進來,眉頭一豎,罵道:“這麽愛談戀愛,要不要借調你倆去民政局?”李誌文在治安大隊簡直是定海神針,姚星和那同事瞬間熄火,活像兩朵蘑菇,嗖地長回了自己工位。“還有你,以後少把私人感情帶進工作環境。”李誌文各打五十大板,訓完陸野,又往他桌上放了一袋豆漿,說道:“昨晚那醉鬼已經酒醒了,正好你去問問他情況。”“才酒醒?”陸野說:“昨晚沒審他?”“他昨天上了車就睡死過去了,呼嚕打得震天響。”姚星撇了撇嘴,說道:“本來想帶他去醫院紮一針醒酒的,但是後來銀河城那邊出了大型連環車禍,我們都去忙了,就沒人管他。”怪不得,陸野想。昨天那醉鬼跟蹤在前,想傷人在後,於情於理都不是件小事兒,於是陸野收拾了東西,二話沒說,就轉頭去了隔壁。不過那醉鬼昨天晚上喝得人事不知時氣焰囂張,醒了酒就變成了個空芯秧子,發現自己進了局子後嚇得不輕,陸野隨隨便便一咋呼,對方就把來龍去脈都交代了。“那刀呢。”陸野還是比較在乎這個問題:“刀哪來的。”“我在超市買的。”那醉鬼低著頭,試圖狡辯道:“但是我沒想傷人,我就是……就是順手買了,想嚇唬嚇唬他。”“嚇唬嚇唬。”陸野點了點頭,說道:“嚇唬到人身上去是吧。”“不、不是。”對方臉色煞白,磕磕絆絆地說:“我也、我也沒想到能碰到他,就是湊巧……所以腦子一熱就跟上去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昨晚喝多了。”對方看起來也不完全是個法盲,他說著往前探了探身子,急切地說:“我錯了,我真知道錯了。要實在不行,我見見那老師行了吧,我給他道歉,以後不這樣不就得了。”“現在知道錯了,早幹什麽去了。”陸野公事公辦地說:“聯係是會幫你聯係的,對方願不願意見你就不知道了你等著處理吧。”陸野說著收起筆錄夾,從桌後站了起來。他一邊出門,一邊從兜裏掏出手機,正想給齊燕白發個消息說明情況,就發現齊燕白在二十分鍾前給他發了條微信,問他忙不忙。“不忙。”陸野回複道:“剛審完人出來。”他信息剛回過去,齊燕白的電話就無縫銜接地打了進來,活像是守在旁邊等一樣。陸野左右看了看,往樓梯間走了兩步,順手點下了接聽鍵。“辛苦了。”齊燕白的聲音從話筒裏傳過來,帶著呼呼的風聲和笑意:“快中午了,你午飯吃什麽?”“午飯?”現在離午休時間還有一個小時,陸野還沒來得及思考午飯的事兒,聞言想了想,隨口道:“沒什麽想吃的,一會兒還得出去辦個案子,吃個泡麵湊活一下得了。”“那別泡了。”齊燕白說:“我還有五分鍾到你們單位門口,你方便的話,可以下來接我一下。”陸野微微一愣,第一反應是他又遇到了什麽麻煩。“出什麽事兒了?”陸野問:“要報警?”“不是。”齊燕白被他的條件反射逗樂了,在電話那邊笑了笑,說道:“私事我馬上到了,先過個馬路,一會兒見麵說。”他說著掛斷了電話,隻留下陸野一頭霧水地站在原地。分局的警務大廳隻接待報警的人民群眾,私人來訪會被擋在崗亭外麵。陸野下樓的時候,齊燕白已經到了,他手裏拎著個深藍色的小方形包,正站在電動移門外麵等他。或許是因為今天上午沒課的原因,齊燕白整個人打扮得和往日那個一板一眼的老師完全不同。他穿了一身靛藍色的英倫風衣,裏麵搭了一件高領的純白針織衫,外翻的風衣領口上用金針訂了一條極細的裝飾鏈,饒是陸野已經見過他很多次,還是被這身打扮震得眼前一亮。“今天有約會?”陸野跟崗亭打了招呼,從小門走出來,跟齊燕白打了個招呼,笑著說:“怎麽穿這麽好看?”齊燕白長相是不錯,但平時隻穿白襯衫的時候難免顯得有些寡淡。他今天這一身顏色反差極大,略深的外套的顏色非但沒顯得他老氣,反而無端端襯出了齊燕白一身沉穩氣質,乍一看竟沒不像剛出社會的學生了。“哪有約會,就是想換個風格。”齊燕白笑了笑,伸手把手裏的東西遞給他:“對了,這給你。”“這什麽?”陸野問。“午飯。”齊燕白說:“受了傷,又打了疫苗,最好不要在外麵亂吃。我不知道你的口味,就隨便幫你弄了點,如果有什麽不喜歡的,下次告訴我。”陸野哎喲一聲,瞬間覺得有點窩心,他低頭看了一眼齊燕白手裏包裝嚴實的保溫袋,有些不好意思接。“這怎麽好意思。”陸野說:“其實我稍微注意點就行了。”“外賣油鹽太重,泡麵又沒營養,沒必要。”齊燕白上前一步,硬把保溫袋塞進了陸野手裏,笑著說:“反正我在家也得做飯,舉手之勞而已。”齊燕白今天除了裝扮外,似乎還破天荒地噴了香水,陸野拎著那隻沉甸甸的保溫袋,從他身上聞到了一點很淺很甜的槐花香。“不會照顧身體可不行。”齊燕白短暫地停頓了一瞬,輕聲說:“別讓我擔心。”第15章 “你不會讓我吃虧的,對吧。”手裏的保溫袋頗有分量,拎在手裏沉甸甸地往下墜,陸野下意識握緊了拎袋,心裏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說來好笑,陸野平時麵對再惡劣的犯罪嫌疑人都沒打過怵,結果今天卻被齊燕白的突然襲擊搞得猝不及防,手足無措起來。“這……”陸野有些啞然,低著頭半天說不出話,末了才突然笑了笑,開了個玩笑說:“我還頭一次有這種待遇呢。”陸野算是放養長大的,他跟家裏觀念不和,又出櫃太早,所以很早就離開家門自力更生,靠著勤工儉學和陸文玉互相扶持才上完了大學。陸文玉雖然跟他關係不錯,但他倆脾氣秉性極其相似,骨子裏都是要強上進的人,平時雖然互相關心,但到底都不夠細心,很多事情顧及不上。習慣處於保護地位的人總是容易被忽視,陸野過慣了自力更生的日子,冷不丁冒出個人來對他這樣用心,說不動容是假的。“而且怎麽不提前說一聲呢。”陸野溫聲道:“這幸好你上次在分局遇到我了,要不豈不是得撲個空嗎。”“是啊”齊燕白眨了眨眼,輕聲說:“幸好之前遇到了。”保溫袋裏還隱隱散發著溫度,微燙的水汽從拉鏈縫隙裏滿溢出來,在陸野手背上留下一點很明顯的熱度。陸野用手摩挲了一下拎帶,隻覺得心口像是被極細的針刺了一下,又麻又癢。“不管怎麽說,那就謝謝了。”陸野認真地道了謝,然後笑著打趣道:“不過齊老師溫柔賢惠,以後哪個姑娘要是跟了你,八成有福了。”“沒有姑娘。”齊燕白很快反駁道:“我沒有喜歡的女孩。”他反駁得太快太急,陸野微微一愣,從他的態度裏察覺到了一點微妙的急躁。但還沒等陸野細細品味這種急躁從何而來,齊燕白就已經恢複了正常,他看了一眼陸野身後的崗亭,輕巧地帶過了這個話題。“那個,我下午還有課。”齊燕白說:“沒什麽別的事,我就先走了午飯你記得趁熱吃,別放涼了。”這種戛然而止的態度像是在欲蓋彌彰,又像是存了某些未盡之意。但陸野是個很護短的人,他對被他納入“安全領域”的身邊人都相當寬容,見齊燕白似乎並不想談論這個話題,於是他也自然而然地沒有追問。“等下走。”陸野叫住他,跟他提起了另一件正事:“正好你來了,昨晚的事兒我跟你交代一下。”齊燕白聞言果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他,問道:“是昨晚那個行凶的人?”“對。”陸野說:“他叫趙全,今年四十二歲,無業遊民。”“無業遊民跟著我做什麽?”齊燕白納悶道:“想搶劫?”“不是。”陸野說:“他是去找他女兒的。”見齊燕白滿臉疑惑之色,陸野又提醒了他一句:“她女兒前段時間剛轉到你們機構上課,應該是你的學生。”齊燕白的本職工作向來做得很好,他記得自己幾個班裏所有學生的個人資料和家庭情況,於是隻被陸野這麽稍稍一提醒,他就從腦子裏翻出了一個人來。“是趙婷的家長?”齊燕白問。“對。”陸野說:“他和前妻離婚了,因為沒有工作,所以孩子也被判給前妻了。他心裏不服,總想把孩子搶回來,但每次都沒能得逞。他在你們附近蹲點了幾次,見過你和趙婷的媽媽說話,就以為你們是一夥的,所以盯上了你。”“原來如此。”齊燕白輕輕舒了口氣,說道:“那這個人現在應該怎麽處理?”“他是想見見你,想看看能不能請求諒解。”陸野實話實說道:“我知道這事兒你受委屈了,所以你想不想見,決定權都在你。”“我不想見他。”齊燕白實話實說道:“他的行為很惡劣,我覺得沒有諒解的必要。”齊燕白看著寬和,骨子裏卻有點記仇。他不在乎那醉鬼跟蹤他,也不在乎他是不是真買了刀想劫持自己,但他很在意陸野被他咬傷這件事。陸野不知道齊燕白的重點在哪,但他很喜歡對方這種底線分明的做法,聞言點了點頭,沒再勸他進去調節。“不過他昨晚跟蹤你的時候確實是深度醉酒狀態,最後也沒傷到你,所以就算處理也頂多是拘留十天,罰點款。”陸野說:“再重應該是不可能了。”“沒關係,都聽你的。”齊燕白說著微微抬起頭,衝他笑了笑,說道:“你不會讓我吃虧的,對吧。”他眉眼稍彎,笑得有些狡黠,眼裏滿滿當當地盛著溫柔的笑意,眼神幹淨又專注地盯著陸野,就好像陸野理所應當值得他無條件奉上自己所有的信任一樣。陸野被這種眼神看得心裏直發軟,心說齊燕白好像有種魔力,天生就知道怎麽讓人無法拒絕他。“行了,知道了,我會秉公執法的。”陸野的眉眼也柔和下來,他撲哧一樂,含著笑伸手輕輕拍了一把齊燕白的後肩膀,溫聲提醒道:“這個人嗜酒成性,還有案底,黃賭毒都沾過,這個情況你回去也跟學生和家長說一聲,以後時間長了都小心點。”“嗯,知道了。”齊燕白說。“好了,回去上班吧。”陸野笑著說:“晚上下班等我一會兒,我去給你送飯盒。”這個提議顯然戳中了齊燕白的心,他彎了彎眼睛,笑著說:“好。”陸野單手揣著兜,站在門口目送著齊燕白走到百米外的公交站,然後又等了一小會兒,眼見著他上了公交車,這才轉頭回了辦公室。他出門一趟,帶回來一個超大號保溫袋,辦公室裏留守的幾個同事都看見了,眼神止不住地往他身上瞟。恰好也臨近午飯時間,陸野把桌上的東西隨便收拾收拾,清空了一小塊地方,然後拉開拉鎖,把裏麵的東西挨個掏了出來。或許是怕飯涼了,齊燕白貼心地在每層飯盒中間都放了幹燥的加熱包,陸野把飯盒從裏麵掏出來的時候,覺得那層薄薄的塑料摸起來都有些燙手。齊燕白為人幹淨整潔,做出來的東西也精細,陸野把那三層飯盒挨個打開,才發現這頓午餐不止有葷有素,有菜有湯,甚至齊燕白還有閑心給菜色做了個擺盤,乍一看跟某視頻網站上那些“精致獨居生活便當”一脈相傳的不接地氣。陸野哭笑不得地看著白米飯上鋪著的海苔芝麻碎,忍不住左左右右地欣賞了一下美術老師的高超手藝,最後從桌上摸過手機,拍了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