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句話就好像是一個開關,讓原本都在努力忍耐的眾人突然就忍不住了,淚水頓時湧了出來。有一個人哭了就會帶起第二個、第三個人,於是不出片刻觀眾席隻剩下啜泣聲。台上的五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女生一起哭的場麵,有些應付不來,於是你看我我看你,手足無措。夏稚更是過意不去,他本意並不是想惹哭她們啊。最後還是程允安出來控製場麵。“好了好了,別哭了。”程允安大概是帶孩子帶太久了,哄粉絲的時候也滿是濃濃的慈父語氣,“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被孩子看笑話去了。快把鼻涕眼淚擦擦,妝都哭花了。”大概是情緒過去了,這一回總算有粉絲反駁程允安了。“隻有眼淚沒有鼻涕!你別汙蔑我們!”也不知是誰吼了一嗓子,嗓門還挺大。於是不僅逗笑了台上的五個人,把觀眾席裏還在哭鼻子的一群人也都逗得破涕為笑。傷感的氣氛被這麽一攪合也總算是散去了。閑聊了幾句後就先按照流程演唱了兩首歌曲,不出意外引起了全場大合唱。隻是唱著唱著觀眾席就又有人哭了,不過這一次卻是激動的淚水。在此之前,她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竟然還能等到五人重新聚首的這一天,再次為他們演唱那些熟悉的歌曲。於是又一次引起了一次一人帶一人的喜極而泣,中途由於哭聲太大一度蓋過了五人演唱的歌聲。夏稚真是哭笑不得,以前怎麽沒發現他們家這些姑娘這麽多愁善感呢?他們說句話哭,唱首歌也哭。也不知道今晚要哭幾次,總不會是要水淹劇場吧。不過很快夏稚就發現這群姑娘好像真準備水淹劇場……由於粉絲們感情過於豐富,數次淚灑觀眾席,五人不得不數次暫停表演先把姑娘們哄好。五人一時間也不知道是充當了一回男朋友還是老父親,不過心裏又感動不已。好在演唱會還是進行得十分順利,隻是隨著歌曲一首接著一首完成演唱,現場的氣氛開始慢慢低沉了下來,粉絲們的情緒也不再像一開始那麽高漲。因為這意味著分別的時刻越來越近了。所有人都清楚,這一次分別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了。分別滋味並不好受,卻又是一個必經的過程。“接下來,是這場演唱會的最後一首歌。”桑落的聲音也有些悵然,“是一首對我們對你們都意義非凡的一首歌。有人猜得到嗎?”全程都在給予最熱烈回應的觀眾席這一次卻鴉雀無聲,沒有一人回答。她們都很清楚那個答案,但是誰都不想主動說出來。桑落的眼角有些濕潤,嘴唇囁嚅良久最終也沒能說出那個名字。音樂聲適時響起。明明是一個曲風很明快的歌,但台上台下氣氛都有些低迷。這首歌名叫《你好,再見。》。是victoria的第一首單曲。還記得當初他們拿到這首歌的時候,五個人都很是嫌棄,覺得這歌名不吉利,哪有組合剛出道就跟觀眾說再見的。他們當時還罵傳星來著,說公司腦子有病。不過現在看來,傳星分明是深謀遠慮,大概是早早就預料到了victoria的結局,所以才會在最開始的就為他們寫好了告別詞。這一刻再沒有比這一首更應景的歌曲了。不過也因為過分應景,以至於他們剛唱出第一句,底下就又哭成了一片。哭聲的感染力很強,夏稚唱著唱著就覺得眼眶也酸脹得厲害,喉嚨也像是吞了一塊生鐵堵得生疼,發聲都有些艱難。艱難地唱完了整首歌,音樂聲也戛然而止,全場陷入了寂靜。夏稚表情一空,有種悵然若失的失落感。他下意識看向身邊的隊友們,大家的表情都難以言喻的沉重。這時桑落突然伸手拉住了他。夏稚立時會意,伸手拉住了蔣知夏,蔣知夏又拉住了蕭寒,蕭寒拉起程允安。五個人手拉手並排走到舞台中央,對著台下九十度鞠躬。躬身的瞬間,一滴淚從夏稚的眼角滑落。夏稚盯著落在地板上那滴淚,思緒有些恍惚。之後桑落似乎又和粉絲們說了什麽話,但在他聽來都隻是嗡嗡的嘟噥聲,含糊不清。等夏稚重新回過神時他已經在後台的休息室。房間裏隻有他們五個。他正坐在沙發上,右手還被蔣知夏握著。另外三位隊員分別坐在三個角落,低著頭沉默不語,情緒都有些低落。夏稚下意識看向蔣知夏,輕聲問:“結束了?”蔣知夏溫柔撫摸他的臉頰:“嗯,結束了。”“好累。”夏稚閉上眼睛輕輕吸了一口氣。蔣知夏伸手將他腦袋輕輕摁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夏稚趴在他的肩膀上,臉頰輕輕蹭了蹭,呢喃道:“真的都結束了。”蔣知夏低頭在他發心輕柔一吻,輕聲安慰:“是結束,也是開始。”第50章 演唱會結束後, 工作人員開始拆舞台布景。方遠坐在觀眾席最角落的一個位置,抱著手臂靜靜地看著舞台背景牆上被一點一點拆掉的“victoria”的花體藝術字,麵上情緒很淡, 看不出他在想什麽。導演徐天走了過來,在他身邊坐下:“真的不考慮第二季嗎?咱們這節目反響很不錯,也有不少商家說要讚助第二季。”方遠輕笑著搖頭, 淡淡道:“沒聽他們說嗎,都已經結束了。今天過後victoria就不複存在了。”“那就不以組合的名義,第二季就作為個人嘉賓單獨邀請。”徐天真誠道,“咱節目熱度這麽高不出第二季確實有些可惜。我相信你們公司肯定也不會白白浪費這麽好的機會。不然再考慮一下?”“不用考慮了,他們不會答應的。”方遠篤定道。“你試都沒試過就說得這麽肯定?”徐天抱著手臂嘀嘀咕咕。“知道我當初為什麽要堅持做這個團綜嗎?”方遠突然問他。“不是說傳星陷入危機要自救,然後恰好victoria莫名其妙就火了,你們才想蹭波熱度嗎?”徐天反問。他和方遠是酒友,偶爾喝上頭了就會吐槽各自的工作。方遠卻又笑著搖了搖頭,說:“要救傳星的方遠有的是,做節目周期長,而且究竟能不能救起來根本不確定,其實並不是最優法。”徐天愣了愣:“既然有更好的方法那為什麽還要做節目?”“是我堅持要做的。”方遠給出了一個讓徐天有些意外的答案。“為什麽?”徐天不解地問。“因為遺憾啊。”方遠扯了扯嘴角,“victoria當初連一個像樣的解散儀式就沒有,你以為遺憾的隻有粉絲嗎?”徐天默然地看著他。“victoria是我一手帶出來的,他們什麽樣我比誰都清楚。他們真的不比別人差,真的。隻是少了一個機遇。”方遠黯然垂下眼眸,聲音壓得很低,“當初公司決定解散victoria,我真的很不甘心卻又無能為力。其實他們現在的生活比那時候要很好多,那時候是真的苦,可我一直放不下。我就想要是他們能再一次站上舞台,讓更多的人看到他們究竟有多優秀,那該多好啊。 ”徐天聽懂了,歎了口氣,說:“所以你堅持做團綜,其實就是為了今天這一個半小時?”方遠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起身:“所以知道我為什麽不肯做第二季了嗎?”“沒意義了。”這是方遠離開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聲音很輕,有些悵然。徐天坐在位置上,抱著手臂回味著剛才的那番對話,良久長長地歎息了一聲。副導演走過來跟他打聽:“跟方製片談得如何了?他同意做第二季了嗎?”“不做了。”徐天站起身淡淡道,“沒有第二季了。”“為什麽?”副導演不敢置信看他,“你不是一直很讚同做第二季的嗎,怎麽勸說不成還被策反了?!”徐天扯了扯嘴角,學著方遠的語氣,雲淡風輕地說:“因為這節目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了。”“使命?什麽使命?”副導演一頭霧水。徐天卻隻是淡淡一笑,不再往下說。隨著告別演唱會落下帷幕,節目也正式收官。拍攝已經全部結束了,照理說,成員們已經不需要再回宿舍去住。白天的時候,節目組也已經把安裝在宿舍裏的攝像頭都給拆掉了。不過,演唱會結束之後,除了方遠,其餘五人都不約而同回到宿舍,在那裏度過了最後一夜。次日一大早,夏稚便乘坐最早一班高鐵趕回u大上課。為了配合拍攝,他已經跟學校請了一天假,不過手頭工作還有很多,也不允許他請假太久。夏稚回到y市的第二天,蔣知夏也回去c城繼續拍戲,桑落繼續過他的富貴生活,程允安繼續相妻教女,蕭寒也重新開始日夜顛倒熬夜打遊戲。所有人的生活漸漸又回歸了原來的軌道。但短暫回歸熒幕的那段經曆還是不可避免給夏稚造成了一定的困擾。他原本在u大就已經很出名了,據說學校裏七成的女學生都是他的迷妹,還有兩成的迷弟。自從前偶像男團成員的身份曝光後夏稚在u大就更火了,每次他給本科生上公開課,來旁聽的學生比上課的學生還要多。還有不少是隔壁大學偽裝成本校學生混進來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一睹夏副教授真容。後來由於旁聽的學生越來越多,導致很多選了這節課的學生都擠不進去聽,為了維持課堂秩序,學校新增了一個規定:以後但凡是夏稚副教授的公開課,旁聽名額需要提前預約取號,沒有號碼不準進。這個規定出來後,學生們還沒發表意見,夏稚本人先無語了半天。不過好在夏稚適應能力很強,性格又比較隨遇而安,過了一段時間他就習慣了上課時學生們看他的比看黑板的人數多。學生們盯著他的臉看得目不轉睛,他站在講台上泰然自若講課,上完課就迅速溜走,不給學生們堵門的機會。又過了一段時間,學生們的新鮮勁似乎是過去了,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少了許多。學生們看到他也不再是兩眼放光、如狼似虎的狀態,大部分都是以一種淡定平常的心態看待他。偶爾在校園裏遇見了也隻是擦肩時衝他揮揮手笑著打一聲招呼。夏稚平時工作還是挺忙的,不僅有教學任務,而且時不時就要處理學校發派下來的臨時工作,當然眼下最主要的還是帶研究生,與此同時他也有自己的研究課題。雖然以他的能力處理這些問題也不至於太艱難,但想做到麵麵俱到也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每天下班回家之後他往往還要工作到半夜。蔣知夏平時拍戲也忙,但和夏稚相比起來又要好很多。畢竟他雖然忙,但也隻需要忙一件事,而夏稚卻是要同時忙好幾件事。短暫的重逢之後,兩人又回到了異地戀的狀態,平時隻能靠手機維係情感。偏偏因為蔣知夏職業的特殊性,工作時間沒什麽摸手機的機會,所以兩人基本都是晚上聯係。隻要是蔣知夏收工早的日子,兩人晚上就會開視頻。其實開著視頻兩人也說不了幾句話,因為那個時間段夏稚基本都在加班處理工作,但誰都舍不得掛斷。因此他倆開視頻主打的就是一個陪伴,兩人簡單交流幾句就開著視頻做自己的事情了。夏稚為了方便視頻特地買了個手機支架,每次把手機往桌上一架,鏡頭對準自己的臉就開始聚精會神處理工作。蔣知夏就把手機放在茶幾上,把大屏畫麵切換成夏稚,夏稚工作的時候他就安靜看劇本,劇本看累了就看一眼屏幕放鬆眼睛。大多時候視頻都很安靜,沒人說話,隻有沙沙的翻頁聲以及清脆鍵盤聲。卻是戀人間最和諧幸福的雙重奏。因為每晚都會視頻,所以遠距離戀愛並沒有對兩人間的感情產生任何影響。唯一有影響的隻有夏稚的手機。畢竟每天打五個小時以上的視頻電話,對手機也是不小的負擔。十月末,為了兩人的愛情矜矜業業工作了兩個月的手機最終不堪重負壯烈陣亡了。夏稚網購的新手機在十一月初送到了他的手上。那天正好是周末,盛瑩瑩學校放假跑來找哥哥。盛瑩瑩一進門就看到哥哥在擺弄新手機,於是順口一問:“咦?你買新手機啦?你手機不是去年剛換的嗎?怎麽這麽快就換新的了?”夏稚言簡意賅道:“壞了。”盛瑩瑩不疑有他,拿過哥哥的新手機試了試手感:“不錯誒,這個顏色也很配你的氣質。”夏稚正好嫌安裝新軟件太費事,索性就把這個任務擺布給了妹妹,自己又坐回電腦前處理工作去了。這個活盛瑩瑩也不是第一次幹,打開軟件商店就開始熟門熟路搜索軟件。軟件都下載完畢後又幫他登錄賬號,一弄又是一個小時。夏稚剛好處理完工作,從書房出來接水。盛瑩瑩把手機遞給他:“快到飯點了,咱們中午出去吃吧,順便送我回家。”夏稚接過手機檢查了一下,發現需要的軟件都全了便揣進了兜裏,順口問:“今天不住我這裏?”“不住。”盛瑩瑩堅定搖頭,隻是表情顯得有些委屈。夏稚好笑地問:“你這是什麽表情?想住就住,又沒人不讓你住。”“不行!”盛瑩瑩堅決道,“我以後都不住你這裏了!”夏稚皺了皺眉:“為什麽?你的公主房不要了?”“不要了。”盛瑩瑩一咬牙一閉眼,內心滴血卻仍然決絕不已,“你拆了吧!改成嬰兒房!”“……”夏稚伸手摸妹妹額頭,“你沒發燒吧?怎麽胡言亂語的。”“我很認真的。”盛瑩瑩鼓了鼓腮幫子,“我都聽媽說了,你馬上就要跟嫂子結婚了,以後這就是你倆的婚房,我再住這裏就不合適了。我才不要當挑撥哥嫂感情的惡毒小姑子!”夏稚哭笑不得地敲了敲妹妹的額頭:“都什麽亂七八糟的。我什麽時候說要結婚了?”“你不準備結婚?”盛瑩瑩睜圓了眼,“嫂子知道這件事嗎?你倆是不婚主義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