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觀樓追著孫道寧要錢。


    孫道寧就一句話,“刑部沒錢!先從天牢賬麵上支取!等刑部有錢了再給你補上!”


    又是這個操作。


    陳觀樓氣壞了。


    指責道:“老孫,你是不是又想賴賬!”


    “胡說!本官乃是堂堂刑部尚書,豈能賴賬!”孫道寧義正辭嚴,看起來像是真的。


    “那你給我寫個條子。”


    “寫什麽條子。本官說了不會賴賬就一定不會。本官的話就是公文。別胡攪蠻纏,趕緊辦你的正事去。”孫道寧拿出上官的威嚴,勢必要壓下陳觀樓這個反骨仔。


    真是豈有此理。


    堂堂尚書吩咐人做事,竟然還要求先給錢。


    哪有這個規矩。


    沒人敢在尚書大人麵前如此放肆。所有人都是老老實實去辦事,辦完了差事再說錢的事。


    到了陳觀樓這裏,事情還沒辦成,就先談錢,一點規矩都不懂。


    荒唐!


    陳觀樓:……


    就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特不要臉的尚書大人。


    他就知道,類似的事情雖遲但到。這些個當官的,差遣人做事,那叫一個順溜。一旦涉及到錢,個個都是一副不會虧待你,肯定給你批錢的態度。


    畫餅!


    畫餅大師!


    關鍵,大部分人都信了!


    就算事後吃了虧上了當,隻怪自己倒黴,沒人會說上官的不是。


    賤啊!


    官場上的人都是賤皮子。


    “你不批條子,沒錢租牢房,也就沒法子將犯人專監。到時候乙字號大牢跟甲字號大牢再死幾個人,你可別怪我。我能力有限,沒錢辦不了事。”


    “荒唐!天牢賬本上躺著的錢不是錢嗎?”


    “那是公賬,都是有用的。沒你的條子,我可不敢隨意支取公賬上的錢,免得到時候說不清楚。”


    孫道寧指著陳觀樓的鼻子,很想大罵一通,咬咬牙,“給你批一千兩夠不夠?”


    “一千兩能幹啥,還不夠吃飯。你以為天牢跟其他牢房的關係很好啊。你問問隔壁詔獄,沒有十兩銀子一個人,根本不會接收天牢的犯人。”


    陳觀樓點出孫道寧不食人間煙火,脫離群眾太久了,不了解市場物價的事實。


    孫道寧揉著眉心,轉個監,一千兩都不夠。這些犯人盡花錢,養著都是浪費糧食。


    他果斷決定,“那就不轉監。”


    “死了就白死?”陳觀樓追問。


    “人要是死了,我拿你是問。你是獄丞,你有責任看管好手底下的犯人。”


    陳觀樓:……


    早知道他就不多嘴了!


    死了算逑!


    先安排人將南山侯的屍體移出大牢,轉移到停屍房。


    孫道寧找了個借口脫離大部隊,偷偷來到停屍房查看了一番。


    “真死了!”


    “死得不能再死!”陳觀樓陪同在一側。


    老張頭跟穆醫官都在。


    “怎麽死的?”


    穆醫官瞧了眼老張頭。


    老張頭鼓起勇氣,恭敬地說道:“啟稟大人,南山侯是窒息而亡。”


    “沒有外傷嗎?”


    “檢查過了,沒有外傷。”


    孫道寧歎息一聲,“陛下十分關心南山侯的情況,人死了,先秘不發喪。等候宮裏的指示。務必將屍體保存完整。對待南山侯府其餘人等,都客氣點,可不能再死人了。”


    陳觀樓比劃了一個數錢的手勢。


    孫道寧裝作視而不見,“陳獄丞,這裏就交給你了。本官現在要進宮麵聖,跟工部交涉的事,你跟右侍郎交流一番,拿個具體的章程出來。想辦法盡快將丙字號大牢修補完整。”


    “大人,錢……”


    “沒有!”孫道寧光棍得很,隻吩咐人做事,錢是一毛不拔。想從他口袋裏麵掏錢,那真是千難萬難。


    陳觀樓暗自罵了一句,“吝嗇鬼!”


    等人一走,穆醫官趕忙問道:“大人,接下來怎麽辦?屍體都堆在牢房裏,這可不是長久之計。當心引起疫病。”


    陳觀樓也愁,“我去安排一下,忙了一晚上,該換班的換班,該修整的修整。讓天牢盡快恢複秩序。之後,老張頭辛苦你一下,帶著雜役將屍體轉移到停屍房,一具具檢查仔細了。萬一上麵問起,好歹有個交代。”


    又叮囑穆醫官,做好防疫措施。


    “有什麽藥趕緊用上,公款報銷。”


    “什麽藥都比不上將屍體盡快移出大牢來得有效。”穆醫官強調道。


    陳觀樓連道知道了。


    這麽大一攤亂攤子,都要他來操心。他就是有三頭六臂,也得一件一件的忙活。


    天牢塌房,其他衙門都跑來看熱鬧。


    陳觀樓一怒之下,把人統統轟走。


    豈有此理!


    妄想看他的笑話,鬼扯。


    獄卒們辛苦了一晚,放假的放假,休整的休整。


    安排人從外麵請來一幫力工,將坍塌的丙字號大牢清理出來,木頭堆積成了小山。


    趁機安排雜役搬運屍體,清理牢房,做好防疫措施。


    又請六扇門的兄弟吃飯喝酒,問清楚牢房塌房的具體情況。


    “陳獄丞請看,這幾截斷裂的木頭,不出意外應該都是外力造成。還有這一麵牆,肯定遭受過外力的撞擊。還有這些瓦片碎片,正常情況下,瓦片掉落地麵,不會碎得這麽細。這一看就是人為。還有……”


    在六扇門的介紹下,陳觀樓才知道有這麽多線索可追查。


    “知道是誰幹的嗎?”


    “還在追查!陳獄丞放心,上麵交代了,要竭盡全力抓捕這次的劫獄者,必須嚴刑峻法,給江湖上的膽大狂妄之輩一個教訓。年年跑到天牢劫獄,這一回鬧得實在是太過分了,連牢房都給拆了。欺人太甚!真當六扇門無人嗎?”


    陳觀樓:……


    說得沒錯,必須給那幫膽大妄為的劫獄犯一個深刻的教訓。


    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就該知道後果。


    現在關鍵問題是:誰是劫獄犯,劫獄的目的是什麽,殺人的目的又是什麽?


    無差別殺人,不像是尋仇。要說顯擺,去衙門殺人啊,那才叫轟動,天下皆知。天牢殺人,又不能出名。


    為什麽?


    這三個字將六扇門難住了,也將陳觀樓難住了。


    他不明白這幫劫獄犯圖什麽?


    圖天牢髒,圖天牢臭?還是圖天牢好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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