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穩婆尷尬地垂頭, 話難說出口了。


    大家一見張穩婆這表情,心中大概有了猜測,八成是張素素和王判官倆人已經無媒苟合, 說不定張素素懷了王判官的孩子了。


    “張素素那可不是吃素的人物, 折騰起來有多厲害大家之前也都見識到了。王判官就算是一百個不願意, 碰到張素素那種性子的, 也是爛眼招蒼蠅,倒黴透了, 肯定逃不過!”王四娘評判道。


    韓綜嗬斥張穩婆最好如實交代所有情況, “你是衙門中人,該清楚案子裏不能有任何重要情況的隱瞞,若誤了緝拿真凶的好時機,你做姑母的,如何讓九泉之下的張素素瞑目?”


    張穩婆應承,便老實交代了她所知的一切情況。


    果然如大家猜測的那樣, 張素素確實懷有身孕了, 發現得早,尚且不足一月。張穩婆也不知道張素素是怎麽跟王判官打了商量, 總之在張穩婆知道倆人的關係之後沒幾日, 王判官就答應了會娶張素素進門,如今已經納征、請期完畢,婚期就訂在了下月初八, 隻差通知親朋好友,辦大婚之禮。


    王判官現如今在開封府一直在告病假, 崔桃覺得奇怪,詢問緣故。


    張穩婆:“我本來也覺得奇怪,不過後來素素跟我解釋, 因她懷有身孕,還要籌備婚事,王判官太在乎她,擔心她出事,所以才特意請假陪她。”


    王判官已經有四子三女了,女人懷他的孩子,對而言應該算不上新鮮。若說張素素是他真愛,過於在乎張素素,好像也不是?如果真在乎的話,哪裏會有前提條件地答應娶張素素?


    事實應該不是張素素對張穩婆說的那樣,有些話張素素給美化過了。


    韓琦問衙門中小吏查了王判官曆年來的請假情況,在其原配妻子三次懷孕生產期間,他都不曾以任何理由告假過。


    張穩婆也覺得崔桃的分析很有道理,這特意請病假陪張素素的確奇怪。


    萍兒忽然想到一點,“她曾問過我地藏閣蠱毒案的情況,就那天早上她給我們送脫骨雞爪的時候,她該不會是偷了屍房存放的蠱毒蟲卵對王判官……”


    “對對對,確實問過,我記得!”王四娘附和道。


    崔桃就問她們倆,當時她們看著王判官帶著張素素去首飾鋪的時候,表情如何。


    “麵帶微笑,看起來挺高興,張素素瞧著好像也很開心。”王四娘道。


    崔桃點頭,“倆人開心地手拉手,一起買的花釵冠也是鋪子裏的上等貨,不像是有敷衍,更不像是被控製和威脅。”


    “中蠱的情況可以排除。若真中蠱,他不應該跑去陪著張素素,而是第一時間來找崔娘子解蠱,開封府的人應該都知道崔娘子會解這種蠱。”韓綜分析道。


    眾人紛紛附和韓綜的話,恍然發現韓判官似乎已經開始學會判案了。


    “為了升遷的事,王判官應該沒少著急。張素素以此為談判條件了,要求王判官娶他,可見這條件最戳王判官的心思。


    如今他不惜請數日病假去陪張素素,竟不怕考績不好,自己升不了職了?”


    是什麽讓王判官改變態度,如此殷勤地對待張素素?最大的可能是他目前最急迫想實現的心願,張素素會幫他達成,這也是王判官可以不顧外人眼光願意娶張素素的緣故。


    “張素素助王判官升遷?這可能麽?”


    韓綜再三確定張素素不過是貧寒出身,跟著張穩婆學驗屍手藝的普通民女罷了,做事麻利,也挺聰明,但這些不足以改變她的出身,令她有能力去幫助一位朝廷命官升遷。


    “卻也未必,謀事在人。”韓琦這時才開口說了一句,


    想想張素素討好起人來時那副做派,再思及其心機之深沉,反倒是什麽可能性都有。


    崔桃讓張穩婆好好回憶一下,近段時間,張素素還去過什麽地方。


    “她近段時間還算老實,沒怎麽出過門,偶爾出去也是為了張羅嫁妝買東西,沒多久就回家了。”


    張穩婆說著說著,忽然想起來了。


    “對了!她前段日子倒是去大悲寺,就是在開封府鬧出事之後不久,她說她錯了,要去大悲寺懺悔一陣子。我覺得挺好,也就同意了,在那大概住了有七八天。”


    王釗在得知張素素在大悲寺的具體時間後,就立刻前往大悲寺調查情況。


    臨行前,韓琦提醒王釗特別注意當時住在寺內有身份的人物。


    王釗在天近黃昏時折返 ,回稟韓琦和崔桃等人,張素素在住大悲寺期間,吏部尚書之母吳老太太也在那裏禮佛。


    據寺內僧人稱,張素素在住進大悲寺的第三日便與吳老太太來往甚密,頗得吳老太太的喜愛。離開的時候,吳老太太還贈與她厚禮。


    像這種需要問高門大院的女眷證供的情況,便需要崔桃出馬了。崔桃去吏部尚書府拜訪的時候,特意跟吳老太太提了一下大馬氏是她姨母,目的就是為了讓吳老太太放鬆自在些,卸掉對府衙的防備,不會有所保留。


    吳老太太本來聽說開封府竟然夜裏來人查問她,有幾分不喜和抵觸。瞧見崔桃這丫頭長相可人,笑起來甜美,又是呂相夫人的外甥女,自然態度完全不一樣了。


    吳老太太實話地告訴崔桃,她確實在大悲寺內結交了一名張姓女子,卻不知她閨名是否叫素素,隻以張二娘稱呼她。


    “這丫頭心地善良,救了我的命呢。”


    那日,吳老太太她照常去寺中的池塘邊喂魚,不想腳下一滑跌進了池子裏,水可不淺,跟她隨行的四名丫鬟都不通水性,隻急著在岸上亂叫。那會子吳老太太真覺得自己要死了,是張素素及時出現救了她一命。


    “我瞧她衣著普通,必然出身苦,細問情況之後,也確實如此,允諾給她宅院良田,她竟都不要。又要給她那排一樁好親事,她說她已經訂了親了,雖說是續弦,但未來夫君對她很好 。還說什麽謝禮都不要 ,隻要我身子好好的就是她的福氣了。”


    “聽寺內僧人說,她人走的時候,被老夫人贈了厚禮?”崔桃問。


    “哎呦,那算什麽厚禮,是我聽說她出嫁,孤女出身,沒什麽長輩為她籌備嫁妝,怪可憐的,就隨手送了她兩樣東西。她還是堅持不要,好說歹說硬給了才收下。


    她跪地下給我磕頭道謝,哭著說從不知祖母疼她什麽樣 ,多謝讓她感受了一回。我心疼這孩子太懂事,又知道感恩,便讓她就把我當她祖母也行。”


    吳老太太講到這裏後,不禁再歎一聲。


    “唉,這個孩子真叫人禁不住心疼啊。”


    崔桃邊聽邊不禁佩服張素素這手段,三言兩語居然就把吳老太太認成自己祖母了,這可不是誰出手救了人都能攀上的關係。


    張素素的目的既然是要嫁給王判官,這吳老太太從池塘邊跌下定然不是巧合,不過時隔這麽久,現場早已被破壞,無法查證了。總之吳老太太隻要上了套,那就是張素素的網中魚,張素素對於殷勤討好、裝柔弱博同情、挾恩圖報等手段,那可是手到擒來。吳老太太是禮佛之人,心思本善,招架不了張素素這樣的‘天羅地網’也在情理之中。


    全國五品以下官員的政績考核,都歸吏部所管,而吏部說話最份量重的人就是吏部尚書。張素素對於吏部尚書的母親有救命之恩,回頭政績考核的時候,幫忙說個情,使一把力,那還真有可能讓王判官就上去了。


    如此大概明確了,王判官突然殷勤,願意娶張素素,是因為張素素搭上了吏部尚書這條線 。


    這事情其實挺可悲的,女人為了嫁人費盡心思去算計,男人倒是坐享其成了,不過是施舍個正妻之位。張素素大概也是意難平,才要王判官請假陪她吧。


    崔桃又問吳老太太可知道張素素未來的夫君是誰。吳老太太搖頭,表示張素素沒有具體講明,倒是跟他說了不少她夫君踏實肯幹卻總被上級搶功勞的事。


    這鬧得吳老太太還有幾分氣憤,為她未來夫君抱不平。不過張素素卻說吃虧是福,她未來夫君覺得隻要事情最後的結果能為百姓謀福,便就是一樁好事,不必在小事上斤斤計較。


    “瞧瞧人家,悟遠澄明,隻求為百姓謀福,真真是個好官,這樣的人當該在官場上受到重用。我大兒子怕是都不如他,別瞧他官品高!”


    吳老太太也是因為崔桃是大馬氏的外甥女兒,才會跟她聊這些,要她僅對一名開封府的衙役是不可能講這些的。


    那王判官自己政績不行,居然還怪到她上級上頭,王判官的直接上級是韓琦。韓琦什麽時候搶過他的功勞?倒是在剿匪的時候還特意帶上他,給他捎了一份兒功勞呢。


    崔桃在心裏默默收回之前對張素素“挺可悲”的評判,居然敢誣陷她家‘小害羞’,這張素素就活該可悲!


    不過既然張素素和王判官已經有了互惠互利的關係,王判官沒道理在升遷心願還沒有達成前,就把張素素給殺了。本身他身為開封府的判官,當街用那種割喉的手段殺張素素的可能性就不大 ,如今這些調查結果,更是把可能性拉低到接近於沒有。


    但是令大家非常疑惑的一點是:王判官如果沒殺張素素,他為何要逃?為何到現在還沒有現身?


    “不排除被劫持的可能。”


    韓琦早前已經吩咐王釗派人在南薰門以外的各要道設卡排查,全力搜尋王判官馬車的蹤跡,目前還沒消息 ,估計今天晚上是難找到人了。


    “可是什麽人會劫持他?而且在劫持之前 ,將張素素那樣殘忍地殺害了?”


    大家都不太明白,不過也是要順著仇家這條線查探看看,王判官以前是否曾經得罪過什麽人。


    大家最後散了的時候,夜色已經深了。


    崔桃送韓琦離開時,忽然被韓琦抱了一下,在她耳邊呢喃了一聲‘寶貝’。


    韓琦隨即就上了馬車,張昌便立刻揮鞭子驅車離開了。


    崔桃呆懵地站在原地,先眨了下眼皮,然後轉動眼珠兒,望著遠去的馬車,不禁失笑。


    平常跟韓琦相處的時候,真沒察覺到他還是個會些功夫的人,但在剛剛她卻是深切感受到了,非常速度。


    這斯文人靈活起來,大概沒猴子什麽事兒了。


    崔桃剛剛甚至都沒怎麽注意到,韓琦是怎麽飛速上了馬車。當然她也是被那聲‘寶貝’驚著了,怔了一下的工夫,不過眨眼間人就跑了,這能怪她反應慢麽?自然不能,怪韓琦太快,但願他不是在每一件事情上都這麽快。


    崔桃回房沐浴之後,就將之前從首飾鋪買來的兩塊古玉放在桌子上。首飾鋪的掌櫃可能沒認出來,這兩塊玉卻是漢代玉,能湊成一對,十分難得。這玉佩為‘心形’,是指類似真實心髒的那種形狀,上寬下窄的類橢圓樣式,因中間有個大圓孔,乍看著又有幾分像扁寬的玉環,花紋吉祥,左右兩側鏤空的長尾鳥像是捧著心一般,寓意極美。別說這東西是三貫錢購得,便是三百貫也值。


    玉佩表麵有些蒙塵,所以才顯著顏色發青,崔桃先將兩枚玉佩泡在水裏,然後選了青色線打絡子,等將玉佩擦洗幹淨之後,就將絡子綴在玉佩上,然後就將兩枚玉佩放在了鋪滿香草的錦盒之內封存。


    第二日崔桃吃過早飯,就收到了來自安平的回信。


    這信拿起來的時候很有厚度。等拆開之後,發現崔老太太、小馬氏和崔茂三人的信都放在一起,這信中還有一封信,是小馬氏讓崔桃轉交給大馬氏的。


    崔桃先看了崔老太太的信。崔老太太自然開心崔桃有了意中人,而且是整個崔家都非常滿意的女婿人選。不過崔老太太還是慎重地提醒崔桃,要考量好韓琦家裏那邊的情況,其家人是否會介意她的過去和現在。


    崔老太太知道崔桃心裏應該有主意,但還是不禁要囑咐她,姑娘家最好不要上趕著。韓家若無誠意,這婚事就不能操之過急。這一點上小馬氏和她有一致的想法,總之婆媳倆都表達一個意思:不能委屈了自家的女兒。


    崔茂信的內容則是表達了他的喜悅,他是一貫非常欣賞和讚許韓琦的,真沒想到自己將來能有這樣好的女婿,直誇崔桃有眼光,給了崔桃和韓琦美好的祝願。還說今後他們成婚之後,無論遇到什麽事,崔家都會站在他們身後。


    小馬氏信的側重點在於查人。她附上那封給大馬氏的信,就是為了讓大馬氏幫忙查問一下,到底是誰暗中請旨想要賜婚安排她女兒。


    若隻是一般人家他們倒也不必擔心什麽,回頭官家問起來也好回絕,如果不是,那就請大馬氏和呂相出馬攔一下。


    小馬氏其實從來沒求過長姐大馬氏什麽,但這一次在信中她非常誠懇地懇求大馬氏一定要幫她這個忙,她本意是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因為這種事被困擾,為此倉促訂婚。因為女兒受過太多苦了,小馬氏不想讓崔桃再受一點點委屈。


    大馬氏在看了崔桃轉交過來的信之後,沉默了良久,歎了一口氣。


    崔桃發現大馬氏有些異常忙,輕聲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也算是吧,是心裏不舒服,覺得對不起你。”大馬氏這才看向崔桃,拉住她的手,“我告訴你一件事,但是你可不要聽了之後責怪姨母,姨母真心不想事情鬧成這樣。”


    崔桃點頭,“姨母請講。”


    “那偷偷請旨想要求賜婚的人,卻不是別人,正是你姨父!”大馬氏說到這,不禁用手扶額,歉意地對崔桃道,“這事兒一開始我真不知道,後來才聽他提及時折子已經送上去了。”


    大馬氏不禁感慨,她是真沒想到自己丈夫竟能擅自做主幹出這種事兒,居然都不提前跟她商量。所以這些天,她都氣得不曾令他來她房裏。


    崔桃非常驚訝,她確實沒有想到事情會出在呂相身上。


    “這到底是為何?”


    “卻也不知他抽什麽風,說既然二郎心悅你,本就是親上做親的好事兒,而且兩家原本便是要結親的,這注定的好姻緣便不能散了。”


    當然呂相還說了些別的,指崔桃現在幹的事兒斷然難再找到好夫君,呂家這樣的高門願意讓她進門,對她來說是最好不過的歸宿。


    這些話大馬氏自然不好跟崔桃講,她知道崔桃的性子,知道了以後說不準都不會再登門相府了。


    大馬氏接著告訴崔桃,呂相還訓斥了呂公弼,說他男子漢大丈夫居然做了縮頭烏龜,不像是呂家的男人。


    “你說他氣不氣人?之前沒見他管這事兒,如今我們都放下了,他卻突然張羅起來,認準了要你做她二兒媳。”


    “可知因何事導致他如此?”崔桃覺得呂相這個人性子並不執拗,突然這麽堅持必有緣故。


    “我記得是有一次赴宴,回來之後我便聽他不停地誇讚你,還說呂家所有你這般的兒媳,必定子孫賢孝,可將呂氏興旺延續下去。”


    大馬氏當時都已經和呂相解釋了呂公弼放手的情況,當時呂相喝醉了,人就睡了過去,她還以為他酒喝多了的記憶錯亂,沒什麽緊要。


    誰知隔日他就遞上了請求賜婚的折子,當時瞞著家裏所有人。


    大馬氏好不容易勸呂公弼肯放手了,如今孩子他爹又出了問題,真真是叫她心焦,以至於他這兩天都沒睡好覺。


    “你母親還叫我們幫忙阻攔,殊不知這麻煩就是我們惹下來的,我這回可丟大人了!”


    大馬氏告訴崔桃,那折子呈上去了,斷然是討不回來。幸而這種請求賜婚的折子,處理得都比較慢,兩三個月才能排上是常有的事。


    大馬氏此時還不知道崔桃有意中人了,拉住崔桃的手跟她表示,她會盡量想辦法解決這件事。


    “要不然你——”大馬氏口氣忽然一轉,特意去觀察打量崔桃的神情。


    崔桃馬上道:“姨母也不必太過內疚,這事兒過幾日就會解決。姨父隻是一時的想法,等過段日子,姨母再常勸一勸,自然就會明白了。”


    大馬氏失落地垂下眼眸,隨後在抬眼的時候,就眼中含笑,應承確實如此。


    送走崔桃之後,她臉色就冷下來,召喚呂公弼到跟前來,讓他趕緊去勸一勸他父親,別再瞎鬧騰了。


    呂公弼蹙眉,“我去不過是找訓,他一時半刻聽不進去。”


    大馬氏氣得深吸一口氣,這家裏的男人就沒有一個不讓她操心的。


    呂公弼終還是應承去勸了,果然被呂相罵了一通。


    ……


    “呂相?”韓琦從崔桃那裏得知請旨之人居然是呂公弼的父親,也頗有幾分驚訝。


    “好奇怪啊。”崔桃蹙眉,跟韓琦道,“你覺不覺得最近的事情都很奇怪?張素素跟王判官的案子很奇怪,呂相這裏也是。”


    崔桃的猜測,呂相應該是在那天參加宴會的時候遇到了什麽人,跟他說了什麽話,令本來不怎麽操心插手兒子婚事的他,態度大變,非要讓她做兒媳不可。


    呂相在跟大馬氏提起她的時候,說過娶她會讓呂氏一族繼續興旺下去。崔桃更偏向認為應該是什麽術士方士。如果是這類人的話,一定有名,被人敬仰,德高望重。


    崔桃請韓綜幫忙調查了一下那日子呂相參加宴會的情況。


    韓綜隨即告訴崔桃,“那天是八大王的壽宴,當時確實請了一位德高望重的修道者,正是無憂道長。參宴的世家子弟中,有人親眼看見,無憂道長與呂相相談甚歡。”


    這個結果倒是挺出乎崔桃意料的。這有人請求賜婚的事兒,是趙宗清暗示給了韓琦。那如果唆使呂相請求賜婚的人是無憂道長,而無憂道長與趙宗清又是摯友……這豈不成了一唱一和?


    韓琦也暗中調查了一番,詢問了當時參宴的友人或同僚,他們中倒人偶然聽到了無憂道長和呂相的對話 ,卻說倆人卻不是在論道,而是論茶,相談甚歡。


    崔桃:“那也不排除在那些人走了之後,無憂道長說了什麽話,蠱惑了呂相。如果為真,無憂道長肯定居心不良。”


    一弄不清楚,唆使者到底是不是無憂道長。二如果是,弄不清楚他為什麽要這麽做,跟趙宗清是否有關係。三如果倆人真沆瀣一氣,那又是在玩什麽?也同樣讓人摸不著頭腦。


    “確實過於蹊蹺。”韓琦拉住崔桃的手,“不論如何,明日先告假回安平。”


    回安平,自然是要張羅準備向崔家提親了。


    “那王判官的案子呢?”崔桃歎道,“如今可正在緊要關頭。”


    “沒了你我,若開封府就不能辦案了,未免缺失太甚。那就該盡早讓他們意識道此問題,並及時改正。”韓琦摸了崔桃的臉頰,溫然笑道,“不會耽擱什麽,放心。”


    “我娘和我祖母都說,這訂親是好事兒,卻急不得,不能讓我受半點委屈。”


    “是不該讓你受委屈。”韓琦應承,微微蹙眉,琢磨著他早備好的那些是否有疏漏之處。


    “可我覺得隻要是對的人,不管做什麽,多倉促,那都是最美好的。”崔桃見韓琦眉頭緊鎖,伸手撫平了他的眉頭,“所以我一點都不會覺得委屈呀。”


    但崔桃把這話說出來,就是為了讓韓琦記住她的好。沒辦法,她又開始算計他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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