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那個名叫淚眼路卡的男人死亡時,布加拉提曾被命令調查事發背景。路卡是組織成員,卻自己拿鏟子打爛了自己的腦袋,死因可疑。當然,對外是定調為吸毒致死,不過為了小心起見,還是得查清楚。


    福葛認為,讓布加拉提去做這種無聊的工作根本不可能升為幹部,所以就對他提議「讓我代替你去調查吧」,不過個性認真的布加拉提最後還是自己出馬了。


    後來,福葛總覺得這件事似乎根本沒有了結,也不知道布加拉提到底有沒有去查。數日後,當時身為幹部的波爾波就在獄中自殺,於是布加拉提取代他成為幹部,大夥兒展開特莉休的護衛工作,而關於路卡的芝麻小事也沒人在討論了。


    (不過——現在回想起來……)


    理應去調查這件事的布加拉提在返回後,提起了一個從來沒提過的少年,還說「不久後他可能會加入我們」。老實說這令福葛等人感到很疑惑。


    「怎麽回事啊?是個怎樣的家夥?」


    納蘭迦衝動地問,結果關於這個話題,布加拉提隻說了句「沒什麽」就敷衍過去。


    「不過,我覺得可以相信他。對此不滿的家夥就去其他小隊吧。」


    布加拉提連這種話都說出口,害大家非常不滿。像阿帕基就很生氣。


    「喂喂喂,說這種話太難聽了吧。我們雖然很信賴你,但對那個根本沒看過的小鬼一無所知啊?」


    阿帕基逼問著,不過布加拉提並沒有改變立場。


    「你們既然相信我,就應該也能相信他。」


    他如此斷定。


    「這樣的話,在他成為夥伴前,先讓我們調查一下怎麽樣?」


    「沒那個必要。」


    「你不覺得這樣太武斷了嗎?」


    米斯達繃著臉,哼了一聲。


    雖然所有人都抗議,但布加拉提的態度卻非常頑固。


    「這事已經決定好了,不會更改。」


    他以這番話結束討論。這種狀況很詭異,完全不像布加拉提以往的行事作風。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一切都已注定了。)


    他邂逅了那個家夥,做出了改變人生的選擇。沒錯……就跟福葛遇到布加拉提的情況一樣。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就某種意義而言,布加拉提的轉捩點比組裏任何人都晚發生。其餘所有人都是跟布加拉提相遇後改變的,隻有布加拉提自己……是遇到那名少年後才體會到那種感覺。


    大家一直都很依賴布加拉提,也很信任他。認為隻要有他在就沒什麽好害怕的。


    結果,這種單純的心情,布加拉提自己之前卻沒經曆過。


    那是一種憧憬某人,想把未來、夢想都托付給對方的心情。


    *


    ……生死決戰後又過了一周。


    「咳、咳咳……」


    福葛的咳嗽聲在昏暗的餐廳內響著。


    一大早的營業時間前,店裏沒有其餘客人。領他就座的服務生也不知上哪去了,隻留下他一個人在這裏。


    朝陽自大窗子的窗簾縫隙中灑入,除此之外店內沒有任何照明。


    始終開啟的收音機播放著『古典音樂的旋律』這個節目,曲子則為多尼采蒂所作的『我是多麽地愛你』,那是一首輕快甜美的民謠。


    「咳咳……咳……」


    盡管來了餐廳,福葛至今還是無法進食。就算病毒在一瞬間都死光,但口腔內還是受了病毒嚴重的破壞,氣管的皮也脫落了。由於不能吞咽食物,這一周來他都是靠打點滴攝取營養。肚子上的縫線當然也還沒拆掉。


    雖說身體處於如此虛弱的狀態,他還是得聽「組織」的召喚。


    處罰也差不多該下來了吧。基本上任務是完成了,但會被如何評價,福葛便無法判斷了。他也不清楚今天是誰會來見他。搞不好根本沒人來,而是以另一種方式通知他。


    「咳咳、咳……」


    他試圖止住咳嗽,但怎麽也辦不到。血從口中流出,他拿出手帕想要擦掉。結果他那顫抖的手卻把手帕摔在地上。


    (啊,不好——)


    他屈身撿拾手帕岫


    就在這時——在收音機的廣播節目樂音中,混雜了一個「喀鏘」的碰撞聲,那想必是來自背後的桌子,而且是因盤子與叉子接觸所造成。


    福葛將視線移過去,不知何時,那裏多了一個客人,對方正用叉子戳著裝滿料理的盤子。


    客人是一位少年,生著金色的卷發,佩戴瓢蟲胸章。


    福葛認識這位少年。啊,不,其實也不算認識。他們曾經共同行動,相處的時間還不滿三天。


    即便如此,他對這位少年卻永難忘懷。那是因為少年擁有一種……光明與黑暗同時並存的神秘氣質。


    「……」


    相對撿拾手帕到一半卻僵住的福葛,少年露出了有點不滿的表情。


    「話說回來,真受不了啊——」


    少年主動開口說話。


    「——」


    「這裏的主廚料理技術是最好的,但為什麽老要推薦我雞鴨的料理啊?我明明說了我不喜歡雞肉——他卻強調『沒吃過這麽飽滿有風味的肉可是人生一大損失啊』……不過他的章魚沙拉倒是非常好吃。」


    少年邊說邊亂戳盤子上的菜。


    「這道爐烤雞肉馬鈴薯就是他大力推薦的,我根本沒答應,他就硬是端了上來,該怎麽處理才好……不吃那家夥大概會生氣吧。」


    「……」


    「味道是挺香的。你認為呢?啊,你該不會本來也很討厭雞肉吧?」


    被這麽一說,福葛猛然醒悟。


    幾秒鍾前他還因喉嚨出血,導致幾乎聞不出任何氣味,結果他現在卻能聞到橄欖油炒大蒜和洋蔥的濃鬱味道。


    他把手放到嘴邊——剛才還在痛的部位已經沒感覺了。鬆脫的牙齒也恢複了原貌。


    (這、這是——)


    此外,先前掉落的手帕也好端端在地上卷成一團。他撿起手帕打開看……裏麵有一條染了茶色花紋圖案的線。


    那條線原本應該要縫在他的肚子上。


    籠罩全身的痛苦幾乎完全不見,傷口也全部愈合了。


    「這——這種能力……」


    操縱生命。


    那是少年的〈黃金體驗〉能力。


    究竟是何時、如何辦到的,福葛完全不知道——兩人的實力過於懸殊。簡直是處於完全不同的次元……


    「……」


    福葛茫然地抬起視線,少年正把叉子送入嘴裏。他咀嚼了幾下,露出不太好看的表情。


    「味道還不差……不過我就是不喜歡,可能是受到小時候的心結影響吧。我記得小時候,媽媽就隻塞給我烤雞肉串當晚餐吃。你知道什麽是烤雞肉串吧?在日本的食物中,是拿來當配啤酒的下酒菜。那種串燒可是用尖尖的竹子插起來,不覺得小孩子很容易戳到嗎?那可真是痛苦的回憶。雖然人們總說要克服這種恐懼,但實際去做還是很困難——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嗎?」


    「……」


    「不過,討厭這種蓬鬆的口感或許單純隻是個人喜好吧。我總覺得這就好像咬了一口沾了機油的海綿一樣——」


    少年邊說邊大嚼著他討厭的料理。


    「喬……」


    福葛欲言又止。真不知該如何稱呼他。現在應該要叫他老板才對?


    「啊,關於那個——從現在起叫我『喬喬(giogio)』吧。」


    少年點點頭並這麽說道:


    「叫老板的話,總覺得我繼承了迪亞波羅的身分。從今以後,我需要一個嶄新的風貔。名字最好是簡單又能琅琅上口的,對吧?」


    然而叫那個綽號似乎又比叫名字更親密了些。福葛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對方。


    喬魯諾·喬巴納——


    果然那位少年還是深不可測。


    「那麽——福葛。你應該已經發現很多事了吧?」


    喬魯諾放下叉子,用濕巾邊擦嘴角邊問。


    「對我而言,我有回答你的義務。好,你盡管問。」


    「那、那個——」


    福葛依舊說不出話。收音機這時再度傳出歌聲。先前的曲子已不知不覺放完了,現在是另一首歌。那是一個女人唱的歌。


    「……啊?」


    福葛嚇了一跳。他記得這個聲音。初次見麵時,對方冷漠地說了句『我並不是想看你的裸體啦』。兩者的聲音是完全一樣的。


    這首曲子名為『熱戀中的士兵』,描違第一次世界大戰時遠赴戰場的年輕士兵思念在故鄉的戀人。曲調有點悲傷,但也有輕快如進行曲的力道。那位年輕女歌手詮釋著這首歌,令曲調充滿了活下來的充實感。


    歌曲放完後,節目主持人開始訪問這位演唱的來賓。


    『各位聽眾,讓我介紹這位女歌手。她就是倍受期待的新人——特莉休·烏納。』


    『大家早安。我是特莉休。』


    『特莉休小姐之前參加了好多場活動的演出,現在又要推出第一張cd了是嗎?』


    『這都多虧了大家幫我加油。』


    『特莉休小姐很久以前就跟母親一起活躍在舞台上了吧?』


    『是的。母親去世後,我稍微憂鬱了一陣子……但現在已經沒事了。』


    『前段日子你似乎失蹤了,把相關工作人員都嚇得臉色發青呢。』


    『真的很抱歉。我去旅行了,去薩丁尼亞島跟羅馬等地逛了一圈。』


    『遇到了什麽煩惱嗎?』


    『是的。不過幸好有朋友幫我童新站起來。』


    『友情真是值得感謝呢,對吧?』


    『真的是這樣。那是位無可取代的朋友。我花一輩子都無法報答這份恩情了。』


    『原來如此,請大家支持一下這位堅強的女性吧。接下來我們聽下一首曲子。』


    廣播裏切換到另一首歌,不過福葛對此充耳不聞。


    「……」


    麵對無法開口的他,喬魯諾拿起放在桌上的水壺,給自己的玻璃杯倒水,同時還一邊說道:


    「你——在威尼斯的確說過『我們連特莉休喜歡什麽音樂都不曉得了』——現在你曉得了吧?」


    喬魯諾將杯子斜靠在嘴邊,喝了一口,然後又將杯子放回桌上——


    「這可不是『組織』偷偷施壓喔?我已經決定從這種事業中抽手了。她完全是憑自己的實力出道的。」


    喬魯諾的話聽起來像是在裝蒜,福葛轉頭麵對他,但視線還是朝下,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


    「……那、那個——」


    「嗯?」


    「——為什麽是我?」


    「——」


    「這應該是很重大的任務。席菈e跟穆羅洛也就罷了,可是有必要特地派我去嗎?唔……」


    福葛再度感到難以啟齒,不過最後他還是說出口了。


    「……為何要派我這種無法信賴的背叛者?」


    「……」


    喬魯諾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


    「你的缺點就是『這個』。」


    被對方這麽一說,福葛隻能全身僵硬地點點頭。


    「你內心可不是那麽想。你根本不認為那是背叛。甚至該說你覺得布加拉提才背叛了你,對嗎?」


    「……」


    「你預料到我們都會覺得你『背叛』,所以才先發製人——但你的心裏卻一點也不認同。」


    「……」


    「那時候也是這樣——你隻會說『黑社會這麽做是理所當然的』。但你的心情並不認同,你隻是模仿世間的常識發言。然而——」


    喬魯諾直視著福葛,視線甚至令他疼痛起來。


    「事實上,你才是最討厭那種世間常識的人。否則,以前你也不會拿百科全書毆打老師。你堅信的事物,要是別人不相信,你心中的角落一定會勃然大怒——所以你才會為了一些無聊的小事突然失控。這就是你。」


    「……」


    福葛這才感覺到自己在發抖。全身的皮膚都像直接碰觸冰塊一樣不停打顫。喬魯諾不理會福葛的反應,繼續道:


    「曾經有一個叫,惡名昭彰的『b.i.g』的敵人。那是你脫離小隊後,我們才遇到的,所以你不知道——那家夥很特別。」


    喬魯諾雙臂交叉,露出有點苦惱的表情。


    「他的本體死了以後,真正的能力才會出現,可說是個強敵。那家夥是靠被殺死的怨念力量來行動的,因此替身根本不需要會思考的人類軀體了。由於是個亡靈,所以也等於是不死之身,任何攻擊都對那家夥無效——跟那家夥遭遇後,我稍微想了想。這種替身好像在哪裏看過。」


    「……」


    「沒錯——就是你的〈紫煙〉了。依照怨念行動這點跟你的能力相通。此外你的『病毒』就連你本人都能殺死——完全不理會你的意誌。當初你沒在能力覺醒時死掉,真的是運氣好。一般來說,應該早就害死自己了吧?」


    「……」


    「你剛才說,並不需要派你去這次的任務——事實上剛好相反。首先,你自己就是個大問題,其他事都還是其次。你才是要最優先解決的問題啊。」


    「……」


    「要除掉你並不難。但假設殺了你,你的〈紫煙〉也不會死的話——單憑那種能力就可荼毒全世界了,我們根本沒有對抗的手段。世界恐怕會因此滅亡。」


    喬魯諾對著表情茫然的福葛.以毫不誇張的平淡語調,說著這些驚悚的事。


    「能解決這個問題的隻有一個人。對——就是你自己。潘納科達·福葛。隻有你才能對抗這個威脅。能收拾你那種能力的,結果也隻有你自己。」


    「……」


    「你是否能克服對自己『病毒』的厭惡與恐懼——我把一切都賭在你的決定上了。我不會強迫你。這必須是你自主的決斷才行——我唯一煩惱的,就是你能否做到。不過,那個其實也沒必要去擔心。」


    「……咦?」


    福葛不自覺抬起頭,喬魯諾接著說。


    「我對你不夠了解,因此沒立場來評論你——但至少布加拉提相信你。而我則相信布加拉提。所以……沒必要去煩惱。」


    喬魯諾筆直地注視著福葛,福葛根本無法將目光挪開。


    「我、我——」


    「還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在意席菈e。曾跟她一起行動的你應該也明白……那女孩有懲罰自己的傾向。她會故意挑危險的事去做,很想為了正義而犧牲性命。不過,那並不是真正的覺悟。她必須要稍微具備,後退的勇氣』才行。我希望她能跟謹慎的你一起行動,藉此學會那點。至於是不是成功了,就得看她以後的發展了。」


    「『勇氣』……」


    福葛想起科加其也曾說過。那老者當時是這麽對自己說——


    「你什麽都不懂啊,福葛同學。你自以為知道的事,其實都很淺薄,那些都是膚淺的小聰明罷了——你不懂勇氣是什麽。你不明白人在忘我求生時的力量有多強。不知勇氣為何的你,就跟想要吸食聰明人類的血,反而被人類捏爛的跳蚤一樣——」


    福葛認為這番話沒錯。自己根本就什麽也不懂。喬魯諾望著他的表情,點了點頭。


    「那恐怕是所有人類共通的人生目的吧。搞清楚對自己來說勇氣究竟是什麽——這是人類必須花費一生去探求的,也是賦予所有人的宿命。那就好比是一扇門,除非自己去打開,否則絕對無法發現門後的道路——而你現在已經站在門前了。好不容易抵達那裏。之後——就要看你自己的選擇。」


    「我的……」


    「對了對了——有東西要還耠你。看看桌子吧。」


    喬魯諾指著桌上,不知何時那裏多了一隻信封。福葛將它拆開,裏麵有一張照片。


    他大吃一驚——那是在港口時,大家站在那goon號遊艇前拍的紀念照。小隊中的每個人都沐浴在陽光下。福葛還沒決定要露出什麽表情,布加拉提則顯得有些困惑,米斯達與納蘭迦大笑著,阿帕基還是一張撲克臉。照片將他們充滿希望的模樣保存下來——


    「……」


    凝視照片的福葛再一次渾身發抖。照片也因顫抖掉到了桌上。喬魯諾又開口道:


    「怎麽樣?潘納科達·福葛——能再次將你的力量和才能借給我嗎?我有個夢想,我需要夥伴幫我實現。」


    喬魯諾說著伸出了手。


    隻要抓住這隻手,似乎所有罪都能被寬恕,那是一隻象征著希望的手。


    「我……」


    福葛的身體持續顫抖著。


    這是第三次的抉擇了。第一次他選擇跟隨,第二次他逃走,而今天這次……


    (今天這次——)


    福葛陷入沉默。沉默持續了好一陣子。淚水最後終於在低著頭的他麵前滑落。


    他哭了。


    眼淚自雙眼不停傾瀉而出。


    他當時沒有跳上船。


    他不敢前進。


    那一步無論如何他都踏不出去——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唔……!」


    麵對哭泣的他,喬魯諾道:


    「你怎麽了?」


    他溫柔地問著,不過福葛並沒有抬起頭。


    「沒、沒事——隻是……隻是我在想為什麽現在在這裏的不是布加拉提,而是我……為什麽現在要對你發誓效忠的不是他,而是我……」


    是啊——如果真是那樣,一定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吧?


    布加拉提對喬魯諾發誓效忠,然後我們其他人站在後麵看著他們,這麽一來會有多令人開心?


    大夥一定會口沫橫飛地討論著。福葛似乎感覺到自己可以聽見那些聲響。


    「耶?沒搞錯吧?喬魯諾年紀比較小吧!啊,不過,布加拉提又比我大……可惡,真麻煩!隨便怎樣都行啦!」


    「總覺得有點不爽。算了,布加拉提說好就好。以後誰敢抱怨我就扁誰。」


    「我得先說好,不管怎麽樣,我都不可以被排在第四位。」


    大家像往日一樣談笑風生。這幅光景令福葛覺得栩栩如生。比起卑微的自己,那些同伴的存在要遠遠重要得多。


    然而,他們現在都不在此地,隻剩下自己而已,福葛怎麽樣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嗚嗚嗚嗚嗚嗚……!」


    眼淚像關不緊的水龍頭。為什麽?為什麽自己如今還要痛哭失聲?與其現在大哭,不如當初跟大家一起去。福葛如今的心情已經遠遠超出後悔這兩字。他喪失了太過巨大的事物,永遠找不回來——


    不知不覺之中,喬魯諾站到了他的麵前。


    對方的影子投射在福葛身上。福葛抬起頭,喬魯諾從正麵凝視他同時道:


    「半步。」


    他說。


    「假使你踏不出那一步,就由我來——向你靠近半步。」


    「……」


    「一切由你決定。如果你悲傷到舉不起沉重的雙腿,就讓我跟你一同背負吧。」


    「……」


    福葛到現在才理解,為何布加拉提會為了這位少年不惜奉獻生命,原因不是用腦袋思考出來,而是用心感受到的。


    「喬……」


    福葛顫抖著雙腿,幾乎就快要摔倒了,不過他依然探出身體,雙膝跪地,緊抓住喬魯諾伸出的手。


    喬魯諾對他靜靜地說:


    「我們從逝去的人們那裏,繼承到了必須讓自己不斷前進的信念。這是我們的責任。我們不能像神那樣破壞一切不喜歡的事物,而是要像星星那樣,即便隻能放出微弱的光明,也要憑藉它努力度過苦難。」


    「——」


    福葛不再發抖了。他緩緩將自己緊握住的那隻手貼近臉,然後吻了一下。


    「——隻要我還活著,我的一切存在都是為了實現你的夢。請允許我奉獻出身、心、靈,還有其他的全部。那是我的希望,也是我的未來。」


    福葛以凜然的表情宣誓。


    「我是屬於你的。我們是『喬喬』——」


    朝陽從窗簾縫隙中射入室內,屋外已經敲響了告知人們一天生活即將開始的鍾聲。


    "purple haze feedback"clos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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