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路上,陳東暮完全無視了伍執明裏暗裏的多次警告,不僅繼續和燕殊有說有笑的,還盡顯紳士風度,一直護著燕殊不被磕到碰到。他這份刻意的討好,引起了全隊人的關注,索峰還專門跑過來問他,“什麽情況?”陳東暮隻是笑笑,選了個王梓宵能聽見的地方對索峰說:“沒什麽,就是突然覺得,聽人勸吃飽飯,也是該找個對象了。”王梓宵的背脊僵了僵,張開嘴想說句什麽,然而陳東暮又去找燕殊了,他也就悻悻地又閉上了。快中午的時候,又碰到一個高地,大光他們先上去,王梓宵第四個,陳東暮把他托上去後,反常地沒有跟上去。“哥,你不上來嗎?”王梓宵伸手想拉他,見他不來奇怪地問。“梓宵你先走吧,我還得去刷好感呢~”陳東暮不帶留戀地轉身,懶得再分多一點精力給王梓宵似的,孔雀開屏般繞過伍執,走向燕殊,“這裏沒什麽借力點,燕殊你可能不好爬上去,這樣吧,我蹲下來,你踩在我肩膀上,我托一下你屁股,就能上去了,不介意吧?”說完陳東暮矮下身子,低著一側的肩膀,對燕殊眨了眨眼睛。燕殊看看麵前的石壁,這麽高,靠自己肯定沒戲,於是也就沒扭捏,“那好吧,麻煩你了,謝謝你大東。”一個上午,這稱呼已經直接變成大東了,叫陳東暮這麽親昵,叫自己就冰冷的兩個字。燕殊剛要去踩陳東暮的肩膀,就見陳東暮的屁股先被踹了一腳。踹他的人是伍執,低氣壓的伍執。“我來吧,你上去。”伍執明顯壓著嗓音,像座隱而不發的火山。他讓陳東暮先爬上石壁,自己則站在他剛才的位置,學著他的姿勢,低下了肩膀。開玩笑!托屁股!陳東暮這個王八蛋,竟敢打燕殊屁股的主意,伍執氣炸,暗暗決定,一會兒找到機會,要先把陳東暮打得屁股開花。燕殊沒看出這些道道,怕耽誤時間,隻好踩上伍執的肩膀,隻是被他托著的時候,身體異常僵硬,臉也一直紅紅的,並不像剛才對陳東暮那樣坦然與淡定。“謝謝…”上去之後,燕殊道謝。“沒關係,這裏相對平坦,找地方休息會兒,等吃過飯,我給你換藥。”伍執輕聲對燕殊說完,狠狠剜了一眼陳東暮,才去前麵找大光他們。陳東暮看伍執被他氣的不輕,暗爽了一會兒,然後開始用視線去搜尋他弟。聽自己說要去刷好感後,王梓宵就沒再往這邊湊,平時總愛圍著燕殊噓寒問暖,今天卻落寞的一個人走在最前麵,陳東暮摸了摸下巴,不確定這是不是奏效了,但看著王梓宵悶悶不樂若有所思的樣子,自己又開始不爭氣的先心疼起來,要不還是算了?那可是自己從小帶到大的親麅子。*陳東暮這一箭雙雕的計策,果真激起了水花。首先是王梓宵,午飯都沒吃,蔫頭耷腦地鑽進自己的帳篷,頗有些失魂落魄的味道。陳東暮本就在糾結,自己這計藥是不是下猛了,見他弟這樣,趕緊跟了過去,打一巴掌要給顆甜棗呢,他得趁機去瞅瞅這塊木頭,到底撞沒撞醋缸。其次是外麵的伍執,向來對做飯沒什麽興趣,能吃就行的副隊,居然親手自去采摘,還欽點大光,和他學起了煮湯。這鍋野菜湯,別說,倒挺有模有樣,味道聞起來就不錯。可湯煮好了,主廚卻隻坐在那裏,對著它幹瞪眼。“副隊,做了半天,你不吃啊?”大光不明就裏,以為伍執擱這兒欣賞自己的廚藝呢。“我再等等,你先去午休吧。”大光早就吃完了,得了命令,屁顛兒屁顛兒跑了。伍執拿出一隻幹淨的碗,仔細從鐵鍋裏,舀出了熱湯,還撈起來很多果片與青菜。他把這碗湯,放到了燕殊平時吃飯位置上,自己則坐在另一邊,端著飯等著。燕殊剛才在帳篷裏小憩了一會兒,這時醒了,算著alpha們也都吃完了,就從裏麵走了出來。看見外邊等著的,這一碗一湯一人,燕殊有些意外,他腳步頓了頓,才走到自己的位置。兩人之間隔著嫋嫋炊煙,伍執指了指那碗湯,對燕殊說;“已經晾的差不多了。”“哦。”燕殊坐下來,拿起碗嚐了一口,溫度正合適,味道也清淡爽口,混著果片的香甜,久違的有了些食欲。“還可以嗎?”對麵的聲音帶著些不易察覺的緊張。很明顯,這應該是伍執親手做的,雖不是什麽珍饈美饌,但算好喝,燕殊其實很喜歡。可說不上是什麽心裏,平時輕易就能對別人說出來的話,在伍執這裏,就變得艱澀,很難做到坦率。“…嗯。”燕殊選擇悶頭繼續喝。盡管得到的,是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反應,但伍執好像很滿意,他端起那碗涼了的飯,終於放心地吃了起來。兩人麵對麵安靜地進食,有一種平淡而溫馨的日常感,沒想到結婚那一年缺席的,如今在這顆荒星上補了回來。燕殊喝完一碗站起來,伍執以為他要回去休息,想說打個招呼,然而卻看燕殊沒往回走,而是走到鍋前又盛了第二碗,而後又默默地坐了回去。*下午出發之前,伍執拿來醫藥箱,說給燕殊換藥。王梓宵自己成了傷患,不方便做這些,伍執也不放心假他人之手,涉及燕殊,他都想事必躬親。“這裏還痛嗎?”伍執讓燕殊坐在一處稍高的石板上,蹲下身,把他的腿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輕柔地揉著腫脹的地方問。“不痛了…其實不用綁這個了。”每天把腳踝綁得像個粽子,燕殊多少覺得有些大題小做,也很別扭。略帶粗繭的指尖帶著溫熱的觸感,從受傷的腳踝上移到了酸脹的小腿,伍執手法嫻熟,按摩著燕殊因攀山而勞損的肌肉。“還是再上兩天藥,上午還差點絆到,徹底恢複了再拆,好不好?”第95章 內個,要泡溫泉…了燕殊撅起的嘴,在聽到伍執用輕哄的語氣,問自己好不好的時候,徹底卸了力放了平。既不是橫眉冷對,也不是滿眼愧疚,現在的伍執是放鬆的,有溫度的,他舉手投足都帶著尊重,並不逾矩,可每一個眼神又都飽含關切,還總能把這些關切,填充在相處的細枝末節裏。耳膜裏轟響的咚咚聲,來自心髒,燕殊不得不承認,如果自己真是一隻小鼴鼠,恐怕這會兒身上的毛,早被伍執擼平了,他好像真的很吃“鐵a柔情”這一套。不管時隔多久,這個叫伍執的alpha總能吸引自己,輕而易舉,無法抗拒,就像一朵危險的罌粟花,明知該要逃走,又忍不住想要接近,甚至上癮癡迷,真是好生矛盾。陳東暮從帳篷裏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麵:按摩師小a屈身跪在清冷小o身前,小o一直不看他,但明顯很受用,因為臉和脖子都紅成了一片。小a偶爾抬頭看向小o,兩人視線相撞,猝不及防,眼神拉絲。氣氛正粘稠之時,偏偏小o又別扭地把頭撇開,圍在兩人身邊的粉紅泡泡,啵啵破裂。人類真是有意思的動物,明明擁有最高等的表達係統,卻總會因為惶惶不安,而把自己隱藏起來,甚至還要用相反的行為,來掩飾本意。陳東暮沉吟著在遠處旁觀,頗有些自嘲的輕笑了下。看別人看得倒清,自己還不是也是一樣。燕殊是怕重蹈覆轍,而自己…則是怕開弓沒有回頭箭,捅破了窗戶紙,連兄弟都沒得做。誰也沒比誰好,都在倍受猜忌與試探的煎熬。或許,他們都該放下沉重的枷鎖試一試,隻憑最原始的衝動,簡單直接地賭一次。*當晚,他們決定在一片鬆林裏休憩,大光和索峰探查了一圈,又驚又喜地跑回來向伍執報告,說不遠有一處溫泉瀑布,水流從地下噴出,沿著斷崖傾瀉在窪地中,日積月累形成了幾個天然的小石潭。之前每日的洗漱,都靠山間冰冷的溪水,好不容易碰上溫泉,大家都起了泡上一泡的心思,燕殊愛幹淨,從斷崖回來早想好好洗洗了,眼睛裏也泛起了光。“安全嗎?”陳東暮問。“沒問題,除了幾塊兒大石板,連個變異蟻窩都沒有,不行咱們就結伴去,一個洗,一個在岸上站崗唄。”“走走走,我身上都癢死了。”小光最興奮,見伍執沒有反對的意思,拉著他哥就往那邊跑。“帶上武器。”伍執叮囑。“知道了。”小光背上槍,吵吵鬧鬧的兩兄弟就先去了,剩下幾個人,都躍躍欲試,準備回去收拾收拾東西就去看看。王梓宵今天就這會兒是開心的,歡快地蹦著步子回去,可走到一半停了下來。“對了,小殊哥一個人去,會不會有危險啊?”燕殊畢竟是omega,一起換個衣服還好,和alpha們一起洗澡就…不太方便了,所以他才說要最後去的。可他們剛出過意外,這裏又是荒山野嶺的,即便大光他們檢查過,王梓宵還是有些不太放心。聽他這麽說,其他幾個人也都停在了原地。“這樣吧,我等會兒和小殊哥一起,我是beta,對小殊哥沒有信息素幹擾。”“那要真遇到變異生物了怎麽辦?”“…”王梓宵的想法挺好,但有點過於高估自己的作戰能力了,索峰提出的假設讓他接不上話。“你們先去吧,我留…”伍執下字還沒說出來,陳東暮大大咧咧橫了進來,“都走都走,我給燕殊站崗哨。”“啊?”燕殊杵在一邊聽他們討論,聽到這裏有些驚訝,他和陳東暮雖然熟了起來,但遠沒到可以在他身後脫光了洗澡的程度。“不…不用了,不然…我就不去了。”“別啊,越往山上越冷,omega的體質更是畏寒,泡泡溫泉總是好的。”陳東暮坦坦蕩蕩把這活攬在身上,燕殊要是拒絕,倒顯得自己想歪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