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輪酒,被填上了更正確的名頭。“友誼不散!”燕殊端起酒,仰頭一飲而盡,伍執都沒來得及阻止,就見他又滿上了第二杯,“我也敬大家一杯,我這條命是你們救的,我永遠記得。”說完他主動伸臂與大家碰杯,直到碰完了一圈,才笑嘻嘻地坐下,重新理會了那一直投在自己身上灼熱的目光,“也要謝謝你,副隊長。”伍執擔憂的目光,在燕殊輕輕用酒杯碰了碰他的杯底時,化為了無可奈何。即便這並不是最後一晚,但大家也都意識到,這樣的時光以後怕是不會再有,往後餘生,相聚不易,此刻當格外珍惜。酒局一開啟,就很難收住,各種各樣的名頭都可以喝一輪,伍執意圖用凶狠的眼神,警告那些給燕殊灌酒的不安分子,可全被當成了色厲內荏,無人理會。更惱人的是,被灌了酒的小鼴鼠還毫無警覺,抬起迷蒙的醉眼,遞給自己他用過的酒杯,問:“要不要喝一杯?”伍執不想的,但還是加入了這場默認的放縱裏了。這是果酒,不會傷身體,就由他去吧,伍執這麽勸慰自己,但他萬萬沒想到,果酒的度數這麽低,燕殊還能喝得這麽醉…“燕殊、燕殊還好嗎?”快散場的時候,伍執輕輕推著趴在桌子上的燕殊,低聲喊他。王梓宵和陳東暮不知道什麽時候早走了,剩下三個醉鬼已經被陳東暮叫來的戰友拉走了,現在空蕩蕩的包廂裏,隻剩下他們倆個。都知道他們的關係,護送醉酒小少爺的任務當然就留給了他。燕殊喝醉倒是很老實,不像那幾個alpha嘮嘮叨叨、左吐右吐難伺候,伍執叫了兩句,他就聽話地抬起了頭。“要走了嗎?”omega用一種悶的、糯的語氣問,伍執感覺自己的回答都不自覺變輕。“對,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好啊,謝謝。”即便是醉成這樣,也不忘對自己這麽客氣。小心翼翼地半抱著,伍執把人扶到樓下坐好,等他把車取過來時,看到燕殊已經自己站直,像被大廳中的冷風,吹醒了幾分。伍執拾級而上,玻璃門打開,“走吧。”“我想自己走回去。”這裏到公寓,開車都要十分鍾,看來風不夠大,沒有真的清醒…“你要陪我嗎?”…“陪。”伍執覺得自己都快成了老母雞,就差伸開雙臂去護了,燕殊在前方不遠的地方,歪歪扭扭地把馬路牙子當獨木橋走,這讓他的一根弦一直繃著。果不其然,到了拐彎的地方,燕殊一腳踏空,伍執一個箭步上前,捉住了他為了保持平衡,舉在半空的手。“小心!”“啊…你怎麽在?”燕殊轉過頭來,麵色酡紅。沙漠中的春夜淡月籠紗,銀輝的映襯下,小鼴鼠的臉更加攝人心魄。伍執看得呆了,半天才吐出一句,“不放心你…”明知他現在什麽都忘了,什麽也聽不進去,但還是老實地解釋。燕殊醉眼迷離地看著alpha,輕輕一躍從路牙上跳下 ,笑得很朦朧,“那還是這樣,走吧。”伍執看著自己被燕殊拽在手裏衣服,呆愣了好幾秒,隨即寵溺的笑意化在唇邊。在驚蟄星上,他們也曾這樣走過了許多艱險的路。“好,牽緊。”燕殊的公寓樓是伍執找的,他當然知道是幾層幾號,帶著燕殊從電梯出來往右拐,快到門口的時候,他才想起來,自己並沒有門卡。樓道很安靜,厚厚是地毯淹沒了兩人的腳步聲,伍執想從小鼴鼠身上找到那張房卡,可一回身,發現小鼴鼠正低垂著腦袋,耳朵比剛才更為潮紅。從這個角度,他才看清,小鼴鼠白皙的後頸正貼著一枚淡粉的抑製貼。為什麽要貼這個?就在伍執怔愣的這一會兒功夫,頭頂的感應燈自動熄滅了,樓道裏隻剩下溫潤的月光,和一縷不知何時飄進來的青草香。這味道帶著潮意,軟軟粘粘,而後變甜變膩,就像被雨淋濕的花園。第117章 混亂的夜中意識到omega的癮症發作了的一瞬間,伍執的身心做出了相反的反應。他心裏警鈴大作,告訴自己要鎮定冷靜,可他身上外逃的信息素卻一點也不安分,像發了瘋,歡脫的要命。小鼴鼠的呼吸好像也重了起來,在靜謐的夜裏,如同細小的火苗聲,一呼一吸,烘烤著他的心神。不可以,不可以…伍執銀牙咬碎,花了十二分的力氣,才把理智從懸崖邊拉了回來,“…房卡呢?”隨著他的聲音,感應燈亮了起來,昏暗的橘色光灑下,伍執以為曖昧的氣氛會被衝淡,可不知為什麽,那些粘稠的信息素像有了實質的遊絲,反而更加拉扯不斷。小鼴鼠直直站在燈光下,他腳下有一小片陰影,濃密的睫毛輕輕忽閃,落在臉頰上也是一片陰影。伍執定定地看著,小鼴鼠那雙晦暗不明的金眸,此時像湍流湧動,帶著猶豫與掙紮。他在想什麽?是在為自己沒控製住信息素…生氣了?“我隻是想幫你開門,醫生應該幫你開過抑製劑了…現在…需要趕緊補上。”伍執解釋的時候,沒敢再看燕殊,他有些無地自容。在小鼴鼠麵前,自己好像總在失控,永遠當不成一個進退得體的紳士,現在他已經勉勵收掉了身上所有的信息素,可小鼴鼠還是鬆開了那隻拉著他衣角的手。燕殊沒吭聲,在原地站了幾秒,從外套的側兜裏掏出房卡,走上前去把門鎖打開了。就這麽幾步路,也走得有些踉蹌,伍執不放心跟上去,但站在門口,沒再往裏走。他單手把門撐開,等燕殊進去以後,又伸手替他打開了玄關的燈。小鼴鼠動作緩慢,自己脫了鞋和外套,隻是掛衣服的時候對了半天,也沒能準確地找到掛鉤,伍執看得著急,向前一步,把那件沾滿甜香的外套接過來,掛在了衣架上。身後的門自動合上了,沒了流動的空氣,信息素帶來的躁意更明顯了。“打完抑製劑,好好休息。”伍執收斂心神,對靠在玄關的燕殊說:“那我…走了。”沒有更多的理由可以留下,不得不告辭。可這時一直將頭看向窗外的人卻看了過來。“不願意…借我你的信息素了嗎?”燕殊的聲音很小,像惋傷更像哀歎。這話從何說起?“怎麽會,你需要隨時可以。”一時情急,伍執的話沒過腦子,什麽隨時可以,說的簡直像是急色的登徒子,“我的意思是…”可燕殊突然笑起來了,眼眸裏帶著幾分迷離,又似乎清醒,“我需要,你就會在是嗎?”“會。”伍執又鄭重地承諾了一遍。“那我們又多了一條契約。”伍執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說起這個,但麵對醉鬼,他選擇絕對順從,“好,加上。”這下,燕殊更滿意了,他走上前來,手伸到脖子後麵用力撕了一下,雨後的甜香瞬間更加濃鬱。伍執瞪圓了眼,看著那枚掉落在地的抑製貼,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小鼴鼠牽起衣角拉了一下。“燕殊…”alpha人高馬大,卻被這微不足道的力氣拉得一個踉蹌,直跌到omega的身前。伍執太驚詫了,他不知道燕殊這麽做的含義。小鼴鼠好漂亮,也好香啊…在和燕殊鼻尖碰到鼻尖的時候,伍執腦子裏隻剩下這個想法,他覺得即便自己有再多的自製力,在這人麵前,也終將土崩瓦解。灼熱的鼻息近在臉龐,伍執實在有些受不住了,喜歡的人離自己這樣的近,還一副依戀不舍的樣子,他真的快繃不住了,但想起之前自己易感期的劣跡,他攥拳掐住了自己的掌心,疼痛讓他保持清明。“我輕一點,就隻是標記…可以嗎?”伍執和燕殊打著商量。可燕殊維持著麵貼麵的姿勢,搖了搖頭,“不要。”他一手環上了alpha的肩膀,另一隻手輕輕抬起伸向了開關,啪的一聲,玄關的燈滅了,四周暗下來,短暫的安靜後,伍執聽見燕殊說:“不要隻是標記。”於是,一發不可收拾。公寓的客廳有一麵很大的落地窗,月色溫婉而繾綣,靜靜撒進室內,窗前有輕紗微動,映著一雙交疊的身影,很是悱惻纏綿。激動歸激動,但伍執吻上去的時候,還是帶著理智與克製的。他經驗也不算豐富,但總還是知道循序漸進,先是細密地吻過燕殊的唇,在唇珠上試探了一會兒,耐心地等到燕殊自願放行,才長驅直入。燕殊的吻技生澀,氣息亂得不行,眼睫也一顫再顫,一點看不出剛才的大膽。但他勝在乖巧,溫溫軟軟地靠在伍執懷裏,任取任求,伍執今晚沒怎麽喝酒,但在燕殊這裏,倒是把果酒的香甜好好品嚐了一遍。喜歡的人依偎在自己懷裏,滋味不可言說,吻到情動,兩人的信息素溢滿了整個空間,濃到化不開,伍執能明顯感到燕殊的狀態有了變化,喝醉的人還挺有精神,看他的眼神裏,難耐又在忍耐。伍執其實也有點不好意思,但這種事情做過一次,也算輕車熟路,他溫熱帶著薄繭的手指輕輕沿著邊緣遊走。“唔!”小鼴鼠的反應還挺厲害,緊緊抱著伍執的脖子,靠在牆上工起了腰。伍執溫柔地吻著他,釋放了更多帶著安撫意味的信息素,不多時,便感到懷裏的人細微在顫抖,而後急促地大口喘息。月色隔著紗簾細細點點撒進來,銀色的光照在小鼴鼠臉上,白的更白,紅的更紅,伍執看著他被染上紅暈的眼角,格外憐愛,沒忍住用手指去蹭了蹭,確定沒有眼淚,才放下心來。“難不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