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界之上。


    夏亞感受著自己的意識飄散在主物質位麵與維度虛空的夾縫之中,隨波逐流。


    “戰鬥,爽。”


    夏亞在心中複盤回味著剛才幾個小時之內所發生的一切。


    隻感覺心情一陣愉悅。


    這應該是夏亞自從穿越以來,裝的最大的一個逼。


    以一人之力,獨擋萬軍。


    之後,更是以自己的死亡為代價,將曉的意誌,播撒到了大陸的每一個角落。


    就如同當年羅傑船長用臨終前的一句“去找吧,我把所有財寶都放在了那裏”的豪言,開啟了大航海時代一般。


    今天,他夏亞也用臨終前的一番話語,讓艾斯嘉尼亞的全境都進入了新的“拂曉時代”。


    “反叛的烽火一旦被點燃,便將再也沒法止歇。”


    “以那位騎士王的本領,伏提庚的王位,恐怕也沒幾日可以坐了吧……”


    “而開啟了新時代的——黑騎士「該隱」的名號。”


    “也將伴隨著新時代的繁榮興盛,在萬民與眾生的傳頌中不斷壯大。”


    “最終,升華為聖人。”


    夏亞的嘴角咧開。


    活人是永遠也沒法戰勝死人的。


    該隱隻要還存活一日,那麽便永遠不會缺少外人的質疑,說他是偽善者種種。


    實際上,這些日子裏,哪怕是在騎士王叛軍的內部,這些質疑黑騎士該隱作為王的心腹,德不配位的聲音也並不缺乏。


    但是,待到自己的這一步走出。


    今日之後,所有的質疑聲,都將煙消雲散。


    以身為餌,邀天下人入局。


    然後,成為至純至善的——


    「該聖」


    “還有,王。”


    “既然尋常手段無法令我在您心中的位子更進一步,那麽這一步,又如何呢?”


    “登臨王座者皆心靈圓滿,至高無上……而伴隨著你久居高處,手握重權,一言可為天下法,屬於凡人的情感也將越來越淡漠,最終化為冰冷的理性,再難動搖。”


    “所以,我也唯有這樣做,方才能夠讓那份情感刻骨銘心。”


    夏亞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讚。


    有句話是怎麽說來著,最美的,永遠都是白月光。


    這並不是因為當初的那個人真的就有那麽完美,那麽無可取代……而是因為在回憶裏的那道白月光,永遠都可以定格在最美好的模樣。


    然後,在日日夜夜的思念,緬懷中被不斷美化。


    就好像曹丞相一直念念不忘的白月光陳宮一樣,而黑騎士該隱,也將會成為騎士王心中那永遠無法被外人超越的白月光。


    得到時不懂得珍惜,直到失去了方才追悔莫及。


    所謂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嘛。


    夏亞的意識微動。


    下一刻,他的腦海中,一道湛藍色的光幕悄無聲息地顯現而出。


    【曆史傳說度——守望者】


    【稀有度:金色】


    【歸屬者:夏亞.埃古特】


    【歸屬地:艾斯嘉尼亞】


    【這是於黑暗中閃耀的,至純至善者的光輝背影】


    【你曾在沒有星月光芒的長夜中,點亮了文明與秩序的星火。】


    【也亦在訣別之時到來的那一刻,背對眾生,放手了整個世界。】


    【你的真名無人知曉,你的功績與世長存。】


    【這是,授予守望文明者的勳章】


    ……


    看著那散發出淡金色輝光的稱號,夏亞也不由長舒了一口氣。


    可算是完成了。


    倘若就連做到這個地步,都無法把這份曆史傳說度刷到金色的話……那自己還真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人都死了,還拿啥來整出更狠的活?


    “接下來,就是將曉組織轉入暗處了。”


    “等待帝國建立,一切時機都徹底宣告成熟的刹那。”


    “讓孤獨死去的該隱,以嶄新的魔王姿態從地獄中歸來,再度降臨在騎士王,還有萬民的麵前。”


    “屠龍的少年終將成龍——”


    “然後,讓這個世界,感受痛苦!”


    “簡直完美!”


    夏亞感覺自己嘴角的弧度是愈發的繃不住了。


    愉悅。


    真的太愉悅了。


    “不過,那也是卑王被討伐……弗雷斯塔帝國建立之後的事情了。”


    “至少短時間內,該隱這個馬甲是暫時不能用了,得給世人留下足夠的時間去感懷。”


    夏亞在靈界中伸了個懶腰,隻感覺自己有些疲憊。


    雖然他不知為何,擁有了那不死的詛咒。


    但是,那份受傷時的痛楚,卻也是真實存在的。


    在那完全解放的聖槍,從天穹墜落大地的刹那。


    他是真的親身經曆了一遍,全身上下所有血肉和粒子都化為了灰燼的全過程。


    隻能說,非常酸爽。


    若非是夏亞一直以來都著重鍛煉自己的精神力,讓他的意誌異於常人的堅韌,那種全身化為灰燼的痛苦,恐怕能讓不少禦獸師直接昏死過去。


    而且,不論如何。


    釋放「天巡者.達摩克利斯之劍」,對他的消耗也極大。


    結衣的人工智能隻能起到輔助作用,大部分運算,還是要夏亞本人參與。


    而天基動能武器墜落軌跡那極為繁雜的計算量,也讓夏亞的精神力始終維持著超負荷的運轉,是徹頭徹尾的透支。


    讓夏亞此刻的精神都有些恍惚。


    塔塔開了這麽久,他確實也有些累了。


    是需要躺在小艾的白絲膝枕上睡上一覺才能治好的那種累。


    如此想著,夏亞主動將自己的精神從靈界之上落下。


    向著主物質位麵跌落而去。


    ……


    距離終結之穀百裏之外,一處荒涼偏僻的亂墳。


    如今的艾斯嘉尼亞還身處亂世之中,流竄的深淵魔物橫行。


    這種荒蕪的墳地也可謂數不勝數,很少有人踏足。


    砰——


    土層翻湧,封鎖住某具棺材的石板被翻動。


    緊接著,墳頭的泥土之中,忽然伸出了一隻蒼白而骨節分明的手。


    嘩。


    石板被推開,棺材蓋掀起。


    夏亞從棺材中坐起了身子,從空間口袋中取出了一套樸素的衣物,穿戴在了自己的身上。


    “看來,完全解放的聖槍也沒法將我殺死啊。”


    夏亞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


    根據他此前的實驗,自己的不死之身,也算是有著多種多樣的用法。


    不論是被焚燒為灰燼還是蒼白的粉末,亦或者是被分解成最基本的魔力因子,隻要還有一絲殘留,便都可以根據其重生為完整的血肉之軀。


    他當然能夠以終結之穀內,那巨大裂痕中自己已經結晶化的灰燼作為本體再生。


    不過,那樣太危險了。


    終結之穀那裏,聖槍解放的動靜鬧得太大。


    不單單是艾斯嘉尼亞境內的幾位傳奇,就連整個西大陸其他的傳奇,乃至於那些遊離於主物質位麵之外的半神們,或許都會有所察覺。


    到時候,自己赤裸裸地在那坑洞中複活,直接被趕來的傳奇們抓個現行,那可就完犢子了。


    死了的該隱才是該聖,活著的可就未必了。


    所以,夏亞早早地就做好了準備。


    將自己的一截手指,埋藏在了這方墳地的棺材之中。


    這樣,等到自己的本體湮滅,自己便可以根據這截手指完成複生。


    “先退出曆史殘響吧。”


    如此想著,夏亞正要召喚出閃閃,帶著自己脫離這方曆史殘響之中。


    下一刻,夏亞的眉頭卻忽然一皺。


    不遠處,忽然有古老的神秘湧現。


    這種感覺並不像是魔力的顯現,反倒更像是夏亞過去在與邪教團們打交道的日子裏,曾經接觸過的,那種獨屬於神明的神力。


    下一個刹那。


    血色的月光,宛若水墨般蕩漾而開。


    緊接著,一個血肉模糊,甚至可以看到血肉之下森森白骨的人頭,便這樣貫穿了那如墨的血色月光。


    然後,跌落在遠方的墳地之上。


    “該隱!”


    “該隱!”


    那血肉模糊的半個骷髏頭居然還能動彈,在墳地之上蠕動著,破損的聲帶中發出了怨毒的嘶鳴。


    我曹,你們血族居然這麽能苟?


    直到聽到了對方那怨毒的聲音,夏亞方才終於分辨出了那個血肉模糊,看不見人樣的骷髏頭究竟是誰。


    血族親王——弗蘭德。


    貨真價實的傳奇。


    但即便如此,對方居然能夠從完全解放的聖槍之下逃得一條性命,還是讓夏亞有些無法理解。


    還有,這個時代的遠距離傳送法陣應該還沒被開發出來吧?他為什麽會出現在終結穀百裏開外的這裏?


    夏亞的心頭升起了些許的疑惑,不過倒也沒有太過在意。


    就弗蘭德現在這吊樣,隨便來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都能將他這殘存的骷髏頭直接踩碎,對自己構不成半點威脅。


    至於那血族的身份……血族的不死性是有缺陷的,哪怕已經是傳奇位階的血族親王也不例外,隨便弄點聖水就能讓他升天了。


    而夏亞的該隱這個馬甲好歹也有個聖堂騎士的身份,聖水什麽的自然是不缺的。


    不過很快,夏亞的疑惑便從骷髏頭的自言自語中得到了回答。


    “該隱,哈哈……該隱。”


    “在傳奇之下的領域,我弗蘭德願稱你為最強。”


    那血肉模糊的骷髏頭費力地喘息著。


    “不過,沒想到吧……始祖朱月,居然回應了我的呼喚,以偉力庇護我逃過一劫。”


    “你和伏提庚的半身都死了,而笑到最後的,依然是我。”


    朱月……


    血族背後的那尊古神?


    夏亞微微一愣,倒是理解了過來。


    對於已經跨域了半神界限的真神而言,擁有改寫空間法則的偉力,倒確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不過……始祖明明早已經沉睡……除了搜捕黑姬的事情以外,再也沒有蘇醒過才對。”


    “為什麽,卻會在這次降臨下神力幫助我?”


    以那骷髏頭的狀態,顯然也沒法放出精神力探查四周,自然也無從發現夏亞的所在。


    或者說,他就算看到了夏亞,也沒法將此刻展露真容的夏亞,與那位帶著漩渦麵具的曉之該隱聯係在一起。


    在艾斯嘉尼亞境內所有人的心中,那位黑騎士該隱都已經戰死了。


    死的轟轟烈烈,重如泰山。


    弗蘭德的骷髏頭隻是自語著,血肉湧動,想要發動血族的自愈能力修補肉身。


    但是,下一刻。


    那骷髏頭的動作卻忽然停滯了。


    一隻纖細素白的手,忽然悄無聲息地從黑夜中伸出。


    然後,捏住了那血肉模糊的骷髏頭。


    “黑姬?”


    弗蘭德的聲音變得幹澀而僵硬。


    下一刻,他那血肉模糊,夾帶著森森白骨的臉龐上,忽然浮現出了難以想象的怨毒。


    “始祖……不,朱月,你是故意把我送到了這裏,要利用我讓黑姬……”


    哢嚓。


    那素白的手指微微用力。


    下一刻,弗蘭德的骷髏頭便在頃刻之間開裂,然後化為了模糊的碎末。


    血色的光芒湧動著,作為血族的不死性,讓弗蘭德就算頭骨破損,卻依然殘存著部分的生機。


    但是,緊接著。


    那流淌的血色,卻悄無聲息地化為了一輪血色的月華。


    然後。


    烙印在了,那根素白手指的主人之上。


    弗蘭德的頭骨碎片散落,黯淡到幾乎失去了所有光澤,血族親王自此徹底殞命。


    但殺死他的那根素白食指的主人,卻就這樣從陰影中顯現。


    那是一位身穿墨色古典長裙的少女,漆黑如墨的發絲披散而下,衣物層疊卻不繁複,鑲嵌著點點星輝,仿佛深夜的天空。


    朱月的月華印刻在她的眉心處……讓她的身形微微顫抖。


    下一刻。


    原本嬌小玲瓏的少女身形開始了緩緩的舒展。


    漆黑的,宛若夜色一般的光芒籠罩在了她的身上,原本嬌小的形體被一寸寸地拔高。


    那由夜色所編織而成的長裙也隨之變得夢幻而迷離,原本平坦的胸膛都隨之膨脹了起來,將原本寬鬆的衣著變得鼓鼓囊囊,窈窕而豐盈。


    數個呼吸的光景之後。


    她那被夜色所籠罩的雙眸之上,那朦朧的夜色緩緩散去。


    然後,閃爍起了猩紅色的光芒。


    少女,不,此刻已經變得成熟而嫵媚,可以用禦姐來稱呼的黑發女人緩緩轉過了身子。


    接著,用那雙宛若看向獵物般的猩紅眸子,直勾勾地鎖定了夏亞所在的方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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