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女人和尊嚴而起的爭吵是個人的私事。


    `                 --------藍畢梧,巴斯城規


    茱莉全身凍結。巴斯之王怎麽會在這裏?


    羞恥的感覺包圍她。“老天!”她大叫。“不可以讓他發現我在這裏。”


    “為什麽?”雷克用雙臂支撐身體的重量。他的額頭泛著汗光,他的眼睛閃動決心。“你不需要感到羞恥,你隻是把自己給予將成為你的丈夫的男人。我來應付藍畢梧。”


    她的心跳得像擂鼓,冰冷的真實逼退了溫暖的陶醉感。幾年來,她靈巧地避免了妥協。她知道規則,她知道所冒的險。她賭輸了,而這次的賭注是她的心和她的靈魂。


    “茱莉小姐!”藍畢梧大叫。“你在裏麵嗎?”


    “走開,藍畢梧,”雷克大叫。“她不需要你的幫助。”


    “我不相信你。”


    她慌亂地環顧四周,尋找逃出口。她必須離開這裏。“讓我起來。”


    “甜心,”雷克說﹒他的臉靠近她的。“你屬於這是,現在你是我的。”


    “你的?我要的是會珍惜我的男人,而不是為了娶我不擇手段的無賴。”她是笨蛋,愚蠢地掉入他的陷阱。


    “我了解你,安茱莉,”他誘惑地說,撫摸她的頭發。“要你的心聽從我。”


    “我倒不如聽從我的父親。”雷克損壞了她的名節,但是這並不表示她必須嫁給他——或者必須忍受羞辱。她曾經熬過災難,一定能夠通過這次考驗。“我不是你的,而且我不打算聽從你。讓我起來。”


    “理智一點,親愛的。覆水難收。”


    “理智?”她抓住他的胸毛。“我這輩子唯一信任的男人站在那扇門外,從我來到巴斯的那一天起,畢梧一直當我是他的女兒。他尊重我,雖然我不值得他尊重。我為自己感到羞愧,可是我不能加深他的失望。”她推開他。


    雷克下床,憤怒地走進浴室。


    “畢梧,”她大聲說。“請到樓下等我。我一會兒就下去。”


    “你受到傷害嗎?”他問,聲音帶著憤怒。


    傷害?她被自己的軟弱毀滅了。“沒有,”她說謊。“我很好,請不要擔心。”


    “你確定?我會撞開門……”


    “不需要。”


    “那麽,我在客廳等你。”他的腳步聲遠去。


    雷克穿著深綠色的睡袍,滿臉怒氣地站在鄰室的門口。“你今晚什麽地方也不去,茱莉。”


    他的語氣激怒她。“你並不擁有我,齊雷克。”她下床,疼痛的腿間帶著血漬。她的驕傲受傷,但是她仍然擁有尊嚴。莊重的離去似乎是她解救自己的唯一方法。


    她用顫抖的雙手穿上衣服。雷克幾乎扯壞了所有的鉤扣,禮服背麵甚至裂開,不過她的披風會遮掩衣服的窘況。


    雷克走向她。“我來。”


    她舉起手。“不要碰我。”


    他歎息,可是走近她。“現在拒絕我不嫌太遲了些嗎,茱莉?”


    她鼓起勇氣。“和你到這裏來是個錯誤,不過發生的事沒有改變任何事。”


    “錯誤?”他的驕傲和信心受到打擊。“半個小時前,你不認為愛我是個錯誤。你為什麽改變想法?”


    “因為畢梧逮到我和你在這裏。我不應該向你投降,那是錯的。”


    “愛我,雷克,”’他模仿她。“‘到這裏來,脫掉我的長襪,雷克!’”


    她發火。“去你的,齊雷克!”


    “‘我要你,雷克’,他抓住她的手腕。“你已經得到你要的,局長小姐。”


    她試著掙開他的手。“放開我。”


    “好讓你給我一巴掌?”他幹笑。“不可以。”


    她踢他的小腿。


    他咒罵,放開她,握住受傷的腿。


    茱莉滿意極了。“你誘惑我,齊雷克,我也許愚蠢得掉進你的懷裏——”


    “我的床,”他單腳跳著。“你掉進我的床。你喜歡和我做愛。那是你的證據,”他指向床,“你的血流在我的床單上。”


    她退開,被上披風。“你這可恥的惡棍。你可能對所有的女人說過這種話。”


    他被行向她。“茱莉,”他哄她。“今晚是我們之間的開始。”


    她疲倦的心想相信他的溫柔,可是她的腦子尖叫著這隻是他的另一個詭計。“不要企圖用你的謊言迷惑我,齊雷克。”


    “你愛我。”


    “那是你的想象。”


    “不是,你知道你自己的感覺。”


    齊雷克顯然認為所有的女人都愛他。他低估了安朱莉。“不錯。我討厭你。”


    他深呼吸一口。“太不幸了,因為你將要嫁給你討厭的情人。”


    “你還不明白嗎?我不需要嫁給你。”


    “不?”他疑問。“萬一你懷了齊家的下一個繼承人呢?”


    她按住自己的肚子。“我當然沒有。”他充滿信心的眼神令她不安。“你隻是想嚇我。”


    “懷孕令你害怕嗎?我以為你想要孩子。”


    “我是想要孩子,可是他們的父親必須是個慈愛、誠實的男人。”


    他盯著自己的腳。“你認為我不慈愛也不誠實?”


    老天,他為什麽不是她的夢中情人?“你知道答案。”


    “我能夠給你你想要的一切。”


    她為永遠不可能的事感到哀傷。“你不能給我個真相——我的父親要你來此地的原因。”


    他抬頭。“我很抱歉,茱莉,這個我不能給你。”


    她痛苦不已。“我能夠幫助你,雷克。”


    “就像你幫助桑提斯?”


    “不。桑提斯隻是賭輸了,他沒有秘密。”


    “你唯一能夠幫助我的方法是嫁給我。”


    “不。我的父親勒索杜比和另外五個追求者,後來我幫助他們設計父親交出證物。拜托,雷克,告訴我實情。”


    “我不像龐杜比或其它的人。”


    “那麽打開門讓我走。”


    “我不能讓你走,你知道的。”


    她搜索房間。“有別的出路嗎?”


    他微笑。“你可以嫁給我。”


    “把你的求婚留給其它的女人。”


    他揚起眉毛。“你確定你已經準備好走出那道門?”


    他又要玩什麽花樣?“我當然已經準備好走出那道門,走出你的生活。”


    “不再考慮?你沒有未完成的事?”


    忍耐,她告訴自己。你可能是第一個走離他身邊的女人。“給我鑰匙,雷克。畢梧在等我,我要他送我回家。”


    “我不該這麽做。”他刷刷頭發,露出一副哀傷的樣子。“我會後悔的。”


    茱莉不會上當。“鑰匙。”


    他走到書桌旁拿出鑰匙,然後走到門邊打開門鎖。“明天早上我會帶派迪和馬車去,吩咐道格和其它的人準備好。”


    他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貴族的作風一向奇特,她想道。不過到明天早上,她也會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她打開房門。


    “除非你想到有未完成的事……”


    “明天早上十點鍾,男孩們會在院子等你們。”


    他讓出通路讓她走出去。


    “茱莉……”


    她轉身。“什麽事?”


    他的眼睛閃爍。“你忘了你的鞋子。”


    茱莉坐上畢梧的馬車。上一次她坐在這部馬車上時,齊雷克坐在她的對麵,發誓要娶她為妻。在他到達巴斯的那一晚,她相信自己能夠逃避他。她甚至主動提議協助他逃出她的父親的陷阱。結果,他卻陷害她。


    畢梧爬上車,坐在她的對麵。他詛咒一聲,把帽子丟在座位上。


    她的心痙縮。“畢梧,我好羞愧。”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你一定對我很失望。”


    他傾身向前,握住她的手。他愉快的藍色眼睛裏充滿疼愛。“夠了,茱莉,親愛的。我不要聽這種話。我以你為榮。”


    “哦,畢梧。”她硬咽。“我不配得到你的關心。”


    “夠了。”他握緊她的手。“你在十六歲那年也說過這些話,記得嗎?”


    年少的黑暗歲月是她永遠抹不去的陰影。她沉溺在任性放縱的大海中,是畢梧救了她。但是年輕時的罪孽,比不上她和齊雷克所做的荒唐行為。


    “我們早就解決這個問題了,茱莉。”


    “是的,可是當我想到自己總是惹麻煩,我就生氣。”


    “惹麻煩的人不是你,是你的父親。”


    “你有其它的責任。”


    “哦,當然,”他開玩笑地說。“譬如餘夫人和她的猴子。你知道她的猴子闖進麵包店的事嗎?老天,那隻猴子把麵包店搞得一團糟——蛋糕和派餅到處飛。我不知道自己的責任還包括解決猴子惹的麻煩。”


    這個故事逗得她微笑。“我相信你處理得很妥善。”


    “不太妥善,不過你不必擔心。我會解決你和雷克爵爺的問題。”


    樂觀的畢梧。“你不了解,他沒有強迫我。”


    “他誘惑你,”他說,臉色陰沉下來。“我知道他,茱莉。任何人都知道齊雷克喜歡美麗的女人,我應該保護你。”


    “這不是你的錯。”


    “要是我年輕二十歲,我會向他挑戰,”他發誓。“我會讓他知道玩弄巴斯的小姐必須付出代價。”


    她知道年輕的藍畢梧也不會是雷克的對手。然而,這份感情安慰了她的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這件事必須怪我。”


    畢梧注視她。“你覺得如何?”


    空虛,卑微。“疲倦。”


    “你愛他嗎,茱莉?”


    半個小時之前,她會大聲回答是的,會簽下婚約,跟隨齊雷克到天涯海角。現在她知道愛與欲的分別。“我和全英國一半的女人一樣,對於齊雷克的殷懃受寵若驚。可是愛他?”


    她盯著自己的手。“不。”她說謊。


    畢梧放鬆地靠向背墊。“你想去泡泡溫泉嗎?”


    “現在?”


    “是的,現在。你可以在你見到外婆之前放鬆情緒。”


    想到要麵對文娜,茱莉僅存的一點力氣也消失了。“可是溫泉池關閉了。”


    巴斯之王說:“在這個城市,沒有一個地方對我關閉。”


    “可是我的浴衣在家裏。”


    “不要擔心,那裏有一櫃子的浴衣。”


    安安靜靜地泡在溫泉裏,這個主意聽起來好極了。“好,我們去溫泉池。”


    畢梧指示車夫,馬車平穩地穿梭於巴斯城的街道。看著空蕩蕩的街道,茱莉放鬆地籲口氣。


    “謝謝你來接我,畢梧,可是你怎麽知道?”她無法將自己的罪惡化為語言。


    他注視窗外。“我的馬夫喜歡葛家的女仆。你到達的時候,他剛好站在葛家的門口。”


    她擁抱自己粉碎的驕傲。她在雷克的懷抱裏看起來一定像個兩眼朦朧的傻瓜吧?想到自己如此輕易地上了他的床,她不禁顫抖。但是她無法否認他給予她的強烈快感。


    她害怕這個問題,卻非問不可。“有其它的人看見我們嗎?”


    “沒有。不過,就算消息走漏,也不會有人相信。他們記得關於你和杜比在旅館的謠言。”


    “可是杜比企圖強暴我。”


    “不幸的事件,”他說。“不過,它對今晚的事有幫助。”


    “但願如此。”她說。


    馬車停下,車夫打開門,拉下踏腳板。茱莉下車走向拱門。溫泉熟悉的臭味今晚似乎沒有那麽令人難以忍受。


    “你先走,茱莉。”畢梧說,然後輕聲對車夫說話。


    她走過拱門走進明亮的走廊。當她走進女更衣室時,一個麵帶笑容的女人迎接她。


    “你好,茱莉小姐。”女人向她行禮。“和藍先生一起來泡溫泉嗎?”


    “我認識你嗎?”


    女人放下清潔工具,在圍裙上擦擦手。“我叫佩姬,小姐。我是施昆彼的姨媽。”


    “是的,佩姬。昆彼提過你。你好嗎?”


    她微笑。“我有八個健壯的孩子,我們沒有什麽好抱怨的。”


    “我很高興。”


    她向前一步。“我幫你把披風掛起來。”


    茱莉解開披風遞給她。佩姬走到她的身後,驚呼。“瞧瞧你漂亮的衣服,小姐。”


    茱莉的心蹦到喉嚨。“我……我的衣服被雕像勾到了。”


    “這種事經常發生。不過不要擔心,我會把它縫好,等你泡夠了,這衣服會和新的一樣。”


    茱莉放心地籲口氣。“謝謝你,佩姬。”


    “不要謝我。你有一副好心腸,小姐,大家都這麽說。我很感激你收留昆彼。”


    “他是個好男孩,佩姬。”


    “他是個好孩子。佩姬說話算話,小姐。你晚上想泡溫泉,任何晚上的十點到午夜之間來這裏。佩姬保證不讓你受到打擾。”


    “謝謝你,佩姬。”


    “我的榮幸。”她抱起茱莉的披風。“你在這裏等,我去幫你拿浴衣。浴衣會太短,不過隻有藍先生會看到。每個人都知道他就像你的父親。”


    幾分鍾之後,茱莉穿著太短浴衣的踏進溫泉池。她的疼痛和肌肉的殭硬開始化解,她的心痛卻無法撫平。


    畢梧在水池的另外一端,隻露出頭部。少了假發和精致的服裝,巴斯之王似乎是個普通人。


    她走向他。“謝謝你帶我來這裏。”


    他的眼睛閃動笑意。“這是我們的秘密,像今晚發生的任何事。”


    “克利夫蘭公爵府邸的仆人呢?”


    他聳聳肩。“如果事情傳開,我會向全市宣告你是無辜的。”


    茱莉覺得幸運而精神為之一振。她漂到水池邊緣,停留在朋友的旁邊。


    “我明天得去倫敦。”


    “你要去很久嗎?”她問。


    “隻希望能夠阻止禁賭的法案通過,如果法案通過,巴斯城就會和克倫威爾統治時代一樣悲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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