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衍澤在徹底離開之前,還聽到謝成隕把禮物拿給了小周,讓她送給自己剛交往的對象。他咬緊了牙關,心髒就像是被巨大的鐵錘重重砸下後再在上麵反複碾磨。“走了嗎,小齊?”陳新宇看著齊衍澤出來後的背影叫了他一聲。“嗯,先回去了,不打擾你們工作了。”“哪什麽打擾啊,等有空了一起吃頓飯啊。”“好。”齊衍澤牽強地笑了一下,隨後才沉下眸往外走。等人離開後,謝成隕心裏那股煩躁才終於平息下來。齊衍澤沒在的這兩天,他本身就因為項目上的事和林子凡在接觸,林子凡是那種在工作中時不時就要暗戳戳穿插一兩句幫齊衍澤說話的“好兄弟”,尤其是對方的好話裏會不斷重點強調齊衍澤是真的喜歡自己這件事,以及他對自己的歉意。謝成隕本身也不會對林子凡發火,再怎麽說雖然兩個人是一丘之貉但是林子凡現在也是甲方最大的頭,所以那股積攢起來的煩躁和怨氣不自覺就發泄到齊衍澤身上了。齊衍澤就算現在真的喜歡自己了又怎樣?難道喜歡就必須接受他?喜歡他謝成隕的人多得是了,他齊衍澤這種人現在算老幾?他光是這麽想著,都在想要不要晚上去酒吧喝個酒,徹底放鬆一下。現在他事業如日中天,沒道理感情因為困於齊衍澤的糾纏而一直止步不前,已經這麽長的時間了,他也該接觸新的人了。雖然這場情傷持久也深痛,但是隻是放鬆放鬆接觸一下新的人和體驗,也不至於會有什麽問題。下班前,謝成隕先是接了個劉姐那邊的電話,雖然對方在孕期在家休假,但一直堅持著能工作就工作,謝成隕勸了也沒用。“謝律,你看他們誰有時間,這兩天能不能走下那個廠?”“什麽廠?”“化工廠的盡調,我這邊好幾份他們麵談聊的和實際他們官網以及行業報告的標準數據都有出入,我問過審計了,他們不負責這塊,所以這幾天要確定下來,方便大家繼續。”謝成隕看了眼電腦桌麵上的時間,正好大團隊裏的人都去不同地方駐場了,那個要走訪的化工廠在a市和臨市接壤的一個村莊裏,比較偏遠但聽說景色很美。謝成隕都在想要不幹脆自己去做了算了,本身問題不大的話盡調速度也快,再加上如果能短暫地躲避齊衍澤兩天的話也不失為一個很好的選項。他在繁華浮躁的都市裏呆得太久了,偶爾回安寧美麗的村落找找那份平靜也不錯。“行,我去吧,正好接下來這兩天基本都是會議。”“你去嗎?”劉姐有些意外,畢竟合夥人一般是會跟著駐場處理一些事,但是很少還會親自做最基礎的盡調。“嗯,出差嘛,順便去看看,速度也快。”謝成隕揉了揉頸椎,“而且年底了業務繁忙,讓大家趕場也累。”“好吧,那謝律到時候去那注意安全啊。”“好,你好好養胎吧,少對著電腦有輻射。”謝成隕掛掉電話後,在list上確認了一下出發去那個化工廠的時間才收拾東西去酒吧小酌。……他沒叫任何人,自己去了上次lucas帶他去的那家清吧,在吧台那裏點了同一杯酒。清吧裏放著小有格調的音樂,周圍是不大的說話聲,還有人在中間空著的舞池那塊輕輕扭動著身軀。謝成隕抿了兩口酒,沒過一會兒旁邊的座位就被人坐了,對方伸出了纖細的手端過了調酒師遞來的雞尾酒,聲音有些甜膩地說了一句謝謝。他側過頭看了一眼旁邊的人,是個中長發的漂亮男孩,舉止裏帶著點脂粉氣的媚態,一張小臉倒是被化得精致得沒什麽話說,一看到自己眼神對上了就立馬眨了眨眼。“哈咯,一個人嗎?”不得不說,謝成隕覺得他和最早見andy時有幾分相似,但是andy氣質幹淨許多也沒這麽媚。這要是換做以前的自己,多半會感興趣,畢竟他一直都比較偏向於纖細或者有藝術氣質的男生。“是。”謝成隕在想著要不要再接觸一下看看。“mario,怎麽稱呼?”“vincent。”“你第一次來嗎?感覺以前沒見過。”“看來你是常客?”謝成隕低聲笑了出來。mario就像是怕被誤會似的,趕忙端著一副作態:“不算經常,偶爾壓力大會過來小酌,你也是想因為這個原因嗎?”“也算吧。”謝成隕覺得現在自己真是變了,以前他對這類型的男孩肯定溫溫柔柔的,但是現在整個人被動了許多,就像等著人來拋話題,少了曾經進攻的激情,就像疲於應付這些過場。“那看來還不算?”mario手臂向前伸展了一點,兩個人自然而然地距離考得更近了一些。“就是普通散散心而已。”“順便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謝成隕還不太習慣聲色場合的直接,但又覺得自己不能一輩子走不出來,尤其是想著林子凡和齊衍澤跟念緊箍咒一樣的喜歡,就像是把他的腳步給困在了原地,讓人心煩,他垂下了眸過了半晌才開口。“是。”“你找什麽樣的?我這樣的行嗎?”mario大著膽子湊在了謝成隕耳邊,“你喜歡怎麽玩?daddy?”謝成隕被他這句daddy叫得心髒猛然一跳,一晃神就像是齊衍澤在自己耳邊說話,他捏緊了玻璃杯:“你能怎麽玩?”“說實話我喜歡粗暴點的,但是我感覺你很紳士……”mario舔了舔嘴唇,“不過我舌頭技巧不錯,括約肌鍛煉得也很好,應該不會讓你紳士到哪去。”謝成隕喉結滾動了一圈,時常還是不習慣於同性戀的直白。“試試嗎?我看你一直有心事放不開的樣子。”mario在他耳邊吹了口氣,“不過你知道嗎vincent,忘掉一件事和一個人最快的方式就是和別人上床。”第76章 我愛你老實說謝成隕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或許是因為困於齊衍澤所畫圈的方圓太久,也或許是心裏那股氣念想證明自己和以前一樣,最後跟著mario出去的時候大腦都被酒精浸染完了,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麽。他以為這麽長的時間了,自己足夠理智也足夠冷漠,可以若無其事地繼續其他想發生的關係。隻是昨晚和mario進了酒店後才發現好像並不是這樣,和不喜歡的人發生關係對他來說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愛撫和細碎的吻並不能讓自己逃離情緒去放縱,反而隻會在道德的枷鎖裏越陷越深。他隻記得自己沒有做到最後,因為興致缺缺所以對方用完嘴巴後兩個人幾乎就沒了下文,隨便mario怎麽挑逗謝成隕似乎都有些疲於繼續。他不是對這樣的男生沒感覺,他隻是似乎真的無法做到和從心底就不心動的人做ai這件事。mario似乎也很尷尬,穿著白色浴袍一張臉上有些窘迫,似乎沒想到約了個沒興致的,饒是自己怎麽表現對方都沒有特別明顯的反應。謝成隕自覺也對不起對方,mario雖然是有點生氣,但是因為謝成隕長得是他的菜所以還能忍一忍,所以也隻是點了根煙趴在床上給自己降溫。“你這是心事太重還是什麽?我帶了runsh要聞嗎?”“…….不用了。”謝成隕喝了酒皮膚還有些紅,他撐起身腦袋有些暈地準備往外走,“你睡這間吧,我再去開一間房。”“別啊。”mario拉住了他,“我都沒享受到還要獨守空房。”“抱歉,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謝成隕扶住了臉,他喝得暈乎乎的,但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進入狀態,都懷疑是不是自己心裏負擔和道德感太重了才會這樣。“心裏有人唄,沒走出來。”mario吐了一口煙圈,“今天運氣不好。”謝成隕垂下了眸,他實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麽,mario估計是抽完煙也沒什麽興致了,直接拉開被子就躺進去了。“睡覺吧,陪我睡一晚就行了,不想一個人回家看冷冰冰的客廳咯。”mario拉了拉被子,很快就閉上了眼睛。第二天謝成隕都不知道自己是幾點起來的,應該比他平時醒得晚了一些。他撐起身的時候看到mario鬆鬆垮垮地掛著浴袍,手上還端著吃的,看他醒了還朝他晃了晃手中的麵包。“吃嗎,我拿了點回來,房間包早餐,不能浪費。”謝成隕腦袋還有些宿醉的痛,他揉了揉太陽穴,顯然還不習慣於和陌生人過夜這件事。“你吃……”話音未落,門卻突然被敲響了,帶著暴力地急躁,mario瞪大眼睛嚇了一大跳,手上的麵包都差點掉了:“不會掃黃打非來了吧?還查五星級酒店啊?我倆也沒做交易啊?”謝成隕顯然也有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mario摟了摟浴袍走到門口開了門,他剛打開就看到麵前正在起伏的胸膛,順著向上抬起頭才看清臉。對方五官十分俊美,不過此刻卻有種山雨欲來的陰沉,讓他幾乎是對視的一瞬間就有些膽寒。男生的目光裏帶著憤怒和傷心,但是裏麵卻難掩輕蔑和惡心,就像是x光線一樣要掃過自己身上的每一寸,仿佛帶著探究地想知道什麽。“請問你是?”謝成隕按著太陽穴,視線跟著有些疑惑地看向了門口,在看清來人的一霎他身體一僵,渾身的血液都像凝固了一樣。對方越過了麵前的人直直地盯著自己,mario看這個人也不回答自己,剛想再問一遍卻被人抓著肩膀猛然推開,那股力大到感覺自己肩胛骨感覺都要碎裂開來一樣。齊衍澤通紅著眼,目眥欲裂地看向了謝成隕身上並不明顯的吻痕,指甲幾乎快陷進肉裏:“…….你和他做了?”他查過很多謝成隕身邊人的身份,知道lucas是他之前的朋友,知道原野和謝成隕並無進展,也找人打聽過邊陽知道了對方有男友,並且是在白天才來酒店找謝成隕的這件事。可是他沒想到今早醒來看到林子凡淩晨給自己發來謝成隕和人勾肩搭背去開房的照片,又是他們共友常駐有投資的那家清吧,這一次身邊不是原野和lucas,而是另一個長相秀氣中長發的男人,是曾經謝成隕最喜歡的類型。他早上醒來看到照片後幾乎快把手機捏碎,心髒就像是快跳到了嗓子眼上。他清楚謝成隕的為人,知道他不喜歡亂約亂來的關係,可是他沒想到當有一天親眼看見謝成隕和別人開房,那種崩潰和恐慌幾乎快把自己溺斃,就像是象征著謝成隕徹徹底底,從身到心的都將自己拋棄掉。謝成隕似乎沒想到齊衍澤會找到這裏來,mario就在後麵緊張地把他們兩個看著。謝成隕咬緊了牙關:“你是哪位?”齊衍澤突然一下上前抓住他的肩膀,整個人跟情緒崩潰了一樣地低聲吼了出來:“為什麽謝律?你告訴我我究竟還要做什麽你才會原諒我…….求你了…..”“喂…..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mario試圖上前和齊衍澤說話,結果對方卻突然回過頭目光森冷地看著自己:“他給了你多少錢?”“什麽?”“我說他給了你多少錢?”“什麽錢?”mario整個人都還是懵的。“不要錢的?那就麻煩你出去。”齊衍澤能控製的僅僅是不傷害謝成隕一個人這件事,本能他隻能努力壓抑,他盡力克製住腦子裏那些凶猛呼嘯的衝動,整個人有些扭曲地開口,“不然我會把後麵櫃子上那瓶酒摔碎了,讓你用後麵把它的瓶塞給打開。”mario看了一眼玄關口櫃子上放著的昂貴紅酒,反應過來對方什麽意思後,他臉色一白:”你什麽意思?”“齊衍澤!”齊衍澤充耳不聞,他壓低了聲音重複了一遍:“你想要我重複,還是想要我現在就做給你看?”謝成隕看見齊衍澤逐漸變得晦暗的目光有些難以壓製的瘋狂,似乎今天要是自己不攔,齊衍澤真的能讓mario後麵塞著碎裂的酒瓶,他相信對方有這個能力把人折磨得痛不欲生。他看著齊衍澤朝櫃台走去的背影,立馬跳下床衝了上去一把把人抓住。“不好意思mario,但是…….”他有些歉意地看了一眼mario。對方似乎才徹底弄清楚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情感糾紛,幾乎是羞辱地紅著臉撿起了衣服衝了出去,走之前還沒忘朝他們豎中指,最後聽到的隻有巨響地關門聲。等室內歸於平靜,謝成隕才鬆開齊衍澤的臂膀,把人用力地往後推了一把:“你他媽在這是要做什麽?你瘋了嗎?”“你和他做了嗎?”“我說關你屁事。”“做了嗎?”“你他媽聽不懂我說的話?”“我隻問你做了嗎?”齊衍澤眼眶猩紅,似乎隻知道機械地重複這句話。“做了做了做了!”謝成隕抓著他胸口的衣服,幾乎是吼了出來,“我他媽是單身!我愛和誰和誰做!滾!”他話音剛落,齊衍澤就僵在了原地,眼裏的痛苦和悲傷幾乎快溢出來了,謝成隕注意到他的手又在發抖,隻可惜他沒有那麽好的心情關心齊衍澤的這些行為。“憑什麽啊?憑什麽啊謝律?我哪裏做得還不夠好嗎…….我他媽不如那個人嗎?”齊衍澤覺得心髒幾乎是快成為被隨意蹂躪的廢紙,破敗不堪到連寫滿了的痛苦都開始顯得輕飄飄。謝成隕緊抿著唇,整個人依然難於控製此刻的情緒。“我給趙清道過了歉,前段時間也給他匯款了一百五十萬的精神損失費,他這次沒有退回。你一直說的原野的事情我也問過我朋友了,他說是因為聽過我提過這個名字,所以自作主張地砍掉了他終麵的offer,如果他現在還需要想過來我隨時可以讓人給他重新發offer。我喜歡你,是真的喜歡你,這一年多的時間更是讓我無比清晰地認識到了這些。我知道我做的錯事太多,所以我想把所有最好的我能給的東西都給你……我很努力地想改,也很努力的想追上你的腳步給你我的一切,為什麽到頭來還是這樣?我他媽究竟還要做什麽你才會原諒我呢謝律?”齊衍澤甚至都不敢直視謝成隕領口袒露出的胸膛,即便那些痕跡並不明顯也足以能夠刺痛他的眼睛,那種被反複淩遲的絕望他一秒都不想再感受到。謝成隕深吸了口氣,齊衍澤的確變了許多,變得讓他都覺得這不是齊衍澤應該有的樣子,狼狽卑微痛苦。對方的確把名利和金錢雙手捧到了自己麵前,可他們之間的問題是這些可以彌補的嗎?齊衍澤帶給他的是信任後充滿羞辱的欺騙,不僅欺騙自己的感情也欺騙自己的身體,整段令他頭暈目眩感到欣喜幸福的愛情不過是從頭到尾的騙局。他要錢有什麽用?遲來的補償有什麽用?齊衍澤過得不好,他又何嚐能好到哪去?他對齊衍澤現在幾乎已經沒有信任這個東西的存在,這就是他們之間永恒的裂穀,他相信了對方兩次,而對方給了他縫縫補補後的欺騙。“我現在就可以說我原諒你,有什麽意義呢?齊衍澤,我們早就結束了,你什麽時候才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