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之後宮廷又忙著新年慶,安妮皇後似乎是下定了決心要大肆的慶視新年佳節。


    這一天,法蘭絲幫黛比穿戴了迷人的紫水晶之後,突然有人來敲她們的房門。原來是有人傅來一張紙條。她迅速的打開紙條一看。


    吾愛:


    我無法於午夜前參加皇後的盛宴,但我會及時的過去向你恭賀新年如意,同時我也要把皇後贏走的珠寶再嬴一些回來。期待與你再相見。


    紙條下方的署名是“p”,她珍惜的把紙條放到珠寶盒裏。


    由於黛比是秘密訂親,所以在舞會之上追逐她的男子依然不少。她很客氣的與那些男子一一共舞,直到大家跳交換舞伴這種舞蹈之時,她的興致依然很高,每一位紳士都把她高高的舉起再甩給下一位舞伴。


    正當她興高采烈之時,她竟跌人巴黎·寇克本的懷中。在那天旋地轉的瞬間,她連站都站不住。


    “不!”她倒抽一口寒氣。


    巴黎伸出雙手想穩住她,她震驚的往後退。他留了長胡,這使他看起來更具威脅性,她抱住昏眩的頭。


    “喝太多酒了?酒會壞了我們的腦袋。”他嘲弄。


    “你好大膽!你憑什麽說我喝醉了!”


    “哪有?”他一笑置之,“我隻是說說。”


    “胡扯!”她話沒說完就被扔給下一名舞伴了。


    接下來的那一個小時她幾乎沒力氣站了,她被一群仰慕者圍住,雖然她很想一一應酬,但她的心思依然飛到那個狂徒的身上。她沒辦法專心聽身旁的人說的話,她全心全意的注視著那位前去晉見皇後的狂徒寇克本。


    她的頭亂了,她的心亂了,她希望派屈克能在此時出現,她指望著他能穩定她紛亂的內心世界。


    習慣上,當男子送禮時,女方須送上一吻。她木然的接受禮物、獻吻,直到她看到派屈克終於朝她走來,她才笑逐顏開。


    她對派屈克甜甜一笑,她收到了他一盒由緞帶包紮而成的禮物。那是一個玻璃球,球內有一對人正在滑雪橇,派屈克把球轉了半圈示範給她看,原先的雪景轉而為一場風暴。這是黛比有生以來的第一個玩具。


    她抬起頭讓他親密的吻她。他耳語:“我一進來就直接來找你,現在,我得去接受皇後的懲罰了。”


    她讓他走,因為隻要是與他共處一室,她就覺得安全了。但是,她沒想到巴黎與派屈克竟然與皇後同桌打牌。皇後身邊有很多珠寶,她若輸了就自己挑一樣給人家。巴黎每次贏了都不拿她的珠寶,於是皇後問他要什麽。巴黎對皇後耳語之後,皇後哈哈大笑的召來一個淑女。


    黛比眼看著巴黎殷勤的走上前去迎接那名淑女,於是她再也撐不下去。她沒頭沒腦的往外跑,跑回她的房間。她疲憊的入睡了,夢中她不停的為男人所捕捉,但是她不怕,因為她有自信可以逃得了。但最後那個捉住她的男人令她恐懼之至,他有一頭紅發,而且她明知自己已無路可逃。


    黛比在睡夢中驚坐起,她哭叫著,“巴黎!”該死!該死!該死的他!他為什麽會讓她情不自禁的愛上了。


    她為什麽會愛上他?因為他是有婦之夫?因為他難以得到?


    如果她成了他的情婦,她會汙損了父親的名譽,也會使自己一輩子痛苦。她很想去愛巴黎,很想為他生兒育女;但私生子是一種不光榮的烙印,她不願使自己的子女淪為私生子。


    如今,她隻能等待時間撫平她內心的傷痛。她隻有嫁了,才能漸漸的將巴黎淡忘。


    狂徒寇克本原以為她見到他會快樂的投入他懷中,沒想到她竟然不願見到他。他恨自己的心被一個小女孩給侵占了。他到底是怎麽了?黛比也不過隻是一個小小的女人,而他卻為了她而失控。他不隻想得到她的身體也想得到她的愛。


    這一天,瑪樂司見到巴黎來訪,他不禁詫異的瞪著巴黎,看了老半天卻說不出話來。


    “是家中出了事嗎?”他直接問。


    “瑪樂司,大家都沒事。但是有了點麻煩。道格拉斯發現韓雷曾勸國王陛下派英格蘭軍隊去駐守蘇格蘭。”


    “該死的!我第一次聽到這種事。此事萬萬不可,否則我們蘇格蘭貴族的權威必遭破壞。”


    “我打算直接去向國王陛下抗議。大部分的蘇格蘭人是可以接受王位的結合,但是他們並不認同英格蘭的軍隊!”


    “你有什麽結果立刻來告訴我,國王陛下愈來愈英格蘭化了!”


    “還有壞消息,瑪樂司。約翰·哥登今天會在宮廷出現。如果我想早他一步見到陛下,那我就得快了。”


    “那我就不留你了。有什麽結果再來通知我。必要的時候,我可以跟你一起,我們站在同一立場發言。”


    巴黎終於見到久未謀麵的陛下,他發現陛下依然是那個老樣子,衣服上永遠沾著酒垢,迷糊中永遠暗藏玄機。詹姆斯國王是一個很有智能的人,他精明能幹、可敵可友。陛下讓人給他送來一張字條,說是等大家散了以後陛下要跟他單獨會麵。


    “老天,我都認不出你來了!又高又大又頂著一頭紅發,你像火炬一樣照著我們。”


    他深深一鞠躬,“陛下誇獎了”


    “別故作正經了,狂徒。我一不在蘇格蘭,你們全都想控製蘇格蘭,每個人都像一個小國之王一樣。別想瞞我了,你們的老爹什麽都曉得。”他常以老爹自稱。


    “陛下,我們不認為你是一個會被騙的人。”巴黎說:“不過,我很擔心你會聽到一些不實的讒言。”


    “嘖,這地方的流言的確多如流鶯。你以為我分不清什麽是真、什麽是假?”詹姆斯國王問。


    “陛下,你以前一直是可以分辨忠奸的。”


    “天,別拐彎抹角了。你來是為了我要軍隊駐守蘇格蘭之事。”


    “沒錯,就在咱們的蘇格蘭。”


    “少爺,現在我的國土很大,我要駐軍的話你們全得接受,不過——”他眨眨眼,“法律又沒規定駐軍不能是蘇格籣人。一整支純蘇格蘭人的駐軍,你看怎樣?”


    “那我就放心了,陛下。”


    “但是,願你們在邊界保持和平好吧!”


    “悉聽尊命,陛下。”


    “那麽,狂徒小子,你可以與韓雷簽下和平條款。”


    巴黎嘴一撇,“我很願意,陛下……但韓雷得先簽。”


    “你以為如此一來你就躲得過了?哈!我有辦法叫韓雷先簽下和平條款,到時候你非簽不可了!”


    巴黎很後悔自己來走這一趟,他鞠了個躬,“可以,陛下。”


    “你可以送一些威士忌來表達你的感激。”詹姆斯慎重的說。


    巴黎這一趟並非全盤皆輸。至少,他早約翰·哥登一步。


    翌日,巴黎立刻為了蘇格蘭的事走訪邊界的各大家族,他集合幾位代表準備在晚上接受皇後的款待同時也乘機團結一下。當巴黎與蘇格蘭大臣亞曆山大·希頓走進擁擠的皇後宮廷之時,正好遇到迎麵而來的黛比。巴黎對她行了個禮,亞曆山大·希頓很感興趣的問他,“如果你認識那名淑女,也許你可以告訴我,她叫什麽名字。”


    巴黎心生嫉妒。他不喜歡她在這種場合吸引男人的眼光,成為男人的幻想。


    巴黎盯著她裸露的香肩,“在這地方名字是不重要的。她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宮妓而已。”


    黛比倒抽一口氣。就在那個時候,一名高大的男子在巴黎背後說話了,“請容我約翰·哥登伯爵為你的名譽辯護好嗎?這位大小姐。”


    她瞪大了眼站到這兩個世仇之間,她不願成為他們之間的“借口”。


    她破口大罵:“我的名譽不需要你來辯護。我是一個寇克本,大人。我不需要一個哥登家的人為我辯護。我已經訂了親,我未來的夫婿自然會為我辯護。”她拂袖而去。


    黛比回到她小小的寢室,淚水不由自主的湧上。正當她忙著為自己悲哀時,信差來敲門並交給她一份包裝得很精美的禮盒,盒子上附了一張小卡片。


    她匆匆的打開卡片一看——


    吾愛:


    當我見到這塊布料的時候,我就認定了這是你最美的新娘禮服。我已經安排了兩個弟弟的事。我很快就會帶你回家。


    p


    她迅速的打開禮盒,那是一塊潔白的布料,布料之上鑲滿水晶珠。這份閃閃發亮的禮物令她為之落淚。回家!那又是怎麽樣的一個家?家……她腦海中的家有扠著腰伶牙俐嘴的夏蓉,有纖細的塔瑪絲卡,有小亞莉珊卓純真無私的愛與友情。但是,她們也都會嫁人離開家的。


    巴黎的影子殘酷的打擊她的心。她忘不了他對別的淑女笑的模樣。她恨他!她很高興能甩脫他。她將擁有另一個男人,開創另一份新生。


    她找來一個栽縫為她做新娘禮服、頭紗。然後,她忙著收拾行李,準備隨時離開。派屈克說過隨時會來帶她走的。瑪樂司一定會想念她,但他也一定會以她為榮。她相信他一定會充滿驕傲的對瑪格麗特說這件消息。


    瑪格麗特把這件消息視為她個人的勝利,終於,她甩掉那個女孩子了。當她發現巴黎也跑到宮廷去的時候,簡直是氣得七竅生煙,如今黛比已與他人訂婚,所以她的麻煩也就消失了。事實上,她現在是非常順利的,巴黎既然不在,她就更有機會去完成她的計劃了。


    她帶著瑪樂司寄來的信件到寇克本堡去。辛克理太太一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是時候了。


    她在杯子裏倒下一些紫色的液體,然後又倒了酒。辛克裏太太把那杯酒拿到安妮床上,每一個人都認定辛克裏太太對安妮是唯命是從。事實上,安妮完全在她的掌握之中。巴黎剛找她來伺候安妮之時,她就發現安妮早在婚前就懷孕了,為了控製安妮,她每天喂安妮吃嗎啡。就這麽簡單。


    瑪格麗特上樓之時,安妮已昏睡。瑪格麗特看了一看這豪華的房間,她很嫉妒,不過,隻要她的計劃能順利進行。很快的,她就是巴黎的第二任妻子了。


    “我有好消息。瑪樂司把他女兒許配給派屈克·史都華了。她將會住在十分遙遠的奧克尼,我們再也不需為她擔心了。現在,我們隻需除去床上這攤貨就行了。”


    “東西帶來了嗎?”辛克裏太太問。


    “當然。她有沒有提起老安格斯摔死的事?”


    “我聽過她對黛比說有人想殺她,她說是個男人。她不曉得是你穿上男人的衣服。那老傻子若是不要出麵阻擾就好了。”


    “我不得不下手——他認出是我。”瑪格麗特說。


    “沒關係了。我告訴你,巴黎懷疑是安妮推他父親的,他相信她可以下床走動。”


    “她再也下不了床了。”瑪格麗特說:“現在,我們必須讓樓下那些人相信安妮快斷氣了,而我們一點辦法也沒。”


    瑪格麗特一下樓就遇到塔瑪絲卡,她說安妮已經昏倒叫不醒,還說她母親急得如熱鍋中的螞蟻,因為安妮已經病了一整晚了。塔瑪絲卡一聽立刻衝上去看,發現瑪格麗特所言不假,她立刻跑下褸去找夏蓉。


    塔瑪絲卡一跑開,瑪格麗特就從口袋中取出一小瓶藥水強迫安妮吞下。安妮困難的抽了一口氣,喘息了一會兒就停止呼吸了。瑪格麗特張開安妮的眼皮檢查,果然,安妮的瞳孔已經放大,脈跳也停了。


    塔瑪絲卡帶著夏蓉進門時,安妮已經死了;不管她有多麽懷疑,人死是不能複生的。


    巴黎憤怒的找瑪樂司,“跟誰訂親?”巴黎質問。


    “我不能告訴你。”瑪樂司說。


    “不能還是不願意?”巴黎叫道。


    “好吧,我不願意。”瑪樂司也火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多想要她?我可不是瞎子!問題在於——你是個有家室的人,所以你不能得到她。如果你愛她就成全她,讓她風風光光的嫁人。”


    巴黎找上了霍爾太太,終於,他得到了派屈克·史都華這個名子。他們果然能挑,挑了一個相貌堂堂的大人物!巴黎的心盛滿愴痛。


    他直接闖入皇後的宮廷去問她,“原來,你已跟派屈克·史都華訂親了。你不在乎他跟皇後的曖昧關係?你不曉得他是皇後最小那個兒子的教父嗎?”


    黛比不甘示弱,“你憑什麽說他?你敢說你沒跟皇後上過床?莫非你是嫉妒他能生兒子而你不能?”


    他幾乎想打她,但他忍了下來。他佯裝不在乎的微笑道:“瑪樂司一定付給他不少銀子。”


    她也故作無所謂,“男人就是得被錢綁住。不過,我不曉得史都華大人是不是也會要求兩萬鎊金幣呢!”


    兩個小時之後,巴黎正巧遇到倒黴的約翰·哥登。之後,哥登的肩部被巴黎刺了一刀,然後巴黎就被國王逐出宮廷了。


    這椿意外經過了數小時才傳到黛比耳裏,她鬆了一口氣。終於,他離開了。


    那天晚上,派屈克來找她。她一開門,他就悄俏的走進來抱住她,他深深的吻她並對她耳語:“我不能侍大久。明天到你父親那裏去跟我會合。我們不能在這裏談,隔牆有耳。”


    她注視著他,“有麻煩了?”


    他聳聳肩微笑道:“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叫你父親把結婚的合約擬好。”


    “大人,”她低聲的耳語:“謝謝你的布料。”


    他親了她一下,“我等不及要看你穿上那件禮服。”


    第二天,她到父親那邊去,一進門她就說:“你知不知道巴黎被陛下逐出宮了?”


    “知道。這樣也好,那個渾小子什麽話都敢說!什麽事都敢做!為了他自己好,他還是離開比較安全。他沒在現場就殺死哥登已屬天大的奇跡了。”


    史都華大人來了之後把婚約看個仔細,但他並沒有當場簽署,他說他要帶回家去研究一下。


    黛比說:“大人,你有何困擾?能否告訴我?”


    “你沒聽到宮中的傳言?有人警告我說國王想找我麻煩。”


    她倒抽一口氣,“大人,是什麽麻煩?”


    他猶豫的說:“他說我的領地有人向他申訴有虐侍、勒索、強暴的事情。”


    她臉色一白,“那會發生什麽事呢?”


    他肩一聳,“如果申訴案成立了,我就會被關起來等候他們查證。”


    “你必須先逃出宮廷。”瑪樂司說。


    “我正有此意。”史都華微微一笑。


    “大人,我已準備好了,隨時可走。”黛比一鼓作氣的說。


    “我們可以在丹麥廳樓下的教堂完婚,我已經跟那裏的人說好了。這幾天我就會來接你,趁這些天多跟你父親聚聚。”


    她恭敬的低下頭,她有滿眼的猶豫不想被人看見。如今,事已成定局她才發現自己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巴黎·寇克本正想出航之時,卻接到塔瑪絲卡從家裏發出的信函,他把信拿到船艙內閱讀。


    我親愛的大哥巴黎:


    我十分悲哀的通知你,你的妻子已經去世。辛克裏太太與瑪格麗特已經盡力了,但還是回天乏術。請盡快趕回。


    塔瑪絲卡


    接下去是夏蓉的筆跡——


    巴黎:


    當你歸來之時,安妮應已下葬。我懷疑瑪格麗特與她母親有所嫌疑,不過,話說回來,她們既已解決了我們的一個大麻煩,也許我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好了。


    夏蓉


    亞莉珊卓也在信函下寫了一些他看不懂的字。這個消息令他頗為震驚,他並不感到悲傷,他隻是為了他們不幸的婚姻歎息。


    他不曉得安妮是怎麽死的,不過,很可能是嗎啡害死她的。還好他人在異鄉,否則他不知還要背負上什麽莫須有的罪名。他將信紙隨手一折放在口袋裏。


    他站起身準備將海巫號的錨拉起,正當他忙著指揮手下時,卻低頭發現露在口袋之外的信函似乎微露玄機。於是,他拿起那封信再三看,這個時候他忽然看懂亞莉珊卓那手潦草的宇跡了。她寫著:捉住黛比西亞!


    巴黎改變了主意,他匆匆的換了服裝離開海巫號。


    黛比正要下樓吃飯,信差卻交給了她一張信函。她心跳加速的打開一看——


    吾愛:


    在國王拘捕我之前,我們必須把握時間,就在今夜結婚。十時在教堂典我會麵。


    p


    她輕撫那個署名,一時不知自己到底有沒有勇氣走上教堂。一想到派屈克·史都華這個人,她其實還不是很了解。為了不再胡思亂想,她決定以忙碌麻醉自己,她開始忙著沐浴,忙著收拾行李,忙著發抖。


    穿上潔白的禮服、潔白的罩紗,使紅發的她顯得格外出色。她望著鏡中的自己,她的確像個皇後。過了一會兒,他父親派來為她跑腿兼保護的賈士柏來敲她的門。


    “大小姐,我保護你上教堂。”他扛起她準備好的行李。


    “謝謝你,賈士柏。”她說:“你一直在保護我。”


    他們悄悄的下樓,到了教堂門外,她再度轉身想向賈士柏致謝,不料他早就先離開了。那個人來無影去無蹤,永遠神秘兮兮的。


    地底下的教堂光線不是很好,詭異的影子到處都是,但是最詭異的影子是那個緩緩接近她的高大身影——一個紅發的狂徒!


    她倒抽一口氣,“你在這裏幹什麽?”


    他深深的注視著美麗的新娘,他的心有喜有悲,因為她的打扮是為了另一個男人。他平靜的回答:“我是來結婚的。你收到我的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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