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明淮枳的拳頭並不重,但一下一下地直擊桑昱內心。明淮枳從來沒有這麽傷心的哭過,也從未對桑昱說出這麽重的話。薄薄的一層白襪貼著冰涼的地麵,短裙下擺淩亂地壓在身下,此情此景明淮枳又羞又急,不停地用手遮擋雙腿,恨不得鑽進地縫。桑昱實在太過分了!這時桑昱抬手想要扶明淮枳起來,但被明淮枳生氣地甩開。“我不想理你。”聽到這句話,桑昱直接僵在原地,喉嚨堵住一般不知道該怎麽哄明淮枳。尚沉與鍾閑看到這一幕尷尬的大眼瞪小眼,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桑昱,你趕緊哄哄小枳。”尚沉視線刻意避著明淮枳,拉著鍾閑打算離開,“這件事怪我,還沒看清楚就說有小偷,擾亂了桑昱的判斷。”尚沉這句話其實是說給明淮枳聽的,鍾閑也跟著附和:“看看你幹的好事,害得小枳這麽狼狽。”兩人唱完戲,互相對視一番,趕忙離開。現在隻剩下桑昱和明淮枳。明淮枳穿著水冰月的小裙子,肩膀微微露一半,隨著他抽噎地哭腔一顫一顫。小巧的鼻尖彌漫著一層紅暈,他噘著嘴眼睛滿是委屈。桑昱望著他,上前半跪在地上:“是我眼瞎,沒認出你。地上涼,你要跟我生氣,咱們回床上生氣行不行?”“不要。”明淮枳圓圓的眼睛瞪桑昱一眼,緊接著眼淚不停,“你天天說愛我,我穿上裙子你就不認識我了。你就是個大騙子!”桑昱焦急地俯身哄他:“咱們說句公道話,我就算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你會穿這套衣服?我見你瘋了似的往二樓跑,擔心小偷傷害你,這才直接衝過去將你撲倒。把你撲倒的那一刻,我就已經覺得不對勁了,覺得這個小偷很像你。”“我不聽。”明淮枳捂著耳朵,帶著哭腔拒絕溝通。今天太丟臉了,他一輩子都不想再跟尚沉和鍾閑再見麵。“小枳。”桑昱欲言又止,縱使急得不輕,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哄對方。無奈之下,他強勢地將明淮枳抱起來,反正明淮枳折騰不過他,那他沒辦法。“我不要你抱我。”“我不要你抱我。”明淮枳雙臂緊緊相抱,賭氣不去摟著桑昱的脖子也不去理他,最後竟直接閉上眼睛不再說話。雖然桑昱表麵鎮定,但內心卻非常不安,明淮枳的脾氣一直很好,從來沒有這麽跟他對著幹。摟著對方滑溜溜的腿,指尖落在裙子下擺,桑昱沒心情欣賞,眉心始終緊緊皺著,直到將明淮枳送回房間。躺到床上後,明淮枳順勢用被子將自己裹緊,也不說話也不鬧,將小腦袋埋在枕頭上不知道在想什麽。“寶貝兒,你不愛我了?”桑昱像隻委屈的狼狗,顧不得麵子,可憐巴巴蹲在床前問道:“我不是故意的,尚沉和鍾閑也更不會笑話你。”“他們當然不會笑話我,他們隻會在心裏笑話我。”明淮枳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哭過的嗓子微微沙啞。“沒人會笑你,你穿裙子這麽好看,大家笑話你幹什麽?”明淮枳聽到裙子兩個字,用棉被緊緊裹著自己,兩手在裏麵迅速將裙子脫下扔出去。“我再也不穿了。”見明淮枳這樣,桑昱高大的身影不知所措,在床前像熱鍋上的螞蟻轉悠兩秒後,躡手躡腳地走出去。書房裏,他病急亂投醫,在網絡上搜索哄老婆的辦法。但提供給他的思路少之又少。無奈之下,顧不得麵子問題,桑昱給司明沉撥去電話準備向他討要一些經驗。司明沉很快接起電話:“喂。”“明沉。”桑昱吐口氣,煩躁地點了一根雪茄:“我問你,一般你們家溫稚跟你發脾氣,你會怎麽哄?”司明沉:“他很少跟我發脾氣。”“你正經點。”桑昱皺眉。聽聲音司明沉應該在和溫稚吃飯。他頓了頓:“你得告訴我,你怎麽惹你老婆生氣了。”桑昱猶豫片刻,最後吐露實情:“他今天在家裏穿小裙子,我把他當成小偷,當著尚沉和鍾閑的麵將他按倒在地板上…”司明沉:“……沒救了”“你別開玩笑。”桑昱著急地撓撓頭發,“我現在已經夠著急的了。”“他為什麽穿裙子?”司明沉說出自己的疑問,“他之前沒穿過?”桑昱剛要回答,電話裏忽然傳來溫稚的聲音。“小枳前幾天問我,他送什麽新年禮物給桑昱比較好。”溫稚話隻說到一半,沒敢再瞎說。上次因為他桑昱險些和明焱棠吵架,這次的事如果又有他的手筆,司明沉絕對還會更加嚴厲地收拾他一頓。桑昱顯然聽到,蹙了蹙眉:“送我新年禮物和穿裙子有什麽聯係嗎?”司明沉凝視著心虛的溫稚,溫稚慢吞吞道:“我就說了下我的經曆,可能小枳學了一些…”桑昱很聰明,瞬間聽懂溫稚的意思。“我知道了,掛了吧。”電話“啪”地掛斷,司明沉朝溫稚道:“你教人家穿小裙子?”溫稚連忙解釋:“我沒有…”司明沉沉思片刻,拎起溫稚:“下次不要給明淮枳再出餿主意,他沒你聰明,萬一鬧出點事桑昱會難過。”“哦…”溫稚暈乎乎的,被扔進房間。另一邊,桑昱輕輕推開門,發現明淮枳還在被窩裏偷偷抽噎。他屏住呼吸,盡量用溫柔的語調問:“小枳,吃晚飯嗎?我剛剛訂了黑金餐廳的燒鵝和腸粉。”明淮枳雖然沒說話,但藏在被窩裏的腦袋悄悄露出來。“我先去樓下取餐。”桑昱見明淮枳還沒到絕食的地步,暗暗鬆口氣。待他將晚餐拿進臥室時,明淮枳已經換好睡衣,躺在床上偷偷打量著外賣盒子。“他們家的燒鵝我記得你最喜歡。”桑昱搬來小桌子,將飯菜的盒子打開,噴香濃鬱的飯菜香味立刻湧出來。這家餐廳是明淮枳的最愛,但桑昱很注重明淮枳的飲食調理,結婚後不再一味地慣著明淮枳讓他吃一些油膩膽固醇高的東西,所以明淮枳幾乎一個月才能吃一次他們家的菜。燒鵝的油汁光聞著味道便十分誘人,桑昱戴著手套耐心將它的肉拆下來,一點一點放進米飯裏,準備拌飯。明淮枳平時就喜歡這麽吃。餓了半天,明淮枳早就餓得頭暈眼花,又哭了一鼻子,一點力氣都沒有。他躲在被窩裏咽了咽口水,眼巴巴望著燒鵝,肚子不合時宜地咕咕響起。桑昱捧著飯坐在床邊:“我喂你,鵝肉都幫你剝好了。”明淮枳攥著被子,不由得咬起唇。燒鵝拌飯的香味不停地順著被子鑽進鼻子,明淮枳不爭氣地紅了臉,爬起來坐到桑昱麵前。“張嘴。”明淮枳別別扭扭地不肯看桑昱,但還是乖乖張開嘴巴。“香不香?”明淮枳哼一聲:“嗯。”“聽說你是為了送我新年禮物?”桑昱目光溫和,絲毫沒有嘲笑的意思,“我說小笨蛋怎麽會突然穿上水冰月的衣服,原來是為了給我驚喜。”明淮枳聞言動了動耳朵,嚼著香噴噴的米飯小貓似地哼一聲:“你怎麽知道?”桑昱微微挑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我再也不穿了。”明淮枳委屈地皺眉,“被你按在地上時好丟臉,我就像隻亂撲騰的蝦米,還光著腿!”桑昱笑了下,順著他道:“行,我們以後都不穿了。”明淮枳想到這件事就委屈,不想再提。這頓飯,他吃得很舒服。吃飽喝足,他有些後悔自己剛才凶巴巴的舉動。心情平複下來後,他沒有那麽難以接受了。桑昱正在幫他擦拭唇角,見他一直盯著自己,沉聲問:“怎麽了?”明淮枳垂下眼睛:“我哥哥說,我穿裙子給你跳舞,你肯定會喜歡。所以我才想把這個當成我的新年禮物。雖然我不清楚,為什麽穿裙子你就會喜歡。”桑昱目光變得柔和:“你怎麽樣我都喜歡。今天把你撲倒在地上,確實是我太擔心你被人傷害。”明淮枳撩起試探的眼簾:“那我原諒你了。可你真的把我撲得好疼。”桑昱借機湊過去:“我看看,都哪裏疼。”“這裏,還有這裏。”明淮枳掀起睡衣,認真地指著自己的腰:“你看看,有沒有青。”桑昱揚起眉:“行,我看看…”這個晚上,明淮枳顯然哭大勁了。腦袋剛一沾枕頭,就昏昏沉沉睡去。桑昱摟著他,發現外麵不知不覺下起大雪,窗戶蒙上一層厚厚的冰晶。視線逐漸落下,他盯著被明淮枳扔在垃圾桶的裙子,輕聲一笑。還好明淮枳比較好哄,要碰上個性子刁蠻任性的,這件事估計沒完。時間就這麽一天天過去。轉眼間到了除夕夜。這個除夕,桑奶奶是在岑宮過的,包括桑家的親戚們也全部過來這裏。這兩天外麵的雪下得很厚,明淮枳被親戚家的小朋友們纏著,陪大家一起堆雪人。桑昱站在窗前望著他們,看著像孩子一樣打雪仗的明淮枳,邊處理手頭的工作,邊和父親聊天。年夜飯很快準備出來,桑昱套上厚厚的羽絨服來到庭院喊明淮枳吃飯。明淮枳臉頰凍得通紅,看到桑昱後小跑著朝他過來,遞給他一顆雪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