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回床上時人已經睡著了,頭抵在他的胸膛上,微微翹起的上唇,像隻小貓。聞行看了他一會兒,隨後大團大團的雪鬆香信息素撲過來。阮迎痛苦地悶哼一聲,蜷縮起了身體。聞行低頭,在他頸間嗅了嗅,沒有任何味道,便收了信息素。他伸手將阮迎額前的發撥到一邊,露出張幹淨漂亮的臉。宋時維說的沒錯,阮迎能做他的情人,全憑這張與薑隨相像的臉。他長得太像薑隨。但也僅僅是臉像而已。薑隨是天之驕子,人中龍鳳,耀眼地讓他移不開眼。兩人分手後,聞行身邊的人換了又換,每一個都很像他,卻終究不是他。就算阮迎裝得再乖,再討人喜,對他來說也隻是個替身,是個劣質omega。劣質到不但信息素沒有味道,甚至連發情期都沒有。也就是自己可憐他,願意要他。好在他夠聽話,沒有發情期倒也省了麻煩。隻是阮迎這麽喜歡他,一副沒他就活不下去的勁兒,到時候能乖乖離開他嗎?聞行勾起唇角。算了,到時候再說。聞行這兩天休假,留在阮迎家裏沒走。他發現阮迎的生活,比想象中的更加單調無趣。阮迎不玩遊戲,不追綜藝,社交軟件幾乎是擺設。除了吃飯睡覺,看看書,就是畫畫。而且不論是素描、水彩,還是什麽別的,無一例外地,畫的都是他。阮迎作畫的時候極其專注,除了眼前這塊畫布,再也盛不下別的東西。有時候坐在他旁邊大半個小時,都渾然不知。而聞行也不覺得無聊,靠在一旁的沙發上看他畫畫。看煩了就打鬥地主,結果三把就把豆輸完了。他從牆上嵌著的書架上抽出本書,翻了兩頁罵一句“寫的什麽破玩意兒”,又了塞回去,繼續看阮迎畫畫。聞行盯著他認真的側臉,心口有些癢,忍不住出聲問:“我人就在旁邊,怎麽不看著我畫?”被打擾到的阮迎有些不悅,微微蹙眉,聲音淡淡地,“已經在心裏了,不用看。”聞行一怔,忍著把人按住親的衝動。媽的,又勾引他。畫好了,阮迎放下筆,小心翼翼撕去黃色的膠帶紙。聞行湊過去看,“嘖”了一聲,“你怎麽把我畫那麽老?”阮迎臉上明顯不高興,反駁道:“才不老。”很少見他這樣,聞行一時覺得有趣,笑著揉了把他的頭發,“還不讓說了。”又廝混一夜,阮迎醒來時嗓子幹痛,一點力氣都沒了。他從聞行懷裏掙脫,坐起身來,小聲歎了口氣。難得的假期,居然大半時間都用來幹這種事情了。不但沒休息過來,反而更疲累了。阮迎有些怨氣地看向聞行。男人側枕著,眉骨深挺,下頜線優越。阮迎看了一會兒他的臉,心裏又釋懷了。就這樣吧,反正也不吃虧,自己也爽到了。起來的有些晚,阮迎簡單地做了個吐司夾煎蛋,在廚房草草吃完後準備去上班。出來看到沙發上坐著的人一愣。聞行穿著黑色連帽衛衣,正閉著眼靠在沙發背上。落地窗泄進來的清晨的陽光,給他如琢的五官鍍上一層柔光。“聞先生?”聞行“嗯”了一聲,睜開眼,抓過茶幾上的車鑰匙。阮迎有些疑惑。聞行一手攬住他的肩,往身上帶,“傻了?送你去上班。”隨後,語氣又惡狠狠地,“別自作多情,我是有事去做,順便捎上你。”阮迎點點頭,“麻煩聞先生了。”他在心裏鬆了口氣,表情舒展開。太好了,這下不用擔心上課遲到了。聞行眼尖地捉到他的小表情,暗暗冷笑。看吧,隻是送他去上個班,就高興成這樣。估計這會兒又喜歡他喜歡得要死了,真夠便宜的。到了畫室,阮迎解了安全帶,手扶住他胳膊,讓他先別走。聞行早就看透了他的小把戲,無非就是上班之前要親親,下班能不能來接我。隻不過送他一次就蹬鼻子上臉了,還想有第二次,想都要不想。情人就是情人,有時候就是對他太好了,忘了自己的身份。不過親一下倒也無妨。聞行臉都湊過去了,阮迎“砰”地一聲關上了門,氣得他黑了臉。幾分鍾後,阮迎提著豆漿和雞蛋餅從車窗遞給他,“早上沒來得及做你的飯,吃這個吧,空腹胃會痛的。”聞行胃不好,多年應酬喝酒攢下的毛病。他大哥剛出事那會兒,整個聞家的擔子都落在剛出校門的他身上,有次喝到胃穿孔進了急救室,落下了病根。聞行臉色好了些,伸手接過早餐扔在一邊,“誰要吃這種東西,一看就不幹淨。”阮迎笑了笑,要走,聞行又叫住他。“怎麽了?”聞行鳳眼含笑,輕輕挑了下眉。“親親我。”阮迎一愣,失神間,聞已行經開了車門,拽過來吻住他。直到身下有東西頂著他,對方才肯放開,在他唇上重重一咬,氣息很重:“晚上我來接你,哪都不許去,乖乖等著我。”阮迎進去後,聞行伸手拿了豆漿插上吸管,還沒喝,手機響了起來。鋒利的眉擰起,他接了電話:“爸。”聽筒傳來聞崇明威嚴滄桑的聲音:“回家一趟,有事跟你說。”“嗯。”聞行煩躁地把豆漿放在杯座上,塑料的杯身被抓得變了形。聞崇明一進門,就看見自己兒子翹著二郎腿,一手抓著煎餅啃得正香。“你說說你像什麽樣子,這吃的什麽東西?”聞行把最後一口煎餅塞嘴裏,就著豆漿送了下去,“你叫我回來就是說這個的?”“今天是李謹他爺爺的七十大壽,晚上的宴會別忘了,禮兒隻管往貴了挑。”“知道了。”聞行起身要走,聞崇明又叫住他,語氣不自然:“你和那個薑家的小兒子,現在怎麽樣了?”聞行眉心倏地一跳,眼神銳利了些,“問這個幹什麽?”“這兩年薑家眼看著起來了,不同於往時了。他父親前些日子來找過我,說你要是還有心......”聞行冷聲打斷,“我和他的事,你少管。”聞崇明一啞,自知這件事他理虧。當年聞行和薑隨處著的時候,他看不上薑隨的家世,反對得最厲害。如今也沒什麽顏麵再提,便擺擺手不問了。肖寧開車載著聞行,去取了給李謹爺爺訂的壽禮。是從莫桑比克空運過來的紫光檀,又專門找名家,精雕細琢兩個月之久的壽龜雕。萬分貴重,肖寧小心翼翼地將箱子放在車上,生怕磕著碰著。放好之後,肖寧:“老板,直接回聞家嗎?”聞行:“去徐秋陽的表行。”徐秋陽是圈裏的朋友,比聞行他們幾個小幾歲。他是徐家老來得子的小兒子,從小泡在蜜罐裏長大的。因學習太差,高中走的藝術特長生,又托關係上了京城最好的美院,畢業後家裏給錢開了間表行。從聞行上高中的時候,就屁顛屁顛跟在他身後喊“哥”。人是傻了點聒噪了點,但心性不壞,對他也很實誠。聞行當家以來,因為他的緣故,沒少照顧徐家。到了表行,徐秋陽開心道:“哥怎麽有空過來?”聞行掃了眼玻璃櫃台,“挑塊表送人。”“這邊都是新款,哥送什麽人啊?”聞行沒說,伸手指了指其中一塊表,“這個拿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