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隨把天王俑從玻璃容器中拿出來,在陽光下微微一轉,色彩更加鮮明奪目。不同於傳統棕臉青衣,臉上塗了具有金屬光澤的朱砂色顏料。盔甲卻用了較淺的丹青色,與金色相交映。這種色彩搭配十分大膽,卻絲毫不違和,薑隨還是第一次見,也從沒再誰的展品上看到過。他抬頭問:“你的這個朋友,我認識嗎?他是專門研究彩塑藝術的嗎?”“他隻是個老師,這個也是隨便塗的。”薑隨點點頭,朝他狡黠一笑,露出一顆小虎牙,乖巧又靈動:“謹哥,這個送給我好不好?”從小到大,隻要薑隨有什麽想要的、想讓李謹做的,隻管朝他裝乖,這招屢試不爽。李謹穿著黑色的半領打底衫,襯得原本就白的皮膚愈發冷白,給人一種冷漠的距離感。他低眼看著薑隨的笑臉,彎起唇。幹淨修長的手奪回那隻天王俑,語氣溫柔卻不容置喙:“不可以,這是我的。”“阮老師?”“哎。”阮迎回頭,看向畫室門口,“怎麽了?”小周笑得八卦:“外麵有個alpha找你。”alpha?阮迎放下手中的水彩,在水盆裏簡單洗了下手。起身到走廊,看到站在窗邊的頎長身影,是李謹。李謹沒穿正裝,簡單的白t牛仔褲,黑發鬆鬆搭在額前。見阮迎過來,眼尾彎起,“阮迎。”阮迎表情疑惑:“你怎麽會到這裏來找我?”“聽時維說你在這裏教課,我來這邊給客戶送樂器,順便過來看看你。”“這樣啊。”“其實也是有點事情,晚上有空嗎?”阮迎想了下,今天晚上他沒課,頷首:“有空的。”李謹從牛仔褲的兜裏掏出兩張小卡,給他看,“dave koz的典藏音樂會入場券,有時間陪我一起去嗎?”阮迎微微睜圓眼,眼神發亮,猶豫道:“我真的可以去嗎?”李謹笑得爽朗,稍稍歪頭,看著他,“我的榮幸。”兩人約定好時間後,阮迎正要走,李謹叫住他。他拿出淺藍色的手帕,探身擦拭著阮迎的左臉,隨後把手帕上的黃色痕跡給他看,“沾上顏料了。”阮迎愣了愣,說了聲謝謝。上完下午的課,阮迎收拾好材料。打算先出去吃個飯,再去和李謹看音樂會。下樓出了畫室門,卻看到李謹倚在車上。見到自己,他招了招手,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走吧,正好帶你去吃飯。”阮迎懵懵地上了車,他記得好像沒和李謹約好吃飯,是自己弄錯了嗎?但不管怎麽樣,這頓飯也該他請。他係好安全帶,轉頭對李謹說:“你請我看音樂會,我請你吃飯吧。”李謹欣然同意。聞行剛進走廊,楚江迎麵過來攬住他肩膀,湊近了說:“薑隨可就在裏麵呢,你好歹也是聞家的當家了,一會兒見了人收著點,別太丟人了。”聞行被他整樂了,“怎麽說?”“破鏡重圓這劇情,擱誰誰不哭?”“滾蛋。”聞行抬手抽了他後腦勺一巴掌,“少他媽看點電視劇。”進了門,人還沒看全,一聲接著一聲的“哥”響起。聞行“嗯”著,看見了坐在最裏頭的薑隨。穿著件白襯衫,黑發柔順,素得不像是他的風格。記得薑隨出國之前,總愛把頭發漂成各種顏色,沒幾天又在他懷裏撒嬌抱怨,說頭發都弄壞了,再也不弄了。薑隨看著他,眼眶泛紅,竟有些手足無措。想說什麽,卻什麽都沒能說出。聞行片刻恍惚,垂著的手指微微蜷縮。剛剛那一瞬間,他見這樣的薑隨,還以為是阮迎。任姣先站起來,拉開薑隨旁邊的椅子,“哥,坐這兒吧。”楚江直接推著他過去,小聲說:“快去哄哄吧,我看薑隨都快哭了。”在眾人熱切八卦的視線下,聞行坐在了薑隨旁邊。安靜兩秒,聞行低眼看他,“瘦了。”薑隨鼻子一酸,唇抿了抿,小聲說:“我吃不慣西餐......也沒人提醒我要按時吃飯了。”大學的時候,聞行和薑隨不在一個學校。薑隨做起東西來,一連七八個小時都不動一下。別說吃飯,水幾乎都不喝一口,結果患了腎結石,疼得住進了醫院。那時候起,聞行每天都會跨半個區,到他們學校來給他送飯,帶他出去吃飯。有次冬天去外地參加一個比賽,早上六點半的校車。薑隨在被窩裏賴了會兒床,差點沒遲到。他急忙跑下宿舍樓,卻看到聞行穿著黑色羽絨服,站在花壇前。天還沒亮,溫度零下,花壇裏的冬青樹覆著層霜。聞行走過來,把熱的早餐遞到他手裏,說:“到車上吃。”人總是喜歡回憶,可大多情況下,不是為了懷念,而是因為遺憾和後悔。薑隨紅著眼看他,聞行卻沒什麽表情,隻是輕點了下頭。隨後抓過桌上的煙盒,點了支煙。周圍的人都能看出來,這倆人氣氛不太對,可也沒人敢說話,都假裝沒看見。楚江咂摸了下嘴,掃了一圈桌上,問:“李謹呢,他怎麽還不過來?”要是李謹在這兒,他那張嘴會說,還能緩和點氣氛。聞言,任姣手肘使勁戳了下旁邊坐著的男人,是她男朋友駱榮,圈裏的一個富二代。駱榮坐直了身子,輕咳一聲,“李謹說晚會兒來,好像是去接對象了。”“啥?”楚江有些急眼,“你這不放屁嗎,他有沒有對象我能不知道?”駱榮尷尬笑笑,“我也是猜的。”“少jb瞎猜,不知道李謹最煩別人編排他這個?”任姣氣得白了楚江一眼,抓過桌上的手機,長指甲敲在屏幕上聲音刺耳。兜裏的手機不和諧地震動著,一聲接著一聲。李謹掏出手機,屏幕的光照亮他擰著的眉。阮迎身體傾過來,小聲問他:“是有什麽急事嗎?”昏暗中,瓷白漂亮的臉近在咫尺,瞳仁很黑,嘴唇卻紅。此時演奏的是最後一首曲子《all i see is you》,節奏輕快明朗,又有些放浪形骸的悲傷。李謹盯著他,喉結動了動,壓低的聲音有些啞:“不用理。”作者有話說:聞二別裝b了,牆腳都快讓人挖沒了!第30章 remember演奏結束後,李謹和阮迎肩碰著肩從音樂廳出來,往前是噴泉廣場。李謹側頭看向阮迎,明顯地,比來之前心情好不少,眼梢帶著笑意。自己也被他的愉快情緒渲染,揚起唇角,“想問阮老師個問題,可以嗎?”“什麽?”“想知道你最喜歡dave的哪一首曲子。”阮迎想了下,說:“你呢?”“要不我們一起說?”“remember.”“remember.”兩人異口同聲,愣了兩秒鍾,又相視而笑。李謹笑聲爽朗,他很久沒這樣笑過,仿佛每個毛孔都透著輕快。等他不笑了,對上阮迎一雙帶著些許探究的眼睛。李謹輕輕挑眉,“怎麽這樣看我?”“隻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發自內心的笑。”阮迎點點頭,更像是在自言自語:“這次是了。”李謹驀地停住,看著繼續往前走的阮迎,心跳倏然加快。他開口,“阮迎。”阮迎停下,回頭看向自己,眼神帶著疑惑的詢問。鋼琴曲適時響起,身後的音樂噴泉隨著樂動變換著夢幻的圖案,傳來小孩子喜悅的笑聲。他身後是人間煙火,頭上是滿夜星鬥,美得像副不真實的畫李謹喉結攢動,還沒說什麽,一聲調高尖細的女聲傳來:“李謹。”“噠噠噠”的高跟鞋踩著地麵,任姣疾步到了眼前,“好巧啊,在這裏碰見你。”李謹沒說話,微微眯起眼,眼神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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