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的忙音並沒有響多久就被接通,視頻當中出現江川的身影,他似乎是剛剛洗完澡,此時正用毛巾擦頭發,“幹什麽?”任西洲定定地看著透明水珠順著他的發絲滾下來,落在了他平直而又纖細的鎖骨上,而後又繼續向下滑墜,最終隱沒在了衣領之下。江川以為他不說話是網絡卡頓了,於是俯身湊上前來調試手機,“哎?怎麽沒有聲音?”但沒想到的是,這一個動作正好讓他領口大開,纖瘦而又白嫩的胸口幾乎是一覽無餘,櫻桃紅的兩點一閃而過。任西洲實在是受不了這個刺激,下意識伸手把屏幕蓋住,通紅著臉頰重重咳嗽兩聲,“好……好了……”江川根本就沒意識到自己走光,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輕鬆而又閑適地詢問任西洲,“給我打電話幹什麽?”任西洲臉上散發著不正常的高熱,頓了頓後,他如實說道,“想你。”這一記直球,讓江川猛地嗆咳兩聲,他下意識伸手捂住嘴,卻也擋不住已然熟透了的脖頸和耳垂。他想訓斥兩句,然而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甚至連語氣都沒有什麽說服力,“不、不可以這麽……”任西洲卻這麽看著他,瞳孔深處迸發無窮愛意,“江川,我愛你。”江川瞳孔在這時緩慢睜大,表情甚至產生了一瞬間的空白,就仿佛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知道是過去多長時間,隻見他通紅著臉頰,眼神四處閃躲,磕磕絆絆地開口詢問,“這……這是表白麽……”任西洲也怔愣住,他剛剛完全是下意識脫口,並沒有想這麽多。然而就在尷尬又沉默的時候,江川那頭忽然傳來砰的一聲響,他瞳孔猛然一顫,“我哥回來了,我先掛了。”他匆匆忙忙掛斷了視頻,從樓梯上小跑下來,正好迎上走進家門的江天。江天身上外套仍然裹挾著冰天雪地裏的寒氣,他抬起手阻止江川進一步上前,然而下一秒鍾視線便凝固在他鼻梁貼的紗布上,目光猛地一沉,“這是怎麽回事?”江川不知道要怎麽解釋才好,而就在他支支吾吾的時候,江天已經轉頭詢問管家,“今天他去哪了?”管家回答道,“小少爺去了城郊馬場參加聚會。”江天垂眸思索一陣,“城郊馬場……看來是周家舉辦的。”江川在這時忍不住開口,“哥,就是小傷口……騎馬的時候不小心被樹枝剮蹭了一下……”然而江天卻並不聽他解釋,而是走上前刷的一下將他鼻梁上的紗布給撕開,尚未痊愈的傷口看上去猙獰可怖,幾乎是瞬間就能看出這是被鞭子抽的!江天的眸光登時凜冽起來,麵色森嚴而又冰冷,“這就是你所謂的小傷口?”江川低著頭不敢與自己大哥對視,正想著該說點什麽好話把這件事給揭過去。然而下一秒鍾,江天便攥緊了他的手腕,強迫他跟自己一起出門,“走,跟我去周家。”江川猛然一驚,心想著去周家那不等於是上趕著給任西洲找麻煩嗎,他百般掙紮不願意跟著一起走,“哥、真不用了……就是小傷,我都不疼了……”但是江天作風一貫強硬根本沒有他說不的份兒,江川就這麽被強行塞入邁巴赫,根本反抗不了。他實在是沒辦法了,隻能偷偷給任西洲發消息,提前通風報信。【江川】:我大哥要去你家興師問罪。任西洲收到消息的時候,完全忽略了“興師問罪”四個大字,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江川要來。自己要見到江川了。他幾乎是腳不沾地、興衝衝地跑向大門,還不等趕到,便遠遠看見江川被他大哥拉扯著走進來。任西洲激動地想要上前,然而卻看到江川拚命給自己使眼色,他腳步停頓了一瞬,抬頭仔細看去,隻見走在前方的江天臉色陰沉、眸光冰冷,顯然是來者不善。上門討場子這種事,實際並不是這個階層的人慣常做的。都已經坐在這個位置,人們總是習慣於逢場作戲、笑裏藏刀,看著獵物不知不覺走入圈套,然後才慢條斯理地張開血盆大口給予致命一擊。今天要是換了別人,可能不免要被人背後嗤笑,但放眼整個海城……恐怕還沒有人敢對江家議論什麽。遊走在海城的大街小巷,多多少少都會聽聞一些江家那血腥累累的發家史。說白了,就是不敢惹。扈子音早就聽到風聲匆匆趕來,身後還跟著蔫頭耷腦的周藝軒。這回她竟然罕見沒有護著自己的寶貝兒子,而是直接在他背後推了一把,“阿軒,你做錯了事,我就算是你親媽也不能偏袒,現在快給小川道歉。”說著她頗為忌憚的看了一眼江天,雖然心中千百個不情願,但此時不讓周藝軒受點委屈,日後很可能要在陰溝裏翻船,甚至可能牽連到整個周家。周藝軒現在再也沒了囂張氣焰,隻敢用眼睛憤憤不平地瞟一眼江川,然而卻遲遲不肯開口。扈子音在這時勉強扯起笑容開口,“江總,小孩子的事情就讓他們小孩子之間解決,你我在這裏反倒讓孩子們不自在,不如跟我來這邊喝喝茶,我們……”然而不等她說完,江天就冷冷道,“免了。”周藝軒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麽刺激,在這時崩潰地大吼一聲,“我什麽都沒有做錯!”說完他轉身就跑,然而卻一把被人從後攥住了衣領。江天單手抄兜,另一隻手就如同提溜什麽垃圾一般攥著周藝軒後領,淡淡看向扈子音,“原來這就是周家的家教,長見識了。”扈子音臉麵已經掛不住,她嗬嗬幹笑了兩聲,然後繼續催促自己兒子,“阿軒,這時候鬧什麽小孩子脾氣,做錯了就要道歉,從小念的書都讀到哪裏去了?”“我沒有錯就是沒有錯!”周藝軒已經氣不打一處來,“你是我媽卻不護著我!別人都敢上門讓我丟臉,那以後豈不是什麽貓貓狗狗都能踏進周家的大門!”扈子音實在是忍不住衝動,啪的一聲猛扇他一個耳光,在這時咬牙切齒,“你你給我住嘴!”周藝軒從小到大從沒有挨過親媽的打,此時瞳孔先是放大顫抖,而後哇的一聲大哭出聲,“你不愛我!你不是我親媽!”他就如同尖叫的豬玀一般在江天手下不住掙紮,但無論如何都逃脫不掉,扈子音實在是心疼兒子,此時強撐笑臉同江天商量,“江總,你看這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還是……”“哦?”江天此時卻輕輕挑起眉毛,然後冷笑了一聲,“打一巴掌便算作是教訓,周家家風的確令人耳目一新。”扈子音臉上掛不住,明明一肚子怒火然而卻不得不隱忍著,她軟下聲音想要同江天商量,“江總,阿軒年紀小不懂事,還望您大人就有大量能夠原諒……”“十幾歲的年紀還這麽不懂事,確實令人操心。”江天在這時點了點頭。扈子音還不等再說兩句,就見他眸光變得狠戾而又冰冷,“那我就勉為其難,替周夫人教教兒子什麽才是真正的道歉。”江天在這時伸手從胸前口袋當中摸出一把軍刀,咣當一聲仍在了江川麵前,冷冷地命令道,“去,在他臉上劃三刀。”第七十章 貂蟬,我們見麵吧這一開口,就讓在場人不免聯想起有關江家的種種血腥傳言。此時再仔細一看江天陰沉森嚴的臉色,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幾乎令人遍體生寒。扈子音再怎麽強勢也是女人,更何況對方根本不是來講理的,她招架不住一般退後兩步,甚至連笑容都快維持不住,“江總……這是在開玩笑吧……”江天眸光冰冷,偏偏語氣格外風輕雲淡,“我們家的家訓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這簡直就是瘋子流氓!扈子音在這時死死咬住牙關,忍不住道,“我們阿軒可是一個omega,在他臉上劃三刀那不相當於毀容!你”“嗬。”江天在這時忽然冷冷哼笑了一聲,“原來夫人您也知道,這樣會毀容啊?”扈子音這時忽然如同嗆住一般說不出話來,江川同樣也是個omega,周藝軒往人家臉上抽了一鞭子,那不也相當於是毀容?但要她眼睜睜看著自己寶貝兒子被割三刀,她無論如何都做不到,此時雖然不占理,但也強行爭辯,“我、我們願意補償!可以為江小少爺聯係最好的美容醫生,保證臉上不會留下任何疤痕!”江天卻依然不為所動,“這些還是留著給周小少爺用吧。”他向後輕輕一瞥江川,抬了抬下巴示意,“動手。”那把折疊軍刀在他手中無異於是燙手山芋,江川此時連握刀都勉強,“大哥……”他雖然討厭周藝軒,但自己都已經狠狠揍回去了,此時再讓他主動傷人,完全違背他內心當中行事準則。然而這也恰恰是江暨討厭他的地方,身為江家子孫卻沒有半點血腥獸性,反倒是如同綿羊一般善良柔軟。江川想說算了吧,可這話要是說出口,就勢必會損及江家的麵子,但要真的讓他在周藝軒臉上劃三刀,他又無論如何都做不出。江天看著他的眼神逐漸黑沉下去,沉默片刻後,他輕輕歎息一聲,然後從江川手中拿走了軍刀。他就如同看待宰牲口一般冷冷看向拎在手中的周藝軒,慢條斯理地笑了笑,“看來,隻能我親自動手了。”周藝軒看著江天這張近在咫尺的冷臉,就如同看見拿起鐮刀的死神,瞳孔放大到極致,渾身上下抖若篩糠,可嘴裏仍然不服輸,“我……我警告你……我可是周家唯一的命根,你不能”但他話不等說完,江天就已經反手握刀,狠狠朝他臉上紮來!周藝軒隻感覺一道勁風襲來,他嚇得閉眼大叫,在巨大的恐懼之下大腦已然崩潰,隻見一股熱流順著他兩腿之間淅瀝瀝流淌下來。而就在這時,隻聽頭頂傳來一聲怒喝,“住手!”江天手中刀鋒猛然停滯在半空中,此時鋒利刀尖已經刺入了周藝軒的眼下半寸的位置,甚至能看見鮮血從細小的傷口當中流淌出來。周老爺子手扶拐杖,老邁龍鍾地站在二樓平台上,靠著下人的攙扶才一步步從樓梯上走下來。他來到江天麵前,仰頭怒斥這年輕後輩,“就連你父親都得稱呼我一聲世叔,你竟然敢在這如此撒野!”江天此時施施然地鬆手放開了周藝軒的衣領,而周藝軒也已經被完全嚇傻,咣當一聲坐在了地麵上,眼神呆滯地看著自己雙腿之間的濕痕。哪怕麵對著周老爺子這樣的長輩,江天仍然遊刃有餘地淡淡一笑,“老先生,我可沒有把你的寶貝孫子如何。”周老爺子拐杖連連撞擊地麵,他忍不住怒道,“雖然是阿軒有錯在前,但你也不要欺人太甚!”江天一直都是慢條斯理的模樣,此時他哼笑了一聲,“那我弟弟就這麽白挨一鞭子?”周老爺子先是看一眼背後的江川,隨後揚起頭來直視著麵前的江天,斬釘截鐵道,“我們周家會負責到底!”“倘若他臉上當真留下疤痕,那我們周家養他一輩子。”周老爺子似乎是下定決心一般。他擺擺手,立刻就有人送上早已擬定好的婚書,周老爺子沉聲說道,“除了阿軒,我家還有另外一位alpha子孫,剛剛被認回本家,就跟你弟弟一般年紀,我看他們……”而就在這時,隻聽門外驟然響起一聲高喊,“我不同意!”所有人都循聲望去,江川更是瞳孔一顫,“任……”任西洲在這時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來,一把將江川拉扯到自己背後,凶惡怒視著周老爺子,“我不同意。”江川此時瞳孔大睜,就這麽顫動不停地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任西洲,心腔就如同被千思萬緒給堵住,一道聲音忍不住從心底響起任西洲……不喜歡自己麽?周老爺子當麵被拂了麵子,臉色已然是難看至極,他掄起拐杖就忍不住抽打,“這裏沒有你說話的……”然而這時就聽見一旁的江天冷冷嗤笑一聲,“嗬。”他修長的手指摩挲著自己下頜,就如同打量什麽牲畜一般冷冷看著任西洲,嘴角掛著一縷譏笑,“我說你們周家人未免太會做夢。”在場所有人都猛然怔愣,周老爺子更是有些掛不住,老臉一燙,“你……”“小的不懂事在我弟弟臉上抽了一鞭子也就罷了,現在為了善後又想讓大的娶我弟弟。”江天的眼神此時冰冷無比,“我弟弟什麽時候變成稱斤賣兩的東西了?”他微微眯起雙眼,口吻更是不善,“你們周家又算是什麽東西?”這番話說出口,江川明顯感覺任西洲用力攥緊了自己的手掌,甚至能夠感受到他死死壓製在暴起青筋當中的屈辱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