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追著蛛絲馬跡,總算是在博物間中找到了人影,江川倚靠在貴妃榻上正呆呆地看著窗外魚池,連背後響起腳步聲都一無所覺。任西洲明明肺腑當中驚濤駭浪,卻在這時強行忍耐,小心翼翼走上前喊了一聲,“江川……”江川循聲望來,露出一張淚痕斑駁的臉來,“你”而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保鏢的談話聲,“一隊搜查這幾間房,二隊搜查東邊幾間……”匆匆腳步聲顯然直奔這裏而來,任西洲在這時撲上去把江川按在懷中,咬緊牙關叮囑,“別出聲。”江川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愣愣地看著他,然而下一秒鍾任西洲就開始撕他身上衣服,叫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你幹什麽!你……”任西洲卻在這時俯身將他深深吻住,把所有的驚叫聲都吞吃入腹。江川心裏根本就不情不願,此刻拚了命地劇烈掙紮,不斷蹬腿往任西洲身上踹去,而就在這時背後大門被人一把推開,保鏢探身進來,“這裏有……”緊接著他們就當場愣住,沒成想壽宴之上竟然還有人行歡。任西洲在這時抓起個花瓶便狠狠砸去,同時怒斥道,“滾!”保鏢們立刻訕訕退去,並體貼地替他們關上了房門。直到腳步聲完全消失之後,任西洲才稍稍鬆一口氣,把人從懷中放出來,然而沒想到下一秒鍾便被狠狠扇了一耳光。江川渾身上下衣衫不整,正眼尾通紅,咬牙切齒地看著他,“你個禽獸……”任西洲挨了一耳光也不見惱怒,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嘴唇上示意他,“噤聲,江暨正在找你。”江川吃了一驚,心想到底是什麽時候被發現,然而緊接著他就想起更重要的事情江天還不知道這些!他一把抓住任西洲的手腕,麵露急色道,“大哥!我大哥也在壽宴上!”而此時的江天正站在一間嬰兒房中,凝視著麵前繈褓當中的不滿一歲的嬰兒,肅穆而又沉靜地點燃一根雪茄。大概是察覺到氣氛有些不正常,原本陷入熟睡的嬰兒忽然驚醒,睜著一雙懵懂而又無辜的眼睛,牙牙學語地朝屋中唯一一個大人伸出了手掌。江天就如同雕塑一般,光影穿窗而入,將他的麵容映襯地更加陰沉整肅。好長時間都沒有人搭理,嬰兒終於開始委屈,小嘴一癟準備嚎啕大哭。直到這個時候,江天才伸出手掌,準許他握住了自己的食指。曾幾何時,十幾歲的他也是這般麵對著江川,看著他從繈褓嬰兒逐漸長大,離開自己的懷抱在風雨當中跌跌撞撞。現如今麵前的嬰兒同樣能夠算作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然而他卻感覺不到任何血脈相連的喜悅。遠遠不及當初江川出生的時候。雖然也是在同一天,他徹底失去了母親。而這個時候園林當中響起八點整時的報鍾聲,示意眾賓客壽宴即將開始,江天終於從回憶當中抽身,最後看一眼繈褓當中的嬰兒,轉身沒入了門外陰影當中。四處都找遍了也沒看見江天,江川現在已經如同蒸鍋螞蟻,眼瞅著賓客當中保鏢越來越多,更是十萬火急,心急如焚。“別急。”任西洲挽著他的手臂,在他耳畔輕聲說道,“你大哥不會這麽容易被抓到。”江川現在穿一身女士旗袍,大半張臉都掩蓋在紗網頭飾之下, 身姿曼妙而又纖合度,與任西洲站在一起遠遠看去就是一對璧人。大庭廣眾之下穿旗袍,是他今生從未有過的體驗,江川臉上羞恥難言,用扇子作為遮掩湊近了任西洲小聲說道,“我怎麽感覺大家都在看我……”“應該是在看我。”任西洲表情淡定,“畢竟一世清譽都毀於一旦。”見他還提貴妃榻上的孟浪之事,江川不由得咬牙,暗中踩他一腳,“住嘴。”然而下一秒鍾就聽喧嘩之聲響起,江暨本人作為壽星出現在人群當中,身邊跟著足足七八個保鏢,看來他並非表麵那般淡定自若。父子時隔多年再次相見,江川就這麽遙遙望著,心中好似打翻了五味瓶根本不知是何滋味。而這個時候就聽管家當當敲響幾次杯子,示意全場安靜。六十大壽在古時算得上是花甲之喜,按照規矩理應由兒子備妥新衣,再親自伺候著穿上。不過可惜江暨一共就三個兒子,個個都叛逆得不可一世,在八年之前就跟他反目成仇,早已經不是什麽新鮮事了。江暨大概是知道這一點,隻簡短致辭,感慨了一下前半生的風風雨雨。隨後他便著重介紹道,“今日應該算得上是雙喜臨門,我有意再添一喜,湊一個三陽開泰,喜事連連。”保姆在這時抱著一個繈褓嬰兒走上前,江暨親自接了過來,轉身笑吟吟地對著眾人宣布,“這是我江暨的小兒子,今日是他的周歲生日,此後他也將成為我事業的唯一繼承人。”那嬰兒的出現簡直就如同晴天霹靂,江川渾身僵硬地呆立在原地,萬萬沒有想到江暨都一把年紀竟然還能給他搞出個弟弟?!人群當中立刻就有親朋好友詢問,“江董,那第三喜是什麽?”江暨早已準備好股權轉讓書,正想讓人送上前來,而這時便聽一嗓音肅朗說道,“當然是他江暨背德忘恥,孤家寡人之喜!”廳堂門口響起一片喧嘩之聲,眾目睽睽之下, 隻見江天身穿純黑色的西裝革履,胸口佩戴白色孝花,懷中抱著一張黑白照片不緊不慢地走上前去。“隻聽新人笑,哪聞舊人哭。”他直視著江暨雙眼,在這時冷冷哼笑了一聲,“你還記得今日是我們母親的冥誕麽?”江川呼吸在這時驟然收緊,眼神直愣愣地看著那張黑白照片。是、是……他身形顯得搖搖欲墜,任西洲在這時一把將他抱住,“江川”“是我媽……”江川在這時淌下兩行清淚,簡直是前所未有的委屈,“我從沒見過我媽長什麽樣……”家裏曾經沒有一張關於母親的照片,江川也從不知道自己的母親究竟是何容貌,可奇怪的是……看見這張照片時他卻冥冥當中感應到什麽叫做血脈相連。現場在這時混亂一片,刺激到懷中嬰兒發出尖銳的嚎哭聲,然而江暨卻無暇去哄。他此時臉色難堪而又僵硬,死死咬緊自己的牙關,“你”“江暨。”江天在這時看著自己曾經不可一世的父親,微微一笑道,“別來無恙。”第一百零五章 情之所至,冒犯了當著大庭廣眾的麵兒,被這麽直接掀了老底,江暨的臉色難看至極,當場就喝令所有保鏢,“把他給我拿下!”保鏢隊伍如同鬣狗一樣出動,現場頓時響起尖叫喧嘩,任西洲在這時手疾眼快,一腳踹翻了身邊的香檳塔。嘩啦啦的倒塌破碎聲,讓旁邊的老先生嚇掉了手中的煙鬥,火星子迸濺到四散流淌的酒水上,藍色火焰立即蔓延開來。壽宴頓時一片混亂,嘉賓們紛紛逃散,“失火了!失火了!”任西洲在這時一把攥住江川手腕,帶著他朝著大門口跑去,“這邊!”江川不得不拽著旗袍下擺,跟著任西洲穿梭在搖曳火光當中,就好像昔日戰火紛飛裏,一對亡命天涯的愛侶。總算是從建築當中脫逃出來,兩人臉上全都烏漆嘛黑,他們相視一眼竟然不由自主地笑起來。江川從懷中掏出手帕,仔細擦拭著任西洲臉頰上的灰塵,眼波流轉間滿是情愫,“你現在可真狼狽。”“那有什麽辦法?”任西洲同樣笑看著他,在這時忍不住調侃道,“江小少爺就算是想要天邊月,鄙人也得想辦法去摘。”總算是擦幹抹淨,江川手裏拿著髒兮兮的手帕不知道該怎麽處理,然而任西洲卻伸手接過,珍之又重地收入懷中,“這可是證據,要好好收著。”江川忍不住追問,“什麽證據?”“毀我一世清譽的證據。”任西洲湊在了他的耳畔,咬著牙關低笑一聲,“江小少爺要是始亂終棄,來日我便帶著這條手帕去伸冤。”江川臉頰忍不住一紅,沒想到八年不見,這人顛倒黑白的功力是越發強了!他強忍著羞恥,想要開口辯駁,然而任西洲卻在這時俯下身來將他深深吻住,連帶著所有字句全都吞吃下肚,變成破碎不堪的呻。吟喘息。天邊圓月高懸,在渾沌而又朦朧的燈光裏,滲入了一派清輝,連草蟲鳴叫都寂靜下來,讓曖昧糾纏的聲音更加清晰。也不知道是吻了多長時間,彼此唇齒才勉強分開,江川漲紅著一張臉,嗔怒一般瞪他,“混……混蛋……”任西洲卻在這時牽起他的手掌,輕輕落下一吻,低聲笑笑,“多謝誇獎。”好好的壽宴淪為鬧劇,江川此時正心情複雜不知道該說點什麽,而就在這時他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一聲,讓他頓時難堪起來,“我……”任西洲卻眼含笑意地看著他,忽然問,“要到我家去坐坐麽?”江川有些吃驚,“你家?”任西洲揚了揚下頜,示意一個方向,“就在不遠處的曼哈頓公寓。”江川直到坐上車,心中仍然惴惴不安,他轉頭看著繁華街邊,心想能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居住可見任西洲並非隻是背景簡單的大學教授。靠著任西洲刷臉,一路上幾乎暢通無阻,然而到達大門口的時候他卻停下,江川正想要問怎麽了,卻聽他招呼著,“過來。”江川走上前去,被拉起了手掌,拇指輕輕按在了門鎖感應區,隻聽滴的一聲響。任西洲這時才說,“指紋錄入以後你可以隨時過來。”江川臉頰驀然一紅,忍不住說道,“我根本就不在海城居住,你是不是有點多此一舉?”“現在不在。”任西洲卻目光灼灼地盯著他,“難道以後還不在麽?”江川忽然啞口無言,畢竟今日他才和江天在壽宴上大鬧一場,就是在明目張膽地告訴老畜生他們要謀權篡位。任西洲抬手推開了大門,招呼著他,“進來吧。”一進門就能看見空曠而又整潔的大平層,灰白的牆壁上掛著幾幅古董油畫,空氣當中漂浮著淡淡古龍水的香氣,然而卻給人不食煙火的寂冷感,好似平常根本就沒有人住。任西洲徑直走向廚房,挽起袖口打開冰箱,一邊翻找一邊開口,“我平時不常在這邊,家裏沒有多少菜,你要是想吃好的,就打電話讓公寓管家送餐。”“不用。”江川漫無目的地在屋中閑逛,“隨便吃兩口。”任西洲手中拿著一顆小菠菜,此時微微一笑道,“那就煮碗陽春麵。”不多時飯菜的溫暖香氣便從廚房飄散而出,江川肚子被勾引地咕咕直叫,他索性就在島台旁邊坐下,靜靜看著廚房當中任西洲忙碌的高大背影。大概是他煮麵的動作太嫻熟,江川忍不住調笑,“看來教授這些年沒少給人洗手作羹湯。”“確實。”任西洲竟然承認了,“想伺候大的伺候不到,隻能先伺候小的練練手。”江川心髒不經意被刺痛,在這時沉下目光,苦笑一聲,“看來教授很受歡迎啊?在國外應當走到哪裏都有愛慕者追隨。”當的一聲響,湯汁清亮的陽春麵被端上桌,任西洲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忍不住哼笑一聲,“別誤會,我說的是安吉爾。”終於提起了孩子,江川說不清楚是如釋重負還是更加緊張,他惴惴不安地揉搓雙手,低沉著嗓音說道,“關於安吉爾的母親……”然而任西洲並沒有直接回答,他雙手撐著島台在這時俯下身來緊盯著他,忽然問道,“我們長得像麽?”江川悚然一驚,心想他這是在變相承認父子關係麽?他就仿佛失去了言語,眼神不斷閃躲著,“那……那什麽……在國外單身父親貌似也很吃香……”江川在這時低垂下腦袋,就如同後悔自責一般承認,“當初是我先丟下你,如果在這八年之間你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我不會過多糾纏……”他當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眼淚不由自主就蔓延上眼眶,“我……我……”任西洲看了他片刻,大概是被這反應給逗笑了,直到這時才開口說道,“安吉爾有自己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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