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酒鬼聽到我的話,頓時就急了,很想和我解釋。


    他張開嘴,卻徹底暴露了。


    滿嘴的尖牙,每一顆都差不多小拇指粗細,還有兩顆藏在嘴裏麵的獠牙,也露了出來,在月光下閃著寒光。


    這牙口,就算是野狼,也比之不及。


    看到這幅場景,我驚嚇之下,也有些慶幸,幸好自己多了個心眼,要不然讓這個家夥進來了,我可能就危險了。


    老人常說,家家都住著仙兒,外來的妖邪鬼祟得不到主人家的邀請,都進不去。


    這假的“齊酒鬼”不知道是個什麽東西,但看它的樣子,肯定是有什麽避諱,所以才會進不來。


    如此一來,我便有了依仗。


    拎著棍子問道:“你到底是什麽東西?還敢扮成齊酒鬼的樣子騙我!”


    它滿口獠牙,這會兒還流出了黑色的濃水,看著十分惡心,也說不出話來,就隻能支支吾吾的發出聲兒。


    我也沒客氣,站在家門裏麵,揮著棍子打在了它的腦袋上。


    嘭!


    結結實實的一棍子,那家夥躲都沒躲,直接倒了下去。


    就算是一個人,被我這麽打一棍子,也不可能真就打死了,再說它還不是人,不可能如此不禁打。


    但它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我用棍子戳它都沒用,這也裝不出假來。


    “難道真死了?”我自語一句。


    不管如何,我沒敢出去,也沒再理會它,直接將門給鎖了。


    放下棍子,剛回到屋裏,還沒坐下呢,外麵敲門聲再次響起。


    我挑了挑眉頭,又出去了,手上還拎著棍子。


    打開門,這一次外麵不是齊酒鬼了,變成了劉老先生,可和剛才情況相同,隻是樣子是劉老先生的樣子,言談舉止根本不同,也是不開口說話,緊閉著嘴巴。


    要不是地上還躺著一個,我甚至以為是剛才那一個站起來又變了個樣兒。


    我直接罵道:“你們他媽的到底什麽玩意兒,剛才扮成齊酒鬼,這會兒又扮成劉老先生,真覺得我是傻嗎,能受你們的騙?!”


    說罷,又一棍子打在它腦袋上。


    和剛才一樣,一棍子就打死了,直挺挺倒在地上。


    幾分鍾時間,家門口多了兩具屍體,我還不敢出去看是怎麽回事,心裏麵也是不舒服。


    索性,我也不鎖門了,隨手關上。


    這次更快,我剛轉身走了兩步,又一個人出現,站在門口敲門。


    結果,這次來的是“劉強”。


    我還是一棍子悶了他,看著門口疊起來的三具屍體,我心裏開始有些發毛,難不成還要繼續下去。


    拎著棍子,也不回屋了,就在門口守著。


    過了半分鍾左右,還真又來了一個人,就像是憑空出現在外麵,兩步走到了我家門口,上來也不理會我,直接敲門。


    這次,我沒立刻動手,而是頗顯無奈地問道:“你們到底是啥玩意兒,這麽不禁打不說,還一個接一個的來,想耗死我不成?”


    對方緊閉著嘴,也不說話。


    我依舊沒動手,就想看看它到底準備做什麽。


    隻見“劉強”敲了一會門,然後就瞪眼盯著我看,臉上還帶著微笑,若不張開嘴巴,看不到裏麵的獠牙,還是聽溫和的一張臉。


    衝我笑了一會兒,他又張牙舞爪地和我打啞謎,似乎是讓我請他進來。


    這個我真不敢嚐試。


    別看前幾個都被我一棍子悶了,沒有任何戰鬥力,可萬一進來我招架不住,那就危險了。


    我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站在門口盯著他張牙舞爪了一會兒,沒有給他回應。


    就這樣看了他約莫兩分鍾左右的“表演”,我什麽都沒做,突然,他自己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沒了氣息。


    這下我看明白了,前幾個不是被我打死的,而是他們本身就有問題。


    我用棍子將屍體正臉掀過來,原本是齊酒鬼、劉老先生等人,可現在卻不是了,而是臉色慘白的陌生模樣。


    那樣子像是在水裏泡的時間太久了,導致皮膚都開始腐化,眼睛和嘴巴上隱隱還有蛆蟲在爬。


    哪兒來的這些屍體,一個個我都沒有印象,完全不認識的人。


    正想著呢,又來了一個,是劉老先生另外一個徒弟的模樣,來了後還是老一套,敲門、打啞語,隨後就自己倒下去。


    一個接一個的屍體倒下,大半小時的功夫,我家門口的屍體都堆成小山了。


    這些屍體來的時候都是化成了一些我見過或認識熟悉的人,可倒下之後,又莫名顯出真容,全都是在水裏泡過一樣的狀態。


    我甚至都在嘀咕,哪裏搞來的這麽多屍體。


    “這是火葬場搶來的,還是死人窩裏奪來的,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屍體呢?”


    剛嘟囔完這句話,我猛地一驚,心裏想到了一件事。


    河神泣血!


    劉老先生曾說過的,河神泣血這撈屍的禁忌之法,乃是用來撈群屍的,法門極其特殊,施展出此法,水裏一定範圍的屍體,都會自己出來。


    白天的時候,鎮上的人沿著汶水河找了一圈,也沒發現有屍體的痕跡。


    如今我家來了這麽多屍體,仔細看看它們身上還都是濕的,明顯是被泡過很長時間了,完全可以解釋這是在汶水河裏的屍體。


    我不知道汶水河哪個地方有這麽多屍體,但肯定和河神泣血有關係。


    也就是說,那個施展了“河神泣血”的撈屍人,可能就是我家附近,這一切都是他所謀劃的。


    現在我自己也清楚,因為某些原因,已經是我不犯人,人也要犯我了,這擺明是針對我,隻不過我搞不懂,這樣做的目的何在。


    把這麽多的屍體弄到我家門口,有什麽作用嗎?


    我猜不透有什麽作用,不代表沒有用,按照劉老先生所說,能施展撈屍禁術的人,已經超出了他太多太多了,甚至可以說,這樣的人世上都找不出幾個了,至少汶水河上最有名的劉老先生都不認識一個。


    “喂!我知道你在附近,你是昨晚上施展了‘河神泣血’的撈屍人吧,我知道你,還請你現身吧,有什麽事情可以直接和我明說,不要搞這些事來嚇唬我。”


    大聲喊了一句,想著能夠把人給詐出來。


    這樣敵在暗、我在明,沒有任何的主動權,實在太被動了。


    可周圍半點動靜都沒有,除了還在不斷過來的屍體,沒有任何人出現。


    “你出來吧!我知道你在!”


    “…”


    喊了好幾聲,隻要周圍有人,肯定能聽到,如今不現身,隻有兩個原因。


    一是我猜錯了,沒有這個撈屍人。二是對方根本不想出來,置若罔聞。


    我隻能在門口守著,看著家門口被一具具疊起來的屍體給堵住,門口的出口都看不到了,隻有屍體。


    這些屍體不進家門,就在門外,可我還推不動。


    隻能眼睜睜地在旁邊盯著。


    而離開了的齊酒鬼,一直不見回來,更沒有人大半夜來我家,所以也沒有什麽幫手。


    這一等就是大半夜,直到下半夜快要淩晨四點,村裏的公雞都開始打鳴了,那些過來的屍體才停了下來。


    麵對一堆屍體,我不知道該如何處置,一把火燒了倒是痛快,可這麽多屍體,想想燒起來的味道也受不了。


    再說了,這裏麵有沒有玄機還不知道,不能輕易動。


    最好是等齊酒鬼或者劉老先生這等明白人來了,看看有沒有問題,再想處理的辦法。


    我這一等,便又是七八個小時,在門口坐著都睡著了,被外麵齊酒鬼的喊聲給驚醒了。


    “這是怎麽了?這麽多屍體呀?”


    “平安,娃子,你還在裏麵嗎?活著沒?”


    “...”


    聽到動靜,我也回應道:“齊師傅,我在呢,我沒事,就是門口被屍體堵住了。”


    “哪裏來的屍體呀?”他又問。


    “昨天夜裏來的,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抱怨一句,我就把昨夜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讓他給看看是怎麽回事。


    術業有專攻。


    齊酒鬼道行很深,來曆也夠神秘,平日表現出來的則是看不起劉老先生這等和屍體為伍的撈屍人,但對於撈屍人方麵的事兒,他還真就所知不多。


    隱約聽到他在外麵自己嘟囔了幾句,然後對我喊。


    “我也不知道這屍體是咋回事,不過沒有什麽可怕的,不就是幾具屍體嗎,這要是以前在戰場上,那屍體堆起來的山可比這大多了。你別害怕,從裏麵把這屍體推開,給我開出一條路來,讓我進去,事情我都打聽清楚了。”


    這麽多屍體,要是從外麵推開的話,可能會推進我家裏來,從裏往外確實是最合適的。


    我心裏有些顧忌,可齊酒鬼這樣說了,還說已經探聽清楚了那晚勾欄鬼戲的事,我也迫切想知道真相。


    “好,你等一下。”


    接著,我開始連推帶拉的往外扒拉屍體,慢慢將堵住的門口清理開,至少能讓人進出。


    屍體倒是沒有什麽異常,隻是它們身上黏糊糊的,就想魚表皮上的粘液一樣,搞得我滿身都是。


    十幾分鍾後,齊酒鬼從我開出的通道進來了。


    忽的,我看著他走過來的形態扭曲變形,搖搖晃晃的,而且我腦袋昏沉沉的,腳下也站不穩,緊接著眼前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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