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時風麵無表情,淡淡道:“這幾天你忙著打遊戲、打台球、開卡丁車,忽略了我,我感覺”路辭連忙抱著他的手臂安慰道:“季時風你別傷心,我這個周末好好陪你,不讓你孤單。”季時風笑了笑,接著說:“我感覺好清淨,真是怪爽的。”“……媽的!”路辭給他比了個中指,“你就知道說我風涼話,鳥人一個!”季時風忍俊不禁,他們倆在校門口的大樹後頭,位置挺隱蔽的,沒什麽人注意這邊。於是季時風迅速低下頭,在路辭嘴唇上親了親:“行了,別讓你家司機等久了,快去吧,晚上不還要幹大事嗎?”“對啊!”路辭一拍大腿,差點兒把正事兒忘了,“我得趕緊回家了,明天陪我去買衣服,別忘了!”季時風拍拍他臉蛋:“去吧。”對別人來說,近期最大的事兒就是半期考;對路辭來說,大事兒是他終於能剃小辮兒了!大師算了日子,今天就是剪掉小辮兒的好日子,於是帶著弟子早早上門到路家擺好了法陣。路辭回到家,客廳裏貢品擺了一大桌,大師穿著道袍,手裏拿著拂塵,正在一個香壇前念念有詞。“拓泥大師!”路辭特別熱情,邊脫鞋邊打招呼,“好久沒見到你啦!”拓泥大師轉過身,黑發黑須,麵相慈愛,朝路辭作了個揖:“小路施主。”路辭也有樣學樣,和大師作了個揖,感覺自個兒特別仙風道骨。“大師,我老舅三婚了你知道嗎,你上回說二婚那個就是他真命天女,我還以為他不會離了呢,”路辭八卦道,“我看新聞說好幾間道觀被查封了,咱拓泥觀沒事兒吧,你現在哪兒高就啊?”大師噎了一下,尷尬住了。“大師,”路辭特苦惱,“我什麽時候能改名兒啊,我真不想再叫路大富了,這是我人生唯一的汙點了。”“此名可保恒富,”大師搖搖頭,“不可更改。”路辭每回見了大師都有問不完的問題:“大師,那你知道馬克思唯物主義嗎?我們政治課本成天讓背這個,我反正不背,我覺得還是你有水平。”大師有點招架不住了,左看看右看看,路祖康和林詠梅說去準備個東西,怎麽還不回來!“流派不同,貧道不加妄議。”大師一揮拂塵。路辭豎起大拇指,大師就是大師,境界真高:“大師,你不妄議是不是從來不說別人壞話啊,你怎麽忍住的啊,我就忍不住,比如有一次我們班主任站我邊上講課,放了個悶屁,我實在憋不住了,告訴全班人聽了。”“……”大師盤腿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了。“大師,”路辭湊到他身邊,有點兒害羞,“你給我算算姻緣唄,實不相瞞,我墜入愛河有段時間了,感覺要被愛河淹死了,實在是太愛了。”大師聞言睜開眼:“小路施主有對象了?”原來大師也是人,也愛聽小八卦。路辭嘿嘿傻樂:“對象是有對象,不過我對象隻喜歡我的錢。”“……”大師難得感到了無語,“那小路施主為何如此開心?”“又有錢,又有對象,還有什麽不開心的,”路辭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大師,你道觀裏有wifi嗎?你用智能機吧?看我朋友圈了嗎?我昨天發的那個抱枕,還有上周發的水杯,上上周發的夜燈,還有之前發過的台曆、筆筒,還有可多了,都是我對象送的。”“我翻出來給你看看啊。”路辭忍不住想秀,從兜裏掏出手機,“我爸說你這輩子都隻修道不處對象,大師,你不懂愛情吧,你看看我朋友圈你就懂了……”大師表麵雲淡風輕,心裏好想逃。總算捱到了路祖康和林詠梅回來,拓泥大師如釋重負,掐著指頭算了算時辰:“吉時已到,開始吧。”大師的兩個弟子抬著兩口沉重的紅木箱子,兩個箱子疊在一起,路辭坐了上去。紮小辮兒的皮筋解開,路辭的視線瞬間被蓋住了,他從頭發的縫隙裏瞅見大師拿出一把紅布包裹的銅剪,在金盆裏反複洗了好幾遍,又對著靈牌念了一通咒語。路辭緊張地扭了扭身子,路祖康嗬斥道:“別動!”“我就說一句話,”路辭深吸一口氣,“能給我剪個韓式m字暖男斜齊劉海嗎?”他看中這個發型好久了,也不知道拓泥大師手藝怎麽樣。路辭有點惴惴不安,拓泥大師,和托尼聽著也差不多,洗剪吹肯定也不能太差吧?事實證明,拓泥和托尼的差別那都不是一星半點,那整個一天壤之別。小辮兒剪完,大師和弟子又在家裏做了一通法,讓路祖康把剪下來的頭發在花園裏朝東的方位埋了,還說現在路家聚財之氣很正,路辭這小辮兒留了一年,可保宅中十年財氣不散。路祖康很開心,領著大師去書房看他最新收藏的一塊泰山石。路辭摸了摸額頭,涼颼颼的,劉海好像剪得很短,在眉毛上邊一大截。他問林詠梅:“媽,我新發型好看嗎?是韓式m字暖男斜齊劉海嗎?”林詠梅目光有些憐愛:“小寶兒,你在媽媽心裏是最好看的。”路辭這下放心了:“那就好,我感覺我能去演韓劇男主了。”就在這時,路易和方牧回到家了路祖康特地囑咐他們倆今天晚點回來,別破壞了大師擺好的陣,於是倆人在外頭吃了頓飯又看了電影。“剪完啦?我看看!”路易把包一扔,第一時間衝過來看弟弟的新造型。路辭還有點兒害臊:“哥,我像韓劇男主嗎?”路易臉色很詭異,漲紅著臉憋了小半晌,爆發出了巨大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你像韓劇裏的傻逼啊!”路辭愣住了,扭頭問方牧:“牧牧,我像韓劇男主嗎?”方牧傻眼了:“小路哥哥,你像韓劇裏的八爪魚。”“……”路辭不信邪,飛快跑到洗手間,照了眼鏡子,崩潰了。他額頭上扒著的那一片是他媽什麽玩意兒!拓泥大師剪的這劉海,說它是狗爬出來的,狗都不樂意。路辭光潔的額頭上,眉毛往上、發際線往下,三分之一覆蓋著剪得歪歪扭扭的劉海。這個長度吧挺尷尬,往上梳吧梳不起來,往下放著吧,又顯得特別愚蠢。路辭臉色煞白,顫抖著手撥通季時風的電話:“季時風,完了,毀容了!”季時風前一天晚上已經看過了路辭的照片,做足了心理準備,是絕對不會笑的。然而第二天,當他在商場門口看見路辭真人時,沉默地轉過身,一隻手撐著商場的大理石柱,肩膀微微顫抖。路辭不想活了,看破紅塵了:“這位施主,你笑吧,如果能為你帶來快樂,也是美事一樁。”這是昨兒拓泥大師安慰他的原話。季時風笑夠了,做了兩個深呼吸,平複了下情緒:“不是,你這大師手這麽抖嗎,他噗!”扭臉看到路辭的一瞬間,季時風還是沒憋住,又轉過頭去,撐著大理石柱抖肩膀。路辭好想哭,好好一個十八歲招人疼招人愛大男孩,迎來了人生中最沉重的打擊。季時風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雙手捧著路辭的臉,仔細地看了半晌,評價道:“還行吧。”多看兩眼確實還行,多虧了路辭本來就長得白淨秀氣,頂著這麽個糟心發型,襯得圓臉圓眼睛更圓乎了,又討喜又可愛。路辭說:“你別安慰我了,我哥說我擺個碗坐路上,別人就知道是傻子出來討錢了。”“是挺傻的。”季時風差點兒又沒憋住笑,手指頭捋了捋路辭劉海,“養養,一個月就長起來了。”路辭沒精打采的:“一個人一輩子能有幾個一個月,我不是中國最美小福娃了。”“怎麽不是,還是最美小福娃。”商場裏人來人往的,季時風也不避諱被人看見,在路辭腦門上“吧唧”親了一口。路辭心“撲通”一跳,皺了皺鼻子:“真的啊?”“嗯。”季時風點頭。路辭這下又高興了,兩人往商場裏走,他害羞地說:“季時風,這就叫情人眼裏出西施吧?”季時風扭頭看了路辭一眼,靠,憋不住,還是想笑。他拿起一頂帽子給路辭帶上:“路西施,要不遮著點兒?”路辭惱羞成怒:“你還是嫌我醜!”新發型就得有新氣象,路辭想著添幾身新衣服搭配搭配。他和季時風正挑著衣服呢,店外進來兩個人,其中一道聲音說:“婭婭,你堂哥不是要來家裏住段時間嗎,我們給他挑幾件。難得你願意陪我出來逛街,咱們多看看。”季時風正在等路辭從試衣間出來,聞言身形一僵。另一個年輕些的女孩聲音響起:“隨你。”“季時風,我穿這件背帶褲簡直是太好看了!”路辭興衝衝地出來,“不看發型就和韓劇男主似的”話音未落,路辭也注意到了進店的蘇琦。蘇琦的肚子已經顯懷了,高高隆起一個弧度,她身邊跟著一個年輕女孩,看年紀和路辭他們一般大,穿著白色連衣裙,滿臉不耐煩。在她們身後還有兩個傭人,手裏拎著大包小包的奢侈品袋子。“轉個身我看看。”季時風語氣自然,對路辭說。蘇琦也看到了他們兩個,臉上的笑容僵了僵。路辭抿了抿嘴唇,他認得這是季時風媽媽,他不喜歡這個女人,她拋棄了季時風,她對季時風不好,她甚至自私地想讓季時風和爺搬走。“挺好的,就這件吧,”季時風不往蘇琦的方向看,淡淡道,“走吧。”“為什麽要走,我還沒試完呢,”路辭下巴一抬,走到蘇琦身前的一個貨架,“我覺得這件也很好,我想試試。”他才不走,他和季時風又沒有做錯事,誰心虛,誰走人。蘇琦很快就恢複了笑容,一隻手扶著肚子,另一隻手搭著女孩的手臂:“婭婭,我忽然有點困了,我們還是回去吧。”女孩眉頭一皺,顯然很反感蘇琦的肢體接觸,但蘇琦畢竟是孕婦,她也不好甩開:“麻煩。”一行人轉身離開了服裝店。路辭悄悄鬆了一口氣,小跑回季時風身邊:“季時風,她被我趕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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