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安一到了大城市卻發現,親情這種東西好像一條細線,利益的利刃輕輕一劃就會斷裂,一年來聽陳琳說八卦聽了不少,一開始還會疑惑,他們不是親人嗎,為什麽下手那麽狠心一點顧慮也沒有,到後來漸漸習慣了,原來有的人不是很在乎感情,尤其是利益和榮譽至上的上位者。霍家聲望高利益大,所以安一覺得兩兄弟關係不會太好,剛才聽朱淑說兩人關係好時,他還不信。然而現在看著坐在地上一臉無奈的霍占林,他突然信了。兩兄弟關係確實不錯。要是換作別人,早就動手了。畢竟,小青蛙就是那個別人:)霍家大哥是個重情義的。安一起身詢問霍占林的狀況:“霍大哥,你沒事吧。”還沒等霍占林開口,霍北行:“他沒事!”霍占林:……我謝謝你。霍占林起身沒有和霍北行計較,自發坐在一旁的獨椅上,抬手拿了個橘子剝了起來,吃了瓣果肉後把剩下的橘子遞給霍北行,“挺甜的。”霍北行自發接過。安一看著這一幕,沒想到霍占林並沒有計較剛才霍北行的冒失,現在吃到的橘子甜了,還會分給霍北行,這是什麽感天動地兄弟情。霍北行接過橘子乖乖道謝,分了一半給安一,隨後把另一半放進嘴裏。霍北行:“yue……”安一:……看出來了,橘子很酸。霍北行酸得眉眼皺了下,但俊朗的五官還是不失風意,隨後伸手把安一手裏的橘子搶了回來,這麽酸的橘子可不能給老婆吃,老婆要是覺得自己對他不好,不給他生孩子了怎麽辦,正巧此時霍詹風過來叫兩人去老爺子去那裏,霍北行抬手把橘子塞到霍詹風手裏。“叔,你吃。”霍詹風:……真是你叔的大孝子。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剛才被酸的眼睛都睜不開。隨後目光看了安一一眼,兩人之前在訂婚宴上有幾麵之緣,對方顯然也記得他,笑著對他招了招手,十分乖巧。霍詹風跟安一打過招呼,看向朱淑:“弟妹,老爺子那邊找,我帶著占林和北行過去一趟。”朱淑:“去吧,我這裏也沒什麽事。”霍占林和霍北行之前因為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一起出現在霍家視野裏過,各大猜測眾說紛紜,私底下兩兄弟關係到底好不好,估計也就兩兄弟自己知道了,作為朱淑母親多少會帶些濾鏡,覺得兄弟二人關係要好。但估計霍家也就她一個人這麽認為了。現在兩人同時出現在家宴,老爺子自然要找來一起說說話,隻不過霍詹風覺得說了也是白說,畢竟霍北行傻了,就算是再說讓兄弟二人之間好好相處的和氣話也沒有用。除非霍北行能一直傻下去。但人人都能看出,霍北行出事根本就不是意外,至於幕後推手是誰,現在也不得而知。霍北行雖然傻了,但也能聽懂人話,知道是要去看爺爺,沒有甩什麽脾氣,乖乖站起身,隻是走時不舍地看了安一幾眼。“老婆,我走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不回來了。自從到達本宅,霍北行就發現有許多人無時無刻的在看安一,安一在哪裏目光就追到哪裏,這讓他很不是滋味。絕對不止一個人想要搶走他男主角的位置。霍北行一步三回頭離開後,安一也覺得有些拘束起來,畢竟在霍家他唯一親近認識的就隻有霍北行。朱淑瞧出來,安撫道:“安一,你就當自己家,放鬆就好了。”安一:“是嗎?“朱淑:“嗯,試著放鬆。”隨後安一就像攤爛泥一樣癱在了那裏,渾身散發著我很放鬆。離開飯還有些時間,朱淑:“先吃點水果吧。”安一點頭:“好。”兩人心照不宣,誰也沒有去碰那盤酸橘子。安一:小青蛙機智.jpg這時不遠處走來一位身量極高的少年,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和霍占林一起在門口等人的霍消。安一抬頭瞧了眼,原來是小笨比。霍消十七歲,在霍家的一眾小輩中極其出色,也可以說是力壓群芳,脫穎而出,以至於有些目中無人,除了他覺得值得尊敬的外,剩餘的就算是霍家長輩他也會甩臉色給人看。霍消走過來後規規矩矩地向朱淑問好:“姑媽。”但卻選擇性無視了安一。朱淑看著他,笑著說:“阿消啊,有什麽事嗎,坐下來說吧。”“不了”霍消婉拒,目光看向坐在一旁的安一,“我是過來找他玩的。”這個他指代的就是安一。朱淑有些意外,畢竟安一第一次到霍家來,他這侄子眼高於頂,對於他表哥娶男妻十分排斥,沒想到會來邀請安一一起去玩。雖然兩人相差六歲,但安一看著年輕,看起來沒比霍消大多少,家宴有些人你來我往都端著,霍消因為在小輩裏年拔尖,不是很合群,主要也是沒想合過。除了少不更事的孩子們,不論是什麽輩分的人也就春節時態度緩和融洽些,換作平常都會相互攀比相互比較,受到長輩影響,小一輩也跟著比跟著爭,一點年輕人的青春朝氣都沒有,對方來找安一玩也是好事。朱淑看向在一旁癱成果凍的安一,“孩子,你要不要去跟阿消玩?”她怎麽說也上年紀了,和年輕人有代溝,也想到安一可能顧忌她不好離開去和霍消玩,便主動問了。安一其實無所謂,因為在哪都是被人看著,既然霍消過來邀請他了,他也不好駁人麵子,跟朱淑打了聲招呼,隨後起身。霍消見安一站起身,冷哼一聲,算這個鄉巴佬識相。之後帶著安一走進了棋牌室,棋牌室算是霍家唯一娛樂消遣的地方,麵積不小,安一走進去後,霍消關上門,麵上的表情也跟著臭了起來。他目光打量著眼前人,長相跟他印象中的小白臉差不多,他最看不起的就是不靠自己能力生活,偏走那些歪門邪道的人,更別說對方身為一個男人,嫁給同性這麽荒謬的事情。顯然現在安一被他歸類到了走歪門邪道的人堆裏。但這也不代表,對方嫁給霍北行,以後就能安安穩穩的生活下去,他要讓對方認清現實,嫁給霍北行他根本不配,不夠格。霍消冰冷地詢問:“你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嗎?”安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桌麵上的撲克牌,“三缺一?”霍消:……霍消深吸一口氣,“我說的是你現在的處境。”安一總覺得對方好像要提醒他什麽,馬上就要到飯點了,安一表情嚴肅起來。“你是說,我不能上桌吃飯?”霍消:“你……”安一大手一揮,“你放心,不會發生這樣的情況的,霍北行不會同意的,他的一碗飯有半碗是我的。”這種時候,霍北行的優點不就突顯出來了。他財產分配平均的好老公。霍消眉眼抽了下,“誰管你吃不吃!我說的是你現在所處的男妻的位置!”安一看著他,對方還未滿十八,不算成年人,姑且把他分到霍北行一個分組裏。安一:“你想說什麽?”霍消直視著他,眼中的鄙夷和瞧不起沒有半分掩蓋,他也不需要掩蓋,他自小就是他所處的輩分中最優秀的,沒有人能比得過他,他的自滿傲慢根本瞧不起這個從大山裏出來,二十三歲隻有一紙高中文憑的人。“你覺得你配站在北行哥身邊嗎?你能得到今天位置隻不過是因為北行哥出了意外,又有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死算命的說的胡話,你才有機會進霍家的門,才嫁給北行哥。”從小他唯一的目標就是霍北行,在他眼裏,對方是一座他仰慕又無法逾越的大山,小時候他就聽別人說霍北行如何優秀,得了多少座獎杯,考上了國際第一學府的商學院,哪怕對方是個風流浪子,但對方的隨性灑脫卻是霍家裏獨有的。在這個沉重壓力的家族中,他活得肆意張揚,卻又不失野心能力,麵上對什麽事都漫不經心,仿佛做什麽都遊刃有餘,沒有人比他做的更好了。對方的身上,有許多他向往的東西,同時也教會他不少道理。但就是這麽個意氣風發的人如今出了意外,娶了個沒學識沒本事的人,對方還是個男的,根本配不上他,如何霍北行清醒絕對不會看向安一這樣的人一眼。而此時兩人結婚,無疑不是對霍北行的一種侮辱。看著沒有言語的安一,霍消:“你怎麽不說話?”安一麵上沒什麽情緒變化:“我覺得你說的挺對。”事實也跟對方說的差不多一樣吧,八九不離十。完美地閃過了對方的語言攻擊。“算你有自知之明。”霍消冷笑一聲,開始嘲諷模式,想要點醒這個靠嫁給男人不勞而獲的人,“據我所知,你隻有高中文憑,你被安家認為養子也有一年的時間了,這段時間你不靠自己的能力提升自己,反而嫁給一人男人,你不覺得羞愧嗎?”安一:“你怎麽知道我沒有努力?”“就憑你這一年沒有任何成就。”霍消:“也是,你一個高中文憑,也幹不出來什麽事業。”話落,安一眼眸暗了下,高中文憑這四個字,在他十八歲到二十一歲的這三年時間裏幾乎是一個禁詞。他從小在山溝溝裏長大,每天下地幹活,深知這樣不會有什麽人生前景,所以小學便開始拚命讀書,每天天還沒亮便從家出發,走幾公裏路到山另一邊的學校上學,哪怕冬日路滑陡峭,他也從來沒有缺席過。因為他知道,那是他改變命運的唯一辦法了,他不想糊塗的活著,他想去大山外看看,渴望的,迫切的,想要爬出困住他視野的枯井,想要翻越這座巍峨的大山。努力也沒有落空,安一的成績一直都很好,他咬牙冒著一股勁參加高考,報名了自己熱愛的專業,希望能考上那所一本的藝術院校。他也考上了,隻不過最後去上大學的不是他,而是村長的兒子,他的大學名額被偷了,自那天後的三年裏,安一一蹶不振,靠著時間才慢慢接受現實。但刺依然留在心中,他不是高中文憑,他考上了,他真的考上了。但黯淡也隻是一閃而過,安一看著眼前滿是傲氣的少年。“你沒看到不代表我沒有努力。”“沒有成果的努力就是白費,跟沒有沒什麽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