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分手了。”霍流馨補充。alpha的脖子,老虎的屁股。摸一下都算挑釁,何況下嘴。黎宵感同身受:“理解,非常理解。”兩人碰了下拳頭。叢安河本在安靜地聽,戚不照投去一眼,被當場捕獲。叢安河閉了閉眼,讓他安分點,不清楚他看沒看明白,隻掛一雙笑眼歪頭裝傻。黎宵簡略講了初中時第一任戀愛對象,高玨耶擺手,臉有些紅,說還沒談過戀愛。槍頭轉向叢安河。真話追到嘴邊,兄弟情義卻在提醒他不能出賣原苓,好賴有些知名度,幹脆三緘其口,連灌三杯酒下肚。戚不照效仿他,什麽都沒說,緊跟了三杯酒。第二輪,高玨抽到方片10,莉莉婭抽到紅桃3,選了大冒險。高玨鮮少社交,對酒桌遊戲的想象力有限,支吾半天想不出個點子。黎宵扔出手機,打開真心話大冒險的app,讓高玨隨機抽一個。高玨如釋重負,長按轉盤,最後指針停在“親吻你左側第二位的臉頰”。莉莉婭左側第二位剛巧是高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目瞪口呆,還沒回過神,就被莉莉婭攬住脖子,在臉側淺淺親了口。幾人鼓掌起哄,莉莉婭淡定說繼續,另外一位當事人卻被嚇到結巴,連說好幾次要去廁所,著急忙慌地跑路,留下一個狼狽又純情的背影。等高玨躡手躡腳回來,已經又玩過三輪。最開始的那張大王似乎消耗了莉莉婭今晚全部的運氣。她時運不濟,次次抽到全場最小。連著三次大冒險,要麽太刺激,要麽沒條件,無奈下她連喝九杯,兩腮都染成紅色。直到高玨重回賽場,莉莉婭的debuff才奇跡消失。這局霍流馨再次拿到小王。大王還在牌堆裏,她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翻身農奴把歌唱。莉莉婭托著紅臉看她,紅發順著晚風的方向揚起,像一顆熟透的桃子。看得霍流馨心裏一軟:“真心話吧,說說大家都是怎麽被選中參加這檔節目的,我很好奇。”放水放得明目張膽。高玨趕趕蚊子,說:“……嗯,我是去參加博覽會,走前碰巧被工作人員半路叫住。”黎宵很坦誠:“我創業期間太忙,沒精力談感情,等工作穩定下來,發現列表裏連能出來喝酒吃飯的朋友都沒幾個了。我很早就聽說要做這檔節目,所以給導演組投了簡曆。”“是室友幫我報名的,”莉莉摸摸頸側:“我不擅長這些,我是指,交朋友……她希望我可以融入環境,更好的。”叢安河自覺這段經曆乏善可陳,撿兩句能說的說了,把眼神遞給戚不照。意外的是,眾人矚目下,戚不照卻沒有回答。他端起杯子,把酒送進自己喉嚨,像咽下去另一個秘密。“過。”……後半段,其實也沒再規規矩矩地抽牌玩遊戲,幾人有一搭沒一搭講講話,喝喝酒,吃吃零嘴,到最後醉的醉,迷糊的迷糊。十一點多,收拾完東西,就兩兩三三往別墅方向溜達。叢安河推戚不照似乎已經是固定搭配。草地不好走,間或有石頭小路,兩人逐漸落在後麵。遠離市區,淩晨的空氣格外清冽,走到橋邊,竟然看見了螢火蟲。叢安河掏出手機想拍,晚了一步。戚不照攤開手,那些發亮的蟲子便聞風而散。“我們過橋吧。”戚不照小聲。叢安河看著手機,心不在焉嗯了一聲,變道拐上橋。“哥,”戚不照埋怨:“你走神了。”叢安河被一聲叫得回神,收起手機:“對不起大小姐。”“在看什麽?”“熱搜,”叢安河隨口:“某高中的成人禮,辦得很漂亮。”戚不照回頭看了他一眼,他抬眼詢問,戚不照又轉過頭撐著下巴,不著四六地問:“你說這條河會通向哪兒?”“不知道。”叢安河問:“困不困,要去看看嗎?”戚不照打了個哈欠。“那算了。”叢安河笑笑,輕聲。戚不照抬手搭住橋側的圍欄,兩人在橋中央停住。驚散的螢火蟲又匯聚。“不能算了,”他耍起無賴,說:“要去。”第1章 月亮月亮空酒杯河或許是繞著度假村修的,或許不是,會通向哪兒,有沒有盡頭……什麽都不清楚。手機明明能聯網,兩人誰也沒去查地圖。戚不照不著邊際地猜是兔子洞,叢安河簡直要懷疑他上輩子是不是愛麗絲。不然怎麽穿裙子也這麽好看。河水很清,混著晚夜的潮熱,蒸起一團龐大的濕氣。戚不照又覺得熱了。叢安河注意到他在月光下微潮的鬢側,索性蹲下,幫他把長裙的裙邊卷起。三周的時間說長不長。到別墅的第一天,戚不照在他房間的浴室脫下裙子,毫無防備露出一雙肌肉略萎縮的腿。現下把裙擺疊上去兩層,裸露在外的部分線條清晰流暢。叢安河清楚,白天大家都出門上班上學,別墅裏沒人,戚不照大概也有自己的日程。比如複健。問題很逾矩,照常理,叢安河不會就這樣說出口,今晚卻想違例。或許要怪酒精,他問:“戚不照……你什麽時候能站起來呢。”比起問句,更像好輕的歎息。戚不照喉結滾了滾:“你希望我站起來嗎?”叢安河道:“廢話。”戚不照問:“萬一我沒辦法完全康複怎麽辦。”叢安河答:“醫生說可以。”“我是說萬一。”“沒想過,”叢安河誠實道:“你站起來會更好看。”一米九的身高,近乎完美的比例,肩頸寬而舒展,手臂線條流暢有力。他這樣構想著,越描畫越不像個omega。叢安河一時怔鬆。戚不照心道他花言巧語,卻早早向上張開手臂:“那你抱我起來。”回過神,叢安河詫異:“可以嗎?你太高了,我今天喝了酒,怕站不穩。”“沒關係,”戚不照渾不在意,“站不穩可以坐我腿上。”“……算了。”叢安河收回差點兒伸出去的兩條胳膊,重申,“今晚算了。”他推著戚不照一路向前,中間走過很長一段路。水聲很細,若有若無,伴著搖晃的樹影和簌簌的葉動。暑季的晚風燥熱,可惜還沒到蟬鳴的時間。今晚明明不是農曆十六,月亮卻圓成一塊無缺的餅。戚不照提議就停在這兒,叢安河問他:“不是想走到盡頭看看嗎?”戚不照:“乘興而往,盡興而歸。不浪漫嗎?”叢安河笑一聲:“我浪漫過敏,你少唬我。”戚不照看看時間:“太晚了,再走下去你明天還去不去排練。”這麽體貼。“好吧。”叢安河想,那就盡興而歸。他抬頭看,這棵梧桐的樹影龐大,白天蔽日,晚上便遮月。岸邊誰鑿了個扁桃仁形的許願池,看起來有些年頭,池裏落了零星幾枚硬幣。電子支付大行其道,叢安河摸口袋摸了個空。戚不照摸索半天,隻掏出一罐常溫的果酒。兩人麵麵相覷。“喝嗎?”戚不照舉杯。叢安河納悶:“你輪椅裏都藏了什麽東西,上次是花,這次是酒。”戚不照把易拉罐起開,遞給他:“反正沒有硬幣。”“隻有一瓶。”“嗯,湊合吧。”戚不照答。叢安河擦了擦許願池的瓷磚邊緣,坐上去。這時候他倒平白做作起來:“沒有杯子我怎麽喝?”易拉罐裏氣泡作響,不動也像在搖沙錘。戚不照把罐子靠在耳邊聽個響。“我們掰手腕怎麽樣?”他一如既往語出驚人:“贏一局,喝一口。”叢安河剛想罵他不懷好意,一陣風便途徑,吹散翳月的樹影。這兒人跡罕至,路燈間隔遠。幾乎算是明亮的月光聞聲落在水裏,池水、河水,轉眼蕩成粼粼的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