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失蹤,大哥意外去世,弟弟疑似被任課教師pua強製標記後墜樓自殺,一家五口隻剩這對苦命母女。為人師表和精神暴力,無關時是南極和北極,連在一起就變成年度驚悚片。同事感慨:“這事兒要真錘了……有條評論說得好,那誰簡直就是披著人皮的畜生,千刀萬剮騸了都不為過。”小趙受了刺激,蔫在一邊不說話了。戚不照路過時幾人都驚了下。這人開演以來日夜粘著,鴨舌帽口罩一樣不摘,頸側半圈疤痕深刻可怖,長什麽樣沒人見過,跟叢安河同進同出,就差同吃同住。知道他是alpha的把他當成生活助理兼保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叢安河背著上次那位探班的美女養在外麵的小情人。推開門,進去取了背包就走。幾人下意識噤聲。他大步流星經過,小趙個子矮,下意識抬頭去瞥他的眼睛。瞳色極深,極冷,像夜行的爬行類動物。小趙一眼便身上發毛,如被蛇纏住頸椎,大氣不敢喘。人影不見在安全通道,幾人才如釋重負般齊齊出口氣。小趙打個寒噤,揮揮手:“散了吧,散了吧。”記者通通圍在側門,一樓通道出口圍得水泄不通。叢安河背後抵住通道鐵門,閃光燈太亮,他抬起小臂遮住眼睛。問題太多,起初能聽清,往後混成一片。有問喬頌的,有問戚舉的,更多的關於喬秋。話劇曝光度不高,今天蹲點的大多是為他來的。有點對不起劇組,但也算殊榮。場麵實在熟悉,他想起曾被社會新聞記者蹲守的幾天幾夜,很糟糕的經曆。衝突引發更大爭議,於是隻能用沉默回避。《前夫》重排重演,他的過去也在今天照搬上舞台。命運愚弄人時果然從不講道義。保安終於從正門趕過來。後排記者短暫被保衛處衝散,前排還守城般圍著。叢安河想,或許在這兒跟他們耗到死也是不錯的建議。記者一層層被保安拉開,眼前是一條不足半人通行的通道。好窄。單槍匹馬要怎麽衝出去?叢安河放下遮眼的手臂,抱玫瑰側身往前。剛走出一步身後鐵門便豁開條口,一隻手從內握住門把,青色筋脈如繃緊的弦,殺氣騰騰。叢安河後背沒長眼睛,腺體卻早被馴化。味道太熟悉,肩膀被攬住扣在懷裏,下一刻便有一頂漁夫帽迎麵,壓住他整張暴露在鏡頭下的臉。“又有人出來了!”“攔一下,前麵的攔一下!”“先生,這位先生,請問您跟叢先生是什麽關係?您對五年前北市七高未成年omega強製標記一案了解多少?……”“您好,北市晚報記者!您……”單手按叢安河腦袋進懷裏,攝像機話筒搖來晃去,戚不照帽簷下眼睛輕睨。陰冷,潮濕。北市晚報記者離得最近,被懾到往後退了半步。左手不緊不慢探過來,摁住鏡頭。推開的時候倒半分都不優雅。戚不照說,“滾。”一個音節,相當清晰。現場瞬息安靜了兩秒,隨後掀起更高的狂潮。回神時戚不照已經攬叢安河毫不留情破開人群。他個子太高,一點道理都不講,有些人舉著相機隻能拍到下頜線,被迫摩西分海般割成兩片,又瘋了般聚攏。這時候湧進來第二批安保。和劇院保衛處質量天差地別,這批人訓練有素,很快將橫衝直撞的記者悉數摁住。偶有一兩人不要命地突出重圍,才發現有輛黑色騰輝悄聲駛過側門。網媒小公司,爆款社會新聞的一手材料能衝整年kpi。幾人氣得摔工作證大喊我草,劈裏啪啦聲接連響徹偏廳。上了車,叢安河仰麵在後座。漁夫帽還卡在臉上,一句話沒說。要不是腿動了動,還以為在兵荒馬亂裏睡過去。戚不照掀開漁夫帽,叢安河不樂意。戚不照還是給扒下來,扔到一邊,摘下自己的蓋在他臉上:“休息室隨手拿的,不知道誰戴過。”“哦,”叢安河摁住冒頂,軟牛仔材質,很快被壓扁,“……我說怎麽有腦油味兒。”戚不照:“你騙我。”“嗯,我錯了。”叢安河聲音悶悶的,“但你也騙了我,扯平。”戚不照沒說話。叢安河在皮質座椅上摸索著去握他的手:“我第六感很準,猜到是今天。”謝幕時他從李想走回叢安河,在模糊的邊界上看一切都很清晰。藏掖的低語,躲閃的目光,瘋狂上滑屏幕的指尖。早有心理準備。叢安河問:“我們去哪兒?”“回家。”“會被蹲的。我家裏老房子沒賣。”戚不照不聽:“無所謂。”叢安河叫他:“戚不照,我和你得分開走。”戚不照握住他的手,用力到兩個人都覺得痛:“我說,不行。”叢安河不同意。“今晚綜藝收官,我在風頭上,事情已經鬧起來,網絡媒體現在主導,和以前的情況不一樣。你家裏敏感,在公眾麵前又有兩套身份,一旦曝光,負麵影響不可估量。我不許你冒險。”戚不照淡淡:“多大點兒事。”叢安河重申:“我有所謂。”“哥哥,你說服不了我。”戚不照說,“就像我沒法說服你。”叢安河沉默,說起昧良心的話:“這是我一個人的事。”戚不照頓了頓,很輕地笑了聲:“你知道說這種話會讓我傷心的。”這是目的,達成了,心裏卻難受得像被鑿了個窟窿。叢安河又去壓癟下去的冒頂,直到它徹底變形:“……你不該承擔這些。你順順利利的,這樣才對。”“對,什麽是對?”戚不照扒開那頂飽受折磨的帽子,“你看著我,再說一次,這樣對麽?”毫無隔閡的對視在這時候是柄利器。好演員也不是時刻都能好好演戲。叢安河覺得眼眶幹澀,眨動時窗外夜幕變成流動的河,他隻能閉上眼睛。“……客觀上正確。”戚不照向他敞開雙臂,毫無保留:“這樣對嗎?老師。”叢安河肩胛鬆下去。他突然覺得好累,於是將一切交付,垂頭埋進戚不照頸窩:“好吧。”戚不照不說話,與他安靜地交頸。“我需要你,你得抱抱我,”叢安河把眼睛藏起來,“這才是正確的事。”戚不照展臂擁住他:“同意。”同棟樓裏不知道住了多少名流巨星,小區安保確實到位。一路通暢。進門第一件事是脫衣服,毛衣結結實實悶出一身潮熱的汗。洗完澡才想起手機還在戚不照兜裏。趁他去浴室,從褲子口袋裏摸出來。叢安河站靠書房落地窗邊曬月亮。所有社交軟件都紅標九十九,比逢年過節要熱鬧。未接來電百來條,認識的少,多是陌生號碼。每兩秒就有人打進來,太礙眼,幹脆開免打擾。私信箱塞滿了,想來話不好聽,他沒看。今晚全球大抵沒別的大事發生,他大名還掛在熱搜第一,位置顯眼。人類期冀於通過複仇使自己變得完整。話題置頂的文章是喬頌的手筆,篇幅不算太長,從頭讀到尾卻花了一些時間。年輕的任課教師,落單的內向omega,小事處處幫扶,私下單獨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