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的一隅,一處靜止小巧的亭子掩藏在幾簇海棠花的後麵,亭子裏,麵對麵坐著江稷漓和冰綃二人。二人中間一靜止的棋盤上已經布滿了黑白棋子,且冰綃正手中拿著一枚白子愁眉不展,專注的看著棋盤。


    她的對麵,江稷漓一臉溫暖的笑,看著冰綃,像是胸有成竹,這局棋他必然是贏家。


    亭子的周圍滿是海棠,這亭子在這深宮之中絕對是一處奇妙的景點。正是四月,海棠花盛開的季節江稷漓今日乃是一身白色錦緞的衣裳,頭上是一個簡單的白玉簪子,看起來就像是那海棠一樣,是個溫柔美麗的男子。隻是他的臉色略有些憔悴,這些日子,瘦削了不少,隻不過聽說冰綃回來了氣色好了許多才突然進宮來。


    “哎呀,怎麽又是我輸,你就不能讓我贏一次嗎?”


    冰綃突然就失去了耐心,將手中的白玉棋子啪的一聲扔到了棋盤上,嘴巴撅的很高,耍起了脾氣來。


    江稷漓有些疲憊的臉上洋溢著疼愛的笑,盡管這些日子他失去了心愛的女子而飽受煎熬,可眼前的冰綃卻是從小到大的玩伴,二人一直以兄妹想成,倒是一個不錯的傾訴對象,可這種事,誰會說得出口呢,倒不如痛痛快快的下下棋,看看她發牢騷氣急敗壞的樣子未嚐不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我說江王爺,你這都兩年沒見到我了,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怎麽就不知道憐香惜玉呢,還把我殺個片甲不留……真沒勁!”


    冰綃嘴裏嘟囔著,那隻雪白而纖細的手在麵前裝著棋子的甕中玩弄,抓的那些棋子發出一聲聲脆響,倒也成了一股悅耳的旋律。


    “還不是你自己棋藝不長進,兩年了你還不是一樣敗在我手下……嗬嗬。”


    陽光明媚,透過那些海棠樹的縫隙鑽進亭子,再悄然落在江稷漓的腳邊,他低頭看著地上晃動著的影子,有些不假思索。耳邊是海棠的枝葉隨著微風晃動的婆娑聲音,正和冰綃手中的棋子有些動人的合奏,聽起來身心都舒坦了許多。


    唯有故人才能夠解開緊閉了太久的心嗎……


    自打昨晚起,冰綃的心情亦不是很好,原因自然在於瀾滄洙了,而關於江稷漓和金元寶之前成婚之事冰綃更是有過耳聞,更見現在的江稷漓如此失魂落魄還強顏歡笑的樣子,心裏自然不好受,卻出自小女子的狹窄心胸,腦袋一熱,便有了些不好想想法。


    “我說,江王爺啊……小女子敢問這世間的男子可否有多情之輩,為了一個女子甘願放棄正江山社稷,亦或是自己的命呢……也是否會有那樣的女子,為了一個男子願意背負天下的罵名,隻為與他廝守呢?”


    纖纖玉手之間,那最後一顆白子從中落下,落入甕中,仔細一看,竟能夠看見那甕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攙和進了不少的海棠花瓣,正與那些棋子渾然一色,甚至是有些辨不清了。


    江稷漓狹長的眼睛缺少了太多的光彩,看著冰綃麵前的那些棋子居然都能看的出了神,真不知是在思考她剛剛提出的問題,還是被她的一番話再次勾起了一些無謂的相思呢?


    癡情的男人,想必也就是他這類吧,江稷漓心中慚愧。


    “稷漓哥哥,昨晚,金貴妃病倒了……”


    冰綃的話猶如茫茫恍惚中一道強光,柔軟而凜冽的讓江稷漓回過神,此時才發現這短短的時間裏,眼前的茶不知不覺的就已經涼透了,嫋嫋的白煙也已經化作靜靜的光斑懸浮在茶杯之中。


    不知何時,那漫天飛舞著的海棠花瓣,好不知趣的就成片的飄進了這僻靜的亭子裏麵,有幾篇雪白靜悄悄的落到了江稷漓的麵前,調入了如鏡麵一樣平靜的茶水裏,激起一圈小小的漣漪,將那杯中的影子攪的失去的樣子。


    金貴妃,這三字如同針尖般諷刺。江稷漓捧起麵前的冷茶,抿了一口。


    “昨晚,我親眼看見她看下了一隻老虎的腦袋。稷漓哥哥,你,相信嗎……”


    心底微微震顫,表麵上的波瀾不驚之下,卻猶如排山倒海一樣,讓江稷漓的思緒從頭到尾的翻騰了起來。手中的茶杯鐺的一聲落在桌上,砸的太過響亮,然後,他抬起一雙無神的眼睛,卻是睜的有些疑惑。


    “金貴妃,堂堂一貴妃,為何無緣無故去砍老虎,再說,那老虎絕非善類,皇宮裏又怎會有那麽凶猛的東西?”


    江稷漓問道。


    “是滄洙哥哥昨晚為給玥玦世子踐行準備的,本來是隔著鐵網看一個囚犯與老虎搏鬥的,誰知道,那個金貴妃就那樣衝進去了,差點被老虎殺了……現在,據說是感染了風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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