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索先是遲疑了一下,眼睛瞄了瞄身旁的兩個保護自老者,憋了半天,才哼出了一句:“美”。


    “我說她美吧,既然青索也這麽說,那就這麽辦了,你們趕快給我準備婚禮,我要娶這個女人!”


    “慢著!”


    正在霽鴻很歡喜的張羅著要青索籌辦婚禮的時候,花棚裏想起了沐一一冰冷的聲音。


    “誰說要做你的皇後了?我不是說過了嗎,我遲早要離開這裏的,既然我要走,我又怎麽會留在這樣的皇宮裏?”


    對於卜國的任何一個女子來說,別說是被選來當皇後了,哪怕是能進宮來當個侍女伺候皇宮裏的人們,也是一件很榮耀的事情,可是沐一一突然的拒絕猶如當頭給了霽鴻一棒子,讓他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


    “你這個女人真是好大的膽子,我們陛下金口已開,你膽敢不答應,我看你真是活膩了!”


    一國之君的威嚴不容泯滅,因此,當沐一一直截了當的拒絕的時候,作為霽鴻的貼身侍衛,青索自然是不能由著她這樣忽視霽鴻的威嚴。


    “青索!”


    霽鴻阻止道。見青索扯開了嗓子,霽鴻便知道這個衝動的青索接下來要說的話一定是什麽要將沐一一活活燒死之類的話,因為在以往,犯下這樣滔天大罪的人都不會活在這個世上。


    “我倒是想知道,她為什麽不願意,這可是所有女人偶讀夢寐以求的,而她,到了眼前的好事都要拒之門外,對於這樣的女人,我倒是很好奇。”


    霽鴻用幹淨的手指玩弄著自己的下巴,好奇道,饒有興致的看著沐一一。


    可沐一一倒是不覺得這事多麽有意思,一個國君,為了留住一個女人,竟然突發奇想的想要娶一個不明來曆的女人,而且沐一一更加覺得自己不應該答應此時的原因是,自己已經嫁過兩個丈夫了,若是再嫁,那就是第三嫁,這樣的女人,就算世人不唾棄她,她也會在自己的慚愧中抑鬱而死。


    “我很想知道,難道你真的對於榮華富貴一點也不感興趣?還是說有什麽人能給你比這裏的這些還好好的東西?”


    霽鴻逐漸湊到沐一一的身邊,俯下身去問道。


    霽鴻的話明顯猜對了沐一一心中所想,可是這些卻偏偏都不是最重要的理由!


    對於榮華富貴,沐一一失真的一點都不貪戀,因為她從這個陌生的世界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就是重生在一個腰纏萬貫的人家,而且嫁入了江王府裏,同樣有著花不完錢。而後來,好像是老天偏偏要給她那麽好的命,一局豪賭,她贏得了瀾滄洙,做了他的妃子,從此便生活在皇宮那個奢侈而貪婪的地方。


    可是,這些並不像霽鴻所說的那樣對於沐一一來說是一種牽絆,卻恰恰相反,仿佛是一種美夢過後蘇醒過來的折磨一樣,蹂躪著她的心神,讓她的思緒不停的飛向位於遙遠地方的那個國度裏。


    因為那裏,有著她真正的牽掛!一個讓她魂牽夢繞,睡夢中都悲切呼喚著的男子!


    為了他,沐一一就絕對不會再嫁為*。


    “你在想什麽?為什麽不回答我?”


    霽鴻的聲音喚醒了沉思中的沐一一,也讓她明白,自己似乎在無意中犯下了什麽滔天大罪,因為眼前的少年,正一臉委屈的看著她,好像是她手裏有著他心愛的玩具一樣,而她卻偏偏攥在手裏不給他。


    “我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而且,那已經是我的第二嫁了,如果你非要我做你卜國的皇後,除非你願意娶一個已經跟了兩個男子的不潔的女人,不過我很清楚,就算你願意,這裏的所有人也不會有哪個會舉手讚成的吧?”


    麵上的笑容,猶如沿洄河的喝水一樣平靜,那嘴角悄悄揚起的笑意,看起來是那麽苦澀,仿佛口中喊著一塊不太可口的東西,卻又不能吐出來給別人瞧一瞧她嘴裏的東西真的很苦。


    “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就算你已經嫁了十個八個男人了,可是我還是要把你留在這裏,我是這裏的國君,我娶誰做妻子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其他人怎麽有這個資格插手?!”


    霽鴻的話,十分清晰的在耳畔回蕩著,可是沐一一的心裏卻是在不停的嘲諷著自己。


    難道是命運真的對她這麽好,她這一輩子,僅僅是活了二十幾年,就遇到了三個這樣的人,好像是明明之中的玩笑一樣,讓她本就不堅強的心,在這樣的語言麵前也更是脆弱得一塌糊塗。


    她的雙眼,第一次那樣十分認真而尊重的落在眼前年輕的國君身上,他發現,那樣深深望著她的雙眼,與一個人簡直是太相像了,也就因為那一雙澄澈而不可侵染的眸子,沐一一甚至覺得,眼前的少年不就是另一個瀾滄洙嗎?


    盡管隻是一時的幻覺而已,卻有兩串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滾落,她的眼中炙熱無比,仿佛她此時此刻的心境一樣,燃燒著一股濃濃的思念。


    “你……你怎麽哭了?我說錯什麽了?你別哭啊,哎呀,我最討厭女人哭了,我娘親就總是愛哭,後來就是哭死的,你別哭了啊, 不要哭了……”


    見沐一一留下眼淚,霽鴻頓時就慌亂了,他站在沐一一身邊手忙腳亂,又像是在手舞足蹈,一襲寬大的龍袍隨著他來回踱著步子,龍袍裏深處的兩隻不很強壯的胳膊在沐一一眼前比劃著,好像是在拜祭什麽人一樣。


    “陛下,你這是做什麽……”


    見霽鴻如此舉措,沒等白胡子老者開口說話,青索就先皺起了眉頭,他從小看著霽鴻長大,自然是知道關於霽鴻母親的事情了,一個哭泣的女人竟會讓一個國君扒開傷口來哄她,想想青索就越來越覺得不可思議,好像眼前看到的都是在做夢。


    “哎呀,都說不要哭了嘛!沒見過像你這麽不想道理的女人,明明是我被你拒絕了,我可是皇帝,可你反倒哭起來了,真是有點也不好玩!不好玩!”


    霽鴻的小孩子脾氣,在哄了沐一一大半天之後還不見成效,也終於爆發了出來。


    沐一一是哭的稀裏嘩啦,也不知道是心裏積攢了太多的埋怨,還是思念之情頃刻間的泛濫,讓她無論如何偶讀止不住自己的眼淚,那眼淚就像是絕了堤的河水一樣,稀裏嘩啦的流個不停,伴著她輕微的啜泣聲。


    這個哭的梨花帶雨的女子,讓花棚裏所有的人都不知所措,因為霽鴻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在場的也都是男子,就更加沒有辦法對付女人的眼淚了。


    “哎呀!好啦!你要是再哭,我就再把你丟回牢裏去!”


    霽鴻也終於耐不住性子,朝著沐一一大聲吼了出來。


    可沒想到,這句話倒是很奏效,在牢裏已經度過了半個夜晚的沐一一,對於那個如同死一樣寂靜的地方真是厭惡至極,她害怕回到那裏,而且自己腳上的傷,讓她越來越缺乏安全感。


    輕微的啜泣,漸漸熄滅了下去,眼角流淌的淚水,也漸漸收斂成一朵朵淚花來,花棚裏也終於安靜了下來。


    “總之,我不嫁,我還要回去,我還要回去找他。”


    輕聲的呢喃著,沐一一用自己的粉色粗布袖子,抹幹了臉上最後一些水分。


    “真是拿你沒辦法,誰讓我這麽喜歡你呢,我最討厭看見女人哭了,尤其是像我娘親那樣美麗的女人。”


    霽鴻微笑道,眼裏的神情變得好像更加溫和了,簡直就像是一簇溫暖的火焰一樣,讓沐一一有些驚訝,她從未見過這麽稚嫩的臉上會有那麽成熟的表情。


    她靜靜的看著霽鴻似乎在回憶什麽的樣子,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的失態。


    “我看你的腳好像傷的不是很嚴重,隻不過有一點點腫而已,一會兒我會讓青索帶著大夫到你的房間去,你可不要睡太早了。”


    見到霽鴻這麽一段時間,隻有這麽幾句話,讓沐一一覺得她真的是在和一個國家的君王對話,而不是一個頑皮的少年。


    而霽鴻在經過了這麽一番在=心智上的摧殘之後,顯然有些疲憊了,隻見他背過身去,打了個哈欠,還伸了個懶腰,好像真的很勞累的樣子,這樣的情形,沐一一何嚐沒有見過,在瀾國的時候,那個曾經對她視若無睹,冷若冰霜的男子,也曾像霽鴻這樣,總是一身疲憊。


    現在想想,沐一一就越發覺得心疼了。


    “青索,把她帶到母親曾經住過的房間裏去吧,她會喜歡的,我相信母親也一定會願意讓這麽一個好姑娘在那裏借宿的。”


    說著,霽鴻就走出了花棚,青索也跟在他身後。


    “對了,馬上交大夫過來,女孩子要是真的瘸了,一輩子就完了。”


    霽鴻回頭補充道。


    國君已經離開,兩位白胡子老者也就自然沒有理由再留在這裏了,隻不過剛才霽鴻的嬌縱,讓他們對沐一一也產生了一些怨念,對於這樣一個像妖孽一樣無緣無故出現在卜國境地的女人,他們是不會姑息的。


    可是依照現在的情況,霽鴻煞是喜歡這個人,因此,即便他們受了先帝的囑托要好好輔佐霽鴻治理國家,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麽取插手這樣荒唐的事情,隻能忍氣吞聲,細心觀察情況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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