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一一耳邊有一聲慘痛的哀嚎,她能聽得出,那一定不是冰綃的聲音,因為那樣美麗的女子不會發出那樣難聽的慘叫。她低頭看去,看見那頭狼已經倒在了地上,在它的身體上,插著冰綃手裏的那一根樹枝,樹枝的一頭深深的插進狼的肚子裏。


    而更為可怖的是,冰綃迅速的拔出了樹枝,再次惡狠狠的給了它一下,這一次過後,狼再也沒有動彈過。


    “你愣著幹什麽?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差點被這畜生咬到!”


    冰綃有些微喘的轉過身來,氣衝衝的看著沐一一,眼裏充滿了憤怒。沐一一也意識到,就在剛才,自己真的是高估自己的勇氣了,僅是一頭狼而已,她根本動彈不得。


    “握緊你手裏的東西,否則,我們都得死!”


    那句話就像是冰綃心中一直懸著的一塊石頭一樣,砰然落地,讓沐一一猝不及防。


    可是她們並不知道,那隻首先死了的狼,隻不過是狼群中的一隻而已,隻是眨眼睛的功夫,黑暗中就開始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音,就像是有很多隻爪子匍匐在落葉的山路上一樣。


    那是死一樣的沉寂,從來沒有體驗過如此的靜謐,沐一一甚至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砰砰的,就像是要炸開一樣,而伴著那過快的心跳,耳邊,狼群的腳步聲就更加逼近了,有狼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在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悄悄的等待死亡的來臨。


    沐一一像是一個逮捕的小獸一樣,等著那些聲音越來越靠近,然後最好了陪一頭餓狼隨時撲到的準備。


    也就像是沐一一那麽期待的,在熬過了那短暫卻有漫長的一段時間之後,忽然覺得身前有什麽東西在快速攢動著,隻感到眼前有一股悶熱而惡臭的味道撲來,下一秒,就有一頭狼重重的壓在了沐一一的身上!


    伴著一聲慘叫,那是被壓在狼身下的沐一一撕開了喉嚨在喊叫,同時也揮著自己手裏的樹枝,拚命朝著那頭狼打去,她一邊無力的掙紮,一邊則在試圖去感受狼的爪牙究竟落在了什麽地方,因為她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


    可當她期待了甚久之後,還是毫無疼痛的感覺,而那頭倒在她身上的狼,則像是一灘死肉一樣竟然一動也不動了。


    本以為會被狼咬的麵目全非,扯著喉嚨呻,吟,可是沐一一仔細聽過去,卻聽見在狼群的嚎叫聲裏還摻雜著其他的聲音。


    這樣的情景是有多緊張,以至於沐一一拚命的讓自己平靜下來,才聽清楚那些嘈雜聲聽起來像是有很多人在吼叫,而且最讓她感到詫異的是,就在那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黢黑中,遠處漸漸亮起了點點的火光來。


    那火光,在沐一一的眼中像是盛夏的螢火蟲一樣美好。


    獵戶們適時的感到這裏,讓沐一一和冰綃在命懸一線的時候找到了求生的希望。原來那些狼隻是被獵戶們驅趕到山上去的,隻是沒想到這裏會有人,隻不過是獵戶門聽到山上好像有人才緊追著狼群過來了。


    沒想到還真的歪打正著發現有兩個人逗留在這裏。


    壓在沐一一身上的狼,肚子上插著一根羽毛箭,眼下也已經一命嗚呼了。獵戶們中走來兩個人,合力把那頭狼從沐一一的身上掀開來,沐一一才敢再次回複呼吸。


    那一頭狼忽然撲到自己的身上,當時的沐一一早就已經嚇得要氣絕,手上雖然揮舞著樹枝,可是卻力不從心,就跟躺著等死沒什麽區別,隻是她運氣十分的好,遇到的是一匹死狼!


    冰綃手中的樹枝還是被她握的緊緊的,絲毫沒有放鬆,隻是那上白嫩的手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幾道血痕來,一看便知道是狼爪子撓的,血淋淋的,十分顯眼。


    “你們兩個姑娘家,大半夜的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獵戶之中有一個年長者看著一個在地上,一個靠樹上的兩個女孩子十分憤懣的罵道,那語氣就像是在罵自己夜不歸宿的小女兒一樣。


    這一罵,把沐一一從恐懼中罵了出來,她下意識的去尋找冰綃的影子,而當她看到冰綃氣喘籲籲的靠在一棵大樹上,又看到周圍圍著很多人的時候,忽然就放下心來。


    隻是,那些獵戶的火把,把這個地方找的有些明亮,沐一一倒在地上能看到身邊倒著幾隻土狼的屍體,卻也能看到不遠處冰綃手上的殷紅的傷口。


    “冰綃,你受傷了……”


    沐一一十分緊張的從地上彈坐起來,精致朝著冰綃跑過去,還差一點被土狼的屍體絆倒,幸好有火光照著,讓她即便是踉踉蹌蹌的,也還是來到了冰綃的身邊。


    可還沒等到沐一一走過去,隻聽見冰綃手裏的那根粗樹枝當啷一聲落在了地上,隨後便是冰綃像是泄了氣一樣倒在了那樹枝旁邊。


    “冰綃!”


    沐一一驚嚇的喊道,親眼看著冰綃從自己的眼前倒下去的她,一個跟頭便摔倒了冰綃跟前。


    沐一一抓著冰綃的肩膀,用力的搖晃著,嘴裏也不停的喊著她的名字,可是冰綃的雙眼卻還是緊緊的閉著,仿佛不再像睜開一樣。那受了傷的手上,流出暗紅的血來,看起來也極為瘮人。


    “讓我看看。”


    那年長的獵戶收起了手裏的弓,皺著眉頭來到了沐一一的身邊,而且還一把推開了她,像是嫌她有些吵鬧一樣。


    年長者蹲在冰綃旁邊,端詳了許久,隻是他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些。


    “拿火把來。”


    年長者朝著身後的人喊道,隻見站在前麵的一個年輕男子手中拿著火把,小跑著來到了他的身邊,蹲下來很恭敬的給他照明。


    那獵戶盯著冰綃看了許久,再把她的手拿起來仔細研究了一番,臉色換變得極為難看。他慢慢的轉過身來,看向了沐一一。


    “她是中毒了。”


    年長者緩緩道,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中毒?!”


    沐一一有些難以置信的叫道。


    她小心著腳下的步子,再次來到冰綃的身邊蹲了下去。


    接著拿火把的光,她再次看到冰綃手上的傷口處留著已經是暗黑色的血,她的嘴唇已經變長了紫紅色,甚至連她的臉都變得像紙一樣蒼白而無血色。


    隻是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冰綃就變得再也不像是冰綃,而像是一句還活著的屍體一樣,沐一一看到她的肩膀隨著她微弱的呼吸輕輕聳動著。


    “怎麽會中毒呢?難道說這些狼的爪子上有毒?”


    沐一一疑惑道,幾乎要哭出來的眼睛朝著獵戶望去,那種無助和無知,也讓這年長的獵戶覺得奇怪。


    “不可能,要是狼的爪子上有毒,你也早就玩蛋了。”


    獵戶一邊說著,一邊朝著沐一一的胳膊上指過去。而隨著那老者的手,沐一一便也朝著自己身上看去。這一看,倒是讓她把自己嚇了一跳。


    剛才開始是又害怕又迷糊,而眼下也隻顧著緊張冰綃的情況,全然不知自己的胳膊上手上也開始浮現出一些抓痕來,而且木有也開始逐漸感受到一些灼熱在刺激著自己的手臂。


    “可是,那為什麽那傷口的血會是黑色的?這位大爺,冰綃會不會有事,你救救她……”


    沐一一帶著哭腔,緊緊抓著獵戶的衣袖哀求道。


    隻見獵戶朝著她看了稍許,在回過頭去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冰綃,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搖頭道:“毒是哪來的我不清楚,我隻知道要是現在不治這姑娘的小命一定是保不住了,你有空在這求我,不如趕緊去給她找個好點的大夫吧,也許還有救……”


    “大夫……”


    年長獵戶的話讓沐一一感到一些絕望,隻是現在的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便隻能聽那老者的話了。沐一一抹幹了自己的眼角,轉身朝著老者看去。


    “這位老大爺,那可不可以請你幫個忙,把我倆送回家去?”


    沐一一的話說的小心翼翼,聲音極其微小。


    “這荒山野嶺的,要是我們不送你們回去,恐怕你們還得喂狼!”那獵戶似笑非笑的說道,臉上的表情雖然有點凶,可沐一一卻聽出了這個人的心腸並不硬。


    “謝謝你了老大爺。”沐一一連連鞠躬道。


    “先別著急謝,要是不抓緊時間,恐怕真要耽誤她活命了……你們兩個,過來把這丫頭抬著跟我走,剩下的,一個不要落,全都回家去吧!”


    獵戶的表情仍然有些凶狠,他朝著身後舉著火把背著弓箭的獵戶們說道著,召來了兩個還算是健碩的男子跟著他,其他的人,就都被他打發走了。


    等到那些人的火把漸漸消失了,老獵戶才回過頭來。


    “走吧,丫頭,我走在前頭,你跟著我走,我帶你下山,隻是到了山下就要由你帶路了,城裏的地兒,我們這些打獵的不熟悉……”


    老人家說起話來雖然語氣不太好,但是卻很敦實,讓沐一一覺得心頭一熱,雖然身上時而傳來酸痛,讓她感到既疲憊又恐懼,可那老人家頭也不回的走在她前麵,讓沐一一覺得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那老獵戶走在沐一一身前,時而用火把找著前麵的路,生怕前方有個什麽坑啊什麽的,更怕那些土狼再摸回來。


    沐一一一瘸一拐的跟在後麵,雖然腳步跟不上,可卻還是時不時的回過頭去看看冰綃的狀況,盡管冰綃早已經不行人世,可沐一一現在唯一期盼的,隻是千萬不要有事,若是真有個什麽閃失,那麽她真的再也沒有顏麵去麵對瀾滄洙,更加不能麵對江稷漓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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