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需要喬寒煙再說什麽,沐一一憑借著自己的想象也能夠知道在天牢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還不是像之前江稷漓所經曆過的那個樣子,隻不過傅硯今不是什麽王爺,也不是什麽王公貴族,定是吃了不少的苦頭。


    沐一一失落的看著傅硯今,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莽撞嚇到了她,她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好和顏悅色的麵對他。


    “傅大哥,我是阿寶啊,你怎麽了?”


    就像是以前那樣,沐一一口中換著傅大哥,腳下一步步朝著木桶走去,可無論她語氣怎麽溫和,再怎麽笑眯眯的,傅硯今依舊是那樣怕她,就像她是什麽惡人一樣,她每每走進一步,就聽過聽見稀裏嘩啦的水聲。


    被傅硯今拽著,且緊貼在木桶旁邊站著的喬寒煙,半個身子也已經濕了,可由於傅硯今並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她隻好那麽安靜的站著,任由他來了。喬寒煙一邊用手把傅硯今的腦袋摟在懷裏,一邊嘴裏嘟囔著不要怕……


    沐一一很疑惑為什麽傅硯今對從來沒有見過麵的喬寒煙那麽依賴,反而不認識自己了。她突然之間不能夠接受那樣的現實!


    她看著眼前的傅硯今,就像是一個無緣無故的被抽去了心智的人,傻裏傻氣,連那驚恐的眼神看起來不過是個幾歲的孩子才會有的神情。沐一一的心仿佛被什麽東西輕輕敲打著,卻猛然的碎了一地。


    “娘娘,我想傅大哥現在是誰都不認識了,不如你先去休息,我來照顧他睡覺,有什麽事明天在從長計議吧……”


    喬寒煙無可奈何,苦澀的道。


    這間小小的房間裏,三個人的狀態都與正常的時候大相徑庭!


    原本應該十分親昵的兩個人,現在一個如泡在水裏的小雞,蜷縮著瑟瑟發抖,另一個想盡了辦法去靠近他,卻還是被他焦慮而驚恐的眼神拒之於千裏之外。而喬寒煙卻十分幸運的成為了那兩個人得以溝通的媒介。


    她有些局促不安,甚至心裏麵藏著寫愧疚,就像是自己無意間頂替了沐一一的位置,站到了傅硯今的身邊。這個已經傻了的人,本應該靠在沐一一的懷裏。


    喬寒煙的建議在沐一一聽來不無道理,可是現在她的心裏卻無比憤恨,總覺得自己從再一次踏進這個皇宮起就陷入了一個個圈套裏麵,為她設下陷阱的人,正是她為之癡狂到死瀾滄洙!而她!卻也樂此不疲的一步步朝著那些圈套走進去。


    瀾滄洙……


    滿腦袋都被這三個字所充斥著,沐一一感覺到在這樣一個漸冷的秋夜裏,她像是一隻枯葉飄零在半空中,任憑自己搖曳不定,任她再怎麽覺得飄忽不安,心裏麵始終住著一個仿佛銘刻在骨子裏的人。


    可是如今,一個殘忍而露骨的現實像是玫瑰叢裏的毒刺一樣露出了漸漸的端倪,她的瀾滄洙,以最溫柔的刀子一刀刀砍傷了她的心,白天笑臉迎人的徘徊在鳳棲宮裏,晚上卻是在做著那樣殘忍的事情!


    “娘娘?!”


    見沐一一發呆,喬寒煙便喊道。


    “哦?”沐一一條件反射的答應了一聲,卻也無心再說些什麽。


    那雙眼,還是比較願意停留在傅硯今的身上,盡管那個人現在並不認識她,甚至還因為她之前莽撞的行為對她產生了些恐懼,不願讓她靠近一步,可是傅大哥始終都是傅大哥,那個把她從棺材裏拉出來的人,千裏迢迢把她送回大瀾的人,不管他變成什麽樣子,沐一一始終不會對他有所遺棄。


    她看著傅硯今緊緊的拉扯著喬寒煙的樣子,輕輕的歎了一口長氣。


    “寒煙,傅大哥就先拜托你了,他現在這個樣子,我說什麽作什麽都沒有用,我看他倒是挺喜歡你的,倒不如你來照顧他……”


    雖然極為不情願,可沐一一並不是一個任性到失去理智的人,她能夠感受到傅硯今此刻單純而明顯的心情:他現在隻想讓喬寒煙一個人靠近!


    再舍不得,也沒有辦法!


    喬寒煙心中陷入了窘境,卻也不得搖頭,因為麵前的人不僅是自己的恩人,還是自己此生最為重要的人。她微微的點著頭,進而低下頭看向傅硯今。


    她知道,木桶裏的水已經涼透了,可是不知道是哪裏來的羞恥心和自尊心,讓傅硯今即便是抖的再厲害,也不肯說出一個字來,可究竟是不肯說,還是說不出來,亦或是不會說,無論是哪一種原因,都讓人心疼不已。


    “娘娘,您別這麽說,若不是我把他帶出來,他恐怕連我都不跟了,隻是您……臉色不太好,不如早些歇息吧!”


    彎彎的眉毛皺成了兩條曲折,底下是一雙惆悵對的眼,那雙眼望著同樣惆悵的沐一一,想說些更加關切的話,卻也已力不從心,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喬寒煙知道,瀾滄洙的所作所為,現在正在沐一一的腦海裏麵一次次的被演繹著。


    沐一一卻苦澀的莞爾。


    “我沒事,真的,不用擔心我。倒是你了寒煙……雁棲與此事也脫不了幹係,想必你也早就知道了吧。還有就是……傅大哥可能要拜托你一陣子了,因為現在的我可能雖他來說……”


    沐一一忽然說著說著就聽了下來,雙眸低垂著,眼底有些東西在徘徊,可過了一會兒,那些眼底的光漸漸逝去。


    “他都不讓我靠近一步,可見,我和那個人對他來說都一樣可怕,不是嗎?寒煙!”


    淒婉的聲音,如遊絲一樣冰冷而浮躁的遊曆在房間裏麵,鑽進了喬寒煙的耳朵,卻永遠都不會被傅硯今所覺察。


    寥寥的水聲時而響起,喬寒煙和沐一一都很清楚,那木桶裏的誰是徹底冷掉了,這預示著隻要沐一一不離開這個房間,傅硯今就算是凍死在裏麵,也會不肯出來,這就像是一個無聲的逐客令,抽打著沐一一那滿是瘡痍的心。


    “嗬嗬,寒煙,我還是先離開吧,水涼了,可千萬不要讓傅大哥感冒了,明天一早我再來看他,隻希望到時候他能讓我跟他說說話吧……”


    沐一一悲涼的看了傅硯今一眼,淡淡的說道,不報任何希望。


    她知道喬寒煙比誰都要明白自己的心思,即便自己此時再怎麽失落,都不會顯得窘迫和難看,她隻要像平常那樣輕輕的走出去就好,不過也允許自己先把臉暼過去,也好看看外麵的夜色是不是和自己的心境一樣無枝可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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