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敏才生了一個得兒子,然後就不能再生。她又是個孤女,在京城裏沒有顯赫的娘家做靠山,為什麽風家對她如此重視。


    萬般無奈納妾進門生孩子,也盡可能的注意她的感受,還給她承諾,孩子生下妾就趕走。


    而風家的老太太,並不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是個十分強悍持家的老太太的。對巫敏才那麽溫和,難道是因為她們倆投緣嗎?


    崔笑從不信這種事情。


    巫敏才一定有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錢。


    崔笑連忙跟在步長北身後:“大人,我也去。”


    步長北應了一聲,兩人一起往前走。


    “奇怪啊。”崔笑說:“要說風家娶了巫敏才是占了大便宜了,可也沒見他家多發達啊。”


    有錢,但你說有錢到什麽程度,也就那樣。並沒有富可敵國,也沒有富可傾城。風家自己做當鋪生意,本來就應該挺賺錢的,不應該要靠巫敏才。


    “不是錢,那就是別的。”步長北說:“人總有缺憾,缺什麽想要補什麽,未必都是為了錢。”


    說的很有道理。


    崔笑忍住了自己奇怪的問題,大人你缺什麽呢?


    她和步長北沒有熟悉到那種可以隨便嘮嗑的程度,還是自己的上司,這麽窺探上司的秘密,不合適。


    崔笑話到嘴邊轉了口:“要說風家缺什麽,那就是缺孩子了。”


    風俊茂的父親沒有兄弟姐妹,就他自己一個人。


    風俊茂的父親有妻有妾,甚至還不止一個妾,可總共也隻生出了風俊茂一個孩子,幸虧全須全尾腦子好使,比風俊茂要好一些。


    一代不如一代,到了風俊茂這一代,隻有一個孩子不說,孩子還不齊全。還有什麽比這更糟心的事情嗎?


    可是巫敏才能給風家孩子?


    這說的通嗎?她本來就是風家的媳婦,能給不早給了沒,沒給,證明她也整不出來啊。


    一個一個妾進門都不能生養,證明問題肯定出在男方這邊,巫敏才再有能耐也沒用啊。


    一個怎麽也說不清楚的問題,這個問題今晚搞不清楚,步長北和崔笑可能都睡不著。


    考慮到家中還有兩個尚未成年的兒女,不管風幼菱被他們買來是幹嘛的,這些年確實當作女兒在撫養,算是她的孩子。因此巫敏才沒有收押,被放回家中。


    這會兒,天黑了,所有店鋪的門都關了,當鋪的門更是關緊了。


    錦衣衛一行人敲響了當鋪的門。


    夥計來開門,一見步長北愣了一下。


    “大人……”夥計有點緊張:“有……什麽事嗎?”


    今天當鋪的夥計都心驚膽戰,七上八下,雖然巫敏才再三跟他們說沒事兒,讓他們安心。可是今晚上展櫃的被扣在錦衣衛沒有回來。


    總是有什麽事情發生了吧。


    奚樂山嚴肅道:“你們老板娘在家嗎?”


    “在的在的。”夥計連忙道:“就是已經睡下了。”


    “睡下就喊起來。”奚樂山道:“大人有事情找。”


    夥計哪裏敢說一個不字,別說睡下了,就是昏過去了,也要一盆水澆下去給蹦起來。


    巫敏才很快就匆匆出來了。


    可以看出是剛起床的,頭發有點亂,不施粉黛,素麵朝天,但是沒有剛醒的鬆弛。


    丈夫還被關在錦衣衛,巫敏才要是回家就睡著了,那也是奇怪了。


    “幾位大人。”巫敏才連忙的道:“出什麽事了嗎?是我家老爺出什麽事了嗎?”


    步長北讓她別慌,坐下說。


    巫敏才心神不寧的坐下了,甚至忘了讓夥計給大家奉茶。


    步長北道:“巫敏才,這是你的名字吧。”


    巫敏才愣了一下,大概是很多年沒人喊過她的名字了,反應了一下,才點頭。


    “是。”巫敏才道:“是我的名字。”


    步長北點了點頭:“你父親,叫什麽?”


    巫敏才一腦門的問號,她以為步長北是來查風家的,萬萬沒想到會問起她父親叫什麽。


    步長北不等她回答,又問了一句:“你父親,是做什麽營生的?”


    巫敏才一下子全身都僵硬了。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鎮定道:“我家是種田的,不是京城人士,聽我爹說,家裏遭了災,活不下去了,才往京城逃荒。我娘在半路過世了,我爹也病了,到了京城沒多久就不在了。”


    好一個父死母不詳,講究的就是一個死無對證。


    “是嗎?”巫敏才說:“那你父親叫什麽名字,你總是知道的吧。”


    巫敏才猶豫道:“叫,叫巫景山。”


    其實步長北不知道巫敏才的父親叫什麽,崔有的資料裏沒寫,估計崔有也不知道。


    很多江湖人,倒鬥的也算吧,這是下九門中的一個,不是什麽能上台麵的身份,通常是家族傳承,對外不說自己的名字,一定是起一個名號的。


    他們一輩子要下許多墓,自己也知道這不是好事。墓中有無數冤魂野鬼,他們不怕鬼卻又特別怕鬼,所以從不在外麵透露自己的真實姓名,怕被鬼聽見了。


    步長北若有所思點點頭。


    “十年前,江湖中有一個倒鬥高手。”步長北說:“在北方連盜幾座大墓,連官府都驚動了,懸賞抓捕,可是此人從此下落不明,你可知道此事?”


    挖別人的墳,這是違法的。


    而且是重罪,屬於十惡不赦裏的一樁重罪。


    “是嗎?”巫敏才笑得就有些勉強了:“我一個婦道人家,哪裏懂這個。大人,您跟我說這個做什麽?”


    “真的不懂嗎?”步長北淡淡道:“巫敏才,你要明白,無緣無故,我是不會找上門來和你說這話的。既然說了,就證明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放你回家是因為考慮到你家中尚有兩名兒女,可不代表錦衣衛不抓婦孺。”


    我狠起來,連我自己都罵。


    步長北就差在臉上寫上,我是壞人十個人。希望巫敏才不要不識好歹。


    巫敏才的手死死的握成拳,依然控製不住身體微微的顫抖。


    步長北也不逼她,隻是冷靜的看著她。


    希望她能自己坦白,誰也不想走到嚴刑逼供的那一步。


    終於,巫敏才站起身,然後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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