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問題。”崔笑自然不會幫何眉遮掩。


    一句話,讓葉聞緊張的盯著她,都快不會呼吸了。


    崔笑道:“何眉身上的傷,有外力造成的,也有自己造成的。”


    葉聞張了張嘴:“什麽,意思?”


    崔笑道:“意思就是,她身上有很多傷,有些是被人打的,有些,是自己造成的。比如,自己掐自己,自己撞牆,或者用剪刀戳自己……”


    葉聞的第一反應是:“這怎麽可能,她瘋了嗎?”


    “她瘋沒瘋我不知道。”崔笑冷靜道:“但是,我是一個專業的仵作,我見過各種各樣的傷痕,比你見過的人還多。”


    崔笑非常有耐心,又給葉聞解釋了一下。


    不同的工具,不同的力氣,不同的角度,所造成的傷痕,都不一樣。


    這一點,崔笑是有自信的,她就是這麽專業,而且,有兩輩子的專業。


    葉聞顯然被崔笑說服了。


    雖然他還是相信何眉,可是他也覺得崔笑不是瞎說的,不是故意針對他,或者針對何眉的。


    葉家的教育很奇特,雖然這姐弟倆的性格都有有問題的一麵,但是也都有叫人覺得不錯的一麵。


    比如說葉宛,雖然有點護短,但是特別拎的清。


    比如說葉聞,有時候沒腦子,但是,也不是一直沒腦子。


    葉聞緩緩道:“這是為什麽?”


    穿好衣服的何眉和盯著她的葉宛,也都從房間裏出來了。


    何眉有些慌張的樣子,眼睛不自然的四下看,不太敢和誰對視。


    但是,她又想看葉聞,便悄悄的看。


    葉聞的神情,果然不大好。


    不過葉聞是個直腸子,想不明白,就問。


    他大步上前,抓住何眉的手,道:“眉眉,你身上的傷,是不是有些是自己造成的?”


    何眉既然開始瞞了,現在當然不想承認,可是,崔笑非常篤定,甚至表示,如果你們需要,我可以給你們演示一下。


    當然不能在我自己身上演示。


    你們找個皮糙肉厚的來,我給你們演示。我看葉聞就挺好,年輕人受傷好的快。


    公報私仇的心簡直藏都藏不住。


    何眉眼睛一眨,大顆大顆的淚水就掉了下來。


    就這一點,崔笑就很佩服。反正她不能說笑就笑,說哭就哭。


    何眉哭著道:“葉哥,我騙了你。但是,要不是走投無路,我又怎麽會傷害自己。”


    何眉說的理由很簡單,也很實在。


    因為她實在受不了何虎的打罵,也害怕何虎將她賣給百花樓。可是何虎打她是有分寸的,生怕打壞了,留疤了,賣不上好價錢。


    為了讓自己被何虎虐待的場麵更真實,所以她就對自己下了狠手。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為了脫離何虎的控製,她拚了。


    這理由果然說服了葉聞,他更心痛了。


    葉聞用一種求情的可憐表情,看著葉宛。


    但是葉宛沒說話。


    這個時候,她其實不好開口。


    她和步長北之間是沒有關係的,如果她求情,隻能對崔有。


    崔有可以對步長北開口,但是這事情非常不好開口。


    一旦開口,就是讓步長北徇私枉法。


    步長北雖然也不是個古板的人,但是辦案是非常認真的,不屑做以權謀私的事情。


    崔有要是開了這個口,就是讓步長北為難,退一步說,是讓崔笑為難,所以他絕對不會開這個口。


    本來,在對抗中,殺死了正在行凶的何虎。這不是什麽大案子,就算公事公辦,也是情有可原的。


    一旦開了口,就把公事公辦,變成了公事私辦,反而麻煩了。


    京城不比西北,就算錦衣衛,也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多少耳朵聽著。若那一樁事情辦的不合規矩,被人拿捏了,說不定步長北下一次上朝,就要被言官彈劾。


    崔有腦子裏一片清明,絕對不能用自己妹夫的前途去冒險,不能幹這種蠢事。


    所以葉宛不開口,崔有也不開口。


    一切都看你錦衣衛流程該怎麽辦,公事公辦。


    步長北也有鬆一口氣的感覺。


    步長北道:“把死者何虎,還有何眉,葉聞,帶回錦衣衛。”


    這又不是過家家,非要現場解決了。


    命案,慢慢查,不著急。


    何虎和何眉的關係,也要仔細的查,若真像何眉說的,她也是被強迫,被欺負的,步長北就能做主放人。


    若不是,她身上還有其他不可告人的事情,那也可以給葉聞一個交代。


    讓他去祭奠他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而且砸的落地有聲的愛情。


    差役聽命,很快便將何虎的屍體抬走,何眉和葉聞,也都帶走了。


    “姐,姐……”


    葉聞被帶走的時候,回頭看葉宛,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


    他有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複返的悲壯心情。


    葉宛不知道該說什麽。


    倒是崔笑走了過去,跟葉聞推心置腹說了一句話。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崔笑說:“葉聞,你好好想想,到底誰才是應該相信的人。誰的話,才是你應該聽的話。”


    這個蠢孩子,可不要被人賣了,還在幫人數錢。


    兩個活人一具屍體都被帶走了,步長北看了看天色,便道:“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


    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不能一宿一宿的不睡覺。


    至於葉聞,今天晚上就讓他在牢裏好好的反省反省吧,他身上,有一種天真的愚蠢。


    往外走的時候,步長北道:“葉姑娘。”


    葉宛立刻停下腳步。


    “步大人,請說。”


    她對步長北本來的印象是,地頭蛇,惹不起。


    現在,卻不知不覺中,希望他能高抬貴手。


    步長北道:“你不必太擔心,若何眉有問題,那葉聞絕不是第一個受害者。當一切查清楚之後,他會明白的。”


    葉宛點了點頭。


    葉聞當局者迷,可是他們旁觀者清,都覺得那姑娘,沒那麽簡單。


    就像是崔笑說的。


    每一句都看似可憐,可每一句,都像是謊話。


    一個習慣說謊的人,怎麽可能隻在這一件事情上說謊。


    葉宛點了點頭:“多謝步大人,麻煩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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