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不信!丁厭:是真的!我昨天喝了好多,不省人事了。我現在好痛苦……想死的心都有了……曲荷:不著急,先去買阻斷藥,查出有病你再死也來得及。丁厭盯著手機屏幕,心情難以平複,想著,她好冰冷啊,一點不關心我,這就是分手以後嗎。他正悲愁難解之際,酒店房門的門鈴響了丁厭走到門口,通過貓眼向外望去,是穿著酒店製服的服務員。他火速去浴室用香皂搓出泡沫洗盡一臉的殘妝,胡亂擦幹,才給人開了門。“這是您訂購的商品,”服務員將兩隻購物袋交給他,“早餐待會兒將有人為您送到房內。”丁厭一頭霧水地接過袋子,關了門。他坐到飄窗,拆開包裝袋一看,裏麵是卸妝乳、洗麵奶等嶄新未開封的洗護用品;還有隻袋子裝的是衣服,一件和他那條顏色相近的連衣裙,吊牌沒摘,是一個很貴的牌子。這是在幹什麽?送錯了?丁厭茫然地撓著臉。他將兩隻袋子翻轉倒空,沒見裏頭有訂單、小票和卡片一類的。誰訂的?昨晚帶他來酒店的那男的?不管了,先洗個澡,然後立馬滾回家。他在房間的角落收集起他昨夜掉落的衣物和高跟鞋,一一檢查;其他都能穿,但是裙子的拉鏈壞了,看樣子是情急之下扯壞的。丁厭看看手裏的衣裙,又看看袋子裏那條新的。所以那是賠給他的?昨晚他到底是跟誰走了?總不過是包間裏那幾個男的之一吧……媽的他們真不挑啊……連男人都下得去手……丁厭鬱悶地垮下臉。算了算了,此時後悔太晚了,於事無補;睡都睡了,還能怎麽樣?趕緊去醫院檢查開阻斷藥才是正經事。洗澡的過程中,由於心理因素作祟,他把全身上下裏裏外外都洗了一遍,倒沒有多少不適感,這說明對方有認真做安全措施,並且是經驗豐富的情場老手?不然他這種第一次的應該很痛很容易受傷……好難以接受……他也有老馬失前蹄的一天。丁厭慢吞吞地穿上新的連衣裙,尺碼合身,款式與被弄壞的那條大相徑庭,風格他說不出,總之還蠻好看的,挑選它的人衣品不錯。他吹幹頭發,重新梳理假發戴上,站在鏡子前用自己包裏的粉餅唇釉眉粉畫了清淡的妝容。剛收拾打扮好,酒店就送來了一桌豐盛的早餐。丁厭胃口不佳,原本擔心出門坐車低血糖,想喝了那碗海鮮粥。一想到去醫院檢查還得抽血,遂作罷。至於開房的人補償給他的東西,他隻穿走了那條裙子。他打車回家,卸妝洗臉換好日常的男裝,再開車去醫院。來醫院前他沒多想,真到了現場排隊掛號,皮膚科又轉感染科,轉述了五六遍自己的情況,一路受盡異樣眼光和白眼,總算做完檢查開到了藥。看著刷出去的幾千塊買藥錢,丁厭垂頭喪氣地趴在方向盤上休息。他好難過,又不是他的錯,怎麽偏偏要他承受這些,嗚哇,他下次再也不敢多喝了。終於坐在自家客廳裏吃上早飯,丁厭心中五味雜陳。曲荷給他打來慰問電話,聽他講完昨天晚上到今早的遭遇情形,在電話那頭笑得花枝亂顫。“不是我說啊丁厭,你幾歲的人了,還對自己這麽不負責任。打扮得花枝招展去夜店喝得爛醉,你是真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啊。”“我人財俱損,你還說風涼話……”丁厭賭氣地丟了勺子。“打住打住,我們分手啦,你不能再無差別跟我撒嬌了。”曲荷永遠是一副理性冷靜的姿態,“你記得定鬧鍾好好吃藥,這種事大意不得,一個月後再去複查。”“知道了知道了。”丁厭哼哼唧唧地應付著。他心大,倒不覺得自己被男人搞了很丟人。無所顧忌地告知曲荷,則是因為他沒有別的朋友能傾訴了。比起失去了某種層麵上的貞操,他更在意自身的健康狀況。老天爺,求求了,他的人生還很長,絕不能斷送在一次失敗的酒局上。***第二天重返職場,丁厭的狀態比分手當日還要差,他坐在工位上魂不守舍地改了一上午的方案,午餐點的外賣,沒吃兩口又跑去吐了。阻斷藥的副作用在他身上效果驚人,失眠多夢、胸悶嘔吐,臉色蒼白如紙。連同事婷婷都看不過眼,問他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請假去看醫生。我昨天才從醫院回來呢,都是醫生開的藥害的。丁厭也不可能跟她說實話,隻道自己是受了涼,腸胃不適,過兩天就好了。婷婷不愧是老板親自招進來的得意新人,情商眼力勁兒一流,立即給他倒來一杯熱水,讓他好好休息,需要幫忙可以叫她。丁厭可不敢找她幫忙,但幸虧今天老板不在,他能鬆快散漫地摸魚。還有倆小時下班,明天就是周末,本該輕鬆歡快的辦公室氛圍,卻在一條消息傳開後急速變得凝重沉悶老板剛下飛機,在回來的路上了!大家一級警備!丁厭也是那怨聲載道中的一員。他們老板是個自主創業的富二代,能力還可以,然而脾氣火爆性格扭曲;最近忙於分公司的業務,不常出現,但時不時會出其不意地殺到公司,變著法兒給他們施壓。她尤其看不慣丁厭這類遊手好閑的員工,不止一次找過他談話,訓得他苦不堪言;可每次丁厭透露辭職意願,她又堅決不同意,還提出給他加薪。丁厭不明白這個女人腦子裏想的什麽,反正他害怕她。“丁厭丁厭……”婷婷風風火火地跑到他桌邊,“我完蛋了,有份報表我放家裏忘帶了!一會兒李總來了可能要看,我得立刻回家拿!”丁厭:“噢,你辛苦了,快去吧,一會兒她問的話我就說你肚子疼去買藥了。”“不是這個!”婷婷說,“是李總有位客人馬上要到了,她指定我負責接待,但我現在要回家,所以肯定來不及了。等人來了你幫我照看一下,ok嗎?”“你讓amy幫你照看不行嗎?我這也不能擅離職守啊……”丁厭麻木地摁著鼠標,調整方案格式。“amy才來一個月,她什麽都不懂。是位很重要的客人,要是得罪了他,我怕李總又得發飆找人撒氣了。”哎,廟小妖風大,錢少破事兒多。丁厭默默歎息著,點頭道:“好,我知道了,我會照看的,你放心去吧。”李總要是發飆,找他麻煩是必然的,這事兒橫豎跟他脫不了關係。婷婷前腳走,李總的客人後腳便到了。丁厭忙著保存文檔,隨意抬眼一掃,隻見amy已經將人領進了李總的個人辦公室。丁厭活動著肩膀起身,不緊不慢地去茶水間泡了一壺茶,往碟子裏擺了幾塊手工曲奇餅幹,托盤中再放上兩塊巧克力。大功告成。他端著盤子,輕車熟路地走近那間玻璃牆隔出的辦公室,敲門後再進入。李琰今年三十歲出頭,事業工作上雷厲風行,私生活仍維持少女心性,辦公室裏收藏著一整套東京迪士尼的限量版玩偶,也是方便她寶貝女兒來陪她時不會無聊。此刻,暗紅色沙發裏坐著一名身型修長的年輕男人,他正捏著一隻米老鼠的耳朵把玩,並未關注新進來的人。丁厭把茶水點心擱到茶幾上,趁機觀察了一番這位“很重要的客人”;客人的一頭短發打理得有型,年輕、帥氣、闊綽,不像來談正事,反倒像來等人的。他對男人沒有細看的興趣,粗略晃一眼足夠了。出於待客禮節,他提醒道:“茶有點燙。”“嗯,謝謝。”對方漫不經心道。那雙或許帶有混血基因的深邃眼眸先是看向冒著熱氣的玻璃茶壺,然後視線才沿著他的手,緩慢上移,定格在他的臉龐。丁厭倒滿一杯茶晾著,忽然覺察到麵前的人在注視自己。他以為那是無聲的詢問,於是說:“李總估計五點左右能到。”待他說完這句,對麵不再有回應。丁厭感到莫名,他錯開了那執著停留於他臉上的眼神,不理解那道目光裏蘊含的探究、好奇和趣味性是由何而來。有病,看什麽,沒見過帥哥嗎?丁厭強壓下內心的怨言微詞,想起婷婷的囑咐,又問:“您有什麽問題想問我嗎?”“沒有。”“好的。”丁厭露出公式化的微笑,“有勞您稍等了。我就在外麵,您有事隨時叫我。”他轉身的那一霎笑容消失,滿腹不快地開門出去,回到了自己的工位,倒數著下班時間。第4章 連衣裙04丁厭有個微博小號,專門用於記錄女裝穿搭,是當初曲荷幫他注冊的,說他穿裙子那麽好看,不拍照發出去造福大眾實在可惜。為隱私保密性著想,丁厭的照片從不露臉,偶爾要結合發型展示的造型,他會給臉打上一層厚厚的馬賽克。曲荷直呼暴殄天物,明明臉才是精髓;不過也的確不敢讓他冒險,有時流言蜚語比刀子更能殺人。丁厭的賬號資料填的性別男,迄今為止發的上百條微博全是分享圖片,偶爾配上emoji表情,絕不參雜任何文字。人的語言習慣比行為習慣還要難以更改,他這是防患於未然,從根本上杜絕各種被扒皮的可能性。隨著照片越傳越多,每次點開相冊,丁厭都會感到身心愉悅的滿足感,他經常反複欣賞圖上那些穿著女裝、身姿婀娜曼妙的自己,太美麗了,女媧捏人的炫技之作。他趴在桌上,對著電腦發出憂鬱的慨歎。這上麵有的照片是他對鏡自拍,有些是曲荷幫他拍的,還有少部分是二人合拍。曲荷是元氣運動風格的小美女,健康而活力十足,高馬尾籃球服,一雙長腿鍛煉得沒有一絲贅肉,與他合照時小鳥依人地依偎著他的肩,或墊腳親吻他的臉頰。這套圖是他所有照片中轉評讚最高的一套,因為很多網友默認他們是一對拉拉,說閨蜜的也有,不過最多的是“美女貼貼,愛看”和“姐姐啊啊我可以做你的備胎嗎姐姐”。他既不發表文字內容,也不回複私信或評論;關注的用戶至今隻有x浪小秘書和一些時尚攝影博主。但不知道平台的推送機製是什麽算法,他的粉絲量一直在穩步增長,所以他總是要抽空拉黑某些低質量用戶和垃圾評論。比如他昨天隨手po的照片下麵就有三條:關注你大半年了,從沒看過你露臉,請問你是長得有多醜?/這平得能停飛機。/多少錢包夜?丁厭冷著臉刪除拉黑一條龍,把這些雜碎踢出自己的快樂星球。他退出登陸,頁麵仍停留在相冊界麵。右下角顯示離下班僅剩50分鍾,時間漫長得仿佛凝固。丁厭百無聊賴地把小號的照片全部欣賞了一遍,這時身後有腳步聲靠近,他波瀾不驚地點擊微信,讓工作群的聊天框疊在網頁上,假裝衝浪的時候也在隨時待命。他並不避諱被同事瞧見自己在瀏覽美女照片,有哪個正常男人不愛看美女呢?“丁厭。”怎麽又叫他!這馬上要下班了!丁厭整理表情回頭。婷婷的發絲微亂,呼吸急促,看得出是剛趕回來,她身後的是李琰那位“重要客人”;這一刻丁厭才發現對方的身量出挑,絕對超過185cm了。“李總給我打電話說她堵路上了,趕到公司會很晚,為了不耽誤我們的下班時間,就麻煩你開車把這位客人送去李總公寓,這樣她直接繞路回家能快點。”婷婷補充,“你把東西帶上,送完人直接下班,不用回來了。”“好。”丁厭起身關上電腦,拿起椅背的外套搭在臂彎,抓上車鑰匙,“走吧。”進了電梯,他透過反光的金屬牆形成的鏡麵,觀察身邊這個有手有腳長了嘴巴卻不知道打車偏偏要麻煩他們這些下麵人的“貴客”。……不得不說,是全方位無死角萬裏挑一大帥哥級別的優質人類男性,身高相貌樣樣出挑。但那又如何,長得人模狗樣的,一身紈絝壞毛病。打個車能死嗎?你沒開車的話你是怎麽來的?如果你有司機,為什麽還要差遣我送你?金錢是萬惡之源,在萬惡之源中誕生的二代多數也會沾染上嬌生慣養、衣來伸手的惡習。社會敗類!丁厭氣鼓鼓地在肚子裏將對方痛罵了一頓。然而看大帥哥那雙稱得上純淨無害的淺棕色眼眸,以及傲然挺立的筆直鼻梁骨,他又覺得此人的麵相不算壞;頂多是笑容少,顯出兩分與生俱來的傲慢。好吧,也未必是人家主觀上的錯誤,大概是富二代自幼錦衣玉食,擺慣了架子。可同樣是原罪!“麻煩你了。”像是為了緩解電梯裏沉默的尷尬,對方主動說,“我今天出門的路上車被蹭了,所以……”“不麻煩。”丁厭笑容僵硬道。哇靠靠靠,他看出我對他不爽了!?“我看你不太想送我,如果讓你為難的話……”“不為難不為難!”“嗯。”對方低頭笑了笑,“謝謝。”這種做派,包括李琰對他的態度,丁厭不認為他是來談生意的公司客戶,誰會把客戶約去自己家啊?大概隻是李琰私下的朋友。考慮到李琰本身就很富裕,結交這樣的朋友也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