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傑想。“為什麽?”裴文傑問他。“為什麽……”梁逢想了想,“為了錢。家裏一直都窮,我能考上帝都的大學已經萬幸,為了能負擔得起大學的費用,當年還專門選了師範類學校。開始去西北支教……就是遠溪中學,您母親曾在那裏任教,她還送過我一盆君子蘭……哦,您不讓說,會不高興的。”裴文傑想起了寧泉當時說的話。“所以你為什麽判刑、入獄?我一直沒問過。”“姐姐為了我,早早輟學去廠裏打工。她沒什麽文化,才會被賀力勤這樣的男人用花言巧語蠱惑,以為自己跟他是真愛,認識幾個月就懷了他的孩子,接著結婚。賀力勤好賭、酗酒、還家暴……欠下了上百萬的賭債。姐姐沒有辦法還清,我的父母也沒有這個能力。如果不是為了讓我深造,她怎麽會去廠裏,又怎麽會認識這樣的人渣。”梁逢垂下眼,自嘲道。“我也曾做過夢,自己能改變一些事,能拯救些窮苦學生。可是到頭來我什麽也不是,什麽也不懂。五鬥米就能讓我折腰下跪。一百萬,我賺不到錢,一個窮教師,除了教書什麽也不會。正好有人要開培訓班,和我一說,我就辭職了。”也許是因為酒精的原因。也許是因為見到故人的原因。又或者也許沒什麽原因……有些話在他心裏憋了太久,想和什麽人說,隻是這樣。“開培訓公司,我那會兒什麽也不懂,太輕易地相信了合夥人。我做著法定代表人,他卻管著財務,進出賬我一概看不到、是否盈利我也不知情。直到被抓,被刑拘,合夥人早就跑路了。我本來想下海賺錢還債,沒料到這個猛子紮得太深,直接入了監獄。三年鐵窗,雪上加霜的是還有一千萬罰金。”梁逢說,“一筆巨款,好多錢,我還了一部分,更多的無能為力。”“所以陸是……”這個名字從剛剛聽到就覺得略微耳熟。梁逢垂下眼簾,沒有回答關於陸的問題。於是裴文傑不再追問。他們在簋街的馬路邊,吃完了今天的晚飯。回去的時候,路有點黑,梁逢喝了酒略有些不穩,踉蹌了一下,被裴文傑扶住,牽住了手。“我帶你走,這段路過去了再打車。”他們就這樣牽著手,沒有鬆開,在夜色下走。恍惚中,脈搏在牽著的手掌間變得同頻,似乎真有即將結婚的情侶的錯覺。梁逢想起了冬哥的問題,於是問裴文傑:“文傑,我們什麽時候去領證?”車燈一瞬一瞬的,轉瞬即逝照亮了梁逢。喝了酒後的他,眼睛亮晶晶。像是被遮蓋在雲層後的那些星星,在黑暗中悄然落在了人間。裴文傑想要吻這顆星。於是他也這麽做了,單手捧著梁逢的臉頰,在他嘴角落下一個吻。乘著梁逢錯愕的時候,他又偷親了一下,然後才回答梁逢的問題。“明天去,如何?”--------------------周二和周三的更新都在這裏啦啦啦啦……就一次性更新了。感覺還是長一些看著比較爽哎!第31章 恭喜新婚【聽說你們今天領證?】開會的時候手機“嗡”地震動了一下,是來自同父異母的姐姐裴箐的微信。裴文傑抽空回了一個字:【是。】【你這也太快吧,從我上次督促你結婚到現在找到對象不過半個月。】【人怎麽樣啊?哪家的公子啊?好不好看啊?】【領來姐給你把把關。】【為什麽不回話,我說的有錯嗎?裴文傑別裝你自己很忙。】手機一直“嗡嗡”地震個不停。所有在發言的人都停了下來,看著他。裴文傑隻好拿起手機,回複微信:【我真的在忙。他也不是哪家的貴公子,是一個開餛飩店的老板。】【類似唐彥那種餐飲大亨?】一個開高端餐廳,一個開路邊大排檔,都是餐飲行業。裴文傑想了想,感覺似乎也沒什麽不同。【對,他做餐飲的。】頓了頓,他又回複了一條。【梁逢做飯很好吃。比唐彥那些隻會營銷的網紅餐廳廚師強多了。】【喲,這就誇上了,閃電結婚,難不成是真愛?】【你想多了。】裴文傑回複。【嘴硬吧你就。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得抓住他的胃,特別是對你這種人,沒錯吧?】裴文傑啼笑皆非,思索了片刻,問:【別說我了。你和高暢什麽情況?前兩天有熱搜說他和別人同進同出某個娛樂場所。】曲岩發來一串冷笑的表情。【他狗改不了吃屎。我已經習慣了。】【離婚可以嗎?】裴文傑問。【父親不會同意。高家在上層有些關係……況且,離婚的話總招人議論。以父親的性格,是決不允許有人給裴家抹黑的。】【你為了裴家的生意忙前忙後,他給你的回報是什麽呢,帶回來我這麽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冒出來的私生子,剝奪你的繼承權,給你安排了一個聯姻,把你打包嫁給了一個人渣。】裴文傑說。【我知道。】【他根本不在乎你。他不在乎任何人,他隻想控製所有人。你明明清楚這一切,你明明可以擺脫他。你就是太心軟。對他還有父女之情。】裴箐說完了這段話,過了好一會兒才發了一條微信過來。【再給我些時間,文傑。】【另,預祝新婚愉快。】談及裴宏讓他隻感覺反胃。就像是一團陰魂不散的邪祟。他把手機扔在桌上,發出了很大的響動。會議中的人們看了他一眼。裴文傑過了好一會兒,才壓製下去那種反胃的感覺。“繼續。”他捏了眉心說,“我還有半個小時。”有部門總監咳嗽了一聲問:“裴總接下來有事?”“對。”裴文傑說,“昨天就在民政局預約了時間,得按時過去。”大家都愣了,有人失口而出:“裴總要結婚?!”結婚。這兩個字,像是有什麽魔力,伴隨結婚在裴文傑腦海裏浮現的人,就是昨夜眼裏有星星的梁逢。他還記得梁逢身上的體香,是清冷淡雅的君子蘭的氣息。這樣的回憶,輕易地撫平了他的煩躁。那些不愉快和憤慨,都被暫時的拋卻腦後。“是啊。今天去結婚。”他表情鬆弛了下來。一堆人連忙恭喜,還鬧哄哄地要吃喜糖喝喜酒。大家喜氣洋洋的樣子,感染到了裴文傑,他眉眼中的冰雪消融,笑著說:“好,遲點我和內子一起來發喜糖擺喜酒。”*大概是由於老板要結婚,大家達成一致的效率提高了不止一倍。原本幾天都爭論不出個一二三的事兒,今天十分鍾各部門就握手言歡了。裴文傑處理完了所有的事情,比計劃早了半個小時離開了公司,他今天沒叫其他人來開車,早晨出門的時候就開了一輛奔馳s500l,如今結束了工作,又開著車回家去接梁逢。【我到了。】他在樓下的時候發了條微信。很快梁逢就下了樓。他今天有特地打扮過,身上的白襯衫和牛仔褲都是新洗過的,還帶著烘幹後柔順劑的芬芳。衣袖挽起來整整齊齊地疊在胳膊肘後。他難得帶了一塊兒格拉蘇蒂的機械表,表帶有些鬆,顯得他胳膊纖細。不止這樣,他麵容看起來也比平時精神一些。仔細去看,修了眉形,還略剪短了劉海。他見裴文傑打量他,有點不自信地低頭捋了捋劉海:“想著要拍結婚照,還是應該收拾下,我自己剪的,是不是不太好。”“不,英俊瀟灑,容光煥發。”裴文傑發動了車子,“非常好。”*照相館是早就約好的。化妝師也是早就約好的。結婚照有嚴格的規定,化妝師的發揮有限,隻是稍微吹了下發型,打了個底妝,就笑著對裴文傑說:“梁先生的底子太好了,我可一點兒發揮空間也沒有,白拿半天工錢。”漂亮話誰不愛聽。裴文傑抿嘴笑了:“你可以留著,下次擺酒的時候,封個紅包送回來。”“隻要裴總您給我喜帖,那我必須第一個到場。”兩個人又說了幾句,就有人說攝影棚布置好了。裴文傑拉著有些沉默的梁逢站起來,一路進了攝影棚。